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1 / 2)

基因迷戀 豔山薑 12730 字 4個月前

(基因迷戀);

究竟是如何離開那座禮堂的,鬆虞已經忘記了。

她隻記得電影放了一遍又一遍,銀幕上的畫麵最終變成絢爛的光斑,變成模糊不清的蒙太奇。

最後他們將衣服撿起來——仍然不忘交換幾個斷斷續續的吻——再假裝鎮定地回到了他的公司,從飛行器裡出來,坐電梯登上頂樓,去他的公寓。

“是我們的公寓。”池晏不厭其煩地糾正她。

她覺得好笑:“好,是我們的公寓。”

剩下的話都被吞咽在綿長的吻裡。

小小的玻璃盒裡,一對貪癡嗔妄的男女,變成了兩道黃澄澄的剪影。在他們身後,無數張廣告牌交相輝映。但大千世界很快就隻是無關緊要的浮光掠影。而他們一路升上雲端,腳踩著柔軟的雲團,化成了空氣裡爆裂的粒子。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走路了。

人回到了最原始的姿態,像兩個嬰兒,呱呱落地,一切都是陌生的,全新的。從電梯摸索著回到他們的公寓——這是陳鬆虞一生中所走過的最漫長的距離。池晏直接將她抱起來,用牙齒扯開她襯衫上的第一顆紐扣——明明這是不到半小時以前他親手係回去的。

襯衫上已經滿是褶皺。衣物與皮膚摩擦時的刮擦聲,和他扣住她後頸時不加掩飾的凶猛,都讓她產生一種錯覺:

他們像兩個瘋狂的亡命之徒,像邦尼和克萊德,沿著無窮無儘的洲際公路,穿越沙漠和戈壁,逃向黑暗,逃向夢的儘頭。

啪嗒。

門終於開了。又迫不及待被關上。

塵世被鎖在門外。還有一室傾瀉的、顫栗的光線。暗紅的,粉紅的、金黃的……流光溢彩的夜都被攪亂了。化作最初的夢,最後的夢。

一旦開了頭,這兩個人就變得非常不加節製。

臥室,客廳,餐廳的長桌,露天的泳池,甚至是壁爐前的地毯。

整座公寓,都變成了玫瑰色的樂園。

有幾天,他們都不約而同地請了假,關掉手機,與世隔絕。

明明知道還有多少公務要處理,多少決定等待自己去做。但這些都不重要了。沒什麼比彼此更重要。

感知,發現,探索。

明明這隻是一間最普通的公寓,卻變成了另一個宇宙。

他和她。**後再重生。

*

某一天早晨,鬆虞醒來時,終於痛定思痛,覺得自己再不能這樣下去了。

池晏仍然從後麵抱著她。

她按開了窗簾,又打算去拿手機。但是剛剛活動了小半個身體,就又被他按進懷裡,被一隻緊實有力的手臂牢牢地禁錮住。

“再睡一會兒。”池晏說。聲音很啞。

又將頭埋進她的頸項。乾燥的唇,落在她的脖子和發間。像清晨暖絨絨的光線,或者更甚於此。

假如再讓他繼續下去,這又是荒廢的一天。

於是鬆虞以最後的自製力,在他的懷抱裡翻了個身,麵對他,望著池晏的眼睛。

“為什麼要延後電影的檔期?”她問。

一旦知道這部電影拍的是什麼,她當然也就立刻明白了,池晏要籌拍它的真實目的。這部電影拍的是他,而他的出身始終是隱患,所以影片必須要在競選期內上映,為他造勢。越快越好。

“隻是不想你那麼累。”他說。

“那競選怎麼辦?”

