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的話，又有光明元素在他身前凝聚。這些元素，形成了一點點瑩光，像是夏夜裡的星子，盤旋在蘭渡周圍。
蘭渡說：“用這些最基礎的單位，可以構築出一些更簡單的法陣。我找到一本書，”牧師聽著這句話，心稍微提起一點，“裡麵記載了冒險者們會使用的簡易版‘神聖祝福’。我嘗試著使用那個版本的法術，發現其中充滿了這樣的基礎單位。我嘗試著對比兩個版本，又找到了新的規律……”
他說著自己的思路。
總之，在陣法對比中，蘭渡總結出了比基礎單位稍稍複雜一點的小法陣。用這些小法陣，可以拚湊出一個“神聖祝福”。至於“光輝盾牌”和“聖光洗禮”，則是在“神聖祝福”基礎上的修改、疊加。
他很有條理地說著這些。在牧師看來，蘭渡身上帶著與年紀並不相符的從容不迫。
可隻有蘭渡知道，自己其實是緊張的。
他有一種預感。那個雕像中的存在正在看著自己，聽自己講話。
蘭渡難得地有點走神。他在想，“他”聽到我說的這些，會有什麼看法？會讚同，還是會反對？他以教會中的雕像為行走的踏點，這是否說明，對方也和光明教會關係匪淺？
在蘭渡思考這些的時候，牧師也在思考。
他看著眼前的光點，消化、吸收了好一會兒，終於說：“你和我回一趟教會。”
蘭渡點點頭：“好。”
牧師去和嬤嬤們講話了，說他要帶走蘭渡。
在這短短幾句話的空隙中，蘭渡再次抬起頭，看向旁邊的神使雕像。
這位神使已經不是此前那位，不過同樣在大陸的曆史、光明教會的發展中起到了很大貢獻。
看著雕像的同時，蘭渡心裡再度出現那個模糊的問題：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嗎？
……
……
蘭渡第一次開始思考這件事，是在很早以前。
他感受到了空氣中的魔法元素。所有人都開心地告訴他，這是因為他是一個虔誠的信徒，所以光明神眷顧了他。
蘭渡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他知道這是嬤嬤、牧師，還有朋友們對自己的祝福。他沒有反駁，而是微笑著點頭。可他的心裡，卻在說：不是的。
他……並不信仰那位傳聞中的神明。
這不是說蘭渡不相信“光明元素”本身的存在。不過，在他看來，所謂的魔法元素，是和水流、火焰一樣自然而然地存在於這個世界。它們和空氣同在，與日月共存。這一切並非來自某個神明的饋贈
，更像是一種類似於人類種植小麥，又將小麥磨成麵粉的利用。
人們總說某一個紀元中的英雄是“神使”，他們代表神明行走在人間，把各種各樣的法術教給更多人。可在讀完英雄們的故事之後，蘭渡卻又覺得，也許這隻是一些對魔法元素用起來很趁手，懂得利用各種元素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麼驚世駭俗，所以從未對人說出。蘭渡原本以為，日子就會這麼過下去。直到前幾天，他感受到了雕像中的存在，而無論是格裡芬爺爺，還是嬤嬤們，都對此一無所覺，更彆說其他孩子。
這讓蘭渡第一次迷茫起來。在教會的傳說中，光明神和他的眷屬們會在感受到信徒們強烈的呼喚時，通過凝聚了人們信仰的雕像降臨人間。所以，人們會日複一日地向著教堂中的雕像禱告，以換取災難來臨時神明的庇佑，不讓神明因信仰的力量不夠強烈而無法進行神降。
而在蘭渡看來，自己在雕像中感受到的那個存在，就和此類傳說十分相似。
所以，擺在他麵前的答案有兩個。
要麼他一直以來都是錯誤的。他自以為聰明，實際上卻自負。一個見識淺薄的孩子，竟然妄圖抹去神明的存在。而光明神實在是一個寬容的神，他不計前嫌，願意原諒蘭渡，等待他真正的歸從。
要麼……他是對的。
蘭渡坐在馬車上，看著旁邊裝飾性的小天使雕像發呆。
他沒有從中感受到那個特彆的存在。不過，這給了他思考的空間。
也許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麼“神降”。就像是他之前想的，所謂“神降”，也隻是一種和風、和雨一樣的自然現象。
馬車碌碌地行駛在街道上，蘭渡的思緒一點點走遠。
他反複地思考、反複地否認自己的看法。到最後，他想明白了。
最關鍵的事，還是和雕像裡的存在聯係上。
作者有話要說：寫著寫著總覺得又要開始工業革命了
在腦海裡大喊起st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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