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消火(1 / 2)

阿喜來西園報信,說陸澈要帶她去景騎馬玩的時候,範宜襄還沒起。

方嬤嬤瞪了眼阿喜:狗腿東西!擾了夫人好夢要你的命!

阿喜被方嬤嬤瞪得心裡發毛,陪著笑,心說:老東西!還不是仗著你主子得寵!

範宜襄這兩天一下床,兩條腿抖得跟篩子似的,根本站不穩,彆說騎馬了。

心裡說:哼!還騎馬,她這個樣子...隻有被騎的份兒!

方嬤嬤扶著她顫巍巍走出屋子,就瞧見一架巨大的馬車等在門口。

阿喜捂著嘴,不敢笑,他就知道夫人要被這陣仗給嚇著。

馬車是早就吩咐要做的,爺親自吩咐他的,爺說:小馬車太晃悠,夫人坐不慣!

要做成大的,穩穩當當,還一點都不能帶震。

這可廢了阿喜的老心,不休不眠,親眼看著工匠們從畫圖到做成,廢了好幾個,他這關都過不了,要敢就這個給爺送上去,他的命也彆要了。

阿喜心裡想著,爺這些日子忙得腳不沾地,應該不會用到馬車,誰知道,今兒一下朝,爺就讓他來請夫人,說是要去景山遛馬。

佛祖菩薩!好在那馬車昨兒個做好了!

不過在陸澈說:“讓馬車直接去西園。”的時候,阿喜還是楞了一下,然後吃了他一鞭子。

現在摸著還火辣辣的疼。

爺今天火氣有點旺啊...

叫馬車直接駛進後院,在彆的府裡可能有過這事兒,但是他們府上可從未有過先例,馬車都是規規矩矩在府門外等著的,爺這還是在疼人。

氣成這樣了還知道疼人,可見,這團火不是衝著夫人的。

但是又要扯上夫人,不然,好端端的去騎什麼馬?夫人還養著傷呢!

那爺生氣,必然還是和夫人又有著那麼一絲的關係。

阿喜猜不出來,要是阿福在就好了,他打小就跟著爺,爺小時候頭一回來京城,就是阿福伺候著,阿喜小時候在家裡自己把子孫.根給切了,想進宮謀個差事,那個時候,宮裡的主子們還都姓竇(前朝皇姓)。

阿福大他三歲,已經在小陸澈身邊待了一段日子了,回家看他自己就給切了,把他狠狠打了一頓,還餓了三天,他們佟家這香火算是斷了!

那時阿福也才十二歲,阿福說:“你瞧著吧,不是我不肯幫你,是這天要變,先彆急著進宮。”

後來天真變了,聽說整個皇宮連著好幾天都在殺人,阿喜那時候在做跑堂,也做車夫,皇宮裡大批大批的屍體往外運,倒是便宜他了,那段時間,每到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就去城門外頭接活兒,整車整車的屍體往外運,一般車夫趕車都嫌這個活兒晦氣,他不嫌,還狠狠賺了一筆。

到亂葬崗,他就自己挨個兒的屍體往外挪,男男女女的,有宮女太監,也有娘娘公主。

有一次,他又去城牆外頭尋拉屍體的活兒,老遠就聽見“轟轟隆隆”的聲音,是整齊劃一的馬蹄聲,震耳欲聾,震得他腦仁兒嗡嗡響。

他躲在角落裡,老遠看見一隊騎兵,隻見到頭兒,看不見尾,馬有人高,騎在馬上麵的大爺們各個穿著鎧甲,配著刀劍。

為首的那個,他都不敢去看,隻覺得氣勢大得嚇人。

後來他知道了,當時那位將軍,就是他哥哥伺候的主子爺,也是他日後要伺候的主子。

等陸澈成了皇子,他才托哥哥的福,被阿福給提攜進來的,阿福沒去範家的時候,他一直就在園子裡乾跑腿兒傳膳的活兒。

看來還是他伺候人的火候不夠啊。

阿喜隻能像平常一樣,不顯山不露水的,彎著腰討好道:“夫人上車吧,爺就在外頭等著。”

範宜襄上了車,阿喜跟著上了馬,他自覺不會伺候人,但是駕得一手好車。

快到門口,範宜襄掀開簾子,遠遠看見陸澈正騎在馬上,手裡拿著支鞭子,有一下沒有下地抽著空氣玩,身下那匹馬是棗紅色的,正直壯年,鬃毛被理得油光水滑,很精神。

陸澈朝她看過來,微微點了點頭,扯唇勉強露出一絲笑。

算是打過招呼了。

她心裡“咯噔”一下,他這笑都沒到眼睛裡去,他這是假笑!

他的情緒不太對!

她瞬間就緊張了起來,飛快地把簾子打了下來,行多必失,還是不看他了。

外頭陸澈說了聲:“走吧。”

馬車又開始動了。

四平八穩的,要不是“踢踏踢踏”的馬蹄聲,她還真不覺得是坐在馬車上。

走了一會兒,她掀開簾子偷偷看他第二眼,隻見他穿著正紅色的朝服,腰杆挺得筆直,上頭束著玉帶,襯得他腰極細。

他穿成這樣,倒像個新郎官似的。

嗯...黑著一張臉的新郎官。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外出度假,可是範宜襄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她有點害怕,她感覺之前的陸澈又回來了,這些天他的好脾氣瞬間又不見了的樣子。

男人果然都是這樣,吃著了就不疼人了。

等她把簾子放下去,陸澈才朝馬車裡看了一眼,然後又把頭挪了回來,專心駕馬。

馬車到城門口例行停了一停,景山在郊外,他們自然是要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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