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得屠龍術,倚天聊自寬(2 / 2)

[綜]天生反派 地獄畫師 19337 字 5個月前

燭影將喬衡映在了牆麵上,隻見那個灰色的影子抬起了手腕,指間執筆,手腕微動間筆走遊龍。一行行字,直接被他寫在了陳友諒背部的衣服上。

劈啪一聲,剛完成任務的毛筆,被喬衡擲在了地麵上。

喬衡看向門外,雖然看不見人影,但仍然能聽到不斷傳來的打鬥聲。他向著房間外走去,走到門口附近時,他彎腰拾起了自己的油紙傘,然後一腳踏過了門檻。

他駐足在屋簷下,那些風聲、雨聲、不知何處傳來的蛙鳴、遠方隱隱傳來的雷聲,仿佛衝破了什麼阻礙,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度拂過他的耳畔。

他看著周遭的一切,眼前的一切明明他來時已經見過,無甚新意,但此時他卻不肯放過一絲一毫。

在深夜中,原本就看得不慎分明的萬事萬物,似是在雨水的衝刷下褪去了本身的顏色,變作了純粹的黑白雙色,而那些白色,也如霧中觀花般朦朧,逐漸融入黑暗。

他一點點的感受著自己的雙眼,再也看不清半分鮮豔顏色,唯剩下純粹的黑暗。

他什麼都看不到了。

又一次的,他孤身一人處於一片黑暗中。

他邁開步子,沒有步入雨中,而是順著長廊走去。他的身影沒一會兒就隱沒於長廊的儘頭,然而觀其前進的方向居然不是打鬥聲傳來的方位。

他怎麼會去找張無忌呢?最好永遠不要再見麵,他們本來就不是同一路人。

……

張無忌一掌又劈暈一人,他心中敬這些人都是抗元義士,手下不肯使出全力,頗感畏手畏腳。那個明教中人左右為難,一邊是前教主,一邊是同袍,一時也不好插手,隻好跪在一邊兩不相幫。

張無忌不願傷人,喊道:“我敬各位都是好漢,各位何必為陳友諒這奸邪小人賣命?若我一時收不住手,傷了各位英雄,未免傷了和氣,我們一齊停手可好?”

他這樣說,卻被人誤解成了威脅:“張教主雖然武功高強,但雙拳難敵四手,我等豈會怕你?漢王又怎會是奸邪之輩,莫不是張教主誤信了什麼人的謠言!”

這陳友諒蠱惑人的本事果然還是一等一的。既然對方不願收手,那他也隻能陪著對方打下去了。他本想要速戰速決,但形勢比人強,看來是做不到了。雖然他給了宋師兄一個信號彈,讓他遇事就叫自己,然而宋師兄不在身邊,心中終究是有些放心不下。

張無忌武力高深,當他動了真格時,四周圍攻的人自然是毫無敵手。待他收功停下時,四下裡除去他自己,居然再無一個站著的人,要麼是暈了過去,要麼就是在地上掙紮呻/吟。

那個跪著的明教人哆哆嗦嗦的問:“教……教主,這是怎麼了?彆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啊。”

張無忌說:“你先起來。你們都被陳友諒騙了,徐首領非是被宋師兄所殺,他是被陳友諒殺的。”

“啊!這……這怎麼會!”

張無忌搖了搖頭,道:“來不及解釋更多,我還有事,先行一步了。”

他被雨淋了個透頂,稱得上是滿身狼藉。他來到陳友諒的房間,見門居然在這風雨交織的夜裡大敞著,裡麵沒有任何說話聲,就是呼吸聲都沒有。

張無忌臉色一變。當即走進了房間,一股隱隱的血腥味被他捕捉到了,他順著血腥味看過去,隻見榻上伏著一個男子。

他走過去,男子背上用鮮血寫著一行行血淋淋的字——

“帶師學藝兩改門派,是為不忠;罔顧恩情狠弑恩人,謂之不義;違背誓言出爾反爾,則為無信;狼子野心竊據高位,當得無恥!此等無忠無義無信無恥之徒,非人哉!留之何用!”

