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2 / 2)

劉宏還有些意猶未儘,似乎是嫌曹節受的打擊還不夠大,他對曹瞞還說:“下次再聊。”

曹瞞對曹節比了個鬼臉,修身養性的大宦官曹節被這侄兒氣得直翻白眼。

告彆劉宏後,曹瞞回到了家中,躡手躡腳地翻牆而過,又火速溜回自己屋子。

打開窗戶之前,他見到曹嵩陰沉著臉坐在自己床上,嚇得三魂飛了兩魂,忙把一鍵換裝給點了,恢複了一身男裝。

曹嵩聽到了聲響,抬眸時瞥到一抹紅色一閃而逝,當即冷哼:“阿瞞!回來了還不進來!”

穿著藏青色男裝的曹瞞小心翼翼往屋子裡蹭來,討好地說道:“爹,大清早的,您不去上早朝,怎麼到我屋子裡呢?”

曹嵩冷哼一聲,沒好氣道:“我稱病在家不用去早朝了,被你氣的!”

“我哪裡氣您了,我討好您還來不及呢!”曹瞞嘿嘿笑了起來。

“去哪兒了?”曹嵩掀了掀眼皮,冷冷問道。

“什麼去哪兒了,我還能去哪?”曹瞞裝傻。

“還能去哪?老子從三更起坐在你屋裡等,等到天大亮才見你回來,大半夜的不睡覺,你去哪裡了,是不是去皇宮了?!”曹嵩氣極喝罵:“之前你是怎麼答應我的?膽子越發大了,竟敢徹夜不歸了,不像話!”

曹瞞縮了縮脖子,委屈巴巴:“是,我是去找陛下了。”

“用得著大晚上去找陛下?!”曹嵩將床板拍地哐哐響:“還一晚上不回家!”

“我,我下次白天去找他?”曹瞞挪動著小腿,一爪子抱住了曹嵩,將他之前在劉宏身上學習並練習到的撒嬌**全都給招呼在了親爹身上。

“爹我錯了,爹您最好了,您就原諒我吧,我和陛下約好了從太學回來要去找他的,交朋友不能言而無信呀,我們也沒有聊彆的,就是一起玩鬨,一起說了說小時候的故事罷了,”男裝的曹瞞,就像個黑瘦的猴兒,攀在圓滾滾的曹嵩身上,那黏糊勁兒,將頭一次感受到兒子熱情的曹嵩弄得呼吸一頓。

曹嵩的怒意瞬間就熄了火,眼看嬉皮笑臉的兒子,擔憂與不安終究是占了上風:“阿瞞,你是不是在宮裡有女人了?”

曹瞞:???

“啊?”

“爹您怎麼會這麼想?!”曹瞞不可思議道:“我怎麼可能有女人?!”

曹瞞真想撬開他爹的腦門看看裡麵究竟裝了些什麼。

曹嵩擰眉,嗅了嗅曹瞞身上的幽幽蘭香,他戳穿道:“你自己聞聞你身上的味道。”

曹瞞一聞那蘭香味兒就知道要糟,平時的一鍵換裝他的蘭花藏在了初級套裝裡麵,會隨著裙子消失一起隱藏起來,可昨天不一樣,他把蘭花掏出來給了劉宏,兩個人聊到大半夜才睡去,香味縈繞在身上,一回家倒是讓親爹的狗鼻子給聞出來了。

曹瞞後腦勺的汗嘩嘩地滴落,他正想著該怎麼解釋,曹嵩自己就腦補了他在宮內做了些什麼。

“誠然宮廷內的貌美宮女多,可那些都是陛下的女人,不是你能染指的,你也年紀不小了,在進大學部之前,為父得為你訂一門婚事。”時人們講究先成家後立業,兒子年紀差不多了,到了該訂婚的時候,等他去了大學讀書,可就沒空接觸外麵了。

“不是,爹,我毛都還沒長齊呢,怎麼就要成親了?!”

曹嵩語重心長道:“是議親,訂親!成親還早著呢!訂下以後,過幾年完婚,為父十三歲的時候就與你母親訂親了,還是你祖父說的親。”

曹瞞一個頭兩個大:“爹您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我拿這事和你開玩笑做什麼,”曹嵩冷哼一聲,揪住曹瞞的耳朵:“訂了親就代表你正式長大了,不能再像現在這樣幼稚,知道了嗎?”

