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梔子(2 / 2)

“六點多吧。”

“我還在公司,遲點來接你和曉晨。她喝酒了嗎?”

“喝了點,但不多。”

“她主動跟你說話了?”

“嗯。”丁念慚愧,“其實該主動的是我。”

“都一樣。”他拿過桌上的喜糖,剝了一顆送進嘴裡。這盒是他送她過去時從紙箱裡偷偷拿的。雖然她的說法是這是最後的相聚,其他老師之前都給,她不給顯得不合適,但她願意跟學生們分享,也讓他很開心,更何況挑糖果時她還問了他喜歡什麼味道。他哪裡喜歡吃糖,但他們的第一份喜糖,他自然什麼味道都喜歡:“他們有沒有祝你新婚快樂?”

“當然有了。”

“被人祝福的感覺並不差,對嗎?”

“嗯。”

傅紹恒笑,再說了幾句,聽見有人敲門隻好掛斷。丁念轉身,瞧見蔣子軒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後。他拿了個暗紅色的禮盒:“這個給你。”

“給我的?”

“嗯,就當,新婚禮物?其實早該送的。”

“謝謝。”丁念笑,卻沒有接,蔣子軒說,“不貴的。”

“不貴也不能收。裡麵肯定不是一張賀卡,對嗎?”

“是塊手表。”蔣子軒也笑,“收下吧,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送你禮物。真的不貴,就幾十塊錢,就當……留個紀念吧。”

丁念聽他語氣懇切,心想難為他有這份心思,幾十塊錢應該還能接受:“那……謝謝。”

“不客氣。”少年剛才也喝了兩口酒,微弱的燈光下,眼中

有情緒流淌:“我……能抱抱你嗎?”

“當然。”離彆在即,丁念珍惜每一份情誼,她張開雙臂和他相擁,想抽離時卻被他緊緊抱住。

察覺到他的反常:“……蔣子軒?”

他沉默,隻安靜地抱著她,

半晌,他聲音低緩:“我再也不是你的學生了。”

“怎麼會,”丁念連忙寬慰,“我永遠是你的老師。”

蔣子軒笑,笑得苦澀,又笑得釋然。良久,他鬆開她:“你怎麼什麼都不懂啊。”

“……”

不過,也好在,你什麼都不懂。

蔣子軒回到宴會廳,音樂還在起伏,周圍還很熱鬨,他們這桌卻隻剩了對麵三四個同學,其餘的都去了主桌。

傅曉晨坐在他的座位上。

他過去拿包,傅曉晨沒讓:“我看見了。”

“你看見什麼了?”

“唐近東說你攢錢是為了給喜歡的人送禮物。”她瞪著他,“我剛才看見你送丁老師了。”

“跟你有關係嗎?”

“有。”

蔣子軒去扯包帶,她還是沒讓:“你喜歡丁老師。”

“喜歡,怎麼了?”

“你不能喜歡她。”她覺得他瘋了,“她是老師!”

“你不也喜歡老師?”他冷冷的,“哦,不對,你喜歡的那個,不配當老師。”

“蔣子軒!”

“是你先提的,我沒有揭你傷疤的意思。”

傅曉晨怒氣霎時隱退:“我的傷疤早就好了。”從他百日衝刺那天還給她發信息說要見麵的時候,她的心就徹底死了。

“我當時真是昏了頭了。”才會以為他是真心喜歡她。

蔣子軒在她身旁坐下:“那他也昏了頭嗎?”

“他就是從我這裡找刺激而已。”她恨恨地,又想不通,“你是怎麼知道我和他的事的?”

蔣子軒冷哼一聲。那段時間,她一有空就跑去辦公室問數學問題,有時候晚自習下課了,她還賴在那裡不走,“有次很晚了,我回教室拿作業,你從辦公室出來,我看見他拉你手了。”

他看她:“傅曉晨,你有時候真的蠢得跟豬一樣。”

“那我是豬,你是什麼?”她是犯傻,但由不得他來指責,“你不也是喜歡上了老師?”

“不要拿她跟那個人相提並論,他們不一

樣。”

“我知道。”從江邊那晚之後,丁念一次次地跟她講道理,紓解她的心結,她就知道,她是個道德感很強的人。傅曉晨看著蔣子軒,柔聲道:“她和他真的不能比。她是很好的老師,也很善良,很有原則。是她告訴我,我看到他的好隻是他呈現給我的一麵,他在其他人麵前,在家裡,可能遠沒有對我那樣耐心。我用青春的樣貌和對他的崇拜換取了他的好,卻沒有付出任何實質性的東西,就像小偷一樣偷走他的熱情與體貼,這對他背後的那個愛著他的人,的確很不公平。”

蔣子軒收回視線,想起那天她找他問傅曉晨的號碼,是那樣焦急、擔憂:“你得感謝她。”

“我當然感謝她。我以後感謝她的機會有很多。”她像在警告,“倒是你,不要再動歪心思,畢竟她已經嫁給我哥了。”

“可我認識她比你哥要早。”

“那又怎麼樣呢?你能跟她在一起嗎?”

“我從來沒想跟她在一起。”他說。

“可你喜歡她。”

“世界上有很多種喜歡。”蔣子軒麵無表情,“我隻想她好好的。”

“少來了。”傅曉晨笑,不知是笑自己,還是笑他,“我一直以為你的冷漠是天生的,但現在看來,你隻是用這種方式來掩蓋情緒罷了。”她湊近他,想從他臉上找到跟以前的她同病相憐的落寞,但什麼也沒找到,“說實話就這麼難嗎?……難道你真的沒有心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