方離一怔,比他還要緊張起來,紅著臉:“什、什麼?”
傅鬆華摸了摸口袋,掏出來一張不記名的食堂充值卡,塞給他:“這裡麵吧,有點錢。”
方離呆呆地望著飯卡:“啊?”
“你用這個錢買點好吃的,葷菜放開了買!”傅鬆華看看四周,小聲說。
方離呆了一下:“這是乾什麼?”
傅鬆華尷尬地搓了搓手:“你和阮輕暮不是經常一起吃飯麼,我瞧你吧,家裡也不是很富裕,那個小瘸子就更是超級窮。你倆那麼瘦,老是不吃肉,發育差可是一輩子的事。你買好吃的,帶他一起吃。”
方離嘴唇微微蠕動:“他、他不會接受吧?”
“嗨,你就說他每次都罩著你,你感激,所以請他客唄。”傅鬆華撓撓頭,“再說了,關鍵是你也得吃好一點,我也不能頓頓都跟你一起。”
方離怔怔看著他,手中的飯卡捏得死緊,聲音低得快要聽不清:“你……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傅鬆華嘿嘿笑著,伸手戳了戳他的額頭:“那是我罩的人嘛。那就這麼定了,我會定期往這卡上打錢的。你儘管刷,你和小瘸子愛吃啥,就放開了買。”
正說著,他眼睛一亮,看著操場邊小道上的一個人影,急忙大聲喊:“老大,老大!”
長身鶴立的少年停住了腳步,站在那棵大香樟樹下,向他們這邊看來。
傅鬆華扯著嗓子喊:“你不是說明早返校的嗎?怎麼又來了?”
樹影斑駁,照在俊美的少年側顏上,有著平時少有的明朗,站在那裡,芝蘭玉樹,眉目俊朗。
“嗯,家裡停電了。”
傅鬆華不疑有他,高興地跳了起來:“來都來了,打一場嘛!”
樹影下的英俊少年搖搖頭:“我有點事,先去寢室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陽光正好,微風正醺,平時冷傲又寡言的他身上好像有著勃勃生機,整個眉目都舒展起來。
傅鬆華忽然想起那件事,扯著嗓子衝著他大喊:“老大,看微信。”
他從旁邊的衣服裡掏出手機,避著人,發了條消息:“老大你交代的任務搞定了。飯卡塞給方離啦。我辦事你放心,沒說是你給的,嘿嘿~~~”
幾個籃球隊的隊員看著秦淵走遠,在一邊哈哈地笑:“你們班老大有陣子沒和你打配合了吧,老傅你不行了,人家嫌棄你啊。”
傅鬆華跳起來,隨手把喝剩的水往方離懷裡一扔:“幫我拿著!”
他挽著籃球,生龍活虎地就往場上跑:“草,誰說我不行的,都給我過來,看我不虐死你倆!”
一樓走廊很陰涼,秦淵打開106的房門,隨手關上了房門。
那張床桌的主人僅僅搬走了一天,整間寢室就好像空寂了很久似的,顯得格外空蕩,
他快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行李箱裡的東西,站在房間裡,默默地掏出了手機
對話框還停留在上一次:“那我也早點返校,已經迫不及待要學習了!”
——那行字在手機上是規規矩矩的楷體,可不知怎麼,卻好像和主人一樣,有著斜睨飛揚的神氣。
秦淵坐在桌子前,打開了一本競賽練習冊。
心不在焉地做了半套題,看看時間,已經五點多了。
有過了一會,到了六點多的時候,房門依舊安靜,沒人進來。
他終於再忍不住,拿起手機,好半天,猶豫著打下一句話:“堵車了嗎?來不來學校吃食堂?”
沒回應。
一直到外麵的天色漸漸暗了,晚霞的微光一點點在窗前消散,那個說好要早點返校的人都沒有出現。
秦淵手機上的微信不時地響起來,傅鬆華的短信一直在跳。
“班長,你幾點去食堂?”
“老大你吃了嗎?怎麼食堂找不到你啊!”
過了一會兒,換了語音留言:“老大你在哪兒上自習?2班那個眼鏡仔學委在問呢,說你假如去競賽班上晚自習,他有道題要請教!”
秦淵靜靜地看著,半天才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叫他拍照給我,我寫給他。”
……
小廚房裡,阮輕暮揮汗如雨,忽然“啊”地驚叫了一聲,一個盤子啪地摔到了地上。
小鄭在外麵嚇了一跳,急急摸索著走到門邊:“怎麼了?”
阮輕暮慌忙叫:“你彆進來,地上有碎瓷片!”
小鄭比他還冷靜點:“好好,我不添亂。你打掃時小心,千萬彆割了手。”
要命了,穆婉麗和小芸他們到現在也沒回來,平時都是他媽負責全家人的飯菜,現在剩下兩個人,一個是瞎子,一個是從沒做過飯的公子哥,可總不能兩個人就這麼挨餓。
阮輕暮好不容易研究好電飯煲的按鍵,做上了米飯,又把幾個剩菜熱好,兩個人草草吃完。
再笨手笨腳地刷完碗,把一切搞定的時候,已經到了七八點多。
終於又時間抽空看看手機,才看見了那行問話。
“堵車了嗎?來不來學校吃食堂?”
安靜地躺在那裡,好像依舊在固執地等著。
阮輕暮甩了甩手上的水,愣愣地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
“我幫我媽做飯呢,趕不及啦。”阮輕暮想了又想,隻能這麼回了一句。
秦淵坐在寢室裡,看著微信頁麵。
和媽媽在一起做飯吃飯啊,難怪。也對,母慈子孝、膝下儘歡,才是正常人的日常。
並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樣,父親和再次懷孕的後母已經常住在彆的城市,身邊隻有做飯的劉阿姨和保鏢嚴叔跟著。
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嗯,應該的。”
阮輕暮有點摸不著頭腦,什麼叫應該的?
抓著手機,他咬咬牙,忽然衝動地又回了一句:“我馬上就回去!明天月考,家裡好吵,沒辦法複習。”
秦淵抓起了書包,正要出門去教室,忽然看到這一句,就是一愣。
回來以後,他去哪裡?是去他們9班的自習室,還是直接來這兒?來這的話,如果複習晚了……
阮輕暮沒說,他也怎麼都問不出口。
怔怔地站在門口,他有點心神不定地轉過身,放下了書包。
他打開櫃子,找了一床床單和備用枕頭出來,飛身爬上了隔壁的空床,小心翼翼地鋪在了上麵。
就算不住這兒了,假如複習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呢?
……
阮輕暮收拾完地鋪,抓起行李箱,就往外走,剛到門口,外麵就傳來了一陣吵嚷,一群人終於回來了。
穆婉麗攙扶著小芸進了門,花臂男邱哥背上背著那個小啞巴,跟在後麵。
邱哥把小男孩放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滿頭滿臉的汗,張口就罵:“我艸他媽!氣死我了!”
小男孩身上塗了不少藥水,有的地方敷了紗布,後腦勺上還包紮了一圈,看上去腦袋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