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軼看到了一艘船,一個沉入水中的人,還有負責“英雄救美”的蘭渡。
再往下看,都是他已經很熟悉的場景。
他視線轉向更前麵的地方。那些自己看不懂的紋路,難道是——文字?
這個念頭,讓沈軼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之前已經知道人魚的種族存在“語言”,但沈軼第一次意識到,蘭渡還懂得另一種“文字”!
他把自己的疑惑表達出來。之後,見到蘭渡手指落在某一塊“紋路”上,說:“我……”
他說了一串人魚語,再磕磕絆絆、加上很多手勢,和沈軼翻譯。
按照人魚一族的傳統,每一個占領了新海域的人魚,都要在自己的住處附近刻下自己的經曆。
從哪裡出生、到來,一路上經曆了什麼。是否遇到可惡的人類、海妖,自己的領地內有什麼獵物。
雖然人魚會有傳承記憶,但那些對他們來說還是太遙遠,而且並非每一條人魚都有後代。所以,他們之間逐漸有了這樣的慣例。如此一來,哪怕蘭渡之後離開了、出事了,再有新的人魚到來,也會追隨著過往前輩的指引,知曉這片海域有什麼危險,儘量躲避。
沈軼聽到那個“出事”的可能性,心頭一緊。
他想告訴蘭渡:不,你不會出事的。
又無法言說。
也許應該抱一抱人魚,可是……
他最終吐出了一口氣,在石壁上畫了又一個笑臉。
蘭渡笑了笑,再拉著他往深處去。
……
……
越往深處,視線越開闊。
蘭渡沒有睡在貝殼上,但他的“屋子”裡真的有許多貝殼。這些貝殼被他當做箱子,裡麵放著各種各種亮晶晶的財寶。
沈軼之前給蘭渡的那個匣子,被他放在最大的一塊貝殼裡。裡麵另有許多金子、珍珠等,像是小山一樣,拱衛著最重要的東西。
整個“屋子”,其實就是一塊石壁中的天然洞窟。其中甚至有一塊氣壓形成的乾燥平台,蘭渡拉著沈軼坐在上麵,沈軼終於能夠出聲。
他問蘭渡:“你睡在哪裡?”
蘭渡開心地朝眼前的整個屋子抬一抬下巴。
沈軼先疑惑,很快了悟。與需要“床鋪”的人類不同,蘭渡是一條魚,他要睡覺,隻需要在自己的住處閉上眼睛。
沈軼莞爾。他想一想,用人魚語講話:“我和你……”
一邊講話,一邊在蘭渡手心寫字。
他剛才匆匆看過石壁上的紋路,並不能記住多少。不過沈軼有心留意,這會兒照貓畫虎,還是能寫出幾個字字樣。
大約還寫錯了一些部分,逗笑蘭渡。
他握住沈軼的手,糾正他的字形。
在沈軼看來,其中的各種曲折變化都十分細微。不過想想自己語言中多一點、少一點,都能讓文字變成截然不同的意思,他也就釋然。
這麼“糾正”完一遍,沈軼重新寫剛才那幾個字,全部正確,便得到蘭渡的讚揚。
沈軼一笑,問蘭渡,自己可以和他學人魚的語言嗎?
蘭渡毫無異議地點頭,還要拉著沈軼,重新去看之前的記錄。
沈軼拉住他,又說:“你也和我學?”
蘭渡的表情有些變化。好像苦惱,但到後麵,還是笑著答應。
沈軼輕聲說:“等到我們都能完全聽明白對方講話……蘭渡,剛才聽到你會‘不在’,我的心情真的……可能我就是缺了這麼一點刺激。不過現在,我知道了。我來到這個世界,應該就是為了你。”
往前二十餘年人生,他從未“愛上”什麼人。他以為自己在感情上是絕緣體,可來到異世界,短短一個多月,他就對人魚產生了感情。
他因為兩邊的差異裹足不前,這時候出現了一個近乎是“明示”的夢境。
沈軼的疑慮沒有被完全打消,但他已經開始想要更進一步。像是自己之前說的那樣,去了解人魚。不隻是流於表麵的日常相處,還是更多、更深刻的探究對方的文化、文明。
沈軼頗有信心。
——這麼想的時候,他沒意料到,短短幾天時間,自己就出現了挫敗感。
他已經是足夠聰明、成績優異的學生,可蘭渡的眼睛好像就是一台照相機。他看過一遍的東西,就不會忘記。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把沈總和蘭蘭放進校園文,他們應該就是740+分的大學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