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1 / 2)

符紙的體積比較大, 又不能沾水, 薑瑜回到村裡並沒有先回家,而是先去了王曉家,讓他幫忙藏起來。王曉家就他們祖孫兩個人,平時也沒什麼人上門做客, 隨便藏在哪個草堆裡都沒人發現。

黃紙上有股特殊的味道, 雖然不濃,但為了謹防被周老三那個經常跟符紙打交道的家夥發現,薑瑜還是先去小河邊洗了洗臉和手, 又把周身檢查了一遍, 確認沒有問題後, 才拿了一把王曉送給她的野菜抱回了周家。

見她回來,愁雲慘淡的周家父子隻瞥了一眼, 又收回了目光,就連平時表麵功夫做得極其到位的周老三也沒吭聲。他現在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去關心這個繼女乾嘛去了。

下午回來後, 周老三去地裡提了些泥土回來, 填在周建英窗戶外的那片地上, 周建設胳膊受了傷,就負責踩平泥土。

等薑瑜回來時,地麵已看不出昨晚的狼狽, 新鮮的泥土鋪在上麵,踩得嚴嚴實實的, 隻等太陽一曬, 再下幾場雨, 變得灰撲撲的,就跟院子裡其他地方沒什麼區彆了。

“周叔,建設哥。”薑瑜打了個招呼,把野菜抱進了廚房。

馮三娘剛下工回來做飯,瞧見薑瑜,立馬把她拉到廚房最裡頭,壓低聲音問道:“你去哪兒了,中午都沒回來?”

薑瑜把手裡的野菜塞到她懷裡:“隨便出去轉了轉。”

見她說得一臉輕鬆,馮三娘不高興了:“你一個女孩子沒事亂跑像什麼話?不上工在家幫我做做飯,洗洗衣服,掃掃地啊,成天不著家怎麼回事?”

薑瑜沒理會她的抱怨,而是問了個不相乾的問題:“你的大名是不是叫馮淑萍?”

馮三娘瞪了她一眼:“連你媽的名字都記不住了?”

“我這不是怕過幾天去學校填個人資料的時候,寫到母親的名字時弄錯了嗎,所以找你再確認一遍。”薑瑜隨便找了個借口就打發掉馮三娘。

馮三娘果然好忽悠,絲毫沒懷疑,還鄭重其事地跟薑瑜講“馮淑萍”這三個字是怎麼寫的。

薑瑜有些意外:“你不是沒上過學?”

馮三娘他們這一代人,在農村,連男丁都沒多少識字的,更彆提女人了。

馮三娘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懷念:“以前你爸教我的,他說他經常不在,怕寄信回來我不知道哪一封是給我的,所以特意教我認字,不過他回來的時候太少,又忙裡忙外,沒多少時間,最後我也沒認識幾個字。”

想到死去的前夫,馮三娘心裡五味雜陳。前夫人很好,她隻生了個女兒,他也不嫌棄,就是太短命了。

“哦,那你認識一個叫梁毅的人嗎?”薑瑜直奔主題,她發現了,對馮三娘這種人不必繞圈子。

“梁毅?誰啊,沒聽說過。”馮三娘看了薑瑜一眼,有些擔心,“小瑜,媽跟你說,你不小了,過兩年就可以說親了,不要跟外麵的男孩子出去,這會影響你的名聲的!”

薑瑜一聽答案就沒興趣跟她多說了,不過嘛,未免馮三娘哪天在周老三麵前說漏嘴,被周老三察覺,薑瑜故作緊張地說:“彆亂說,要被周叔聽見了,怎麼看咱們娘倆?萬一建英哪天動了心思,還說是我帶壞她的。”

果然,馮三娘馬上緊張起來,嗔了薑瑜一眼,把聲音壓得極低:“知道就好,小瑜,媽跟你講,女孩子要自愛……”

見嚇住了她,薑瑜才沒心思繼續跟她胡扯呢。

“知道了。”薑瑜敷衍地應了一聲,施施然地回房了。

看到女兒到廚房轉了一圈又走了,都不給自己搭把手幫個忙,馮三娘非常不高興,但她到底還顧忌著站在院子邊的籬笆前抽煙的周老三,沒敢大聲喊,隻不滿地抱怨了一句:“真是欠了你們的,天天下工回來都是冷鍋冷灶的,還得我伺候你們這爺三,不對,現在是四個了,我的命還真是苦啊!”

