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1 / 2)

親, 您的當前訂閱率未達標哦, 請耐心等待。  成年壯漢的體型, 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抵抗的, 曹瞞腦海中飄過斥候所說的話“世界上最厲害的防身術就是逃跑”。

壯漢本不想傷著他,隻瞪著銅鈴般的眼睛, 威脅曹瞞:“你確實很會打架, 誰給你的膽子一個人回家,遇上了不該遇上的人, 今日就彆想完好無損地回去!”

壯漢心裡一陣嘀咕:誰家的家長這般粗心大意讓小學生一個人自己回家,竟也不派侍衛跟隨保護。卻不知曹嵩早就告訴曹瞞,等他工作結束親自來接他, 今日是兒子第一天上小學,下學後曹嵩打算帶他去洛陽樓吃一頓好的, 連雅間都定好了。

最高層的雅間,可以從上頭的窗口眺望到太學這一片的所有風景, 多好!

曹嵩也沒想到今日工作不順當,朝廷中的暗潮洶湧越發激蕩, 突如其來的加班令他沒能及時來接到兒子,曹嵩加快了手中處理宗卷的動作, 隻盼著曹瞞能聽他的話,老老實實在太學等他去接他。

壯漢半威脅半恐嚇,想要不動聲色將曹瞞給放跑, 如此他最多被小公子責怪一件辦事不力, 不至於惹出更大的禍事。

而曹瞞, 以為壯漢聽袁術的命令真要揍他,他赤手空拳地怎麼打得過一個成年男子?

曹瞞情急之下,腦袋瓜子隻想著自己身上能有什麼防身的東西,此前從新手村畢業的獎勵悄然出現在他廣袖內放雜物的袋袋裡,他大腦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率先去掏了袖子,這一拿,就抽出了那把鮮嫩鮮嫩的“粉紅舞扇”。

“粉紅舞扇”,一件紫級裝備,扇骨材質乃是鎢合金所製,扇麵上有粉色輕紗,上麵畫著華美的桃花,彆看這輕紗柔軟細膩,本質上卻是水火不侵的神物。

曹瞞沒有學過一絲一毫的舞資,發揮不出舞扇的力量,但他學了基礎武藝,會一些劍法,雖然出門沒有帶小木劍,不過他能將舞扇握在手中,當劍來用。

舞扇手感棒極了,剛一握在手中,他便心神蕩漾,這把紫級武器順勢便將他時靈時不靈的微薄內力給引導了出來,曹瞞握著舞扇一刺壯漢的手臂,那壯漢痛呼一聲,條件反射鬆開了他,他再順勢輕輕落在地上,迅速扭頭,足間發力,猛地竄了出去,一溜煙地跑沒了蹤影。

世界上最厲害的防身術就是逃跑!

曹瞞心有餘悸地拍拍胸脯,對斥候侍衛的教導深以為然。

若是放在以前,他肯定會硬著頭皮上,打不過那樣人高馬大的壯漢,豈不是要受傷?

曹瞞身上被袁氏兄弟揍了幾塊淤青,逞凶鬥勇的時候不覺得,現在跑回家門口了,哪裡都疼。

曹嵩匆匆去往太學,聽先生說曹瞞自己回家去了,忙又從太學趕回家,回來路上聽見巷口袁術氣急敗壞訓斥仆從的聲音,曹嵩皺眉:這袁家的小兒子,太過無禮了些,父母不多加教養,日後隻會成為紈絝子弟,還是我家的阿瞞懂事。

他麵無表情地從那群人身邊路過,仔細一聽袁術的話,什麼叫“竟然讓那曹吉利跑了,”“曹吉利將我們都打傷了,我回去要告訴父親,治你們保護不利的罪”。

袁術說到一半,忽而聽自己親大哥袁基一臉尷尬地喊了句“曹校尉”,抬頭一瞧,隔壁家的男主人,曹吉利的父親正陰沉著臉站在他們麵前。

曹嵩勉強壓住怒火,身為傳統文人,曹嵩的修養可謂是極好,他拉不下臉來與一介小兒計較,隻出言詢問道:“你們與我家阿瞞打架了?”

小孩子麵對家長總是有幾分畏懼的,袁術回了去:“讓他跑了,沒打成!”忙拽上兩位兄長,一溜煙跑回了家去。

袁術打定主意,一定要轉告父親,讓父親為他做主!

