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回這麼小半個鐘頭,教室裡也快到了下晚自習的時間。他走到座位上,又悄悄掏出了手機。
果然,自己沒接著鬥圖,那個人已經無聊到又發了一條過來,是一個胖墩墩的小孩兒驚訝的表情包,旁邊配著幾個字:“壞人呢?壞人哪兒去了?”
阮輕暮又好笑,又好氣:這個人瘋了,以前對話都是簡潔又枯燥,現在是忽然發現鬥圖的樂趣了嗎?
上晚自習不看書不做作業,就這麼和他到處找圖,怎麼就這麼幼稚!
“秦三歲同學——”剛剛發了一句,還沒想好下一句,忽然耳邊就響起了一聲幽幽的問話。
“阮哥,跟誰聊天呢,這麼開心?”
阮輕暮手一抖,差點把手機給摔了。
他抬起頭,又羞又惱,看著神出鬼沒冒出來的黃亞:“再偷看我手機,把你眼睛戳瞎!”
黃亞:“……”
嚶嚶,阮哥就是霸氣,運動會一役後,說話越來越凶殘,越來越man。
白競在前麵起哄:“戳他戳他,黃亞就是欠揍!”
阮輕暮抬起頭,忽然一皺眉:“方離還沒回來嗎?”
他離開教室的時候方離就不在了,還以為他去上廁所,怎麼現在一個小時過去了,座位還是空的?
白競彎腰看了看方離的課桌肚:“乾乾淨淨的,課本都沒了啊。”
前麵的一個男生說:“他出去的時候,背著書包呢,我看見了。”
阮輕暮坐在座位上,看了看四周的同學,忽然開口:“我有句話說,大家聽一下。”
他不看另一角的劉鈞他們,隻掃視了一下全班:“方離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誰敢背後閒話,給我聽到,彆怪我動手打人。”
唐田田在前麵也小聲說:“嗯。方離又沒有錯。”
阮輕暮又說:“彆的我不管,我也沒興趣理人家喜歡什麼。可我是體委,方離拚了命為我們班運動會掙分,他就是我阮輕暮罩的人。”
黃亞表情幽怨:“阮哥,我也掙了不少分呢,你都隻愛方離,不愛我。”
阮輕暮作勢踢他:“對啊,我就是唯分數論,他掙分比你多!”
幾個男生哈哈大笑:“行了行了,老黃彆爭寵,再不close你的mouth,小心阮哥
打掉你的tooth。”
女生們也都紛紛點頭:“嗯嗯,那些垃圾怎麼說,我們不給眼色。”
牛小晴也一挺胸:“體委你放心,假如我們聽見外班太惡心的話,會上去維護方離的!”
旁邊,忽然有人插了一句:“外班的人亂說,也不用我們維護啦,自然有人上去。”
“是啊,晚上在食堂,傅鬆華不是還因為這個打人了嗎?”
阮輕暮抬起眸子,冷冷看著他們:“怎麼回事?”
白競悄悄拉了一下他,小聲說:“阮哥,待會兒私下和你說。”
教室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阮輕暮盯著白競:“現在能說了?”
白競身邊隻剩下了兩三個玩得最要好的男生,他為難地歎了口氣:“晚上你去食堂晚,沒看到。3班的幾個男生在亂議論,說什麼方離是紅顏禍水,都是為了他,一大堆人打架。”
阮輕暮臉色森冷:“然後?”
白競猶豫了一下,有點難以啟齒:“然後好像有個人說,什麼看照片看硬了……傅鬆華就在他們身後,忽然就眼睛通紅,抄起餐盤,對著那個男生的頭扣下去了。”
阮輕暮冷冷一笑:“哦,乾得好。沒加一碗滾燙的湯麼?”
四周的男生一陣發抖:嚶嚶,阮哥真是太社會了。
白競歎了口氣:“好個毛啊。這麼一鬨,大家都在打聽出了啥事,那些難聽的話就又傳開了。”
……
1班教室裡,秦淵做完了作業,又拿了一套競賽精華題,埋頭做了一會兒。
偶然一抬頭,正看見傅鬆華低著頭,默默地刷著手機,眉頭緊蹙。
秦淵輕聲叫了一聲:“傅鬆華。”
傅鬆華茫然地回過頭:“啊,老大你叫我?”
秦淵凝視著他:“卷子都做完了?”
傅鬆華愣了一會兒,才說:“做完了啊。”
秦淵伸手,把他桌子上的一疊試卷全拿了過來,草草一翻,揚起了一張:“全做完了?”
傅鬆華呆呆地看著,忽然驚叫一聲:“啊,漏了一張!”
正要慌忙接過來,秦淵卻把試卷往後一撤:“傅鬆華,你確定你最近真的沒事?”
傅鬆華家裡父母都是高知,從小在對他的教育上極為用心,傅鬆華可不僅僅是體育好,成績基本都徘徊在年級前十
名附近,算得上名副其實的德智體全麵發展。
人長得高大俊朗,性格又大氣仗義,在1班同學中人緣好不說,在學校裡也是無數女生喜歡的校草之一。
而且,平時雖然愛打球愛玩鬨,可實際上該學習的時候,從來都拎得清。
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要是在以往,每晚的晚自習他一定也是認真得不行,像這樣忘記了一門卷子的事,又何曾有過?
秦淵不愛管閒事,平時也不太愛觀察彆人,可即使這樣,傅鬆華這幾天的不對頭,也實在叫人無法忽視。
傅鬆華怔然地看著他,忽然有點心煩意亂,小聲地說:“我沒事。”
秦淵靜靜地凝視了他片刻。
“不管你為了什麼心煩,我隻想提醒一下你。”他輕輕地開口,“彆耽誤學習,也彆亂了心。”
傅鬆華低著頭,沉默著。半晌才抬起頭,漆黑眼眸中,有著難以遮掩的難過。他看著秦淵,輕聲問:“班長,我這個人其實……是不是超級混蛋啊?”
秦淵搖了搖頭,神情平靜:“並不是,你很好。”
傅鬆華並沒有因為他這少見的溫柔好受些,他沮喪地搖搖頭:“班長你騙我。這麼總自顧自地湊上去,自以為很招人喜歡,其實卻很惹人討厭。對吧?”
秦淵歎了口氣,心裡隱約有點兒的明白。
他把試卷還給了傅鬆華,沒有再安慰:“總之你要清楚一件事。自己都一團糟的話,又拿什麼去拯救彆人?”
……
隔著幾個班,阮輕暮正臉色陰鬱發著愣,忽然,教室門口,響起了幾聲叩門聲。
他抬頭一看,眼睛就瞪大了。
秦淵背著書包,一身校服整潔又端正,鶴立的身形站在9班門口,正抬起一雙漂亮的鳳目,向他們這邊看來。
和平時一樣銳利,卻又有點幽幽的。
“還不回寢室嗎?教學樓馬上要熄燈了。”
……
校園裡,通往寢室樓的小路上人已經不多了,白競他們跑得比兔子還快,早就不見了影子
兩位大佬在一起時的世界,說冰冷也冰冷,說默契也默契,反正融不進去,也不想參加。
秦淵和阮輕暮肩並肩走著,都走得很慢。
一條曲曲彎彎的小路平時五六分鐘就到了,可是刻意放
慢腳步的話,好像十幾分鐘都走不完。
“你晚上去哪裡睡?”秦淵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