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2 / 2)

寒門升官手劄 卷六一 21762 字 5個月前

出來後,宋通像常人一般參加科舉,順利進入禮部,一呆就差不多有十年之久。

期間,幫太上皇景平帝乾了不少驚天動地的活。

太上皇退位後,宋通這批衙衛被轉送給敬元帝。

就這樣,宋通繼續隱藏身份給敬元帝乾活,趕走稱頌館張司業便是敬元帝下的命令,後從禮部調任至吏部,也是敬元帝的命令,甚至於培養謝行儉成為下一個徐堯律或是木莊,同樣是敬元帝的意思。

所以對於謝行儉的一舉一動,敬元帝通過宋通,知曉的一清二楚。

敬元帝這人,就像老侯爺說的,有魄力,有野心,但不失是一位空前絕後的明君。

敬元帝惜才,聽到京城鬨得沸沸揚揚的考集一事後,不但不責怪謝行儉利用職務之便偶變投隙,反而哈哈大笑,稱謝行儉這個腦子有點意思。

便叫宋通多注意著謝行儉,宋通本就喜歡謝行儉,所以在回稟時,將謝行儉熬夜的事一並說了。

敬元帝最近被幾個高位妃子互相算計哭鬨吵得心緒不寧,已經失眠到半夜好幾天了。

在禦醫的湯藥下,敬元帝的睡眠這才好些,經過這一番折磨後,敬元帝深深地體會到熬夜失眠的痛苦。

因而聽到宋通說謝行儉為了開源生財不要命的熬長夜,敬元帝之於關照人才的想法,便在於尚書進宮稟報吏部相關事宜時,隨口和於尚書說了一嘴。

於尚書一驚,謝行儉這個名字,他不是沒聽過,這幾日京城讀書人之間都在傳謝行儉,於尚書聽得多了,便讓底下的人買了一份考集回來研讀,這一看可把於尚書樂了。

連忙拉來準備出城遊玩的於天嵐和雲青梧,按著兩人腦袋叫他們將考集給做了。

兩人一拿到考集就頭疼,不過謝行儉將答案寫的簡明,兩人抓耳撓腮幾日才將答案捋順了,這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卻讓於尚書看的熱淚盈眶,直呼兒子和外甥有救了。

因為這件事,於尚書對於謝行儉借考功司職務之便的事,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於尚書沒想到,謝行儉的考集竟然還驚動了皇上。

出宮後,於尚書連手上的活都顧不上忙,就讓人把謝行儉喊來。

先抑後揚,於尚書首先出於上司的角度,警告謝行儉一番,隨後再委婉的將皇上勸誡他勿熬夜的話說了出來。

如此一來,才有了以上的事,因這裡麵彎彎繞繞太多,謝行儉毫不知情,所以才會誤以為是宋由美無聊“高密”給於尚書的。

因為有敬元帝的關注,接下來,於尚書便有意無意的將視線投在謝行儉身上。

所以,考功司的同僚們以為謝行儉肆無忌憚的運用職務之便賺銀子,是因為背後有於尚書撐腰,眾人這麼一想,心道活該謝行儉能賺銀子,誰叫他們沒這福分呢。

這幾日,謝行儉體感考功司的師兄們對他的態度變得客氣很多。

正當謝行儉陷入沉思之中時,在吏部時常神龍不見尾的於尚書每隔幾日就來一趟考功司,時不時的還關懷下考功司幾十位小主事。

這下,考功司師兄同僚們看謝行儉的眼神更加與眾不同了,有些之前還不相信謝行儉和於尚書有瓜葛的人,這下不信也得信了。

要知道,在謝行儉沒有來考功司之前,日理萬機的於尚書連考功司的門都沒踏進過,如今卻見天的往考功司跑,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謝行儉漸漸的也感覺到於尚書對他的特殊,好在於尚書適可而止,來了幾回後便停了,因此,謝行儉在考功司的生活也慢慢的趨於平靜。

