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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 次日醒來,天已大亮, 薑瑜睜開眼就看到小靜挺著圓滾滾的大肚子站在床頭。

乍然間看到這麼個女鬼, 薑瑜嚇了一跳,坐起來, 打了個哈欠, 拍著胸口說:“回來了, 昨晚玩痛快了?痛快了就一邊呆著去,不要站在我床邊, 得虧我膽子大,換了個人,魂都被你嚇飛了。”

小靜退後兩步,也不管薑瑜的抱怨,喜滋滋地說:“痛快,我很久都沒這麼痛快過了。昨晚我把那兩個狗男女嚇得夠嗆,這對……”

“所以他們都招了?”薑瑜聽明白了。

小靜點頭,臉上的喜色褪去, 浮起難過:“我以為他隻是好吃懶做, 肚子裡有點花花腸子而已。誰知道, 在村子裡的時候,他就已經害死過人。當初也就是跟辜家吵了一架而已,一個村子,鬨幾句口角很尋常,可就為了這點事, 他竟然把辜家那個半傻的兒子推進了水塘裡。這事,要不是昨晚周建英說出來,村子裡的人包括我都還以為辜小五是不小心摔進了水塘淹死的。”

薑瑜也有點訝異,點頭:“看不出來,年輕的時候他都這麼小肚雞腸,這麼狠。”

“可不是,他們倆連夜招了,不用劉先審問,都爭先恐後地相互揭短,看到那一幕,我就想,當初我捉奸在床的時候,怎麼那麼傻呢,就為了這兩個東西氣得動了胎氣,害了自己還害了孩子。”提起這個,小靜以為自己會覺得很解氣,但沒有,她想起昨晚那對狗男女相互攀咬,反目成仇的事,心裡並不痛快,反而堵得慌。她和孩子就間接死在這兩個什麼都不是東西裡,還真是不值。

薑瑜沒想到,派小靜出去還有這種意外的功效,笑了:“那很好,黃為民自己都招了,汪書記鐵麵無私,黃忠鑫就是想破了天,也沒辦法將這個兒子給撈出來。”

說曹操曹操到,薑瑜剛提起這麼個人,門口就響起了非常有節奏的敲門聲,小靜趴過去瞅了一眼,低聲說:“是黃……黃忠鑫來了。”

她似乎有點怕這個公公,哪怕做了鬼也一樣,瞧見黃忠鑫,馬上緊張起來。

薑瑜回頭看了她一眼,指了指窗簾的地方:“害怕就躲一躲。”

小靜有點不放心,上前拉住薑瑜的一角,低聲叮囑她:“他這人是從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非常狠,脾氣又暴躁,一言不合就丟東西打人,連黃為民那麼大的人了,都被他打得破了臉好幾次,你……要不你彆開門了。”

薑瑜拂開了她的手,輕輕拍了拍:“無妨,我站在理這邊,不用怕他。你找個地方呆著。”

說罷,薑瑜拉開了門,微笑著看著來人。

門口站著兩個人,黃忠鑫和他的秘書。

看見薑瑜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門,黃忠鑫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地走了進去,他的秘書站在外麵,細心地關上了門。

屋子裡比較簡陋,薑瑜也沒多折騰,指了指離門不遠的地方:“請坐,黃老找我有事?”

黃忠鑫瞥了她幾眼,冷著臉坐下:“你倒是大膽。”

這幅樣子,一瞧就是來興師問罪的。薑瑜但笑不語,就如昨晚汪書記所說一樣,這可是省政府的招待所,門口人來人往,在這種地方,黃忠鑫是不敢衝她下手的。除非他不想活了,也不想要他這輩子的名聲了。但為了個半途認回來,前麵三十年都沒放在心上的兒子,還不至於。

薑瑜這笑落到黃忠鑫眼底,刺目得很,想起秘書今早帶給他的消息,他的手背用力攥緊,背上青筋暴跳,昭示著主人心底的不平靜。

“黃為民可能會被判死刑,你知道嗎?”

薑瑜訝異地挑了挑眉:“是嗎?這個我倒是不清楚。”

可能?換了其他人,他乾的這些事都可以死十回八回了,有特權就是好啊。

黃忠鑫犀利的眼睛盯著薑瑜:“我黃家與你無冤無仇,小丫頭,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也不跟你廢話,你想辦法留黃為民一命,咱們這筆賬就一筆勾銷了。”

小靜果然沒說錯,這就是個霸道、獨斷專橫的老頭子,一點都不可愛。薑瑜譏誚地笑看著他:“黃老你開玩笑的,我不過一個小丫頭片子而已,哪救得了黃為民,你該去找汪書記他們商量才是。”

黃忠鑫斜了一眼薑瑜,薄唇抿得死緊:“你彆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天衣無縫,那三封舉報信是你遞的。”

在汪書記麵前薑瑜都沒承認,在黃忠鑫麵前,她更不可能承認了:“沒有的事,黃老,你說笑了,這個事我已經跟汪書記解釋清楚了。”

“有沒有你自己清楚,既然你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舉報信遞到老汪他們那裡,那也有辦法能救黃為民一條命。你必須做到,否則……”餘下的話他沒說,但威脅的意思非常清楚了。

薑瑜也火了,她本來念著他的身份,好歹是從戰亂年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老前輩,給他幾分麵子。結果這老家夥,還得寸進尺,還要挾她。

她站直了身,冷笑道:“黃老,你現在想著救黃為民,不想他死了。那他去年,前年犯錯,走錯路的時候你在哪裡?他幾歲,十幾歲,需要父親教導的時候你又在哪裡?子不教父之過,光生不養,他有今天,你要負一半的責任……”

薑瑜的話沒說完,黃忠鑫就用力把桌子上的搪瓷缸子掃到了地上,暴怒:“你算什麼東西,教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