耳尖的薑瑜聽到她的抱怨,眉都沒抬一下,馮三娘的苦都是她自找的。她天天下地拿工分,前夫死的時候,女兒也十歲了,能收拾家裡出去掙個三五工分,母女倆省著點,勤快點,日子過不下去?非要來給這個家徒四壁的周老三養孩子,當帶薪的保姆,怪誰呢?

薑瑜進房間就扣上了門,趴到床上,把票據和三十塊錢掏了出來,鋪在床上。

馮三娘這人沒什麼城府,不會偽裝。她說不認識梁毅就是真不認識,不過既然她不認識梁毅,那梁毅為何還會寄錢給她呢?還是這麼大一筆錢。

這種問題,估計也隻有梁毅這個當事人和周老三才知道。問周老三肯定沒戲,那不如直接問梁毅這個當事人?

不過在開口問之前,首先得確定這兩個人沒關係。

第二天早上,薑瑜裝作沒有看見馮三娘的暗示,把碗放下又以林春花叫她為由出門了。

薑瑜這次真的去林春花家了,不過不是空手去,她逮了一隻兔子過去,至於借口,薑瑜早想好了,就說是這隻兔子想喝水,自己掉了山上的人工蓄水池裡了,然後碰巧被她看見了。

等中午林春花回來聽說這事後,拍著薑瑜的手說:“你這孩子是有福的,這都能被你撞上。”

林春花倒是沒懷疑,因為前些年也有兔子掉進過人工蓄水池裡。

隻是,這兔子她不能收。林春花拎著兔子的耳朵將它塞進了薑瑜的手裡:“被人看見不好,你帶回家,讓你媽煮了。”

“帶回去哪還有我的份,我能啃個兔頭就不錯了。”薑瑜垮下了臉,可憐巴巴地望著林春花,“林嬸,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讓我吃口肉嘛。這事,你不說,我不說,叔,大哥,大嫂和小偉也不會說出去,誰會知道?對,小偉?”

這年代哪個孩子不饞肉,小偉瞪著一對虎溜溜的眼珠子,機靈地點頭:“對,奶奶,你放心,我啃腦袋,把兔腿給小瑜姐姐吃,她這麼瘦,得多吃點,才能長更高。”

林春花看著兩個孩子渴盼的眼睛,說不出拒絕的話來。現在這個季節,不年不節的,糧食又沒分下來,家裡已經很久不見葷腥了,也是苦了這兩個孩子。

“好,我現在就殺了給你們做紅燒野兔,小偉,這事可千萬不能說出去哦。”叮囑完了大孫子,林春花麻利地拿起刀把野兔殺了,然後把皮毛用水衝了一下,遞給了薑瑜,“貼到堂屋的牆上,等冬天給你縫在鞋子裡,可暖和了。”

小偉一聽這個,來了興趣,嚷嚷道:“小瑜姐姐,讓我來,讓我來!”

薑瑜笑眯眯地把野兔皮遞給了他,然後去幫林春花打下手。

林春花先將宰好的野兔肉焯了水,然後燒熱鍋,加入些許豬油、乾辣椒、薑片和蔥段煸炒,然後加入焯過水的野兔肉翻炒,中途加入一點白酒,最後加了半盆開水,加蓋煮了二十來分鐘。

等兔肉微微熟了以後,林春花再把切好的一盆土豆和幾瓣剝好的大蒜倒了進去,蓋上鍋蓋繼續燜。

等沈大叔和林家大哥、大嫂下工回來時,桌上已經擺了很大一瓷盆紅燒野兔,三人都麵露驚喜,詫異地問:“媽,哪兒來的野兔肉。”

林春花往薑瑜的方向嗔了一眼:“還不是小瑜,這孩子在山上挖野菜時瞧見蓄水池裡有隻野兔,就逮了回來,非要送過來,說給小偉補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