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宜襄支支吾吾半天:“我在...這個...檀香...”
陸澈眯著眼,奇道:“你不喜歡這香麼?”
範宜襄不敢說實話,卻也不敢說自己喜歡,不然掐它乾什麼。
“我也不喜歡。”好在陸澈似乎不在意範宜襄的回答。
好像真的醉了?範宜襄又偷偷看了他兩眼,試探地問道:“那你為什麼還熏?”
陸澈歎道:“皇子們都熏香,若是我不熏,自然會被當做異類。”
範宜襄不敢苟同道:“熏香不過是個人喜好罷了,他們覺得香,我還覺得臭呢。”
陸澈眉眼一彎,眼睛彎作月牙狀,笑道:“就是臭!比狗屎還臭!”
範宜襄愕然,知道他是醉了,好笑道:“你還聞過狗屎啊。”
陸澈得意道:“那是自然。”
範宜襄恭維說:“厲害厲害。”陸澈臉上表情越發得意。
想不到醉酒之後的男主竟然這般狂野。
因是夜路,馬車駕駛得極慢,原本半個時辰的路竟走了快一個時辰,陸澈在馬車上睡了一覺之後酒便醒了,恢複了素日裡高冷優雅的模樣。
瞥了眼被掐斷的檀木香,目光落在範宜襄的身上。
範宜襄正蜷縮著身子睡在角落裡,離自己很遠,不知在做的什麼夢,身子微微的顫抖著。
想到今日她替自己擋酒,陸澈眼神有些縹緲,又想到範捷帶她所見的男人,原本縹緲的眼神瞬間又變作了無比森冷的清明。
範宜襄一夜睡到天大亮,一睜眼方嬤嬤就湊上來說八卦:“夫人你可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
“昨夜姑爺夫人回府之後,老夫人就把姑爺請了去說話,也不知說了什麼,姑爺就去了祠堂罰跪,後來您猜怎麼著!”方嬤嬤說的眉飛色舞。
範宜襄心中疑惑,書裡並沒有這一段啊,難道是因為自己掐了那段熏香?這郭氏雖是嚴母,但應該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就罰跪吧?
“我猜不著,嬤嬤快說給我聽!”
“後來姑爺就在祠堂裡暈過去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現在正讓人去宮裡請太醫呢!
夫人您說,這為娘的心怎麼能這麼狠,我聽聞,姑爺好像還吐血了,怕是打仗時候積壓下來的傷。”
方嬤嬤啐了一口:“還有那個小賤人!平日裡姑爺把她往心尖尖上疼,這回姑爺被那老虔婆罰跪,她竟連個情都沒去求!現下正在爺床頭前哭呢!”
範宜襄皺了皺眉:“又不是死了人,她哭什麼喪。”
方嬤嬤歎為觀止,一臉崇拜望向範宜襄,原以為自己已足夠毒舌,不想夫人更勝一籌。
梳洗後便來到陸澈房中探病,太醫已經來過了,說是舊疾複發,這次戰事又添新傷,殿下也不曾在意,再加上飲酒過度,才會突然暈厥的,開了幾帖藥囑咐內服外用。
果真如方嬤嬤描述的一樣,潘如君正守在陸澈的床前默默地流淚。
潘如君聽得身後動靜,也不回頭,隻專心的看著床上的陸澈。
方嬤嬤怒了:“潘姨娘好大的臉,夫人來了,竟是連個禮都不行。”
一聲姨娘說的潘如君後背僵直,僵硬著身子把腦袋往範宜襄的方向挪了挪,這就算是行禮了。
範宜襄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了,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主,自己估計也得暴走。
突然有點理解原主的處境了。
你恩愛就恩愛,沒有問題,喜歡秀,也沒有問題,可是你如果目中無人,那就有點問題了。
彆說原主那樣的性格,任何一個人放在自己的立場上,都會生氣的吧?
範宜襄淡淡道:“潘姨娘光是哭有什麼用,再嚎上兩嗓子才好,說不定能把爺給叫醒了。”
潘如君回頭看了眼範宜襄,一副“你是正房咋的?你是正房了不起啊?”的表情。
鞭子!快去取我的鞭子來!
小不忍則亂大謀,範宜襄掐了一把自己的小嫩胳膊,堅持著默默站了一會兒,算是儘完自己正妻的職責了。
轉身要走,潘如君突然道:“夫人昨日不該替澈哥哥飲酒的。”
範宜襄停下腳步:“何出此言?”
潘如君仍舊穩如泰山般端坐在床邊,臉朝著陸澈,方才那話雖是對範宜襄說的,卻並沒有多看她一眼。
“敬王是陛下親封的,素日裡,陛下亦會待他禮讓三分。”潘如君的聲音裡染了幾分怒意,似乎在說,這點道理你都不明白,你四不似傻。
範宜襄撇撇嘴,小姑娘,我忍你很久了,“哦”了一聲,道:“敬王不敬王的,那是陛下的事兒,擋不擋酒是我自己的事兒,全天下都知道我是個不講理的人,我為人行事,從來不講究該不該,隻講究我樂不樂意,千金難買我樂意。”範宜襄喘了一口氣:“我樂意給爺擋酒就擋酒,不樂意就不檔,誰也管不著。”
潘如君被她這一通歪理徹底氣懵過去,回頭瞪著她,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夫人這樣...未免也太胡鬨了些。”
範宜襄看她原本唇紅齒白的,此刻被自己氣得小臉通紅,嘴唇發白了,莫名覺得通體舒暢,囂張道:“我胡鬨,我樂意!”
往日你總讓原主吃癟,氣得說不出話,我也讓你嘗嘗這個滋味。
潘如君站起來,似乎還有一堆長篇大論要說,範宜襄連忙快步朝外走去,不忘回頭道:“爺這兒煩請姨娘擔待著,我呀,繼續去胡鬨去了——”
待她走遠了,陸澈才將眼睛緩緩睜開,深湛的眸子裡竟然帶了一絲笑意,看了眼潘如君,淡淡道:“你逾矩了,她到底是四皇妃。”
潘如君臉色微變,飛快地看了眼陸澈的眼眸,不敢再多說是非,安靜地坐在床邊。
鴉雀無聲地坐了一會兒,床上的人突然沉聲道:“你出去吧。”
潘如君後背一僵,不敢問緣由,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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