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處置(2 / 2)

等說道鼇拜因為不願阿附多爾袞,而備受打擊之時,康熙也歎了口氣,等到這人將鼇拜的所有過往都說完,康熙這才道:“鼇拜被先皇立為輔政大臣之前,也算得上是忠貞守節之士,於大清也立有赫赫戰功,而且根據審問所得,他也並無篡弑之跡,族誅之事不必再提,且將其拘禁起來吧。”

見著皇帝竟然如此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在場之人無不心生詫異,隻有少數一些聰明人,心中恍若明鏡。

皇帝能克製住自己內心的喜惡,留鼇拜一命,可見他雖然年紀輕,心性卻實在太過沉穩,簡直已經具備了一個政治家應有的大局觀念。

要知道,鼇拜不僅是一個逆臣,更是先帝留下來的輔政大臣,有大義的名分在,若是皇帝處置他太過於殘酷,定會引起旁人非議,有損皇帝清譽,這一點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可是卻都不敢在這個關頭上,和皇帝提起來。

可是他們也是沒想到,自己沒提,皇帝卻早已經想到,而且還主動要求給鼇拜減刑。

如此寬大胸懷,若是說出去,隻怕也會令所有人都稱讚。

這些人克製住內心翻湧的情緒,繼續稟報其他鼇拜黨羽的處置問題。

班布爾善作為二號人物,自然得到了康熙的特殊關注,而對他,康熙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了,他沒有鼇拜那麼大的功勞,還是愛新覺羅家的自己人,皇帝處置宗室,那簡直就是手拿把掐。

班布爾善直接被定了死罪,全家被除了宗室之名,爵位也被罷免。

還有楊光先等一些阿諛奉承之輩,也是或貶或殺或流放,處置的十分乾脆利落。

等到一切處置完,整個朝堂的風氣都明顯一清。

眼看時間不早了,康熙讓其他大臣們都回去了,隻留了幾個心腹說話。

其中自然有剛剛冒頭的索額圖。

他在這月月初,辭了剛上任不久的吏部右侍郎,入了宮為一等侍衛,是康熙除鼇拜計劃中,最忠誠的幫手。

想想啊,吏部右侍郎這樣的肥差,他也恨的下心舍去,可見此人的決斷之心。

如今皇帝留下他,自然也是商議除完鼇拜之後的事情,畢竟鼇拜下去了,朝堂上的事情還得有人來主持,皇帝也需要一段反應的時間。

兩人正說著,外頭突然傳信,坤寧宮有消息稟報。

聽到這話,康熙和索額圖兩人都愣住了。

康熙愣住是因為,皇後自來賢良聰慧,等閒不會來前頭打擾,今兒怎麼突然讓人過來傳話。

索額圖會愣住,單純隻是他也沒想到,自己能正好遇上皇後過來傳話。

康熙遲疑了片刻,想著皇後的心性,到底讓人進來回話。

來人是皇後宮裡得用的太監,麵上滿是喜色,一進門,就立時跪下給皇帝磕頭請安:“奴才給皇上報喜啦!剛剛太醫去給皇後娘娘診脈,脈象顯示,中宮有喜!”

康熙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懵了。

而索額圖麵上立刻露出狂喜之色,急忙跪下給康熙道喜:“奴才恭賀皇上,恭賀皇後娘娘!”

康熙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讓索額圖起身,而他自己卻忍不住追問:“此事果真嗎?那皇後如今如何?腹中的胎兒如何?”

小太監笑著回話:“是太醫院左使親自診的脈,再也錯不了,皇後娘娘一切都好,隻是有些害喜,腹中的胎兒一切都好,如今娘娘正在壽安宮歇息。”

“好好好。”康熙有些激動的在屋裡打了好幾個轉,想了想又道:“有額娘在,我自是不擔心的,皇後那邊,有什麼需要的,隻管去內務府要,決不能委屈了皇後。”

太監笑著應下。

之後康熙又陸陸續續吩咐了許多,恨不得將衣食住行都一一安排上,不過幸好他狂喜之外還記得自己還有正事要辦,這才意猶未儘的止住了話頭。

這到底是他第一個孩子,不管是阿哥還是公主,對他來說,意義都是不同的,而且這還是中宮嫡出,放在關外,那就是大福晉所出,自然和旁的孩子不同。

康熙心裡已經差不多給這孩子把名字都快安排好了,但是麵上到底還維持住了作為皇帝的一點矜持,讓來傳信的人退了出去。

等人出去了,他這才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住了情緒。

不過他這都是無用功,要知道,如今一邊的索額圖可比他還要高興,這可是皇帝的長子,還是皇後所出,不僅是對皇帝意義重大,對他們赫舍裡家又何嘗不是一件大喜事,雖然如今還不知道男女,但是隻要皇後能生,阿哥的事兒不是遲早嗎?

到時候……

索額圖心中一片火熱,恨不得立時就九個月過去,讓他知道知道,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此時的壽安宮裡,自然是一片歡騰。

毓敏坐在榻邊,輕輕握著半靠在榻上皇後的手,心裡也是完全沒想到。

今兒這事兒之所以會鬨出來,也是因為今兒皇後來她宮裡請安時,看著有些不大對勁,麵色蒼白,語氣虛弱,兩人吃飯的時候,還被飯菜的味道給衝著了,當場就有些反胃。

皇後當時立即起身告罪,但是毓敏心裡卻忍不住嘀咕,看這個樣子,怕不是懷孕了吧。

毓敏一有這個念頭,也不敢遲疑,立時忙不迭的讓人去請太醫。

皇後也拒絕不得,最後隻能任由人去請太醫,結果太醫來這麼一摸脈,可不就有孕了嗎?

