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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得怎麼樣了?”大丫走後, 薑瑜等了十來分鐘,徐落英還是沒個決定。

徐落英十指扭成了麻花, 她抬起頭看著薑瑜,語氣充滿了不確定:“離婚真的好嗎?”

她的猶豫實屬正常,在這個年代,離婚的女人非常不受待見。不過薑瑜想不通,再不受人待見, 還能比跟著鄒誌國過著痛苦?

“你不是都準備死了嗎?死都不怕, 還怕離婚?”薑瑜挑眉, 把離婚後的困難擺在她麵前,“現在縣裡恐怕都找不出幾個離婚的女人。離婚後,不止鄰居,可能你的同事、上司,甚至是以往關係比較不錯的姐妹都會看不起你,在背後議論你, 編造對你不利的流言,你跟隨便哪個男人多說兩句, 可能就會有人往你身上潑臟水。你明明做得很好,但可能就因為你是離婚了, 升職加薪的機會也輪不到你,很可能你帶著孩子出去租房也不一定能租到……畢竟嘛,在這個年代,離婚是道德敗壞的體現。”

徐落英有些糊塗了,她不解地看著薑瑜:“你跟我這些, 是想讓我打退堂鼓嗎?你不想我離婚?”

薑瑜搖頭:“你想多了,我隻是把以後可能會麵臨的困難擺在你麵前,讓你有個心理準備。至於離不離,日子是你在過,我又不能替你遮風擋雨,消除流言,這種事,你不該問我。”

還真是個冷靜又冷漠的姑娘,有著完全不同於她年齡的成熟。

徐落英看著薑瑜,心裡真是感慨萬千。不知為何,聽薑瑜冷靜地說離婚後的種種困難,她那顆原本猶豫不決的心反而變得確定起來。離婚是會麵臨諸多困難,承受諸多壓力,但以後她們母女的生活中將不會再有鄒誌國,也不會再有鄒家的兩個老太婆,還有那個熊孩子。隻要每個這四個人,似乎困苦充滿流言的生活也變得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徐落英昂起頭了,神色從迷茫漸漸變得堅定,她是四個孩子的母親,哪怕就是為了四個孩子的著想,她也該變得勇敢起來。

“好,我離!我跟鄒誌國這近二十年的夫妻之情,隨著這幾年的爭吵,早就走到了儘頭,他心裡隻有他的老娘、奶奶、侄子,哪還有我們母女的立錐之地,這麼過著也沒意思。”

薑瑜安慰她:“放心,熬過這幾年就好了。”

她這可不是信口開河,過幾年,形勢好轉,人口能夠隨意流動後,徐落英隨便去市裡的車站、學校旁支個攤子,都可能成為萬元戶。隨著經濟的發展,社會也會進一步發展,那時候,大家都忙著賺錢養家,努力使自己過得更好,誰還會去管彆人離沒離婚。

徐落英不知道未來,她想的隻有她的幾個孩子不用再受委屈:“謝謝小姑娘安慰我,等她們幾個大了,我就知足了。”

薑瑜頷首道:“嗯,那咱們說正事,你該把小軍的拘魂咒給解了。”

提起這個,徐落英的臉上浮現出糾結之色,心裡天人交戰了幾秒,她對薑瑜說了實話:“我不會解咒。幫我的是一個師傅,當年他落難,曾受我一飯之恩,許諾以後幫我一個忙。前一陣三丫出事,我氣得不行,正好在城裡碰到他,我就懇求他幫忙。他很信守承諾,一口就答應了。”

“那就去找他,把這件事說清楚,讓他以後不要對小軍下手了。”薑瑜接話道。

徐落英苦笑:“我並不知道他居於何處,就連這拘魂咒也是他差人送了一包米分末過來,讓我下在小軍的飯食裡。”

薑瑜輕輕點了點頭,問道:“這麼說,他像你道明了拘魂咒的作用?”

“嗯。”徐落英有些羞愧地承認,“藥米分還隨身附帶了一張紙條,說明了拘魂咒的作用。”

跟一個尋常婦人特意道明魂咒的作用,他應該是把繼不繼續的主動權交給了徐落英,有個性。薑瑜好奇地問:“你說的這個師傅是不是馬王東?”

徐落英驚訝地掀起眼皮看著薑瑜。

她的眼神給了薑瑜答案。

薑瑜感興趣地笑了:“他比莊老頭說的有趣多了,下次倒是可以會會他。馬王東的意思很明確了,他把主動權交給了你,你說繼續就繼續,你說終止就終止。既然如此,我來幫你把小軍的咒解了,如果你真的確定了離婚,我也助你一臂之力,你可想好了?”