不過,考功司裡,關於謝行儉擁有強大背景的流言經久不衰。

一直到謝行儉後來離開了考功司,後輩學子們還能在考功司裡聽到一些有關謝行儉的神秘傳聞。

在這些傳聞背後做推手的宋通和宋由美相視一笑,深藏功與名。

*

一轉眼,京城百草權輿的春天一下子就剩了尾巴,入了三月天,京城的寒冷散開的差不多了,處處可見鶯吟燕舞,山野四處還能看到打著花苞的杏花樹。

聽京城的老人說,到了四月間,京城的春色才是最美的。

漫山遍野的杏花鋪就,蝶戀蜂狂,明媚的春色撩撥的人心騷亂。

杏花含苞待放時,朵朵顏色豔紅,隨著一夜春風過去,花瓣轉而變得淺淡,每逢大比之年,春闈應考者會相約在京城賞杏花。

過了殿試,皇上親自主持的杏園探花宴更是讓京城熱鬨了好一頓。

謝行儉趁著休沐,和魏氏兄弟,鐘木鴻,宋由美,還有羅鬱卓等,一起爬了京城外的小山,許是去年瑞雪的緣故,他們發現今年的杏花花苞打的格外大。

隻可惜,今年沒有殿試,不然,到了四月探花宴,大家可有的鬨了。

這一天,謝行儉破天荒的收到了居三從北疆寄來的書信,同時,他爹也從雁平寄來了一堆的東西,有吃的有穿的,還有一封專門問候羅家的書信。

考慮到羅家老家也在雁平,謝行儉便從他爹寄給他的一堆吃食裡麵挑了幾樣有特色的,並那封信送去了羅家。

隨後,謝行儉才打開他爹的另外一封家書。

信上說他娘懷的身子已有快八個月了,大概會在四月左右生產,他爹知道他擔心他娘高齡產子不易,因而他爹在信中下一句就說,大夫和產婆都已經接到家裡去住了,望他在京城勿掛念,隻一心好好讀書便是。

這封信不似給羅家的那封,這封信是他爹親手寫的,他爹近兩年來都在學著認字,看上去學的還不錯,隻不過筆勁不夠,寫的字東倒西歪,有些字還缺少筆畫。

可就是這樣一封樸華無實的家書,愣是叫謝行儉哭紅了眼。

他不得不承認,他想家了!

