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2 / 2)

學子們按照班級站好位置,就見太學總長荀緄,率領所有人祭祀天地,祭祀過程中不僅僅有雞鴨牛羊作貢品,整個祭祀的過程持續了近兩個時辰,禮節雖繁瑣,圍繞的思想則是:天地君臣。

傳道授業,薪火相傳,一代又一代太學學子從這裡畢業,走上政治的舞台,荒廢了近三年的太學,終於在烈火中涅槃重生。

治世之能臣,戰場之將軍可不是輕易就能培養出來的,教導這一批學子的先生們陣容空前偉大,大宦官曹節,以陛下詔令告知朝堂眾臣:學子代表著帝國未來,朕感念眾卿對朕之教導,望未來能夠誕生更多帝國棟梁,學子之教育,眾卿責無旁貸,朕亦責無旁貸,今指朝中重臣為太學掛職,為帝國未來儘一份力。

曹節所為,有利於士大夫集團的發展,太學畢業的學子可都是朝堂之臣,他因此而迎得一片美名,甚至被人稱為“當世大長秋”。

不久,曹節果真升任為“大長秋”,儼然走上了曹騰的老路!

看到祭祀場麵下跪下敬謝上蒼與帝王的數百學子,台上的教員們不由濕潤了眼眶,心係大漢未來的小學總長何顒抬手拭去淚水,感慨萬千:風雨過後,果真晴空萬裡,帝國未來的興盛,指日可待啊!

祭祀以後,原以為教員們會放他們回去歇息,等到第二日才開始真正的授課。誰知道待祭祀完成,總長們下台以後,段潁大步走上了台階,他聲音洪亮似鐘,響徹在廣場上空:“其餘學子可各自離去,一年級的學子全部留下,下麵,將由我來教授大家第一堂課!”

段潁蒼鷹般犀利的眼眸掃視全場,咧嘴露出了一絲有些邪性的笑容,他揚起手一招呼,立刻就有幾十個官兵圍了上來,一人領取十個學子,將他們帶到了廣場中央來訓練。

段潁完全將學子們當作了新入伍的新兵蛋子來操練,對於他們的要求隻有一個:聽從軍令!

無論讓他們乾什麼,無論處於多麼苦難的境地,隻要軍令一下達,必須立刻執行,不得延誤,不得偷懶,不得交頭接耳,不得喊苦喊累!

段潁朗聲嚴厲喝道:“你們現在是即將上戰場的士兵,所要做的唯有一件事‘服從’!”

他不僅讓官兵們訓練學子們,還要求學子們組成隊伍跑圈,讓他們在地上打滾,兩兩分組,讓他們交戰,搏鬥!

跑圈的時候,所有的學子們都累成了死狗,拉長著舌頭,大汗淋漓地大口喘氣,曹瞞混在人群裡輕輕鬆鬆,額頭光潔無意思汗意,甚至連呼吸都未曾亂過一瞬間。

袁紹體質已經是學子之中的佼佼者了,他分了一絲注意在小個子曹瞞身上,心想著:到底是搭檔,若曹吉利沒有力氣,就去幫幫他。

哪曾想他望了一眼,發現曹瞞竟無絲毫吃力的地方,視線不由帶上了一絲詫異。

曹瞞眨眨眼,瞥到官兵的視線從前邊人身上掃過,馬上要到自己身上了,忙張大了嘴巴,呼哧呼哧假裝喘氣起來。

入鄉隨俗,大家都在哼哼哈哈,他也要一起哼哼哈哈,太特立獨行可不好!

曹瞞以為這樣做就不會引人注意了,他還視線飄落到了周圍人的身上,看到大家狼狽萬分、醜態畢露,獨自一人偷著樂嗬。

剛樂嗬了沒多久,段潁路過了他們這一組,如鷹的視線往曹瞞這裡一掃,刷地一下衝過來,將曹瞞給拎出了人群。

段潁如刀子一樣鋒利的目光將曹瞞從頭打量到尾,他勾了勾唇,語氣不善道:“小子,演的挺好哈?”

曹瞞心道要糟,卻見段潁轉身,去拿了兩塊巨大的石鎖來,遞給曹瞞,喝令道:“拿上它們,跟上隊伍一起跑!”

