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祝楓坐在書房裡, 用電腦處理工作郵件, 大過年的, 他們的外貿客戶卻不過春節, 生意依舊繁忙。
好半天, 他才把一天積攢的重要郵件處理完了,出了書房。
魏清璉也剛從臥室裡出來, 小嬰兒被帶出來離不開人,忙著照顧喂食都是費精力的事。
秦祝楓看了看客廳:“思泉怎麼還沒回來?”
隔壁套房裡, 穆婉麗洗完了澡,抬頭看了看鐘,也在心裡犯嘀咕:這都幾點了,暮暮和秦淵在外麵玩得野也就罷了,怎麼小樁被帶出去,也到現在不回來呢?
茶幾上,暮暮和秦淵的手機並排放著,出去滑雪都要換專門的防護服, 他們都沒帶手機去, 現在倒好,也聯係不上。
這邊, 魏清璉倒了杯茶, 隨口說:“小泉和淼淼她們在外麵拍照呢。我跟她們說了,玩累了假如餓,就去旁邊的小餐廳吃宵夜。”
秦祝楓皺了皺眉:“你給我的手機打個電話,小泉拿著我的手機呢。”
魏清璉應了一聲, 拿手機打過去,半晌放下了:“關機了,肯定是晚上拍照使勁用閃光燈,把電耗光了。”
秦祝楓想了想:“那打電話給穆姐問問,會不會在哥哥那邊玩?”
正說著話,客廳固定電話響了,穆婉麗客氣地問:“秦總啊,不好意思,小樁在你們那邊嗎?還有我們家暮暮是不是也在那邊聊天呢?”
秦祝楓愣了:“沒有啊,幾個孩子都不在,我還以為在您那邊呢?”
正說著呢,老嚴也小心翼翼地敲門進來了:“秦總,淼淼在小泉房間玩嗎?”
秦祝楓扭頭看著魏清璉,神色嚴厲:“思泉她們去拍照,怎麼不叫保鏢跟著?”
魏清璉也有點蒙了:“她們說不喜歡被人跟著啊,說去魚缸那邊拍個照就回來。”
平時外出肯定會有保鏢跟著的,可是都到山莊賓館了,想著去拍照就幾步路,四周也全是人,就沒堅持要保鏢跟去。她在臥室裡照顧小女兒,哪裡想得到那麼多啊?
老嚴趕緊說:“我帶人去外麵找找吧。估計不是在餐廳就是在噴泉那邊,那兒拍照好看。”
沒一會兒,老嚴的電話匆匆打開,聲音緊張:“秦總,四下裡都沒看見,問了服務員,也都說沒見到!”
這一下,幾個大人全都急了,穆婉麗匆匆從隔壁跑來,魏清璉聲音尖銳:“快快,叫他們的工作人員都到處去找!山莊就這麼點大,能去哪兒?”
前台的工作人員一邊到處找尋,一邊趕緊調了賓館內的監控來看,這一看,就發現了問題。
兩三個小時前,三個孩子出了賓館的門,往外麵的山路上去了!
秦祝楓臉色無比難看:“接著查監控啊!她們人呢,出了門以後去哪兒了?”
山莊的工作人員同樣著急:“大門外到山路拐彎那段路都有監控,再往外麵就沒了,幾個孩子最後的蹤跡是往滑雪場那兒去的!”
魏清璉尖叫:“那還不趕緊去滑雪場找!一定是她們白天沒玩夠,又偷偷去玩了!”
值班經理嚇得厲害,趕緊調了人手往那邊趕,秦祝楓坐不住,帶著老嚴幾個人也跟著去了。
穆婉麗和魏清璉坐在客廳裡,如坐針氈。
小思泉畢竟是魏清璉的親女兒,她再蠢再不會教導,也不可能真不疼孩子,紅著眼圈在客廳裡團團轉。
穆婉麗也不比她好受,小啞巴是她帶出來的,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可叫她怎麼向小芸交代?……
山崖邊,秦淵的身子一點點往下。
凸出的山石不多,又被積雪擋住了大半,他一邊試探著用腳找落腳點,一邊用手死死扣著能抓到的樹枝和雜草。
無比艱難地,他終於往下落了兩三米,攀上了那株斜樹的主乾。
小思泉仰頭看著他,哭得嗓子都啞了:“哥哥,你不要下來,好危險……”
秦淵距離她不到幾十公分,柔聲安慰:“沒事的,哥哥是大人,還學過攀岩。”
頭頂上,阮輕暮心驚膽戰地叫:“秦淵你怎麼樣?千萬小心!”