曹嵩匆匆趕回了家,剛到家門口,就見曹瞞站在那兒研究一把粉色扇子,稍稍一靠近,便看到他那雞窩般亂成一團的頭發,臉頰上蹭了一鼻子灰,倒像是在地上滾過了好幾個來回似的。

曹瞞驚了下,忙將扇子藏在了自己身後,小聲喊了一聲“父親”。

曹嵩憂心稍定,當即沉下臉,麵無表情地問他:“打過架了?”

曹瞞眨眨眼,福至心靈,突然之間開竅了。

他腦海中很快便劃過一個念頭:這個時候若是承認,免不了挨一頓罵,說不定還會有懲罰,還不如先告狀,將禍水引到彆人頭上。

求生欲強烈的曹瞞說風就是雨,眼淚一擠就下來,他一丟扇子,一把抱住了曹嵩的大腿,哇哇哭訴道:“父親!對門三個壞小子聯合起來欺負我一個人,還叫上仆人說要揍我滿地找牙,他們罵我小太監!”

曹嵩怒火果真全都衝著袁家去了,他怒罵道:“太仆袁逢生了三個好兒子,簡直豈有此理!生而不教父之過,我倒要上門去問問我家孩子哪裡得罪了他們要受到這樣的欺辱!”

他又肉疼地抱起曹瞞,軟化了語氣問他:“疼不疼?他們打傷你沒有?”

就算再淘氣,那也是自家的孩子,父母師長可以教訓,哪裡輪得到彆家的壞小子來欺負?曹嵩心疼極了:“袁家那三小子,可有兩個都比你高大啊!下次還敢不敢一個人回家了?就算太學距離家裡近,以後也要等人來接了再出來啊!”

曹瞞假哭擠不出太多眼淚,很快就雷聲大雨點小地收住了勢頭,他透過小拳頭觀察曹嵩表情,抱住他脖子,小聲嘟噥道:“還好侍衛大哥教我,遇上這事逃跑為上,我多聰明啊,知道留下來會吃虧,就找準機會逃回來了。”

曹嵩深以為然:“不錯,忍一時方能保全自身,侍衛教導得好!”

曹瞞可是他們曹家的獨苗苗!哪裡像對門,仨兒子,傷著一個都不心疼的,獨苗差點出事,曹嵩可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

次日,袁逢倒是先氣勢洶洶帶著袁術找上門來討說法了,他以為曹嵩這泥人性子的文人好拿捏,沒想到龍有逆鱗,觸之必死,曹嵩難得剛硬了一回,以高材生的犀利言語,諷刺地袁逢麵紅耳赤。

“三子加仆從,對吾兒一人,還好意思上門來倒打一耙?以多欺少行打架鬥毆之事暫且不談,你家小兒一口一個小太監,是先父當年做了對不起你袁家的事,讓你袁逢怨懟至今,才如此教導兒子,來羞辱我家?同為朝廷命官,我本不想與你撕破臉皮,也打算看在令尊的麵子上將此事化小來處理,今日你親自登門,卻是讓我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臭不要臉!小孩子不懂事,你一個做父親還不懂事?上門討說法,非要與我理論,那我這做父親,做人子的也唯有奉陪到底了!不如咱們上達天聽,到陛下麵前去說道說道,找陛下來評評理?陛下久居深宮,沒有樂子可看,我這做臣子的唯有貢獻自己來取悅君主了,反正丟人的也不是我,不是嗎?”

曹騰在位期間,是士大夫們與太監們之間最為和睦的一段時間,受過他恩惠、舉薦,說情的士大夫們數不勝數,侮辱彆的太監可以,可是不能侮辱曹騰,當年他死得時候,多少人前來為他悼喪?三公齊聚為他頌詞,他的善緣,遍布了朝野上下。

這位老太監用他厚道人的作風,讓士大夫們敬重。不少人感慨,若做太監能夠做到曹騰這個份上,可堪“賢良之臣”,足以名垂青史。

當今陛下雖為了扳倒大將軍梁翼而疏遠了當初與梁翼聯手捧他上位的曹騰,可在曹騰死後,陛下反而又念叨起了他的好來。

袁逢知曉曹嵩在陛下麵前尚且還有些臉麵,他雖是駙馬,與陛下的情誼卻全靠宮內的太監同盟袁安在維持,比不上一直在陛下身邊的曹節。

袁逢被曹嵩堵住了話茬,一時尷尬,騎虎難下,而曹嵩這老實人,就像是急了的兔子,一旦發怒起來,咬起人來生疼生疼。

他以言語訓斥袁逢,又高聲質問:“你家小兒再三辱沒亡父,是你這做父親的對亡父有什麼不滿嗎?”

