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不可醫(2 / 2)

[綜]天生反派 地獄畫師 6875 字 6個月前

他不知道對方年齡幾何,不清楚對方相貌美醜,不曉得對方武功高低。

就是這樣一個他幾乎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的人,居然與阿兄扯上了聯係。

在不知情的人眼裡,阿兄這樣的文人,本不該與江湖人產生瓜葛,但是金柝不會這樣認為。因為他知道,在阿兄單薄瘦削的身形的掩蓋下,對方其實擁有著一身足以被人稱之為驚豔的武藝。

要說阿兄與江湖人毫不相乾,他第一個不相信。

白日裡,他練功完畢後,就一個人來到那些有說書先生駐留的酒樓裡。點上幾盤小菜,聽那些說書先生漫無邊際說些話本、鄉間閒談,可惜的是雜七雜八的訊息他聽了滿肚子,但他一直沒能再聽到他最想了解的有關福威鏢局的事情。

一連數日都如此,他就知道這法子行不通了。

他喊來小二結賬,臨走前,他的視線從那幾桌身帶利器明顯是江湖人的客人身上劃過。

順天府為一朝之都,物阜民康,客棧裡三教九流皆有。

他很清楚,要想打聽江湖事,與其在說書先生這裡守株待兔,還不如直接向江湖人詢問。但真要論起來,他還真沒多少與江湖人打交道的經驗。

他最熟悉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貧苦百姓,次之是他在阿兄身邊,接觸的那些文人墨客、富商豪紳。

至於江湖人,他上一次背著阿兄與江湖人打交道,還是他偷偷找人為自己摸骨的時候,他還為此花了銀子呢!

真讓他大大咧咧的直接上前找人詢問有關福威鏢局的消息,他是不敢的。他也怕給阿兄帶來麻煩。

當金柝再次一無所獲的回到家中時,喬衡已經在家中了。

阿兄今日回來的真早。他心道。

對方手持一卷書,那玉色的紙張映得扣在書頁上的手指愈發白皙。誰能想到這雙一眼看上去就合該是捧書執筆的手,亦拿得起劍,運得起刀,那諸多江湖利器到了手中,都如稚童玩物般被他隨意把玩。

他再未見過有誰能比院中那坐於石凳上的人更風姿卓絕了。

哪怕是沉默不語,都彆有一番風流。

此時紅日還未墜下,雖院中有一株古槐遮陰,但室外畢竟不比室內,在此地看書極傷眼睛。金柝曾經還勸過,隻是阿兄依舊我行我素。

喬衡又何曾不曉得這點養護眼睛的道理。

隻是他發現最近幾世所用的身體,崩壞的速快又加快了。這雙眼他耐心保養也好,放肆糟蹋也罷,真要是想瞎,他從來都是阻擋不了的。如今連雙目失明他都不在乎了,又怎會還在意會不會降低視力、視線模糊這點小事。

金柝不知道這些事。

他就是有些奇怪。

要是阿兄是那等嗜書如命之人,他反而會理解了,可問題是阿兄明明不是這種人。

其他的文人才子在閒暇時,或聽戲賞曲,或會友晏飲,或遊山玩水。兄頂多在家擺弄一下花草,捧卷月書,鋪紙習字,除此之外,就是做雕刻了。

但是,阿兄不論做什麼,他都在他身上見不到常人在做自己喜好之事時,那種常見的充實滿足之態。

或者該說,到目前為止,阿兄好像就沒有什麼能稱得上熱愛的事物。可看他日常的言行舉止,又仿佛鐘情於此,這才是最矛盾古怪的地方。

喬衡自然注意到金柝回來了,他沒有多問對方是去哪裡了。

這個年齡的少年人,總要有一點自己的私密空間。

他沒有看向金柝,隻是邊看書邊曲指敲了下桌麵。石桌上擺放著一盤剛洗淨的水果,示意金柝過來吃。

金柝笑嘻嘻地湊上前,剛要拈起一個果子扔進嘴裡的時候,喬衡說:“家中來了客人,他大概會在這邊借住一段時日。方才我讓小廝帶他在家中走一圈,想來也快過來了,你們見個麵,彼此認識一下。”

金柝聽得滿心疑惑。

他解釋道:“他家中遭過難,被江湖人屠了滿門,聖上讓我多照看他,平日裡你與他相處的時候大概比我還多,這事我就不瞞你了,你們要好好相處。”

“被江湖人屠了滿門”這幾個字恍如利劍刺入金柝的腦海,他下意識地說:“他是林平之?!”

他這話一出,喬衡有些訝然地看向他:“你怎麼會覺得他是林平之?”

金柝有些尷尬。

喬衡說:“他姓劉,單名一個‘芹’字。而他父親生前是金盆洗手的江湖人,是朝中實封的參將。”

金柝連連點頭。聽及他父親曾經是江湖人時,卻是心中一動。

也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陌生的年輕人從抄手遊廊處走了過來。

來人穿著一身白衣,衣服上無半點紋飾裝點,連款式都樸素簡單到老舊。這就顯得有些特殊了。

時下裡喜穿白衣扮俏的年輕俊才不知凡幾,但少有這般素淨的,遠遠看過去說不準還會被人認為是孝衣呢。金柝轉念一想,保不準這身衣服還真有點孝服的意思。

金柝向他打招呼:“這位就是劉公子了?”

與金柝滿麵燦爛的笑意相比,劉芹隻是一語不發地點點頭。

他的眉眼間似是凝著化不開的憂慮,連步伐都沉甸甸的。

他抬睫看了那坐在石凳上的喬衡一眼,複又垂下眼睛。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