“無所謂了。”他垂著眸,又輕輕吻了她一下,“你拍你喜歡的電影,不用跟我扯上關係。”

鬆虞沉默了一會兒,定定地看著池晏。

日光裡,他的瞳孔泛著一層令人沉迷的淺光。

從前她覺得他是個物儘其用的男人,精明到簡直可怕。

但其實她可以理解,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認同他的做法。因為這也是她習慣的處世之道。她相信人與人之間,隻有用利益來維係的關係才最穩妥。

他和她之所以能擁有改變的契機,也是因為這部電影,代表著兩個人的共同利益。

可是原來早在她察覺以前,他已經願意為她放棄這些原則。

“沒關係,我覺得這樣很好。”她對他說,“我不介意被你利用。”

他笑了出來。

鬆虞仍然勾著他的脖子,聲音卻慢慢變得更認真:“至少這說明,我們始終有同樣的目標。”

“哦,完美的合作夥伴?”他掀著眼皮問她。

“好了,不要記仇了。”她也笑了,“是緣分。我們很有緣。”

“嗯。”

池晏滿意了,又湊近過來,懶洋洋地親吻她的眼睛。

是緣分,也不止是緣分。

她突然心念一動——要告訴他嗎?

但這個場合似乎太沒有儀式感。

於是鬆虞說:“等這部電影上映,我告訴你一件事。”

池晏溫和地說:“好。”

他甚至沒有問她,究竟是什麼事。

*

在跟張喆連續開了一段時間的視頻會議之後,鬆虞終於受不了這樣的低效。她決定動身回首都星,處理電影剩餘的事宜。

其實根本就沒什麼行李要收拾。她來的時候隻是臨時起意,所以兩手空空。

反而離開時還多了一絲牽絆。住公寓的這段時間,零零散散地買了一些小東西,莫名地很想要帶在身邊。

還有池晏辦公室的那些書。裡麵竟然有不少從前的文學和哲學孤本,現在已經很難買到。他當然不怎麼看,隻不過拿來充充樣子。但鬆虞沒事的時候,就會過去翻一翻。所以他主動提議讓她拿回去繼續看。

當她站在書架前,心無旁騖地挑書的時候,池晏敲了敲門,慢吞吞地走進來,將好幾個購物袋隨意地放在了辦公桌上。

“路嘉石幫你買的伴手禮。”他說。

鬆虞誠懇地說:“太謝謝你們了。”

他輕笑一聲:“謝**什麼?謝他就行了。”

禮物是給她爸爸、張喆、還有劇組的其他人買的。但她從來都不是很擅長這些人情往來的事情,好在路嘉石自告奮勇幫她挑好了。

池晏還沒有走。他站在辦公桌後麵,安靜地看著她。

“一定要走嗎?”他平靜地問。

在得知她的決定之後,他並沒怎麼阻止過她。或許他也知道這一天總是要到來。但不知為何,這樣低沉而克製的挽留,反而更讓人感到依戀。

鬆虞背對著他,按捺下內心翻湧的情緒。

“要走的。”她說。

又踮起腳尖,去夠最高處的一本書。

池晏笑了一聲。

不知何時,他站到她身後,毫不費力地將書拿了下來,塞進她手心。

“路嘉石說我沒有儘到地主之誼。你來了這麼久,竟然都還沒有陪你出去逛過。”他說。

隔得很近。溫熱的氣息,都落到她耳後。

“沒關係。”鬆虞轉過頭來,仰頭看著他,慢慢地摩挲他的側臉,又帶著池晏低下頭來,交換了一個輾轉的吻,“我們都忙。以後還有時間。”

於是他將她按到書架上。

讓這個吻變得更深入,徹底剝奪她的呼吸。

“等這邊的事情結束,我就去找你。”耳鬢廝磨之間,他低聲說。

“你一定要來啊。”鬆虞半真半假地開玩笑,“我還要等你來參加首映禮呢,製片人。”

池晏;“好。”

但與此同時,她心裡還在想:難道真要等到首映禮才能再見麵嗎?

那未免太過漫長。

啪。另一本書掉了下來。

兩人同時彎下腰去撿。

《野棕櫚》。

鬆虞說:“真巧,我剛才還在找它。”

兩隻手同時碰到封麵。

也碰到彼此的皮膚。

奇怪他們明明已經習慣了彼此的身體,但是指腹相觸的一瞬間,還是有如初見般的悸動。

像廣闊的河穀平原上,熱烈的樹影,一簇幽暗的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