徐落英重重地點頭,其實在心裡卻很好奇,薑瑜會如何幫她離婚。這個年代,雖然離婚對女人極其不友好,但對男人來說也並不是一件很光榮的事,尤其是這事是由女人提出來的,那對鄒誌國而言也是一種羞辱。

不過等重新回到病房,她就知道薑瑜打的什麼主意了。

見薑瑜去而複返,鄒副局長高興極了,馬上熱情地招呼她:“小姑娘,快請坐!”

薑瑜可沒興趣在這個一直關閉著門窗,悶得要死的房間裡久呆。她擺了擺手,對鄒副局長說:“不用了,我回來就說幾件事,小軍的病我能治。”

一聽她能治,鄒老太太和鄒副局長頓時欣喜若狂:“那就麻煩姑娘了,隻要你能治好小軍,我以後定重重謝謝你。”

薑瑜擺手,似麵有難色:“感謝就不必了,能救人我也很高興,不過嘛……小軍這事我隻能治標不能治本,以後說不定還會……”

她這一說,鄒老太太和鄒副局長都急了,不約而同地追問道:“那有沒有治本的法子?”

薑瑜擺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她歎了口氣,顧左右而言他:“這樣,我先給小軍治病。”

說著,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符紙,遞給了鄒老太太:“這個放到小軍的懷裡,然後打開窗戶試試。”

上次就是這小姑娘把小軍給治好的,鄒老太太深信不疑。把符紙塞到小軍的口裡後,就吩咐徐落英:“孫媳婦,你快把窗戶打開。”

徐落英將信將疑地把窗戶推開,一陣涼風吹進病房,渾濁的空氣一掃而空,讓人覺得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大家都關注著床上的小軍,他果然沒再喊冷,甚至掀開了被子,坐在床頭上。

這效果真是立竿見影,鄒老太太笑得牙都合不攏:“姑娘啊,你真是活菩薩,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咱們小軍哪會好這麼快。”

鄒副局長也對薑瑜感激一笑:“以後有什麼用得著我鄒誌國的地方,說一聲。”

撇開家事拎不清這點不說,鄒誌國這個人在外麵的風評也還算好,能力也不錯,否則他也坐不上副局長的這個位置。

薑瑜淡淡一笑,承了他這份情。她承得是一點都不冤,要不是她,他們家就要死人見血了。

謝過之後,鄒老太太想起了另外一個問題,急切地說:“小姑娘,你所謂的治本是什麼法子?幫個忙,小軍這孩子從小就可憐,吃了好多苦,你救救他,我們全家都記得你的恩德。”

說著,竟然兩腿一彎,要給薑瑜下跪。

薑瑜嚇了一跳,趕緊躲開,避開了她這一跪,板著臉說:“不必這樣,我若不想幫你們就不會提出來。但治本的法子我也沒有,我隻能告訴你們,小軍之所以頻頻生病的原因。”

“你說。”鄒老太太連忙爬了起來,緊緊盯著薑瑜。

薑瑜掃了他們幾人一眼,長籲短歎了一聲,胡揪道:“你們家陰盛陽衰,小軍生來八字就弱,長此以往,陰陽不調,就導致他從小病災不斷。”

鄒老太太數了數,他們家一共八個人,有六個都是女人,隻有兩個男人,確實是陰盛陽衰,而且還相當嚴重。

她眼巴巴地瞅著薑瑜:“姑娘,姑娘有沒有什麼化解的法子?”

薑瑜沉默許久,搖了搖頭。其實她也想過,要不要裝神弄鬼,嚇嚇迷信的鄒老太太,讓他們以後收斂點,這樣也免得徐落英離了婚帶著孩子在外麵受人白眼。可薑瑜覺得這很難,他們已經習慣了對徐落英母女的使喚和差彆對待,想用一個警告就改變他們,根本不可能。就算剛開始,他們會顧忌一些,但時日一長,漸漸又會固態萌發。

除非他們能意識到這麼養育鄒小軍是錯的,不光對家庭不利,對鄒小軍本人的成長也是極為不利的。但就目前鄒老太太和鄒副局長護犢子的性子來看,幾乎不可能。要讓他們改變,除非某天發生重大的變故,迫使他們認識到這一點。

聽聞薑瑜沒辦法,鄒老太太陷入了沉思,鄒副局長也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