當時太醫的話一出口,整個壽安宮都陷入狂喜,還是毓敏記著要給各處報信,皇後這才吩咐了自己跟前的奴才,去慈寧宮和武英殿報喜了。

現在皇後已經服下了太醫開的湯藥,神情溫柔的撫著自己的肚子,看神情,仿佛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太醫的意思,這孩子在兒臣腹中已經有兩個多月了,兒臣之前竟也是一點都沒有察覺。”

毓敏見她難得說出孩子氣的話,忍不住笑了:“傻孩子,剛有孕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是察覺不到的,你又不是大夫,又沒有生養過,哪能知道這個。”

皇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許久又仿佛是想起了什麼,小聲道:“之前皇額娘和我說,年紀小生孩子不好,如今,如今……”

毓敏歎了口氣,會有這個結果,她也是早有所料,畢竟她能說的也就那些,總不能去限製兒子寵幸妃嬪嗎,這彆說兒子會不會願意,太皇太後知道了,就第一個饒不過她。

不過幸好,赫舍裡氏現在也已經有十六七歲,比之前到底強了些,看起來這一胎還是得好好養護才是。

想著這些,又看著皇後有些擔憂的神情,毓敏麵上勉強撐出笑臉,柔聲道:“我之前那麼說,也隻是說大部分事情如此,你看我,我生下玄燁時,比你現在還小呢,他如今也好好的,你彆擔心,隻要好好養胎,放寬心胸,一定能生出個白白胖胖的好孩子的。”

皇後想著倒也是這個道理,便鬆了口氣,隻是心裡依舊有些不安,生怕這孩子養不好,有什麼萬一。

左思右想,她終於道:“兒臣既然要養胎,那宮裡的事兒管起來隻怕精力不濟,不如讓鈕祜祿福晉代管?”

毓敏聽到這話忍不住挑眉:“你竟也放心她嗎?”

按照常理來說,皇後和鈕祜祿氏算是情敵,皇帝對皇後雖然一直很好,可是他對鈕祜祿氏也不差,若是尋常人,雖然即便會將宮權交出來,但是也不敢完全交到對方手上,因為到底有一句話,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就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毓敏心中詫異,但是皇後卻表現的兒很平靜:“鈕祜祿妹妹是個聰明人,交給她兒臣自然放心。”

毓敏聽著這話,忍不住笑了,果真是當皇後的人,這個心胸,這個通透的心思,的確常人不能及。

“好了,這事兒你就彆操心了,有太皇太後在,這件事兒自有她老人家安排。”

毓敏這話也不是無的放矢,如今皇後病了,太皇太後肯定不會無動於衷,這件事的走向,也就不受皇後控製了,以毓敏對太皇太後的了解,此事多半是不會交到鈕祜祿氏手上的,畢竟現在鈕祜祿家可是剛剛才遭受了皇帝的重大打擊,太皇太後又怎麼會放心她呢?

此時的翊坤宮,和壽安宮比起來,完全就是另一個反麵。

裡裡外外都是清清冷冷的,以往進進出出的奴才們,這幾日都是老老實實的,大氣也不敢多出半口,進出也都不敢鬨出什麼動靜來,生怕招了主子的眼。

而鈕祜祿氏,此時則是躺在榻上,半闔著眼,麵色慘白。

邊上的宮女手捧著藥,想要勸她喝,卻又不敢開口,隻能靜靜的站著,欲言又止。

鈕祜祿氏閉著眼睛躺了許久,終於睜開了眼眸,她看了眼窗外,淡淡道:“出了什麼事?外頭這樣熱鬨。”

宮女一聽這話,麵色就變了,許久不敢回話。

鈕祜祿氏看了過來,神色平靜:“有什麼話這麼為難?”

宮女都快哭出來了,可是在自家主子的目光下,到底也不敢撒謊,隻能低聲道:“是,是皇後娘娘,她,她有喜了。”

鈕祜祿氏一下子愣住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那到真是件大喜事啊。”

鼇拜倒台,作為同為輔政大臣的遏必隆也沒落著好,他雖然並未真正的阿附鼇拜成為其黨羽,可是對於鼇拜的專橫跋扈,他卻也從不敢出聲反駁,甚至在鼇拜專權之前,還曾與鼇拜一起對付蘇克薩哈。

現在皇帝處置鼇拜,自然也沒忘了遏必隆,遏必隆現在已經被下獄問罪,結果如何,雖然還沒出來,可是鈕祜祿氏卻不敢抱有太樂觀的想法。

要是阿瑪撐不過這一遭,那鈕祜祿家也算是徹底完了。

想著這些,鈕祜祿氏又忍不住閉了閉眼。

還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他們鈕祜祿家危在旦夕,而皇後卻在這時有了身孕,赫舍裡家的索額圖也因為除鼇拜有功青雲直上,或許當年她為皇後自己為妃時,兩人的命運就已經注定。

不,或許當鈕祜祿家決定送自己入宮之時,自己的命運就定下了,無非就是在這深宮中沉浮掙紮,永生永世也做不得自己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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