離開雁平快小半年,就是三十大過年的,他都沒覺得有多想家,可現在對著他爹寄來的薄薄書信,寥寥幾筆,上麵卻承載著他爹娘對他的濃濃思念。

須臾,謝行儉擦乾眼淚,將書信疊起妥善收好,想了想,他執起筆回了一封。

封上蜜蠟前,他從衣櫃裡取出一個小樟木盒子。

盒子裡靜靜的躺著他這幾個月賺的銀子,除了第一個月賺的比較多點,有一千兩左右,剩下的兩個月,平均有七百多兩,總得一共兩千四百兩。

他數了數,點出一千兩的銀票塞進信裡。

整理好後,他這才拆開居三的信。

居三的信應該是找人代筆的,很短卻將該說的都說了。

信上說,居三已經從北疆服役改結束,在徐堯律的幫助下,很幸運的沒有被遣送原籍,大概四月初會來京城。

末尾還問候謝行儉和王多麥在京城的安危情況。

因提及王多麥,謝行儉忙將信給表哥送去,表哥跟在他後麵,學了不少字,所以王多麥幾乎能看懂居三的信,偶有幾個字不識的,謝行儉便站在旁邊提醒。

“居三真的要回來了?”王多麥看完信後,歡喜的不得了。

王多麥和居三認識的時間很短,但不知為何,王多麥和居三特彆有話聊,所以當王多麥得知居三要回來,高興的一蹦三尺高。

隨後的幾日,王多麥就呆在家裡收拾屋子,說要給居三騰個房間出來。

魏氏兄弟早已經搬了出去,他們一拿到羅家書肆的分紅,就學著謝行儉在北郊買了一套宅院。

兄弟兩人的院子離謝行儉的很近,小跑一會就能到。

魏氏兄弟搬出去後,謝行儉出錢將他所住的小院子重新整修了一番,兩個廂房隔壁的耳房,一個改成謝行儉的書房,另外一個則修成客房用。

這回正好拿來給居三住。

居三的事謝行儉不用操心,丟給王多麥就行。

第二天,謝行儉起早去了一趟京城驛站。

他這回在信中夾帶有銀票,所以他不放心交給商隊,便拿了五十兩銀子請驛站的官差幫他寄回去。

去的途中,他順道去布莊買了幾匹京城時興的料子,紅的黃的綠的青的都有,掌櫃的說這些料子拿來做衣服,不忌諱男女老少。

他估計他買的這些,爹娘哥嫂並小侄子小侄女,一人能輪到一二匹。

謝行儉還想給未出是的小弟弟買點,無奈他不太會挑,便問掌櫃的有沒有嬰兒用的好料子。

掌櫃的笑眯眯的給他介紹了幾匹摸起來軟和的布料,謝行儉二話不說全要了。

京城的布料好看不說,穿起來還舒服,謝行儉如今賺了錢,理當讓爹娘他們穿的體麵點。

買完布料後,他輾轉跑了一趟珠寶樓。

珠寶樓的首飾很多,雍容華貴的金釵頭鳳,流光溢彩的珠珥,還有錦繡珠翠的手鐲等,看的謝行儉眼花繚亂。

成套的首飾謝行儉暫時還買不起,所以他琢磨了一下,在掌櫃的介紹下,他給他娘挑了一根盤花的吉祥發釵,又給小侄女蓮姐兒選了一支活波豔麗的流蘇蝴蝶步搖。

原本他還想給辛苦伺候他娘的大嫂楊氏挑一根,後來想想還是算了。

依他大嫂學的規矩,怕是不會接他這個小叔子送的首飾。

再說,他現在長大了,送長嫂外戴之物不合禮數。

況且,他和羅棠笙的婚事八.九不離十算是定下來了,除了親娘,小侄女不算,畢竟還小,其他的女性,他還是少接觸為好。

既然不能給大嫂買首飾,那就買給兩個小侄子。

賢哥兒也有六歲了,他爹在信上說,賢哥兒如今跟著祥哥兒一起去學堂開蒙。

兩個小孩子正是讀書的年紀,他便給倆小孩一人買了一副上等的筆墨。

這一番算下來,刨去寄回去的一千兩,他額外還為爹娘他們花了三百多兩。

零零總總的,加上這些時日的花銷,他從羅家書肆拿到手的分紅一下縮水,算了算,大概還剩一千兩。

京城物價高,好在他和羅家書肆合作的考集運營正常,不然光靠他去年從家裡帶來的銀子過活,眼下定然是要過的緊巴巴的。

東西有點多,驛站官差稱重後,按照朝廷規定的,多出的重量要加錢。

謝行儉又多掏了八兩銀子才將這些東西寄走。

*

驛站走官道,才七八日的功夫,謝行儉所寄的東西就寄到了雁平縣。

沿著信上的地址找,卻發現謝家大門掛了鎖,送信的人去周圍打聽謝家人去哪了,得知謝家人搬回了林水村。

林水村老一輩之間盛傳一種迷信,說子嗣難養的人家,若再懷上胎,最好在生產之前開祠堂燒一天香火,好叫列祖列宗保佑胎中之子能平安落地。

子嗣難養?

謝行儉的二哥遽然夭折,不正好對應這個嗎?

謝家一家子對王氏肚子裡的孩子格外重視,再加上謝行儉每回家書都要他爹注意他娘的生育安全,謝長義想了想,在王氏懷胎六個月的時候,就將王氏送回了林水村。

說起送王氏回林水村,就不得不提林水村裡,王氏最反感的謝長忠夫婦。

謝長忠上回跑回來跟謝行文討要五十兩孝敬銀子,忍無可忍的謝行文看不慣他爹為了一個寡婦休掉發妻,便跟老族長提出與謝長忠斷親。

謝長忠氣不過說不要五十兩了,誰料謝行文不同意,非要和謝長忠斷絕父子關係。

老族長顧及謝長忠好歹是謝氏族裡唯三的秀才,便勸父子二人好好談一談。

謝長忠一張嘴會說,三言兩語就哄著謝行文軟了性子,正當謝行文想再給謝長忠一次機會時,一道晴天霹靂衝著謝行文打了下來。

劉氏死了。

原來,謝長忠一麵哄著兒子不斷親,一麵私底下還跟那寡婦眉來眼去,那寡婦也不是個好東西,天天跑劉氏跟前撒潑,劉氏驕傲了大半輩子,哪裡咽得下這口氣,當場和那寡婦打了起來。