眼看曹嵩發狠,袁逢立刻又轉變了口風,揚起虛假的笑容說道:“小孩子之間小打小鬨罷了,既然雙方都沒事,那就這麼過去了吧,何必不依不饒?”

曹嵩冷著臉,挺直腰杆,一副要給兒子撐腰的模樣,論理,他善於文,能將袁逢說得啞口無言,論武,他身為司隸校尉,執掌一千禁衛軍,掌管洛陽治安。

袁逢官職不低於曹嵩,卻要臉麵,三個兒子打架打不過人家一個孩子已經夠丟人的了,事情又是疼愛的幼子挑起的,讓他更加急於抹平這件事。

搞清楚狀況後,袁逢回到家中就訓斥了幼子一頓,連帶著將三個小子都打了屁股,袁術嚎啕大哭,惹來了公主親娘與袁逢一陣鬨騰。

對門領居家如何雞飛狗跳曹瞞不知道,他興奮地鼓起了掌,像隻興奮的小海豹,直誇曹嵩:“父親真厲害!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送走了袁逢,曹嵩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聽曹瞞歡快地誇讚自己,無奈橫了他一眼,輕哼道:“你還知道一夫當關?”

他拿出了那柄粉紅舞扇,遞給了曹瞞:“諾,你掉的東西。”

等曹瞞接過那扇子,曹嵩眼神漸漸古怪起來,他試探著問道:“這是哪一家小女郎送你的扇子嗎?”

沒想到他們家小子還是個風流種子?小小年紀就會花小女郎了?

看到近在眼前的粉色女裙,上頭竟還有輕紗流蘇,夢幻到了極致,若是尋常人家的女郎,必定滿心歡喜想要換上它,做最美麗的姑娘。而曹瞞,一個撒野在田野中長大的泥娃娃,盯著那暴露胳膊的蘿莉女裝看了半晌,臉紅了。

係統再接再厲[這是冰心坊的校服,也是玩家未來要穿的“裝備”,各項屬性……]

曹瞞已經沒了心思去關注係統提示出來的各項屬性,他聽見係統說這件小裙子日後是他的,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就像一隻嚇呆的倉鼠,手中糖果掉落在了地上,瑟瑟發抖地瞪著那女裝,仿佛要將它瞪出個大窟窿。

他發出了土撥鼠般的尖叫聲:“不!我不穿!打死我都不穿!——”

曹瞞逃一般地跑出了教室,沒多久就醒了過來。

係統[……]

[冰心坊是有男修的,與時俱進後,更新男修校服,玩家隻需要通關主線就可以將女修服裝設置為男修服裝了。]

係統的補充來得似乎遲了一些,被嚇住的曹瞞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搖頭晃腦:“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接下去,無論係統如何叮叮咚咚響,曹瞞都是一個反應:不聽,不看,當它不存在。

還有那轉圈圈,他再也不轉圈圈了,全都是騙人的,大騙子!

曹瞞傷心地吸了吸鼻子,垂頭喪氣:“還想騙我穿女裝,我又不傻,我可是男孩子,怎麼可以穿女裝呢!我不要麵子的嗎?!大壞蛋!”

曹瞞拒不合作的模樣令係統暫時卡了殼,死了機,而周圍環境的變化很快便引起了曹瞞的注意,他張望了四周,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家中。

曹瞞下地去穿上衣裳,推開門往外頭跑去,熟悉的曹家莊是他生活了一陣子如魚得水的地方,這裡的假山與溪流,房屋與閣樓全都是他熟悉的,就連曹家莊裡頭的小孩子們也都是他曾經的玩伴。

他走在路上,發現眾人行色匆匆,卻全都麵有喜色,有人來喊曹瞞“少爺”,將他領到了祠堂前。

“老爺在裡頭祭祖呢!少爺可以敲門進去。”

“洛陽來了聖旨,從今兒起,我們老爺就是費亭侯啦!”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曹嵩被封了爵位,整個曹家莊都以此為榮,雖然這“費亭侯”乃是不可世襲的爵位,可曹嵩未曾有巨大建樹,也不曾為朝廷貢獻過什麼功勞就能得以封候拜爵,聖旨還提到讓他回洛陽任職,如此皇恩,可不得讓曹嵩喜上眉梢,激動難以自製?