曹瞞捂住耳朵,掙脫了親爹的魔掌,大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要議親,也不要訂親。”

曹嵩冷笑:“這可由不得你,再過一年你就要上大學了,我聽荀總長說了,你的基礎,小學部的內容都已經學得差不多了,他可以推薦你直接入大學。你收拾一下,三天後我們就回家鄉去祭祖,順便給你訂親。”

曹嵩覺得,不看住曹瞞,他能天天出門闖禍!有陛下給他撐腰,他天不怕地不怕,現在連老子的話都不聽了,既然如此,唯有想辦法讓他沒時間去宮裡就可以了。

剛回到家裡就要回鄉祭祖,曹瞞是一萬個不樂意,他捂住耳朵連連搖頭:“不要不要,我不要回鄉!”

要治他,曹嵩有的是辦法,他淡淡地提了一嘴:“你祖父去了九年,明年就是第十個年頭了,你不去為他清理一下墓碑,磕幾個頭嗎?”

打蛇打七寸,挖樹先挖根,曹嵩捏住了曹瞞的軟肋,令他瞬間閉上了嘴。

曹瞞就這樣垂頭喪氣的,被曹嵩一路拎回了老家,這一年他不僅沒了小夥伴劉宏,連新交的朋友小彧都聯係不到了。

大司農回鄉祭祖,需要掌管全國稅收的活兒就落在了代理人曹節頭上,他不僅執掌了大權,還有機會染指國庫,借此收攏了一批地方官員獻上來的財寶。

曹嵩父子二人又一次回到了闊彆多年的譙郡,這次回鄉,與曹瞞六歲的時候可不同了,那個時候他們是灰溜溜回到鄉裡避災,這一次,卻是衣錦還鄉!

洛陽而來的高官,直接驚動了譙郡太守前來相迎,除此以外,各種前來巴結的人蜂擁而上。

曹瞞回到家中沒兩天,想要出門都不得不繞道後院才能離去,隻因前院、花園全都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禮,族地的廳堂天天舉辦宴席,曹嵩出席數次,每每眾星捧月,有時候帶上曹瞞,人們發了狠得將他從頭誇到位,仿佛曹瞞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少年英才。

習慣了洛陽的空氣,再次回到家鄉,隻覺得哪兒都不習慣,這裡的孩子們讀書不多,性子野,還愚鈍,根本難以溝通,總是開一些下三濫的玩笑。

曹瞞與同齡人就玩了兩天,就感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自發地遠離了曾經那些農家娃,上樹掏鳥蛋,下水摸魚他都玩膩了,更不會像那些泥娃娃一樣去麥田裡撒野打滾,也做不到頑皮地去破壞農民們辛辛苦苦堆起來的稻穀。看到那群孩子們玩鬨沒有輕重弄壞了彆人的東西,一窩蜂就逃散了,留下氣急敗壞的老農低聲咒罵,曹瞞上前去掏了自己的零花錢買下了壞東西,心裡萬分思念起了遠在洛陽的劉宏與荀彧。

曹嵩忙碌不斷,短短一個月,曹家私宅就建了起來,數百匠人圍著私宅敲敲打打,這一座方圓百裡內最大的豪門大戶,在曹瞞的見證下一點一點修建了起來。

曹瞞一反常態地窩在家中,再沒有以前活潑好動,曹嵩反而憂心了,他數次詢問曹瞞:“你怎麼了?”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阿瞞?怎不出去玩?”

曹瞞都會回答:“不想出去。”

“沒意思。”

“不想玩。”

調皮搗蛋鬼竟然不想玩?!那還得了!曹嵩大驚失色,為前幾日忽視了曹瞞的心理狀態而感到追悔莫及。

他忙進行補救,去找了夏侯恩,請夏侯恩借用一下兩兒子,來陪伴曹瞞玩耍。

夏侯恩欣然答應,將在學堂之中進學的夏侯淵及夏侯惇兩兄弟喊回家中,讓他們休息一陣子,在族地陪表弟曹吉利玩。

夏侯兩兄弟比曹瞞虛長兩歲,身長八尺!

而曹瞞,不過六尺的身高,在他們二人的肩下,就像是小猴子坐在了大狗熊的麵前。

曹瞞仰頭看兩位九年未見的表兄,很難將記憶之中的兩人對上號,他呆呆地張大了嘴巴,頭一次質疑起了自己的身高:我怎麼那麼矮?!