結果是兩敗俱傷,劉氏頭磕到了井蓋上當場流血而死,寡婦也傷的不輕,左手兩根手指生生被劉氏給咬斷了。

殺人償命,謝行文忍的喪母之痛,將寡婦連同縱使寡婦謾罵他娘的謝才忠一並告到了衙門。

兩人皆被判入獄,謝長忠身上的秀才功名也被剝奪,謝行文還不解氣,回去就讓老族長將他和謝長忠解除了父子關係。

謝長忠失德被剝去秀才功名,此事在雁平縣鬨得沸沸揚揚,林水村的人恨透了謝長忠,老族長審視奪度,最終同意終結父子二人的關係。

這些事,在上回家書中,謝行儉就聽他爹說起過。

劉氏的死給謝行儉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他娘應該不會排斥住在林水村了。

果不其然,謝長義提出想將王氏挪到林水村養胎,王氏欣然同意。

一是王氏比誰都想老三平平安安的,對於老一輩迷信的法子,王氏秉持的是信其有的念頭。

二是謝長忠一家徹底散了,王氏不用再擔心男人摻和謝長忠的家事,最主要的是,她也想回林水村呆一呆,畢竟她嫁倒林水村二十多年,縣裡生活再好,卻也不如林水村讓她感覺愜意舒服。

*

這頭,送信的牽著馬車來到林水村。

林水村村頭每日過了晌午,照樣一堆婦人坐在樹下閒聊。

正聊著呢,送信的人過來問哪家姓謝。

“找姓謝的?”

“對,”送信的人點頭,“車上全是京城拉來的東西,還有一封信要給他家。”

“村裡大多都是姓謝的,你找姓謝的哪個?”

送信的一愣,都是姓謝的?

他忙返回車上找信,想確認下謝長義的名字。

有眼尖的婦人立馬瞄到車上堆的滿搖搖的東西,再一聽是從京城拉來的,婦人甩開瓜子,轉轉眼珠,拍著大腿道,“可是小寶秀才寄來了?”

“小寶秀才?!”

“小寶秀才寄東西回來了?”

有人不信,說小寶才出去小半年,哪來的錢買一車的東西,還大老遠的從京城拉過來。

“不信你去問送信的。”婦人吐了一口瓜子殼。

幾人都將火熱的視線投向送信的,送信的忙看了一眼信封,“什麼小寶秀才,寄信的是一個叫謝行儉的……”

“謝啥子?你再說一遍!”婦人聽愣了。

彆怪她們不熟悉謝行儉的大名,主要是他這名字,在林水村幾乎沒人叫,從他牙牙學語開始,林水村的人都喊他小寶,久而久之,他的大名漸漸被眾人遺忘了。

送信的又說了一句,“收東西的叫謝長義,可是你們村的啊?不是我就拉走。”

“咋不是!”磕瓜子的婦人又拍了一下大腿,“我就說是小寶秀才,你還跟我扯,你等著,我去幫你喊長義兄弟過來。”

送信人:“……”

他無語的摸摸腦袋瓜,再次確認寄信人,沒錯啊,這人確實不叫小寶秀才啊。

旁邊有婦人拿手摸摸馬車,和送信的人套近乎。

“小寶秀才在京城不是讀書嘛,哪來的錢買這些?”說著,還想偷偷掀開車簾往裡探腦袋。

送信的止住婦人的動作,冷冷道,“你手彆亂碰,這些東西好不容易從京城運過來,你最好悠著點,碰壞了賠不起。”

婦人訕訕的縮回手,見送信的閉口不談其他,隻好退到一邊作罷。

雖不能從送信的口中打聽到半點有關謝行儉的消息,但這些婦人卻沒一個願意走開,皆留在村頭等著謝長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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