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瓜(2 / 2)

教官準時出現在訓練場,雄壯的體格不知何時立在昌和隆麵前,正好把他籠罩在陰影中。

昌和隆懵逼抬頭,與麵色不悅的教官四目相對。

幸北和唐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轉過去站好,其他人也都乖乖望著教官,隻有他臉上掛著白色渾濁不明漿液,張牙舞爪一臉猙獰。

教科書式的儀容不整。

教官臉上陰雲密布。

昌和隆悲憤地抹了把臉,趕緊立正。教官繞著他走了一圈,沒說什麼,大概初次見麵不好發火,最終回到六人麵前的空地上。

“今天沒有人遲到,很好。”

教官說著這句話,餘光瞟著幸北,唐濯也聽出言外之意,餘光也瞟著幸北。

而幸北本人目光直直,好像一根失靈的天線,並沒有接收到信號。

教官:……怎麼這麼心堵。

教官鬱悶地咳嗽一聲,收回目光,繼續道:“我叫熊武,來自潤河星係第五軍區,是你們未來三個月的教官……”

熊武簡單介紹過自己,立了規矩,然後就把矛頭指向幸北。

“聽說你們這一批新生裡,有人昨天打敗了郭老師。”

五雙視線倏地集中在幸北身上。

“幸北出列!”

幸北起太早有點困,剛才正半睜著眼在打哈欠,被叫到名字後不緊不慢閉了嘴,從容地往前邁出一步。

然後兜著嘴又打了個哈欠。

這行為,放到軍隊裡,就是懶散,往大了說就是對教官權威的挑釁。

另外五個學生早就被熊武一身威嚴煞氣震懾,挺胸收腹立得板直,又是敬佩又是同情地用餘光掃著幸北。

太牛逼了,這就是念力超強的天賦者嗎?她對教官的威壓免疫嗎?

熊武控製情緒能力比郭泰強一點,心裡冒火,表情卻沒有波動。

主要是他見得多了。平民出身的天賦者,從沒接受過軍事化訓練,都是一身臭毛病,這就是他在這三個月中要幫他們糾正的。

此時的熊武還不知道,他將在幸北這裡遭遇教官生涯的滑鐵盧。

“今天教大家基礎動作,今天下午五點根據大家的學習情況,進行分班,明天開始跟其他學生一起訓練。下麵我以幸北同學做示範,給大家拆解動作要領。”

熊武示意幸北站過來,看她慢悠悠沒吃飽飯似的動作,感覺血壓都升高了。

熊武忍了忍燥氣:“首先,站姿,要腳跟並攏,重心放在腳掌,目視前方……”

熊武講完,提著手裡的小棍子打算敲打幸北,結果發現她站得挺好的,沒有哪裡需要敲打。

熊武:……這一口氣撒不出去怪憋屈的。

熊武一轉身打到昌和隆肩膀上:“誰讓你聳肩?猥裡猥瑣的!”

昌和隆:……?

昌和隆看到對麵的幸北笑得眼睛都沒了,肆無忌憚地對他擺出嘲笑臉。

昌和隆立即睜圓了眼怒瞪她。

“——嗷!”

“讓你目視前方,不是目瞪前方!你打算用念力把眼珠子射給敵人嗎?”

昌和隆又被小棍子打了,這回其他幾人也都繃不住噴笑出聲。

熊武再次揚起手,昌和隆閉眼繃緊,結果熊武反手給了旁邊男生一棍子:“笑笑笑就知道笑!誰讓你撅屁股?你屁股大?貓和老鼠真人版你來演?”

那男生肢體不協調,按下葫蘆起了瓢,一收腹就翹屁股,一收屁股就頂出小腹,被教官拿著小棍子劈裡啪啦,像是園丁在修剪長出來的花。

一直很高冷的尤涵也沒壓住翹起的唇角。

昌和隆怕再被針對,憋笑憋得臉通紅,卻見對麵幸北笑得前仰後合,好像他們這群人在給她演小品,她是評頭論足的觀眾。

——她咋就能這麼放肆呢?昌和隆下意識看向熊武,熊武正好轉過身來,卻見幸北一秒立正,目視前方,麵容嚴肅,無可挑剔。

熊武剛才察覺到背後有動靜,然而盯了幸北好幾秒也沒找出茬,便回身給了昌和隆一棍子。

昌和隆:……怎麼受傷的總是他。

接下來的時間裡,昌和隆逐漸總結出了一句真理:不要和幸北對比,會變得不幸。

幸北很會氣人,不僅會氣他,還會氣教官,但是她那麼猖獗散漫一人,又能奇跡般讓每一步——至少是被教官看到的每一步——都走在規矩框框上,愣是讓教官挑不出錯處。

然後熊武便把餘火撒到昌和隆身上。

昌和隆:?他是幸北禦用代打唄?

昌和隆心裡不爽得很,午飯路過幸北這桌時,外強中乾地齜了齜牙揮了揮威脅的小拳頭。幸北差點被逗樂了,小聲問唐濯:“你說他是不是傻?每次熊教官想找茬,彆人都安靜低頭,就他一個人突然興奮,不打他打誰?”

唐濯噗嗤一下差點嗆到,喝了口水鎮靜下來,又望向昌和隆的背影,麵色複雜:“哪怕他傻,我們也不能小瞧他。”

唐濯指了指昌和隆那邊。那張桌子坐了十多個人,彼此明顯熟識,遠遠看去和諧又熱鬨。

“那些人都出自世家。”

幸北看見尤涵也在裡麵,姿態矜貴,但身上那股高傲的氣質不見了,正對旁邊替她往陶瓷小杯子裡倒奶茶的短發妹子露出標準的八齒笑。

幸北想起尤涵對她冰冷冷扯起嘴角那個“笑”。

幸北吸溜了一口一次性杯子裝的免費奶茶,長籲了口氣,“小唐,世家的人全都這樣?看不起麻瓜?”

“他們不會明目張膽歧視麻瓜,昌和隆這樣的傻子畢竟是少數。”唐濯吃完了,放下筷子,手托下巴,“不過世家的人確實都看不起麻瓜。”

“憑什麼啊。”

幸北眼珠不動地看著尤涵旁邊的女生和她嬉笑著,把一隻發卡彆上她柔順的黑發。

早上幸北就注意到了,尤涵一頭長發又黑又亮,肯定經過了悉心保養,肯定容不得人隨便碰。

奶茶已經吸光了,吸管在杯底發出呼嚕呼嚕的刺耳聲音。

“我聽我室友說過一些。”唐濯莫名其妙地追隨著幸北的目光,隻看到一群紈絝子弟吃喝玩鬨,隻當幸北在發呆,“上午學口令隊列這些,還看不出差彆,但是他們的底蘊比我們強太多了……”

唐濯有點憂愁地歎了口氣,“下午要打靶,估計就要分出差距了……”

“打靶?”幸北聽到讓她振奮的關鍵詞,收回目光,唇角狡黠地勾了勾,“唐,你還是對我的天賦一無所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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