夏侯兩兄弟至今還記得這位給他們吃奶糖的表弟,那甜蜜的滋味,在童年留下了最美好的回憶。因此,夏侯恩讓他們請假回家陪表弟玩,兩位熱愛學習的少年郎欣然答應,至於學業,之後挑燈夜讀幾回,再補回來就是了。

有了夏侯兩兄弟的陪玩,曹瞞果真打起了精神來,曹嵩見狀,帶他去參加了表姐丁柔的及笄禮,他對曹瞞道:“這是你外祖母家的表姐,你覺得她怎麼樣?”

“及笄禮蠻有意思的。”

曹瞞目不轉睛地圍觀了全程,他隻對女孩兒及笄禮的過程感興趣,對於那表情嚴肅,長相還沒劉宏女裝好看的表姐可一點興趣都沒有。

曹嵩嚴肅了表情:“我問的是你對你表姐丁柔有什麼看法?”

“什麼看法?”曹瞞奇怪道:“我又不認識她,能有什麼看法。”

“若我說,我要與丁家人商議為你兩訂親呢?”

曹瞞張大了嘴巴,他扭頭去看丁柔猶如老尼姑一樣的嚴肅方臉,頭大如牛:“那麼悶的,我才不要!”

“正妻要什麼悶不悶的,能掌家就行了,丁家是你外祖母家,與你是親上加親的關係。”曹嵩說道:“當年你母親的死,一直都是我與丁家之間的憾事,若是你與丁氏女能成婚,就能彌補一些……”

“然後再讓我娶幾房貌美如花的姨娘給您開枝散葉?”曹瞞譏笑:“爹您彆打算盤了,我才不娶這樣的呢!”

曹嵩一個暴栗敲在曹瞞頭頂,他嚴厲道:“幾十個庶子,都比不上一個嫡子!你記住了,我隻承認正妻生的孫子。”

曹瞞淡淡瞥了他一眼,扭頭給了親爹一個後腦勺:“我才不要,不要姨娘,也不要正妻!”

“臭小子,你總不可能一輩子不娶媳婦!”曹嵩冷冷道:“就算不娶丁柔,我也會為你說彆家的親。”

“那我就離家出走,讓你找不到新郎官!”曹瞞頭皮硬,嘴倔,硬是衝得曹嵩氣得多吃了半碗飯。

丁家有兩位女兒,長女丁柔,性子沉靜,次女丁蓮,性子活潑。

聽說親爹要給他物色丁家女兒,曹瞞乾了件大事,他叫上了兩位表兄,帶他們去丁家女兒平日裡出遊的地方蹲著,出麵去為他們互相介紹。

他就像是個瞎搞湊對的媒人,陰差陽錯,反倒成就了一樁美事。

還真彆說,丁家女兒長相在同村可是村花的存在,不少人都對丁家兩朵金花有心思,之前有曹嵩這位高官擋著,沒人敢對丁家女兒起心思,現在曹瞞鬨得這一出,讓夏侯家與丁家結成了姻親,曹嵩氣得夠嗆,指著曹瞞直罵:“逆子!越大越不聽話!”

“我若是像您當初那樣沒有主見,全部都聽祖父的話,那才叫糟,您是不知道當時祖父有多憂心您的未來,恨不得將您保護在羽翼下,不讓您去經曆風雨,”曹瞞說得很明白,他就是不要現在訂親!

曹嵩眼眶濕潤了些許,每當提起亡父,他都會控製不住想要落淚的衝動,現在兒子不聽話,他更加想哭,想要找個人傾訴一下這些年來的心酸。

“你果真是在宮裡有了喜歡的女人了?”曹嵩道:“若真喜歡哪個宮女,就把人接回來養著,陛下這點麵子還是樂意給你的吧?”

“這都哪跟哪兒啊?我年紀還小,不想輕率於終身大事不行嗎?”曹瞞皺眉,不高興道:“您也彆總是瞎想。”

“看到美貌的女郎,你就沒有動心嗎?”

“不動心,”曹瞞搖頭。

曹嵩剛成親的時候也鬨過玩笑,那時候的他還是個書呆子,以為男女同床純蓋棉被睡覺就能生娃娃了,讓曹騰白白盼了六年,才終於有了曹瞞,他以為曹瞞和自己一樣在情/事上會犯蠢。

曹嵩更加糾結了,該怎麼為孩子進行那方麵的啟蒙教育,現在會不會為時過早呢?

