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趕忙把那一疊厚紙拿遠,防備蔣三狗急跳牆。但這種擔心顯然多餘,證詞被徹底抽走的那一刻,蔣三渾身顫抖一下,直接跪在地上。
空氣裡多了一股詭異的味道。
家丁沒多想,還樂見三郎不再亂動。
他不知道蔣父、蔣三之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蔣父已經下定決心,蔣三絕不能留。對家丁來說,眼前父子之間的對峙隻是他們多年矛盾的又一次爆發。誰知道什麼時候兩人又要開始父慈子孝呢,這種情形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而到時候,他這個曾經對三郎動手的人,可不得被報複。
所以蔣三沒事兒最好。如果可以的話,家丁也不想碰蔣三一根手指頭。
他不認字,這會兒按照蔣父的要求,把證詞遞給他。之後,家丁就守在屋子門口,確保再沒有人接近背後的屋子。
屋內隻剩下蔣父、蔣三兩人。蔣三渾身發抖,雙目出神。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證詞!證詞被拿走了!
蔣三驀地起身,見蔣父正坐在桌邊,一頁一頁翻著證詞。
從小被父兄護著的經曆,讓蔣三到這一刻還沒有察覺到危險來臨。他僅僅是緊張,並且想到:想在牢裡錦衣玉食,少不得給牢頭、給整個官衙送禮。之前是我疏忽了,竟然想著直接去自首。是該與阿父從長計議。
他觀察著蔣父的神色。好像沒有很生氣,那些吹胡子瞪眼的神色都沒出現,更多是一種平靜。
這反倒讓蔣三有點摸不準。他咽了口唾沫,試探著喚道:“阿父?”
蔣父輕輕“嗯”了聲。
蔣三深呼吸一下,乾脆坦白道:“我要去官衙投案了!你給我準備一些銀錢,五千兩打底吧。逢年過節,也得給那群牢頭孝敬。”
想了想,蔣三又樂了:“嘿,這麼一來,我反倒離家近了些。要是那邊的牢頭夠仗義,興許我還能偷摸著出來,與阿父你一同過年。”
他全然沒有意識到危險來臨。
蔣父看完證詞,把厚厚紙頁放在一邊。
他端來桌上的茶水,開始倒酒。
隻有一杯,被他推到桌子另一邊,說:“先把這個喝了。”
蔣三一愣:“這是什麼?”
蔣父瞥他一眼。那眼神極冷,可蔣三還沒來得及哆嗦,蔣父便微微笑一下,輕飄飄說:“說了這麼多話,你口舌不乾?”
蔣三便笑了。他往前,一把端起桌上酒杯,說:“還是阿父疼惜我。”
一頓,又看一眼屋外的人影。
蔣三身體湊近一點,朝蔣父告狀,說:“阿父,外麵那個家丁叫什麼來著?要請我進門,好好說話不就行了!這可是我自己家。”雖然被分出來了,但他阿父還在裡麵,蔣三堅信自己仍然是蔣宅的一份子,“結果他呢?打得我骨頭怕不是又斷了!”
蔣父聽著,眼皮跳動一下,說:“你還不該打?”
蔣三一愣,悻悻說:“該打,哈哈。”
蔣父又說:“喝酒。”
蔣三聳聳肩膀。他很輕鬆,把酒杯端到唇邊。上唇沾上一點,蔣三腦海裡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
這酒的味道……是不是怪怪的?
他是貪酒、好酒的人,整個方城裡,恐怕就數他喝過的佳釀最多。蔣三腦子還沒回過神,味覺卻在提醒他,事情不對。
他動作停頓一下,蔣父又開口:“快喝。”
這一聲,與先前不同。
帶著一絲壓抑,一絲命令,一絲——
蔣三不願相信,但必須意識到的厭惡。
他驀地站直身體,大腦在這一刻飛快轉動。蔣三的手指開始發抖,麵上神色劇烈變化。
他問:“阿父,你怎麼知道我拿著這玩意兒?”
說著,他傾身去拿桌麵上的證詞。
原先隻是一個隨意的動作,可他伸手到一半兒,卻被蔣父攔住。
蔣父之所以讓家丁站在外麵,一方麵是不願意任何人聽到自己和蔣三的對話,另一方麵就是對自己的體魄有自信。
他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攢下家業。到了這把年紀,不誇張地說,對付自己大兒子、二兒子是不可能,但這個小兒子,還不被蔣父放在眼裡。
他自信可以製住對方,這才不讓家丁插手。
如今果然。他一隻手就拉住蔣三,口中淡淡道:“我自有我知道的渠道。”
蔣三卻想不明白。
按理來說,昨晚的事情,天知地知,他知劉二趙五知,還能有誰知道?
不過這也無妨。蔣三手腕一翻,酒水直接從杯子裡撒出去,眼看就要潑進蔣父口中。
蔣父下意識後退,同時鬆開蔣三的手。
蔣三抓住時機,一把抄起證詞,往外奔去!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有在糾正作息的江江……這章八點就開始寫了,但卡文卡文TT
不過還是比前幾天早了半個多小時,figh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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