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兩個字,包含了萬千含義。
人魚的眼睛清淩淩的。他在告訴沈軼,自己喜歡他,想要和他結為伴侶。同樣的,他也在問沈軼,明明說了喜歡自己,為什麼要拒絕他的邀請?
勇氣好像重新回到人魚胸膛,他的視線直勾勾地落在沈軼身上。
在沈軼沒有留意到的水下,人魚的手指在礁石上刺出一個小小的坑洞。
——其實……人魚一族的傳承記憶中,有很多這樣的事。
美貌可愛的人魚對船上的某個存在一見鐘情,於是在海難時救下對方。又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和對方約定結為伴侶。
雙方往往會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可在之後,結局大同小異。
人類喜歡人魚的美麗天真,卻不喜歡每天隻能麵對大海、吃魚吃蝦,生活中隻有一條人魚的生活。他們更願意在短則一兩個月、長則不超過兩三年之後隨著突然出現的船隻離開,把“人魚伴侶”的故事當成一種吹噓的資本,等到之後回到港口海岸,就要開始大肆炫耀。
對人魚們來說,這幾乎是一種詛咒了。
蘭渡之前想過,沈軼可能會在有其他船隻來的時候拋棄自己。但他又覺得,沈軼來的時候,搭著一艘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船。這可能意味著,不會同樣的船來帶走對方。
他懷著一點擔憂、一點竊喜。在確定了彼此的心意之後,迫不及待地跳起求偶之舞。
蘭渡沒想到,自己竟然折戟在第一步。
沈軼甚至沒打算答應他。
這意味著,蘭渡甚至沒辦法在沈軼離開之後,合情合理地對對方“複仇”——根本沒有約定存在,他憑什麼召喚海洋的力量,長長久久地留下伴侶?
人魚陷入悲傷情緒。
他眼裡多了一點水色。沈軼看了,短促地笑一下,說:“在我家鄉的傳說中,人魚的眼淚會變成珍珠。”
一句話,蘭渡聽懂了“人魚”,聽懂了“珍珠”。
他露出費解的神色,覺得這句話可以有無數理解。
沈軼看他。他想要撥開落在蘭渡眼上的頭發,又覺得這種動作實在太親近,一定會讓蘭渡再誤會。所以他壓抑住了自己的衝動,緩和心情,繼續說:“蘭渡,咱們雖然可以交流,但隻能有很局限的溝通……”
他可以和人魚談論今天要吃什麼,但他不能和人魚說起自己的家鄉,說起自己的過往。
他喜歡人魚,但他不能讓自己在隻是喜歡人魚的外貌時就與對方有什麼關係。
這一次,沈軼不光是說,還對著蘭渡比劃。
霞色最終還是退去了,夜晚籠罩了這片海域。
好在星光璀璨,依然可以看清人魚的麵孔。
人魚艱難地理解著人類的話音。
他茫然地想,這和傳承記憶裡的一切很不一樣。
他大概理解了沈軼的意思。沈軼說,他不了解人魚。也說,蘭渡不了解他。
蘭渡心想,沈軼竟然想要“了解”我嗎?
從這個角度來說……的確,貪圖人魚美貌、身體的水手們,可從來沒打算學會人魚的語言。
就算問起人魚的家鄉,目的也是在日後帶著更多人前去下網、捕捉,好把人魚帶走,變成他們的玩物。
沈軼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他不隻看到了人魚的外表,也想要看到人魚的內心。
他和蘭渡學著唱歌,他已經會說很多人魚語的表達。
所以,他肯定也不會離開吧?
想通此節,人魚的精神振奮起來。
他的眼睛又一次變得明亮。這時候,已經到了後一半夜晚。
人魚鄭重地把人類送回岸上。之後,他告訴人類:“明天見呀。”
沈軼心中微動,低聲答:“好,明天見。”
這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了。人魚沒有棄他而走,而是依然願意理會他。
他看著人魚消失在海中,慢慢地吐出一口氣。
沈軼覺得,自己應該是睡不著了。
他得要好好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從人魚身上得到什麼。
或者——如果他不想得到什麼,他要怎麼和人魚交代呢?
懷抱著這樣的心情,沈軼回到庇護所。
他又做了一個夢。夢裡有蘭渡,有自己,還有無數張更加陌生的麵孔。
蘭渡是狐狸精,是“Omega”,是純粹的高等文明產物……他站在崖上,在狂風之中抬頭。而沈軼在更高的地方落下視線,與他對視。
他看到了蘭渡手中的托盤。
一瞬間,沈軼莫名想到:……原來蘭渡那麼早就開始給我做飯了,難怪他那麼精於烹飪。
作者有話要說:蘭蘭:看中的伴侶說喜歡我——很好,到了跳求偶舞的時候了!
沈總:真好看
沈總:我怎麼能喜歡上一條人魚
沈總:可他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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