曹瞞一陣心驚肉跳,他視線盯著石鎖,吞咽了下口水:“先生,這石鎖至少得十斤吧!太重了,我拿不動啊!”

段潁兩手一鬆,兩坨石鎖就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悶響聲,他橫眉怒目,揪住曹瞞的衣領喝道:“你該稱呼我為將軍!”

曹瞞被他拎起來,小腿兒幾乎晃蕩在空中,段潁的威懾如同大山一樣壓迫在他的頭頂,他再次厲聲道:“我讓你拿起石鎖,跟上隊伍,軍令如山,你聽是不聽?”

帶上石鎖跑,跑完他還能有小命嗎?!

曹瞞瞪圓了眼:“我不!”

隨著他的反抗,四周想起了學子們倒吸涼氣的聲音,袁紹急切地去拉曹瞞,示意他快點認錯。

段潁大怒:“你再說一遍!”

“我不!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會損傷自己的事情,我不做!”曹瞞硬著頭皮,頂著段潁的滔天怒火,絲毫不畏懼,目光焦灼似火焰在燃燒。他頭皮硬,身子骨更是硬,段潁怒意之下將他給摔在地上,曹瞞滾了一軲轆,立馬又站了起來。

“好,好的很,違反軍令,當以處罰懲戒!”段潁又高聲恐嚇:“你是選擇跑,還是選擇接受懲罰!”

“我一個都不選,”曹瞞高聲頂住狂風暴雨,一身硬骨頭,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段潁連上戰場的殺意都用上了,這小子就是死活不低頭!

段潁眼底劃過一抹詫異,上下又打量了曹瞞數次,忽然間想到了主意,他冷笑一聲,無情說道:“小組有成員犯錯,罪名將誅連一組,你一人犯錯,將連累另外九人一同受罰!”

曹瞞驚愕地瞪大眼眸,怒視段潁:“我一人犯錯一人當,與其他人何乾?”

“就因為你們是一組的!”段潁聲音粗獷,冷酷無情地指揮官兵:“去請軍棍來!”

“你敢,在場的都是帝國的未來,是學子,又不是你手底下的兵,你憑什麼請軍棍,打死了人怎麼辦?”曹瞞指著段潁,斥罵道:“為人師者當傳道授業,你受陛下所委任為第一堂課的先生,不僅不教導我們知識,還將學子們當作畜生來操練,若讓陛下知道你欺君罔上,你該當何罪!”

“小子嘴皮子倒是挺利索,”段潁冷冷道:“打死了人,算我的!我是這堂課的負責人,我要如何教,用不著一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兒來叫囂,來人,上軍法!”

眼看軍棍要落在同組的成員身上,曹瞞急了,此時,段潁再問:“你跑還是不跑?”

同組學子瑟瑟發抖,在段潁的威懾下牙齒打顫,大氣都不敢出,更有人以怨恨的目光盯著曹瞞,仿佛在責怪他脾氣剛硬惹怒了將軍,連累他們一起受罰。

曹瞞一噎,在段潁及學子們眾目睽睽的圍觀之下,挺直的背脊彎了下來,撿起了地上的兩塊石鎖,他梗著脖子道:“我跑,我跑還不行,不要用軍法!”他一臉遭受折磨的屈辱模樣,眼中閃爍出的敵意火焰幾乎要將段潁給燃燒了似的。

段潁眼中笑意一閃而逝,表麵上喝令:“還不快跑起來!今日我就要殺雞儆猴,讓大家看看違反了軍令是什麼樣的下場!”

他吆三喝四,命令曹瞞跑彆人五倍量的訓練,帶著石鎖!

袁紹上前來,對段潁鞠躬道:“將軍想要訓練學子們的本心是好的,可是帶著石鎖多跑五圈,是否太過了呢?曹吉利不過身高六尺,時年十五,還在長身體的時候,若是傷了身體可就違反將軍本意了。”

見有人竟然還敢為曹瞞說情,段潁冷笑道:“你倒是挺有同窗有愛,既然如此,就由你與曹瞞一同分擔懲罰!”