曹嵩豐富的表情將曹瞞給逗笑了,曹瞞安慰親爹道:“爹啊,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您明知道我性子野,還想拿根繩子來拴住我不讓我跑,那是遏製了我的自由生長,會毀去我的天性的。”

曹瞞說起歪理來,每每能將曹嵩給堵得啞口無言。

“況且,成家大事,得要我自己樂意,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可我若是過得不開心,咱們家就家宅不寧,我長大後日日泡在青樓裡不回家,爹您的麵子也不好看不是?”

曹嵩不說話了,他突然暴起,抄起掃把就往曹瞞處抽:“逆子!我看你敢,還留戀青樓,咱家丟不起這個人!”

曹瞞躲得快,嗖一下就往後躲開了數步。

曹嵩再生氣,夏侯家與丁家親事都訂好了,他總不能去破壞。

家鄉的宅院還在建造之中,曹嵩一旦忙起來,就將曹瞞丟給夏侯兄弟,請他們看住曹瞞,不讓他瞎跑,更不準他們去青樓這種鬼地方!

放養的曹瞞不樂意去與農家娃玩,又在族地找不到事情做,於是他召集了曹家與夏侯家的數位同齡孩子,風生水起地當起了先生。

秋高氣爽,大雁南飛,燦爛的午後,曹瞞的課堂開課了!

他站在曹家庭院的高凳子上,手拿竹簡,聲音洪亮,率領一群曹家孩子學習,聽到他們喊他“阿瞞先生”,曹瞞得意地尾巴翹到了天上去。

譙郡的孩子都想和曹瞞玩,這讓之前歧視曹瞞是宦官孫子的崔家幼子不乾了,他糾結了一群崔家的孩子來向曹瞞下了戰書!

曹嵩忙完以後,就看到一群本家的孩子全呼後擁地追逐著曹瞞喊“先生”,短短幾日,曹瞞就成了族地的孩子王,帶他們學習,帶他們玩耍,還組建成了一隊“童子軍”,與隔壁大豪族崔家的幼子徹底乾上了。

一群孩子聚集在一起打群架,兩方開戰各有擦傷,曹瞞更是將崔家幼子套上麻袋痛扁了一頓。

大人們前去救場,將各自的孩子接回家中,一群孩子都各個負傷,夏侯家兩兄弟個子高大占了上風,反而打得酣暢淋漓。

所有孩子都狼狽不堪,唯獨曹瞞,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還有心情將戰書丟給崔家的家長,以小兒的清脆聲音譏諷:“好好看好你的兒子,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招惹的,你家幼子,簡直就是紈絝子弟,下次再讓我遇上,我就要‘替天行道,為民除害’了!”

崔家家長被他說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可曹嵩官職太高,他們惹不起洛陽來的高官。

曹嵩到時,先向崔家賠禮道歉,逮住曹瞞拖回家中一頓訓斥:“崔家是同鄉鄉裡,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你不懂嗎?學了這麼多年的書,都學到狗肚子裡了!帶著一群孩子玩大將軍的把戲?你這樣的要是能做大將軍,那老子還能做皇帝呢!簡直是天方夜譚,不知所謂!”

曹嵩氣狠了,關起門來訓兒子的時候幾乎口不擇言,曹瞞低著頭挨訓,等親爹嘮叨話少了一些,他嘀咕了起來:“這也不讓我做,那也不讓我玩,還不如不回來呢,您當我不想在大學學習嗎?我跟著小彧玩都比現在找樂子有意思。”

曹嵩深感兒子越大越不聽話,翅膀硬了還不好教育,做父親的教育不了,唯有依靠先生們才能教育好了。

他抓緊了對於私宅的建設,待一切處理妥當,曹家已經是在譙郡擁有良田萬畝的土豪大戶了 。

離去前,曹嵩安排了人手管理諾大的家業,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開春時節回到了洛陽。

洛陽的春天氣候溫暖,草長鶯飛,十五歲的曹瞞被親爹打包丟到了太學,正式成為了一名大學生。

作者有話要說:  PS:曆史上,延康元年,魏文帝曹丕繼任魏王後,追尊曹嵩為太王。同年,曹丕登基為皇帝,追尊曹嵩為太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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