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番外十八(23)(1 / 2)

家丁聽到身後屋子裡傳來一陣“咚”聲。

他忍不住回頭。可老爺吩咐過, 他守好門就行,一定不能進去。

家丁舔了舔嘴唇, 到底選擇聽從吩咐。

他轉過頭,眼觀鼻、鼻觀心,心想,一開始還覺得這種活計輕鬆呢。可現在看來,興許還是在外麵押貨的時候自在點。

同一時間,屋內。

場麵又發生了逆轉。

證詞散落一地,到處都是。

蔣三坐在蔣父身上,手扼住父親的脖頸。

掐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從大腦一片空白的狀態裡回神, 隨後驚恐地鬆開手、往後退去。

事情還要從片刻前說起。

當時他拿起證詞, 要往外走。可就幾步路距離,竟然還被蔣父攔住了!

蔣三的身體實在太虛,之前還受過傷。他被扯住手臂,肋骨也開始隱隱作痛。

眼看證詞要被搶走,蔣三目眥欲裂。

不行!他不要在地獄裡被折磨。要去投案, 要在人間安安生生坐牢!

強大的意誌讓他爆發了此前未有的力量,等回過神,他的兩隻手已經掐在父親脖頸上!

如今他朝後退去,蔣父卻依然沒有動靜。他靜靜躺著, 雙目圓瞪, 麵色醬紫。

蔣三嘴角往兩邊扯開,露出一個似哭似懼的表情。

他再膽大妄為、為非作歹, 甚至想要對親嫂子不敬——這都是真的,可他同樣真的從未想過對父親下手。

這是一個“孝”字當頭的年代。他逼死小倌,還能活命。殺了父親, 怕是連秋決都等不到,得被直接斬於街頭!

想到這點,蔣三一個激靈。他渾身發抖,也顧不得收起散落在一邊的證詞了,直接往窗口爬去。到了窗邊,他兩條腿還在不停發抖。蔣三咬咬牙,抽了自己一巴掌,終於能夠動作。

他翻窗而逃。

後麵的事,就全都顧不上了。

一刻鐘之後。

蔣大郎帶著劉父、趙父等人趕來。浩浩蕩蕩五六個中老年人,都是在方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不敢讓人瞧見自己,還是悄悄從側門走。這麼一來,又耽擱了些時間。

等到來到蔣三的院子,家丁過來,把一個個員外、大商引入他們家兒子所在的房子。蔣大郎看著這群人的背影,眸光閃爍片刻,側頭問起一名家丁:“阿父呢?”

家丁畢恭畢敬回答:“老爺和三郎在最裡麵的屋子呢。”

蔣大郎眉頭卻皺起來,說:“還沒出來?”

家丁聽出他話音中的不悅,略有遲疑,但還是回答:“是……”

蔣大郎眉頭皺得更緊。他大步流星,往蔣三過往住著的屋子走去。到了門口,他忽視掉朝自己行禮的家丁,一把推開門。

屋內空空蕩蕩。

隻有一個蔣父倒在地上,周圍散落著一張張證詞。

蔣大郎身體一顫。他驀地轉向旁邊的家丁,不曾想,旁邊的家丁也被這一幕駭到,驚叫一聲,身體往後——

這麼一來,院中其他人的目光也被吸引。

蔣大郎顧不得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父親。他驀地往前兩步,“啪啪”幾個巴掌扇家丁臉上。

家丁隻當蔣大郎是怒自己沒有發現老爺遇到危險。他連忙認錯求饒:“大郎,是老爺讓我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進門的,是老爺!”

蔣父原先是擔心自己給蔣三倒的毒酒出意外,沒成想,這麼一個命令,最後葬送的竟然是自己。

家丁還在求饒,蔣大郎卻顧不得這些了。他驀地往前去,到了蔣父身邊,又遲疑。

偏偏這個時候,地上的蔣父猛地抽了一口氣。

他嘴巴張開,像是想要說些什麼。可唯有“嗬嗬”的聲音發了出來,再有,他嘴巴張開,涎水湧出……

蔣父中風了。

蔣大郎微微愣住。這一刻,他理應鬆一口氣的。可當他目光落在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父親身上時,蔣大郎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如果阿父真的沒了,家業豈不是終於到我手中?

這個想法讓他遲疑。還是身後家丁驚喜的一聲“老爺還活著”讓蔣大郎清醒過來。他立刻蹲下身去,眼裡擠出兩顆淚花,說:“阿父,你怎麼了!快去叫大夫,快去啊!!!”

家丁被他一吼,趕忙離開。

蔣大郎勉強撐著氣,把蔣父扶到床上。之後,他看著被涎水塗滿的袖子,到底沒忍住,露出一點厭惡目光。

蔣父雖然身體動不了了,腦子卻還沒壞掉。

他清清楚楚看出了大兒子此刻的神情。奈何此刻,他連指責的話都說不出口。

至於蔣大郎。他深吸了一口氣,暫時命令自己忽略掉袖子的問題,轉而記起其他。

從屋子裡的場景,不難判斷是蔣三對阿父動手。現在蔣三人沒了,不過,在蔣大郎想來,對方應該還沒出院子。

想到這裡,蔣大郎出門,吩咐家丁去尋找蔣三。期間劉父等人拽著兒子出來,感激地朝蔣大郎拱拱手。蔣大郎隨意地回禮,心思還放在處理自家事上。

——就算阿父還活著,以他的狀態,以後也沒辦法做什麼。換句話說,家裡實際的掌權人,已經成了他自己。

蔣大郎的心思略有飄起。他儘量壓製著,可還是忍不住笑。

眼看院子裡的人走了,之前去找大夫的家丁還沒回來,蔣大郎轉身回到屋子,先去把一張張證詞都撿起來,隨手揣在袖子裡,準備待會兒再去銷毀。之後,又對著父親脖頸上的掐痕出了一會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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