原先五圈的量,若有袁紹分擔,那就是兩圈半,帶上石鎖以後足夠將曹瞞的體力完全給消耗光,而袁紹則苦了些,他沒有內力護體,隻能靠著身體素質硬扛,待兩圈半跑完,已是狼狽不堪地倒在地上,累到虛脫。

曹瞞呼哧呼哧喘著氣,拿著石鎖的手微微顫抖,見袁紹倒下了,嚇得忙跑過去查看,發現他隻是累癱了,這才鬆了口氣。

段潁更加詫異了,上上下下打量曹瞞:“小子,你還有力氣?”

曹瞞心裡頭一咯噔,暗道一聲壞了,忙學著袁紹的樣子往後一倒,咚一聲躺在地上,哈哈喘氣道:“我沒力氣啦!我站不動啦!”

段潁:“……”

他呼吸起伏了幾次,瞪著躺在地上耍賴皮的曹瞞,一時竟不知該不該繼續懲罰這皮小子,眼看袁紹大汗淋漓,段潁張張嘴,終究還是一時“心軟”,放過了他們二人。

訓練結束後,袁紹是由曹瞞和幾位同窗一起抗回住處的,曹瞞握著袁紹的手,感激說道:“今日的恩情無以為報,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曹瞞最好的朋友了!”

袁紹累成死狗,雙目渙散望著天花板,不知怎麼的,聽了曹瞞這一句話,隻覺得前途一片昏暗。

訓練過度造成的是第二天劇烈酸痛的四肢,段潁還不準備放過他們,讓他們兩兩一組,進行互毆搏鬥。

曹瞞與高個子袁紹分到一組,看袁紹幾乎抬不起來胳膊,每一下出拳都軟綿綿的,心下不忍,也跟著用軟綿綿的拳頭去撓他癢癢。

段潁又一次將曹瞞給拎了出來,仿佛盯上了他一般,下令對身邊的官兵道:“這小子違反軍紀,還會偷懶,你來和他打。”

成年體型的官兵上前一步,高聲回答道:“末將遵命!”

在軍中會自稱末將的,那是有官職的將軍,最差也是個百夫長!眾人目光時不時飄過曹瞞所在的地方,見那官兵幾乎將他壓著在打,更加懼怕段潁了。

段潁雙手環胸,觀看曹瞞挨打的場麵,視線認真,他見曹瞞一直在躲藏,並未出聲多言。

成年男子的體格與力量不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人能夠抗衡的,這個時候知道躲避,而不是硬著頭皮上去打,倒是讓段潁高看了他一眼。

看來這曹吉利也不像他性子那麼剛直,該躲藏的時候毫不含糊,隻是這上躥下跳的逃跑模樣,也太狼狽了些,逃兵都比他有章法。

段潁悄悄嘀咕著,看著看著,發現對戰的官兵額頭竟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曹瞞依舊在躲避,官兵的攻勢卻因為力竭而弱了下來。

段潁輕輕“咦”了一聲,定睛一看,意外地發現整個過程都是曹瞞在遛狗!

他看似狼狽躲藏,上躥下跳,實則根本就像是耍猴兒一般將官兵遛地團團轉。

段潁看不下去了,冷冷喊了停下,他目光意味深長再次飄過曹瞞,沒有再繼續糾纏,再次指揮眾人進行搏鬥,同時在站台上高聲喝道:“戰場之上可沒有招式所言,與其學那些華而不實的拳法,不如在最關鍵的時候學會殺敵、保命的法子,用最簡單有效的動作來達到目地,這才是你們必須要學會的!”

第一堂課整整持續了十天,整個大學一年級生哀嚎一片,一個個被收拾得聞者落淚,聽者傷心,其餘年長一些的大學生見此,背脊生寒,萬分慶幸自己比一年級生要年長幾歲,沒有落到可怕的段潁手上。

短短十天,段潁在一年級學子們心目中成了最避之不及的恐怖之源,而敢於當麵與段潁對抗的曹瞞,一夕之間成了眾學子間最耀眼的新星!

少年人的思維往往會出乎人們的意料之外,同組的學子不僅沒有怪罪曹瞞對他們的連累,反而崇拜起了敢於反抗段潁的曹瞞,在他們看來,不畏強權,不懼段潁的曹瞞很帥氣。

課程結束的時候,一年級生們普天同慶,舉臂歡呼,聽聞段潁將回朝上奏,下個月才能歸來,紛紛喜不自勝、奔走相告。

段潁之後是橋玄的課程,二人交接之下,橋玄含笑詢問他:“如何?”