張無忌彎腰把他翻過來,看了下他的臉,果然是陳友諒。

他習慣性地探了探對方的鼻息,確信對方已經死得徹徹底底了。這才直起了身子,他環顧四周,除了自己還有已經死去的陳友諒,房間裡再無其他人。

師兄呢?

怎麼沒見到師兄?

這個時候那個在外麵碰到的明教中人跌跌撞撞的跟了上來。他之前隻是明教中的一個不起眼的微末小卒,明教上層與陳友諒的恩怨瓜葛他知道得不多,他一走進房間,就見陳友諒渾身鮮血的躺在榻上,嚇得腿都軟了。

“教主!”

張無忌看向他,臉上帶著明晃晃的焦急,“你過來時有沒有看到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紀,內穿道袍,外罩鶴氅的年輕男子?”

那人使勁想了想,苦著臉說:“這……真沒見到啊。”

張無忌一手按在身旁的桌案上,才撐住了身體。他心中不解又慌亂,是師兄自行離去了,還是被他人挾持了?還是說……師兄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徹底與武當劃清界限?

他強打起精神,再次環視了一圈四周。

地上有一行帶著水漬的腳印,這一定是宋師兄留下來的?他順著腳印向外走去,艱難的辨著長廊地麵上的足跡。走著走著,他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前方是幾條鵝軟石鋪就的岔道,有屋簷擋雨的地方,自然還能看出點沾水的足印,但當沒了屋簷遮擋時,天上的雨水簌簌落下,把鵝軟石小道衝刷得一乾二淨,哪還辨認出什麼足跡?

他閉上眼睛,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最後還是沒忍住狠狠的一拳擊在了身旁的一棵樹上。

然後運起輕功,不見了人影。

……

這個時候,江州城陳友諒的府邸內,徹底的亂成了一團。

“漢王薨了!”

“戒嚴!全城戒嚴!搜查可疑人物!”

“都統稍安勿躁,前明教教主張無忌可是也摻和其中了,此事謹慎為上。”

“這張無忌娶了韃子的郡主娘娘,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好了!再說了,不是說他還有一個道士同夥嗎!能抓到哪個算哪個!”

……

喬衡撐著傘,獨自行走在街道上。他覺得自己此時大概有些發燒,在陳友諒麵前差一點就被他看出破綻。而現在,他有些撐不住了。

這個時辰,街道兩旁的商戶已經打烊多時了。當然,要說所有店鋪都打烊了也不太對。

年老的匠人坐在凳子上,手裡拿著一個刨子,一點點地刨著木花。

人活於世哪有不會死的,小卒子會死,大將軍也會死,老百姓會死,當官的也會死,任你是什麼武林高手江湖大俠,被人砍了腦袋照樣會死。天下一亂打起仗來,死得那就更多了。

老匠人麵無表情,那張拉得老長的臉,跟他手下的棺材板一樣又僵硬又死板。年輕的學徒哈欠連天的站在一旁,給他打下手。

“還接生意嗎?”一道屬於青年人的聲音響起。

“接!有生意上門就接。”年輕的學徒趕緊了應了一聲,然後這才扭頭向門口看去。

那是一個比他大不了多少歲的……道士。他裡麵好像穿著深色的道袍,而外麵則是一件極其素雅的鶴氅,他既然作這種打扮,即便不是道士,想來也是信道的人。

“不知這位道長是要為誰訂棺材?”學徒問。

“給我自己。”喬衡悠歎。

刨木花的聲音突然止住,老匠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用那雙渾濁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低下頭繼續乾自己的活。

學徒呆了一下,木愣愣地問:“為……為什麼?”他見過垂垂老矣無人送終的寡居之人,前來為自己定做棺材,但這人這麼年輕,為什麼要給自己做棺材?

“因為我快死了。”他嗓音溫雅,說話永遠這副快不得、慢不得的調子,看起來萬分耐心。

學徒問:“敢問道長家住何方,這棺材什麼時候送去比較好?”

