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媚子18(1 / 2)

回了房中, 百裡泓感知一番周遭動靜, 示意棠越和棠三月周圍沒有人監聽, 棠三月這才放心開口問道:“哥, 你覺得他說的是真是假?”

棠越毫不猶豫道:“假的。”頓了頓,又補充道:“至少有兩點可以肯定絕對是假的。”

“哪兩點?”

棠越豎起一根手指:“第一,肖伯清絕對沒有中情蠱。”

百裡泓問:“為什麼這麼說?”

“我摸過肖林的骨, 你猜猜他今年多少歲?”棠越第一次見到肖林時,順手摸了摸他的骨齡。

棠三月娥眉微蹙,心中有了猜想, 百裡泓傻乎乎問道:“多少歲?”

“八歲半。”

百裡泓還是不明白:“這能說明什麼?”

棠越接著解釋:“才娶八年的妻子,如何生出八歲半的孩子?”

百裡泓瞬間明白過來, “你是說他們兩個通……”

棠越在唇前豎起一根手指頭, 噓了一聲。

棠三月問:“第二點是什麼?”

“肖伯清絕對知道阿舍的身份來曆。”

百裡泓問:“這又從何解釋?”

“因為他知道的太多了, 斷指、叛教, 尤其是‘驅蠱之人不得超過十丈’--這是施術者致命的秘密, 非絕對親近信任之人絕不可能知曉。若照肖伯清所說,阿舍一直隱瞞著自己的身份,怎麼可能自爆馬腳告訴他這些事情?所以最大的可能, 肖伯清在騙我們, 他一直都知道阿舍的身份。”

“他為什麼要騙我們?”百裡泓困惑地望著棠越,等待著她的解答。

棠越道:“或許是因為知道說實話的話, 我們不會幫他吧。一切真相,我們得問另一個當事人才知道。”

另一個當事人?棠三月抬眼望棠越,“你說的是……”

棠越薄唇輕啟, 吐出一個名字:“阿舍。”

*

次日,棠越三人騎馬向著阿舍的墳地趕去。

墳地位置是從服侍了肖老夫人大半輩子的老人瓶姑嘴中問出的,瓶姑起初還不想說,棠越支開了百裡泓,一杯吐真劑下去,瓶姑便將什麼都說了出來。

棠越讓瓶姑畫了地圖,照著地圖所指,朝著城外一處荒山前進,路經一戶人家。這戶人家姓王,男主人王大叔下地做活去了,留下女主人王大嬸在籬笆圍成的院子中喂著雞。看到有人經過,王大嬸很是和善地衝他們笑了笑。棠越三人停下,上前問問路,順便討碗水喝。

“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我們家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這裡的一草一木,我熟得跟我養的雞仔似的!”王大嬸伸手指著東南方向道:“沿著這條小路直走,遇水右轉,走到儘頭的三岔口左轉,一直往前走,你們會看到一座灰撲撲的小山,你們要祭拜的遠房親戚就葬在那裡。”女王大嬸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棠越三人,心裡暗自嘀咕著,看他們穿著打扮談吐,也不像窮苦人,怎麼把親戚葬在那種地方?

在王大嬸揮手的那瞬間,棠越瞥見有一道銀光閃過,目光落在王大嬸的手腕上,她戴著一個蛇紋式樣的銀鐲子,棠越讚美道:“大嫂子,你手鐲挺彆致的,能借我看看嗎?”

王大嬸看他們衣著富貴,又騎著駿馬,不像會貪她鐲子的人,於是爽快地脫下鐲子遞過去。

棠越拿著鐲子打量著,手指細細摩挲著鐲子上的花紋,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大嫂子,我還從沒見過這種花紋的鐲子呢!在哪買的?我也買一個送給我妹妹。”

王大嬸黝黑的麵上有些不好意思,又是嫌棄又是炫耀地說道:“這是我家男人送我的,他沒說哪買的,我也沒問。其實吧,我覺得這鐲子也就一般般,樣式不好看,戴著也妨礙我乾活,還不如換幾隻老母雞,還能下蛋孵小雞,可我男人就是花樣多,偷偷買了鐲子放在我床頭,想給我一個驚喜,都老夫老妻了,還來這一套。我看他這麼用心,也就順他的意,勉為其難地戴戴。”

“大嫂子不喜歡這鐲子?正好我喜歡,我跟你買。我得鐲子,你得銀子,想買幾隻老母雞就買幾隻老母雞,一舉兩得。”說著,棠越作勢從袖中掏錢袋。

王大嬸連忙擺手道:“這可不成!雖然說吧,我不怎麼喜歡戴鐲子,但、但也是他的心意……而且我一戴就是八/九年,忽然沒了也挺不習慣。”王大嬸目光緊緊盯著棠越的手,像是怕棠越搶走她的鐲子般。

就在此時,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身後不遠處響起,“你們是誰?!”