段潁還算滿意地說道:“太學生們比我想象中的要吃苦耐勞,就連公主的兒子,都咬牙將訓練給堅持下來了。”

“哦?”橋玄誇段潁道:“看來段將軍是找到了讓這群太學生們聽話的法子了。”

段潁笑道:“少年人嘛,最講的就是義氣,最愛的是麵子。”

橋玄又問段潁:“可有特彆出彩的學子表現優異?”

段潁點了點頭:“那是我帶兵至今,見過最難搞的刺頭。”

“最難搞的刺頭?”橋玄好奇道:“難搞的刺頭,你卻想要讚美他表現優異?”

“他確實很優秀,”段潁感慨道:“若是我在軍中遇上這樣的後輩,定會心生喜愛,將他培養成接班人。”

橋玄來了興致,目光灼灼詢問段潁:“究竟是誰,讓嚴苛的段將軍都心生愛才之心?”

段潁扯了扯嘴角:“還能是誰?正是你之前誇過的曹瞞!”

橋玄驚訝道:“曹瞞?刺頭?”

他搖了搖頭,對段潁道:“那小子很乖巧。”

“乖巧?”段潁嗤笑:“看來,一向善於相看人的橋玄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橋玄:“怎麼說?”

段潁讚賞道:“那小子,一身逆骨啊!”

他堅信,曹瞞日後絕對能夠成為不畏強權,不懼顯貴的治世能臣。

段潁道:“他像你。”

橋玄沉默了,他目光頓時複雜起來,視線飄落在遠方,追憶起了自己少年時光的荒唐與執拗。

他搖了搖頭:“還是不要像我比較好。”

段潁的課程結束了,橋玄的課程開始了,也許是段潁給學子們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以至於橋玄前來授課的時候,學子們猶如驚弓之鳥,瑟瑟發抖。

橋玄穿著文士服前來,頭上帶著博士帽,一副學者的打扮,絲毫沒有傳聞中殺破羌族人聞風喪膽的度遼將軍模樣。

橋玄將他們帶到教室之中,看到熟悉的竹簡與筆墨,學子們熱淚盈眶,紛紛找回了作為學生的感覺。

橋玄對眾人道:“四書與五經你們在小學的時候都已經熟讀於心,我相信能夠通過大學入學考試的,對於聖人之言的學習是不會差到哪裡去的,太學的大學可不是為了教授出隻會讀聖人之言,隻會做華美文章的文人,要做能夠治世的能臣、爭戰沙場的將軍,需要學會更多其他的知識。對於四書五經的精研,將會由荀緄總長親自為各位授課,我是個武將出身的文臣,今日有幸與各位相逢於此,不如借著段潁將軍訓練後的成果,為各位說說軍中事宜。”

橋玄對眾人說著,拋磚引玉,開始了充滿橋玄特色的授課:“在你們的麵前,堆了一堆兵書,做將軍可不僅僅要驍勇善戰,還需要熟讀兵法,善於指揮兵卒們贏得勝利,現在,你們需要用兵書之中的方法,來幫助我取得攻打蠻夷的勝利。”

所為的幫助,是以紙上談兵的法子,讓學子們進行言語上的設想。

橋玄說道:“如今我是軍中主將,在你們都是我的謀士,我是一位性情保守的守成之將,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不會輕易出兵。現在,開動你們的腦筋,翻閱麵前的兵書,用你們的法子來說服我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為我出奇謀,來取得這場戰役的勝利。”

橋玄為眾人模擬了軍中的設置,在整個過程之中,學生們學會了辨認軍中文武官員的官職,學會了軍中糧草、輜重的調動,學會了不同軍中的運用。

軍事戰略課程,徹底喚醒了曹瞞心中對於兵書的熱愛,在接觸這些東西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對某一樣事物癡迷至廢寢忘食的地步!

翻開兵書的那一霎那,他的血液開始沸騰,他的內心開始騷動,靈魂深處,似乎有某些東西在蘇醒,在發芽……

作者有話要說:  會有錯字,我來捉蟲啦感謝在2020-01-05 23:14:04~2020-01-06 23:15: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0972733 6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樓羅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