秦淵仰頭:“沒事,我快接近小泉了。”
小思泉的身子趴在旁邊的樹枝上,秦淵試了試,發現自己沒辦法踩上去,枝條太細了,上去必然會斷。
“小泉,你慢慢移過來,彆怕,一點點就好,伸出手哥哥就能抓到你。”秦淵小聲鼓勵著,“然後我們就能上去了。”
小思泉腳下的樹枝已經斷了好幾根,身體也隨著樹乾晃動不停,她鼓足了勇氣,伸出凍僵了的小手,試著去抓秦淵。
阮輕暮竭力探出身子,往下麵看著兄妹倆的舉動,一顆心像是在狂風驟雨中顛簸的小舟,忽悠飄蕩:“秦淵,你彆急,先固定好自己……”
秦淵輕聲答應著,伸手慢慢向思泉伸過去,終於,經過艱難的移動,小思泉的手被秦淵一把抓住,拽到了身邊。
小夙泉的哽咽驟然變大:“哥……”
秦淵單手抓緊了樹乾,另一隻手死死抱住小姑娘:“好了,好了!你看沒事啦。我們這就上去。”
阮輕暮在上麵聽著,一顆心不但沒有放心,反而更加焦躁。
“秦淵,你沒辦法帶著她爬上來的!你們就在那兒等等,我馬上找人來!”
秦淵的聲音很沉:“不行,我腳下的樹乾撐不住了,我能感覺到。得立刻上去。”
阮輕暮死死咬著牙,轉身飛快地抓住小啞巴,向他比劃了幾下:“你再回去,去找人!快點!”
小樁已經成功回去過一次,絕對能再去把彆的人找來,而他自己不能走,他得留在這兒,幫助秦淵。
小啞巴不知道為什麼,像是傻了一樣,就是站著不動。
阮輕暮使勁晃著推他:“去啊!怎麼不走?”
小啞巴默默盯著他,忽然嘴巴一癟,哇哇嚎哭起來。張開胳膊,他抱住了阮輕暮的大腿,死死地不願意鬆開。
阮輕暮心尖一顫,隱約明白了什麼,他咬了咬牙,對著小啞巴低聲說:“彆怕,我不會不見的……快去吧!”
小啞巴哭得厲害,就是不鬆手,阮輕暮終於急了,猛地抬手,衝著他的頭打了一下,臉色冷厲:“再不聽話,我不要你了!”
小啞巴看著他冰冷又焦躁的臉,終於哭著慢慢鬆開手。
阮輕暮厲聲大叫:“快點!”
小啞巴一步三回頭,終於也狠了心,跌跌撞撞往遠處狂奔而去。
山崖下,秦淵揚聲叫道:“阮阮,我們上來了,你注意接應。”
阮輕暮飛快地脫下身上的滑雪外套,把袖子那一頭往下送去:“叫小泉上來的時候抓著這個!”
這種防寒的專業運動服異常結實,根本撕不爛,不然早就可以撕成幾條,接起來去救人,現在卻隻能延長這麼點兒。
秦淵在下麵答應著,慢慢地把小思泉托舉起來:“小泉不怕,慢慢往上爬。上麵阮哥哥很快就能抓住你了。”
小思泉體力早已消耗得厲害,更沒有他的攀岩技巧,一邊哆嗦著往上爬,一邊哭:“我……我會掉下來嗎?”
秦淵和聲安慰:“就算跌下來,也有哥哥在下麵接著你啊,你看,上麵有阮哥哥,下麵有我,是不是很安全?”
小姑娘心情安定了點,哆嗦著開始往上爬。
落腳點不好找,秦淵下來時已經無比艱難,小女孩就更難上去。
秦淵用力托舉著小思泉,兩個人的重量都加在這棵樹上,忽然地,他的腳下又猝然發出一聲脆響。
阮輕暮耳朵尖,立刻就辨彆了出來:“樹乾裂了嗎?!”
秦淵聲音輕鬆:“沒事,就是一根小枝條。”
嘴裡說著,他卻用力將思泉往上拚命一送:“阮阮,你接著她!”
阮輕暮心裡狂跳,拚命將身體再往山崖下探了幾公分,將衣服往下麵遞。
夜色中,小思泉的手剛剛快要抓到衣袖,忽然卻猛地往下一沉,伴隨著她的一聲尖叫:“啊!”
秦淵腳下的樹乾,再次發出了一聲哢嚓聲,帶著兩個人都往下掉了幾公分。
秦淵的心一沉,千鈞一發間,他鬆開了抓著山壁的另一隻手,雙腳站在樹乾上,竭力站穩,雙手托舉著思泉的身體,用力向上猛地高高舉起:“小泉,抓住!”
小姑娘的身子被一下子舉高了不少,手腕終於堪堪抓住了阮輕暮垂下來的外套,阮輕暮狂喜大叫:“抓緊了!千萬彆鬆開手,我拽你上來!”
秦淵腳下的樹乾在晃蕩亂顫,他慌忙騰出一隻手,死死摳住了一小塊山壁上的石頭,借以分擔一點身體的重量。
頭頂上,阮輕暮一點點地收回衣服,帶著小姑娘的身體往上拽。
他的腳死死抵著地麵,整個身體危險至極地露出一小半在山邊,一時之間,他也冷汗淋漓,心跳如鼓:不能被帶下去,萬一他也被扯摔下去,三個人會一起完蛋!
手掌在地上磨出了血痕,腰部因為承擔了發力而酸得厲害,可是終於,小思泉的頭頂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