回頭一看,就見一個四十多歲的農夫正扛著鋤頭一臉警惕地看著他們。

“他們是去荒山拜祭先人的,路過討碗水喝。”王大嬸揚聲說道,又對棠越介紹,“這是我家男人,看到有人接近我就特彆緊張。”言語中濃濃的戀愛酸臭味撲麵而來。

聽到王大嬸的話,王大哥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快步上前一把搶過棠越手中的銀鐲子,揮著鋤頭趕人,“走走走!我家不歡迎你們,你們快走!”

“他們隻是討碗水喝,來者是客,你怎麼這樣啊!”王大嬸悄悄掐了一把丈夫的手臂,壓低聲音說道。不過因為距離太近,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既然主人已經下了逐客令,棠越三人也就順從地還了茶碗,告辭離去。

走出了好幾步路,棠越聽到身後傳來大叔大嬸的對話聲——

“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彆隨便拿鐲子出來顯擺!”

“我怎麼顯擺了?人家問還能不答嗎?再說了,你好不容易送我一件東西,還不許我戴戴?”

“你把鐲子給我。”

“乾啥?”

“我拿去賣了換錢。”

“不給!你送我了就是我的!”

“我給你買一個更好的!”

“你哪來的錢買更好的?好呀!你竟敢藏私房錢!”

“哎呀!耳朵!耳朵要掉了!”

……

*

順著王大嬸指引的方向,棠越三人騎馬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總算看到了王大嬸所說的灰撲撲小山,爬上山,隻見一座孤墳冷冷清清地矗立在山腰之上。

棠越打量著四周,墳地周圍無水無木,無花無草,放眼望去,儘是一片高低錯落的嶙峋山石,風吹過,卷起千重灰。

棠越評價道:“風水真差。”

百裡泓默默垂首不說話,自從察覺自家師弟不像表麵那般仁善後,百裡泓就一直萎靡不振。

墓碑沒有刻名字,反倒讓棠越確定了墳墓主人的身份,棠越挽起袖子:“開工吧。”

棠越三人拿出工具,開挖掩土,墳土很是堅實,棠三月挖了沒兩下便累得氣喘籲籲,百裡泓見狀讓棠三月到一旁休息,順帶讓棠越也去休息,挖墳的事情就讓他一個人來就行。

百裡泓自幼習武,武功高強,挖起土來速度也是極快,很快就將掩土掘開,露出底下一具漆黑的棺材,清理好棺材上的泥土,百裡泓發現棺材板上有幾個深深的洞,對棠越二人喊道:“你們過來看,這是什麼?”

棠越數了數孔洞數目,道:“這是鎮魂釘,也叫子孫釘,一共有七顆,為下葬安棺蓋之用,有鎮魂破煞、增添福德之說。鎮魂釘周遭的棺木有被工具劈鑿過的痕跡,這鎮魂釘是被人從外部起開的,痕跡有深有淺,雜亂無章,開棺的人是新手,而且用的不是專門的工具。”

寥寥幾眼棠越就得出了一堆結論,棠三月敬佩地望著棠越,自己也提出了一個假設:“會不會是肖老爺發現受害者都是曾經欺負過阿舍母子的人,心中起了懷疑,所以過來開棺驗屍,確定阿舍的生死?”

棠越拾起一把泥土看了看,否定了棠三月的猜測:“泥土沒有翻新的痕跡,不是近日開的棺。”

再打開棺材蓋,果然,棺材中空空如也——這也是他們早就猜到的事情。棠越要看的,也不是棺材中的東西,而是棺材蓋上的。

翻過棺材蓋一看,上麵溝溝壑壑,全是指甲抓出來的深痕,有些還帶著乾涸成黑褐色的血跡,還有指甲片嵌在板上……棠越能想象,被釘入棺材的人到底有多絕望、多麼無助、多麼怨恨,她曾試過無數次伸手去推去抓去撓,呼喊著向她心愛的人求饒,求他放她出去,求他救救她,可是回應她的隻有漫長的死寂和越來越稀薄的空氣。

“會是誰救了她?”棠三月問道。肯定不可能是肖伯清,肖伯清若發現阿舍沒死,絕對會迫不及待地補上一刀!

“你們再仔細看看棺材蓋麵上的痕跡,應該是什麼工具留下的?”棠越問道。

百裡泓蹲在地上看著起開鎮魂釘留下的痕跡,自言自語道:“刀口長約三寸,呈月牙形,什麼武器是這種形狀?刀?劍?匕首?都不像……月牙形?好像是……鋤頭?”

鋤頭?!

一個人影驀地出現在棠三月腦海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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