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女18(2 / 2)

“在石板上的是畫,不真。”

“糖畫哪有真的。”

賣撥浪鼓的是越來越看不懂糖大姐了,又是買八仙桌的,又是攤方塊的,現在又粘什麼竹子,這麼浪費錢,糖大姐該不會真的瘋了吧?

賣撥浪鼓的看不懂的還多著呢,糖大姐手腳飛快地粘好三四十根竹子後,將之沾上糖漿立在大方塊一角,而後又拿起了一片稍厚的、鏤空著漂亮花紋的長方形糖畫在火上一遛,手指微微使勁,扁平的長方形立刻像張紙般被折疊成曲折形狀,粘在大方塊上就像……就像……

賣撥浪鼓的心中隱隱約約想到一件東西,但卻像隔著水霧般怎麼也看不清楚。

“喂,你還賣不賣撥浪鼓?”一個客人不耐煩地喊道。

“賣!賣!”賣撥浪鼓的連忙掛上營業性的微笑,快步走回自己的攤位招待客人。

*

日頭漸升,長街逐漸喧鬨起來,往來行人漸多,賣撥浪鼓的賣力地吆喝著,招攬著客人,再沒閒暇與棠越閒聊。

“賣撥浪鼓嘍!咚咚咚咚——客人,買一個給小孩玩玩吧?”賣撥浪鼓的吆喝著,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今天跟平時有一點點的不同,好半晌後,他終於想到是哪裡不同了——

糖大姐今天好安靜啊!平日她喊的是最大聲的。

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賣撥浪鼓的擔憂地轉頭看向棠越的攤位,發現好幾個客人正圍在八仙桌周圍,將棠越擋了個嚴嚴實實。

“又來了,看不膩嗎?”賣撥浪鼓的習以為常,糖大姐畫糖畫的時候,身邊總有一群大人小孩圍著看熱鬨,不稀奇。等過一會兒他們看膩了自會散去。

賣撥浪鼓的以為那些客人會像往常一樣,看個有趣後各自散去。沒想到他都等了快一炷香的時間了,那幾個老客人不僅沒走,還不斷有新客人靠近八仙桌看熱鬨,源源不絕的,沒有一個離開。

很快便將糖畫攤子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壓抑不住的驚呼和讚歎聲起此彼伏不斷傳出。

“不就是畫糖人嗎?從前也沒見這麼土包子。”賣撥浪鼓的吐槽兩句,但愛看熱鬨是人的天性,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靠近包圍圈,身子如魚兒般靈活地鑽動著,在圍觀群眾不滿的抱怨中,賣撥浪鼓的很快便擠到了最裡層。

“嘶——”賣撥浪鼓的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雙眼圓瞪,僵在原地——

他他他他是眼花了嗎?

“好。”女人剪下了柔軟的長發,編織成厚實的棉襖。

“還有小靴子。”

“好。”女人脫下了自己的靴子,改成精致的小靴子。

小孩嘟囔,“不是新的啊!”

女人低下頭,有些愧疚,阿娘窮,沒辦法給你新靴子,真對不起。

“我原諒你了。”小孩大度地說道,“我要讀書。”

“……好。”女人想了想,扛起扁擔赤腳走在雪地上,挨家挨戶賣糖人兒,換來幾個熱乎乎的銅板當學費。

“筆墨紙硯呢?書籍呢?”

女人皺著眉頭想了好久好久,終於想到辦法了——

她截下粗壯的十指做筆,流淌腥臭的血液做墨,剝下老皺的皮膚做紙,不會說好聽話的舌頭跳下,乾巴巴地吟誦著詩經典籍。

“真難聽!”

許多年後。

年輕女人變成了頭發花白的駝背老嫗,三尺小兒也變成了風度翩翩的英俊少年。

“喂,我該娶媳婦了!”

“你已經長大了。”

“那又怎樣?”少年反問。

“孩子,我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給你了。衣服、鞋子、頭發、皮、血、肉……能給你的,我都給了。”女人疲憊地說道。

“你不是還有一顆心嗎?”

“可是沒了心我會死的。”

“嗬!”少年冷笑,“連一顆心都舍不得給我,你真是一個虛偽又吝嗇的壞母親!你一點都不愛我!”

*

嗆鼻的香燭味在空氣中彌漫,棠越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腰腹一痛,旋即被撞倒在地,一個小孩騎在她身上,一雙拳頭像冰雹一般兜頭砸下,邊砸,小孩邊帶著哭腔大吼著——

“是你!是你殺死了我爹!”

“你是個殺人凶手!你不是我娘!”

“你把爹還給我!還給我!”

“小才你冷靜點,這事情不關你娘的事,你彆聽人亂嚼舌根!”一個二十七八的婦人連忙上前將小孩扯開,扶起棠越護在身後。

“我親眼看到的!就是她害死爹!”

……

被婦人護在身後的棠越漠然地打量著四周——

牆上披掛著白布,屋子中央架著四張長凳,凳上擺著一副杉木棺材,棺材之前放著火盆,火盆中燒著紙錢……

不大的靈堂中,有些擁擠地站了十幾號人,個個穿著素淨,一個哭成叫花貓的七八歲小孩抱著一塊牌位,正一臉仇恨地盯著她,若不是他身邊的老婦人死死抓住了他,他怕是要衝上來再打一通。

喪事?

寡婦?

殺夫?

母子相殘?

剛到就來這麼一出,真是個大陣仗呢!

棠越抬起雙手,雙手粗糙,指節粗大,長滿老繭——就是這雙手的主人,殺害了自己的丈夫?這雙手的主人,心願是什麼?

如你所想,棠越不是這雙手的主人。

她是一個外來者,你也可以叫她——

“任務者”。

完成你的心願,收取你的功德,這便是“任務者”的職責。

棠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當上“任務者”的,因為她失憶了。

聽她的係統099說,是她自行消除了自己所有的記憶。

或許是有什麼不願記起吧。

既然從前的自己選擇忘記,如今的自己何必去追尋?

棠越很是乾脆地選擇放棄過往。

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做,棠越聽從了係統的安排,成為了一名“任務者”。

——這是她的第一個任務。

棠越還在觀察著原身的身體狀況,猜測著,又聽得小孩尖銳的哭喊聲——

“阿爹平時很小心的,怎麼可能摔死!一定是她!阿爹死的時候她就站在旁邊,不是她推的還能是誰?!殺人凶手!”

棠越心中忽地一痛,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攥住心臟般,痛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這不是她的情感,是原身的。

“小才乖,你爹不是你娘殺死的,他是聽到你娘的喊聲受驚,意外摔死的。你娘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彆怪你娘了。”

“陳書生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見著婆娘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一聲也不敢吭,但沒想到竟然會被自家婆娘生生嚇得摔死!”

“這糖大姐可厲害著呢,換你你不怕?”

……

聽著眾人的說話聲,結合觀察所得,棠越很快便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身叫“糖大姐”,死的那個叫“陳書生”,是她丈夫,剛才撲上來對她又打又罵的小孩是她和陳書生的孩子,叫陳才。

糖大姐是個厲害潑婦,性格粗俗霸道,輕易不饒人,對著陳書生這個文弱丈夫整天不是打就是罵,左鄰右裡都聽得清清楚楚,不少人都在感歎,陳書生好好一個溫文讀書人,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娶了這麼一個潑婦!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了本月單更呢?怎麼又六千了……唉,心累 .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