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喪期剛過,左相府孫女一輩的五姑娘,就和瑞王舉行了婚事。
婚宴當天,沈靖婉在瑞王府遇見了顧雲煙的嫡長姐姐顧雲音。去年太子府請客,在後花園的假山旁,她和薛崇無意間撞見顧雲音和三皇子也就是現在的瑞王私通。當時瑞王信誓旦旦說會娶她為妃,現下卻是娶了左相府的五姑娘。
沈靖婉瞧著她,豔麗的眉眼間籠罩了一層愁哀,往日的倨傲,現在隻剩下清瘦和憔悴。
沈靖婉和這顧雲音並不熟,可看著她這般模樣,又想著她堂堂侍郎府的大小姐,將來卻隻能嫁到一個偏遠的州府,再不能回平京城,落得那般不堪,心中就不由得替她歎氣。
七月到了,天氣一日比一日熱起來。漠北最近安定沒有戰事,林乾正好在平京城多待一段日子,陪陪妻兒。
這日林乾在府中無事,想著去看看阿淵的功課做的如何。他常年不在家,兒子的事都是夫人在管,也不知道夫人請的先生好不好,能不能教好阿淵。
林乾這樣想著便往阿淵院子裡去,也沒讓丫鬟小廝進去
通報。去了書房發現阿淵不在,正疑惑著,就聽見院子牆角那裡傳來笑鬨聲。林乾循著聲音過去,就見阿淵正撅著屁股,和幾個小廝在鬥蟋蟀玩,玩的滿頭大汗。
林乾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他的兒子,小小年紀不好好學功課,竟然學彆人鬥蟋蟀,這是要長大了學彆人做紈絝子弟麼!
當下把那幾個小廝一頓罵,又把阿淵狠狠罵了一頓。阿淵長這麼大,哪裡被這麼罵過,眼淚憋不住在眼眶裡打轉。
見阿淵這副模樣,林乾更是生氣了,罰他去書房抄書,不抄完不許吃飯,說完就氣衝衝走了。
阿淵才五歲,字才剛認全,哪裡抄過書。以前表哥在的時候,從來沒人嫌他貪玩,現在爹回來了,竟然還罰他抄書。在書房裡握著筆越想越委屈,阿淵一氣之下,一個人悄悄跑出府,離家出走了。
王府裡,沈靖婉正在桂花樹的樹蔭下納涼,躺在藤椅上,旁邊桌子上是青竹剛剛從井裡撈上來冰鎮過的瓜果。
入暑後,薛崇每日隻需要去練武場半日,沈靖婉邊剝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裡邊看了看時辰,想著他應該快回來了。
院子外忽然有人過來通報,翠容聽了忙跑過來道:“小姐,前院來人說永寧侯府的小世子一個人在門口,要見小
姐和姑爺呢。”
“阿淵一個人?”沈靖婉忙從藤椅上起身,匆匆往前院去。
到了門口,看見阿淵一個人站在外麵,雙眼紅通通,沈靖婉忙過去蹲下身問道:“阿淵,你怎麼來了?”
見了表嫂,阿淵撲進她懷裡,“哇”一聲就哭了出來。
沈靖婉慌了,忙給他擦擦眼淚,“阿淵怎麼了?我們進去說。”說著,牽著阿淵回了院子。
抱著阿淵在藤椅上坐下,沈靖婉邊給他擦眼淚和滿頭的汗,邊聽他斷斷續續說完。
“我想表哥,不想回家見爹。”說完,阿淵抽抽鼻子,扁了扁嘴說道。
“阿淵一個人來的?”見阿淵來的時候身邊一個下人都沒有帶,沈靖婉問道。
阿淵點點頭。
這孩子,難為他就隻在上次成親的時候來過王府一次,就把路給記住了。沈靖婉心裡歎了口氣,纖細的手指給阿淵剝好一顆冰冰涼涼的葡萄喂到他嘴裡,“好,阿淵不回家,就在這裡等表哥回來。”
表嫂溫柔又對他好,還有冰涼又酸甜的葡萄吃,阿淵一下子不哭了,坐在藤椅上邊吃葡萄邊等表哥回來。
阿淵偷偷跑出來,還不知道現在侯府裡有多著急呢。沈靖婉摸摸他小腦袋,悄悄讓九源回侯府通知一聲。
“表哥怎麼還不回來?”阿淵邊吃葡萄邊不住往院子門口瞧,兩隻小短腿在藤椅上晃了晃,有些著急。
“快了快了,等他回來,我們帶你去抓魚。”沈靖婉摸摸阿淵的小腦袋,見他又出了汗,掏出帕子給他擦了擦。
“好,表哥快回來。”阿淵乖乖仰著頭讓表嫂給他擦汗,聽說要去抓魚,高興地直拍手。
薛崇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阿淵也在院子裡,借著回屋換衣袍,沈靖婉把阿淵過來的原因說了一遍。
“我已經讓九源回侯府去通知了,阿淵一個人偷偷跑出來,想來他們現在肯定擔心壞了。”沈靖婉邊給他理了理衣袍邊輕笑道:“我看呀,阿淵不是因為舅舅凶他才離家出走的,他是太想你了。我說我們要帶他去抓魚呢。”
“怪不得剛才見我這麼高興。”薛崇勾了勾嘴角,“阿淵被舅母寵壞了,平日裡誰舍得大聲對他,舅舅這麼凶他,他受得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