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藥(2 / 2)

畫屏美人 山間人 6903 字 4個月前

元穆安站得離她極近,身上的水汽沒遮攔地蓋到她身上,又為她蒙上一層柔光似的水霧。

他低頭打量著她的模樣,忽然一手捏住她拿著巾帕的手,另一隻手則點在她的下巴處,將她的臉頰高高抬起。

從鎖骨至脖頸、側臉的線條頓時毫無保留地展露在他眼前。

略有些粗糙的拇指從那道細如絲線的傷痕邊緣輕輕撫過,引得她一陣戰栗。

“彆動。”元穆安冷眼看著她臉頰泛紅的樣子,輕聲道,“知錯了嗎?”

白日在清寧殿,他當眾問她,可有什麼要分辯的,現下在自己的寢殿中,又問她是否知錯。

秋蕪被迫仰著臉頰,不敢直視他的目光,隻輕輕“嗯”一聲。

“錯哪了?”

“奴婢是殿下的人,不該被旁人傷了臉。”

元穆安聽了她的回答,輕笑一聲,慢慢鬆開手,指尖順著她的脖頸下滑,掀開她的衣襟,仔細查看鎖骨上的淤痕。

這處傷,白日還隻是略微發紅,現下已變得青紫,看起來有些瘮人。

元穆安隻覺那處十分礙眼,不禁又將她的衣襟拉下一些,露出胸口雪膩之間的幾點鮮紅,方感到順眼。

這些才是他白日留下的痕跡。

“我的東西,除了我自己,容不得旁人留下一點痕跡,這一點,你知道就好。再有下回,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秋蕪順從地點頭:“奴婢不敢。”

他話語裡像對待一件物品一般的態度一點也沒讓她感到傷心。

這是早就清楚了的。

才和他暗通款曲時,她也曾對他懷著幾分難以言說的情愫。

畢竟,他生得俊美異常,身份亦高貴無比。這樣的郎君,偶爾的溫柔,便足以令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又讓本就對他有深刻印象的她如何不心動?

哪怕她一開始就明白,自己的身份有多麼卑微。

她期望的,也不過是一分真心罷了。她以為他有,直到那一日,溫存過後,聽到他一番話,才將她從不切實際的妄想中喚醒。

他摟她在懷,笑著讚她的名字好聽。

那時,她滿心柔情蜜意,隻以為他想聽她說說過去的事。

她想告訴他,秋蕪乃秋草,她幼年時生得瘦弱,發絲枯黃,非壽考之相,父母盼她能如秋草一般堅韌地活下去,遂取此名。

可還未開口,便見他指了指臥榻邊的秋色小屏山,道:“這幅秋色圖,旁人會賞其中的美人、紅楓、斷橋,卻唯獨不會注意掩在其中的秋草。蕪兒,你與屏中的秋草一樣,藏在我的身邊,隻有我會看,隻有我能看。”

她心頭一冷,愣愣看了那幅繡在屏風上的秋色圖好一會兒,隻覺像從高高的雲端跌落下來了一般,一邊渾身疼痛,一邊驟然清醒。

在他眼裡,她就與被釘死在屏風中的絲線一樣,可以任他賞玩,卻由不得彆人觸碰。

若哪一日,有人不慎將烏黑的墨汁灑到屏風上,又或者,經過一個個春秋的風吹日曬,屏風上的絲線失了光澤與彈性,如年長的娘子們麵上生了皺紋一般,再不好看時,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丟掉。

明白了這一點,她便再沒了任何幻想,如今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自然也不會再驚訝傷心。

“把衣裳脫了。”元穆安滿意地笑了笑,轉身到銅鏡邊的匣子裡拿了隻瓷瓶後,坐到臥榻邊,淡淡吩咐。

秋蕪的臉更熱了,白日才在這間屋子裡與他親昵過,現在又要做什麼?

她張了張口,想推拒,可一觸到他平靜的目光,又自覺將話咽了下去,慢慢將身上的襦裙褪去,隻餘抱腹,低著頭行到他的身邊。

元穆安看著她這副忐忑的模樣,麵上笑意更甚,輕拍自己的膝頭,道:“怕什麼?今夜不動你,給你上藥罷了。躺下吧。”

秋蕪心底一鬆,依著他的意思,側臥到榻上,腦袋枕在他膝上,將受傷的那一邊露在外麵。

雖然知曉脫了衣裳總不會輕易放過她,但他在這件事上一向說話算話,總不至於反悔。

元穆安揭開瓷瓶的瓶蓋,用一根細細的小銀勺挖出一塊深色膏體,也不用手,就這樣直接就著銀勺,輕輕觸上她鎖骨上的淤痕。

冰涼的觸感頓時令她一顫。

元穆安有意戲弄一般,又用瓷瓶往她身上貼了貼,眼裡含著笑,麵上卻故作嚴肅:“彆動,抹錯地方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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