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不可醫(1 / 2)

[綜]天生反派 地獄畫師 5847 字 3個月前

桌上的茶已經徹底涼了, 有小丫鬟走過來,想為她換茶,她搖了搖頭拒絕了, 隻是眼也不眨地看著水中的自己。

淺綠清澈的茶水, 映著嶽靈珊翠色的珠花, 碧瑩瑩的一片。

水鏡中她那雙清麗剔透的眸子霎是好看, 然則這雙眼睛已經與曾經那雙未曾目睹福威鏢局慘劇的眼眸不同了,裡麵不再是強裝出來的無憂無慮, 而是淺淺地浮著一層支離破碎的愁緒。

她這一次是瞞著陸大有出來的,或許六師兄早已經察覺到了自己對這位狀元郎的過分關注,但六師兄一直沒有點破此事, 不過要是六師兄知道她打算直接登門拜訪, 他一定會阻止她這麼做的。

儘管六師兄平日裡陪著她沒少胡鬨,但真到了正事上,六師兄從來不曾含糊。

於是她隻好獨自前來。

當然, 實際上她也從沒想過讓六師兄師兄摻和起來,有關於林平之的所有事情都是她心中獨守的一個秘密,她下意識地戒備著一切,或許直到真的確定了他的身份, 她才能從這無儘的煎熬中解脫出來。

於是, 她順著自己的心意, 走進了這座宅邸。

這座精致小巧的二進宅子,被主人家裝飾打點的極為文雅溫馨,花草樹木楚楚有致。嶽靈珊處初踏入院落中時, 心裡忍不住有些悲觀的想,那個在林家受儘萬千寵愛的少鏢頭,也會有這麼細致高雅的心思嗎?

緊接著,當她注意到院落西邊擺放著的那一排武器架時,她的目光就像是陷入深海旋渦一般,再也移不開了。

嶽靈珊作為一個生於華山劍派,自幼習武長大的江湖人,視線輕輕從武器架上一掃,她就能輕而易舉地辨彆出,這上麵刀槍劍戟絕非是某些人家用來衝門麵純粹用作擺設的樣子貨。

武器架上隻有一樣兵器,那就是劍。

那或長或短、或寬或窄的劍,不論它是新是舊,劍柄上都帶著經常被人握於手中才打磨出來的光滑。

她的視線在最右邊一柄銀劍上多停留了一會兒,無論是哪個江湖人看到那把劍,大概都會在心底悄悄讚一句好一把精鋼長劍。它劍身鋒銳,寒光凜凜,隻可惜不知為什麼它沒有劍尖。

但那時的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再為這把劍感到惋惜了。

京城人都知道,新科狀元喬修撰,他以文入仕,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再正統不過的文人的家裡,有這麼一排武器架。

這意味著什麼?

嶽靈珊的腦海裡仿佛有什麼轟然炸響。

她聽到自己對給自己帶路的小廝開口道:“這是……?”

小廝順著她的眼神看去,然後了然地笑道:“這是小公子用來練武的,這幾日天氣好,就拿出來洗刷一下再晾曬一下。”

小公子?嶽靈珊知道新科狀元有個異姓弟弟,原來這些是他弟弟的劍,不是他的。

這時那小廝又說:“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小公子在練武,不過我也見過大公子用過上麵的劍,耍得可好看了。”他原是想說他家主人文武雙全,但又覺得怕人覺得他是在吹噓,就把這話咽了回去。

嶽靈珊回想起剛才在院子裡的那一番對話,她就很難再完全的鎮定下來。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乾澀,毫無顧忌的拿起這杯已經涼了的茶,喝了下去。

嶽靈珊把茶杯重新放回桌麵上的同時,廳堂門口的地麵上突然多出了一道斜斜的影子。

她的目光從影子移到來人身上。

來人的腳步略帶著一絲久病初愈的虛浮,但每一步間都不緊不慢的,勻速有致,顯露出另一種意義上的穩穩當當。

還是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對於一名男子來說有些過於清豔的眉眼,但他身上內斂沉穩的氣息衝淡了其中柔美的豔質,僅餘下那克製自律的清聖之氣。

喬衡看向一言不發的嶽靈珊,他說:“舍弟今日生辰,在下與他外出剛歸,勞姑娘久等了。不知這位嶽姑娘,尋在下是有何要事?”

嶽靈珊回了神。

對方的措辭極其謙遜,表現得彬彬有禮,她想起的卻是數年前,青城派餘、賈二姓弟子調戲她時,林平之為她出頭時說的那句話——

“甚麼東西,兩個不帶眼的狗崽子,卻到我們福州府來撒野!”

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說話語氣,那說話的聲音則一模一樣。處於不同時光中兩種麵孔、兩道聲音,在嶽靈珊的腦海中重疊到了一起。

她腦海中像是有誰在無聲地告訴她,不用辨認了,這就是他,一定是他。

但她還是道:“冒昧打擾,或許公子不記得了,在狀元遊街那日,我曾與公子曾有一麵之緣。當日我在人群推擠之下,差點摔於馬下,幸得公子相扶,才免於摔倒。”

喬衡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記起了這事,他看起來很和氣地說:“我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