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 / 2)

夜深了,沈暮卻始終沒有困意。

相反,一切被吞噬在白天聲音,現在都清晰了起來。

急促如鼓的心跳聲,懸浮車偶爾劃破夜空的呼嘯,稀疏的腳步聲,還有風穿過林間,沙沙作響。

一切如常。

一切和江酌在時沒什麼兩樣。

沈暮的耳邊漸漸浮出了細小的響動,仿佛有人在他耳邊講話,他瞪大眼睛,像是被扼住了咽喉,痛苦地大口喘息一下,翻過身,蜷縮起身體,用力堵住耳朵。

然而那說話聲越來越大,直接電鋸一般鑽進他的大腦。

“畢竟你昨晚抱我抱得可是很緊。”

“你想做什麼做就行,不管怎樣,我都會配合的。”

“我們在一起吧,好不好?”

“我都想跟你生孩子了,還能不想和你結婚嗎?”

“晚安,寶貝。”

……

“彆說了,求求你……彆說了……”沈暮嗓音低微,在床上掙紮著,五官猙獰到扭曲,無比渴望擺脫掉江酌的聲音。

外殼一片片剝落,他早已腐爛的內心終於暴露在某個午夜,呼吸到了現實的空氣。

他的手指在慌亂中插.進枕頭下麵,指尖碰到白紙的一角,沈暮似是一個溺水者得到了浮木,無意識地將那張紙抽了出來。

昏暗的光線裡,沈暮隱約看到了紙上勾勒的線條。

那是兩個手拉著手,並肩傻笑的小人。左邊是沈暮,右邊是江酌。

結婚證三個大字,呈現出一種氧化了的暗沉血紅。

就那一個瞬間,從腳底到發頂,都竄過一陣電流,酸澀從喉嚨湧到鼻腔,沈暮渾身震顫,張大了嘴,眼淚奪眶而出。

“江酌……你去哪兒了啊,不是還說要和我結婚,為什麼又不要我了……”

他把紙緊攥在手裡,翻了個身,半張臉都埋在枕頭上,沈暮死死揪住前襟,心臟絞痛,潰不成聲。

他像是被主人拋棄在風雨交加街頭的小狗,不知所措,隻能茫然等在原地,心裡卻很清楚,主人已經不會再來找他了。

沈暮委屈地咬住床單,眼淚一路淌到下顎,吐出含混不清的話語。

“我好痛啊…江酌……你真的不打算管管我了嗎……”

沈暮將紙貼在胸口,壓抑的哭聲最終變為嚎啕大哭。

……

……

“我可以給你放一個長假,但絕不允許你辭職。”

看著光腦上傳來的辭職信息,莫蘭麵容嚴肅,深吸一口氣,乾脆給沈暮回撥了一通通訊。

打了三五遍,那頭才接起來。

聽了莫蘭的話,沈暮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那就放假吧。”

“你嗓子怎麼了??”沈暮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把莫蘭嚇到了,他的嗓音乾啞粗糲,像是有一層磨砂紙鋪在上麵,“生病了?”

沈暮清清嗓子:“沒有。”

麵對著沈暮抗拒回避的態度,莫蘭也拿他無可奈何,隻能勸道:“沈暮,你想開一點……”

他的話說到一半,沈暮就單方麵結束了通訊。

沈暮把智腦放在一旁,閉上眼睛,手腕搭在額前,滾燙的觸感瞬間沁到皮膚深處,就連呼吸都是熾熱的。

他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從這天開始,沈暮就卸下了之前的所有偽裝。他不再平靜,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氣沉沉,沈暮時常會在夢中驚醒,醒來時滿臉的淚水。

醒醒睡睡,到了後來,沈暮就一直處於一個半昏迷狀態,整個人仿佛要長在床上。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要死了,四肢灌了鉛一樣,頭重腳輕,四肢冰涼,額頭和脖頸卻像是在火上烤過,溫度一刻也沒有降下來。

但沈暮覺得也挺好的。

隻有在夢到江酌,夢醒了之後,沈暮才會想要多活一會兒,多做幾個夢。

“怎麼樣?”

“……有點彆扭。”

江酌試探著邁出了一步,又原地蹦了幾下,“總覺得這不是我的腿了。”

“很正常啦,算起來你都快一周沒有使用過自己的身體,不習慣也很正常,多走幾步就好了。”

係統安慰他。

重新獲得了身體的使用權,江酌無暇再去關心其他,整整一周沒有見到沈暮,他備受煎熬,已經想得快要瘋掉了。

也不知道沈暮現在怎麼樣……

有沒有難過。

會不會哭。

是不是也一直在想自己。

無數問題充滿了江酌的腦海,但他唯一能確認的是,沈暮所受的煎熬,隻會是他的百倍千倍。

作者有話要說:讓攻複活很簡單,給他開金手指就好了(主要是我想不出來……(頂鍋蓋逃跑

另外,評論區裡還有人在問,可以去看三十三章作話,裡麵明確解釋了身為觸手的攻為什麼會die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