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胡惟庸的困境(1 / 2)

時間如流水,一晃又過去幾年。

朱靜鏡被送到塗山去以後,她的母妃哭了好幾場,慢慢才恢複心態,倒也能明白朱標的好心,即使不明白,也為了她得太子看重而高興。

雲南收複以後,大明的疆域基本穩定了,唯一還有戰亂的地方,就是沿海一帶,時不時有倭寇侵擾。

朱標在與朱元璋商量過後,派出一支水軍沿著長江下去常駐,戰時剿滅倭寇,平時則為漁船們保駕護航。這支水軍的船上不僅有老將老兵,還有幾個皇子。

一直以來,朱標都把鎮妖司交給長孫萬貫去打理,不介意他弄些賺錢的手段,把衙門變成一個商鋪。一是因為了解妖怪的人確實少,二是因為商鋪反而更容易讓人們接受一些。

時機成熟以後,他把叫盧近愛接手了鎮妖司,把長孫萬貫送去了沈萬三那裡,囑咐他們出海看看,用大明的茶葉和絲綢去換銀子。

京師裡麵,胡惟庸作為丞相,大錯沒有,小錯不斷。

被捧到一人之下的位置上,不膨脹是不可能的,金銀珠寶,他收了許多,美人美酒,家裡也有不少,說是自汙,實際上也是一種貪婪。

都說盛極必衰,物極必反,胡惟庸越來越招到彆人記恨,一開始是一兩本,後來是一兩個人,彈劾他的話和文字,在京城裡傳得滿天飛。

大殿上有禦史指著他的鼻子罵,民間也有說書人戳他的脊梁骨。

有說他要謀反的,也有說他要給皇上下咒的,還有說他才是天命所歸,生來就要坐龍椅的。

種種謠言,比李善長和楊憲時期要厲害了不止十倍。

從初期的不在乎,到現在的鬱結於心,胡惟庸的鬢角變白,好像也沒花多長時間。

秋分。

白日越來越短,早早的,中書值房就點上了燈。

議事房裡,胡惟庸坐在正中的位置,臉色陰沉。下首還坐著幾個人,分彆是汪廣洋、塗節,以及李飲冰。

人到齊已經有一陣兒了,可是誰也沒有先開口,大家都低著頭,偶爾用餘光對視一兩眼,目光中滿是無奈和辛酸。

最終還是胡惟庸先開口了:“李大人,把你懷裡的折子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吧。”

李飲冰在眾人的視線中,緩慢地抽出十幾本文書來,輕輕放在桌上。

塗節接了過去,一人發了一本,就那樣看起來。

都是靠本事在官場混的,一心二用總能做到,胡惟庸沒有體諒他們,自顧自繼續道:“看看吧,這個月才剛開頭,彈劾我的已經有十幾個人了,你們說,我這個丞相當的真有那麼不堪嗎?”

沒人敢接話。

胡惟庸繼續道:“這些還算不了什麼,最可恨的是玩陰的。說什麼我老家的宅子夜半裡冒紅光,井水裡生石筍,是何居心?”

李飲冰是個天生的投機者,楊憲倒台以後投奔了胡惟庸,念他當時在浙江一案中半睜半閉的態度,加上多少是個人物,胡惟庸也就沒踢開他,讓他加進自己的圈子裡來。

何況如今他一家獨大,這根牆頭草也沒有彆的去處可以搖晃。

此時李飲冰就說話了:“丞相,有這樣的事,我以為還是那些浙東餘孽在暗地裡操作,他們死得還不夠絕,所以老惹出風言風語來。”

塗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前腳還抱著楊憲的大腿,後腳就說什麼餘孽,這樣自私自利的人,打著燈籠比金子還難找。

“哦。”胡惟庸道,“那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屬下以為,丞相可以讓令兄的女兒早日與韓國公的侄子完婚,把勳貴們的心死死栓住,然後再好好敲打誠意伯一番。”

韓國公就是李善長,誠意伯嘛,自然是劉基。李飲冰出的這個主意,顯然是要胡惟庸再穩固自己的地位,既然選擇做權臣,那麼就做一個頂級的權臣,卡在半中間最難受,誰也能來踩一腳,往高處爬雖風險大,但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塗節等他最後一個字剛落地,就罵道:“李飲冰,你什麼腦子,如今丞相擔心的是樹大招風,你反而勸他爬得高些,嫌事情不夠大是嗎?”

李飲冰道:“那你有什麼高見,能否說出來聽聽?”

塗節說不出來,隻能瞪了他一眼。

“汪大人博學多才,有沒有什麼主意?”胡惟庸問道。

幾人又把目光方向汪廣洋。

自他貶謫後又被撈回來,已在副丞相的位置上坐了些日子,雖然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但汪廣洋不是一個會輕易改變的人。

這既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

優在他心境尚好,官位高低對他來說沒那麼重要,所以每日仍然優哉遊哉,不動如山。

缺在提拔以後,他把所有事情推給了胡惟庸,不像個副丞,倒像個小秘書,什麼主意也不拿,隻等著發俸祿,沒起到任何作用。

他其實明白朱元璋把自己放在這個位置的意思,可奈何就是沒有鬥誌,不想與任何人爭,也不想與任何人鬥,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汪廣洋幽幽歎息出聲:“我也沒什麼好辦法,眼下隻能去查,查出來了,便堵住那些人的嘴,查不出來,隻好按李大人的辦法去做。其實最要搞清楚的不是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