他剛說完,就見到那個年輕的道長竟然沉默了下來。

喬衡突然覺得嗓子乾澀得厲害,他拿出一錠銀子放在一旁,“就按這個價做,做好了我自己來取就好了,如果我沒來……”

他從腰間抽出那柄軟劍,在他準備把它放在銀錠旁時,很是猶豫了一下,雖然這隻有極端極端的一瞬,最終他還是把劍放下了。他說:“就把它放進棺材裡,找個朝北的地方隨地埋了。”

他隻依稀有那麼一個印象,他最初的家,是在江州以北的地方,距離江州很遠、很遠……

……

喬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棺材鋪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溫度像是又升高了少許,他無奈地放下了手。他的額頭是熱的,但他的身上越來越冷了,冷得讓他都要握不住傘柄,吹到他身上的濕冷的風,讓他更冷了。

他每一步邁出去,腳下踩著積水,卻好似踏在薄冰上,耗費的不是體力而是整個人的精力與意誌。當它們被耗儘的時候,一個人的理智將再也無法保持。

生病、黑暗,這是兩個最容易誘發情緒崩潰的因素。

喬衡雙目失明,看不到眼前的道路。一不小心就被一個石子絆了一下,他單膝磕在地上。手中的油紙傘掉落在地,風一吹就滾到了牆角。

這一世又一世佯裝出來的堅強,被雨水衝洗得一乾二淨。

雨水打濕了他的衣衫,更打濕了麵龐。

“前方是何人!速速報上名來!”一隊身著亮甲的兵士從街道的另一頭走過來,為首者對著喬衡大聲喝道。

喬衡沒有回答對方的話,不顧身體的虛弱,強撐著站起來,他一手負在身後,灑然而立。他隻有一個人,對方卻有整整一隊人,但卻莫名讓人覺得喬衡更沉心靜氣。

他這一站起來,對麵的隊伍的為首者,立即看清了他那身道士打扮。他一招手,整隊人立即把他包圍起來。

為首者拔出劍,指向喬衡。

“好啊,賊子還不束手就……”為首者說到一半卡住了,他驚疑不定地看著喬衡的麵容,道,“宋青書?”

他本來就在發燒,剛才又被雨淋了一下,感覺整個人更昏昏沉沉了。有那麼一小會兒,喬衡差點沒反應過來這個名字是在叫自己。

喬衡想要說什麼,卻是難以忍耐地咳嗽了起來。

為首者還以為他要攻擊自己,本就緊貼著對方的劍尖,被他有些緊張的刺進去了少許。

“宋師兄!”

張無忌趕過來時就看到這一幕,衣袖裡的手緊緊地握成拳。他深吸一口氣,他對著為首者說:“你不要緊張,把劍放下,有話好好說。”

為首者顯然是認識張無忌的,他說:“久聞張教主與武當宋青書不睦,如今看來此言差矣!”

“不,這話是真的。”喬衡終於開口道。張無忌永遠是他最羨慕也最嫉妒的那種人,僅是想想,就讓他滿心的不甘。

他一把握住了劍刃,鮮血從指縫間淌出,他不往外拔,反而向自己體內帶去。

他真的已經身心俱疲了。

他的世界一片黑暗,毫無光彩,他不喜歡這樣的世界。

為首者下意識的向外抽劍居然沒能抽/動,“瘋子!”

張無忌顫抖著聲音:“師兄你不要激動!”

喬衡按著劍刃繼續往自己體內深刺,張無忌想要直接奪過劍來,卻又不知這一劍刺得多深了,生怕這一奪會直接劃到心臟。

喬衡甚至教導拿劍的那個為首者:“殺人要捅到底。”說著,他在張無忌反應過來之前猛地一按劍刃。

“師兄!!!!”張無忌跪倒在地。這麼會這樣……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切都戛然而止。

旁人總說喬衡過目不忘,但他知道這隻是一個笑話。按科學點的說法,他隻是短時記憶與長時記憶能力遠超常人罷了。常人一兩年才會忘記的事情,他或許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輩子都不會忘,但他經曆的又何止一輩子。

但有一點他還是記得的,他早就沒有家了。就是有家,他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個學徒匠人問他家在哪……

這讓他如何回答。

他隻知道,這個世界不屬於他,他也不屬於這個世界。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除了一個不為人承認的名字,他一無所有。

作者有話要說:  【捉了一下蟲子,要是哪裡還有蟲子大家一定要告訴我】

PS:為了感謝大家的愛,我決定明天吃□□蓋飯,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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