隻要回了洛陽,隻要他能得到一官半職,日後阿瞞的教育可就不用愁了。

曹嵩不僅要祭祖,還要前去曹騰的墓地,向亡父稟告喜訊。

曹家莊之中為他大擺宴席,同縣城的官紳氏族紛紛送禮上門祝賀,一夕之間,曹家莊人氣爆棚。

曹瞞前去祠堂敲門,卻見身如玉樹的父親身著一襲素淨的白衣裳,前來開門。

“你來的正好,”曹嵩側開了身:“進來吧,來給祖宗們磕個頭。”

曹家莊曆代祖宗們的牌位都在這上頭,前幾代人若非是同姓之間互相幫村著,熬過一次又一次天災**,也不會形成如今這樣規模的曹家族地了,他們不過是平民出身的底層人物,能夠發展到現在的規模,靠的是繁衍,是合作。

而夏侯姓與曹家是互通婚姻,關係親近到血濃於水的地步。也因此,曹家莊中也活躍著不少夏侯姓人。

曹家上一代出了個大太監,大長秋曹騰,本是落魄的旁枝家庭,窮困潦倒的曹騰家中靠他一人一躍而上,成了兩姓族人的重心。

現如今又出個費亭侯曹嵩,可不正是光宗耀祖的一件大喜事!

曹嵩看著曹瞞拜完祖先,幽幽說道:“再過不久,你祖父的靈位將從墓地遷出來,也供奉在這個地方,成為曹家列祖列宗的一份子,保佑我們這一些後人。”

曹瞞怔了怔,時年九歲的他對於生死陰陽已經有了一些懵懂淺薄的認識,列祖列宗是什麼,他也是知道的。

也因此,曹嵩的話猶如一道驚雷,劈在曹瞞心頭,他屏住了呼吸,垂在身側的手顫抖個不聽,就連眼眸中也浮現出了通紅的色澤。

“祖父……祖父他……”

“你祖父他,就躺在你平日裡玩耍的石板後麵,”曹嵩目光注視著牌位兩側的燭光,不去看曹瞞,語氣冷靜自持地訴說著這一事實:“他老人家不想你傷心難過,告訴你自己要去遠行,其實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經去世了,那時候你還太小,不明白去世是什麼意思,我想,現在的你應該能夠明白了吧?”

曹嵩不看曹瞞,生怕看到兒子落淚,自己也控製不住情緒哭個稀裡嘩啦,他本不是情緒上頭的人,可思及養父就躺在陵墓中,而阿瞞毫不知情地坐在石板外頭嬉笑玩鬨,天真無邪地笑著問自己:祖父去得地方可真遠,不知幾時能回家?

曹嵩終是控製不住,潸然淚下。

他原以為曹瞞會嚎啕大哭,卻不想久久未曾聽見他發出聲音,於是紅著眼眶轉過頭去,入眼的,是曹瞞黑洞洞的眼眸,沒有一絲亮光,他注視著祖先靈位的位置,嘴唇緊緊閉著,活像是從墓地爬出來的鬼,平添幾分邪性,倒是嚇了曹嵩一跳。

“阿瞞?!”

曹瞞終於有了反應,他又一次重複了一個事實:“祖父,已經去世了?就像我養過的小麻雀那樣,死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曹嵩顫著唇,重重地點了點頭,肯定說道:“是!”

“三年孝期已經滿了,接下去要舉辦脫孝儀式,我會請來族中長輩為我們主持。你做好準備,所有在墓地中用過的東西,全都整理出來,一並燒去,代替我們,去地下陪你祖父。”

曹瞞張了張嘴,平日裡嘻嘻哈哈的表情再無一絲天真爛漫的笑意,他注視著曹嵩,對他顫聲說道:“我要回墓地。”

曹嵩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你就多陪陪你祖父,度過最後這幾天吧!”

畢竟,脫孝儀式一過,這一場葬禮算是正式到了結局,日後曹騰躺在墓地裡頭,與他們隔絕的是陰陽兩個世界。

一切塵埃落定後,他們就要動身前往洛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