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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升官手劄 卷六一 9795 字 3個月前

“張檢討消消氣,李兄也是,甭為了謝行儉耽誤了咱們的感情。”

“是啊,是吧,不值當。”

張檢討冷笑得看著麵前這些和稀泥的人,涼涼道,“你們也知道咱們要共事三年,謝修撰是從六品的官,官職都比咱們高,你們真真是好大的擔子,就不怕謝修撰以大不敬的名頭,將你們全部告到皇上麵前去?”

眾人羞憤難言,張檢討見大家發窘,緩和了語氣,道,“大家莫要忘了,前朝時期也發生過翰林院庶常齊力狀告修撰之事,可結果呢,當年的翰林院班底直接被撤了!而狀元修撰呢,人家依舊好好的在朝為官!”

張檢討在心裡實名唾棄這些患紅眼病的人,他們難道腦子都進了水?

曆來皇上都看中科舉一甲三人,更何況謝行儉身上還擔著大理寺的任務,皇上即便昏庸到聽了這些人的讒言去責罰謝行儉,上頭也會有大理寺幫著說話求情。

再說了,敬元帝都賞賜了果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上非常賞識謝行儉。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最終在張檢討的三寸不爛之舌下,平息了。

眾人回到工位上後,將張檢討的話細細琢磨一番後,一個個的後背發涼,自此看李庶常的眼神都變得越發嫌棄,李庶常看不慣謝修撰得勢,做甚要拉著他們一幫人下水?

李庶常眼神空洞,他死活想不通謝行儉怎麼就這麼招敬元帝待見?還禦賜了果子,謝行儉不就幫著大理寺寫了一份慶賀文書嗎?有什麼了不起。

*

謝行儉對翰林院發生的爭吵當然不知情,此刻,他並沒有去大理寺,而是出現在京兆府裡。

巧合的是,他再一次在京兆府撞見了徐堯律徐大人。

徐大人上個月被派出京處理各地瘟疫事宜,此時出現在京兆府是給瘟疫之事做收尾工作。

謝行儉趕緊上前行禮,問候徐大人最近如何,連帶關切的問上一句地方上的瘟疫情況。

徐大人眉宇間俱是疲憊,見來人是謝行儉,微笑道,“皇上英明決斷,瘟疫自然而然都平定了。”

見謝行儉神色匆匆,徐堯律不免湊趣道,“你來京兆府做什麼?莫非又是來簽人契的?這回應該帶了路引吧?”

謝行儉尷尬一笑,心道徐大人的記性真好,到現在還記得當年他帶著無路引的居三來京兆府的事。

“大人說笑,下官當年少不更事,以後定不會再犯了。”謝行儉拱手行禮,道,“下官來京兆府,是想看看近些時日進出京城的百姓畫像。”

徐堯律起了興致,多嘴問了一句謝行儉為什麼要看畫像。

謝行儉艱難的抿抿唇瓣,徐堯律心領神會不再追問,反而從腰間遞上一塊牌子。

“京兆府的人向來倔強倨傲,你一個從六品的修撰進去,他們未必會搭理你,你且拿著本官的牌子。”

謝行儉感激涕零的雙手接過,其實沒有徐大人這塊腰牌,他是準備借大理寺卿木大人的勢,當然,有了徐大人的牌子,事情辦起來會更加輕鬆。

拜彆徐大人後,謝行儉持著徐大人的腰牌很順利的進了京兆府的畫室,在裡麵,他見到了謝延他哥謝令。

兩人一碰麵,不知為何,突然相視一笑。

“還未恭喜謝大人娶得賢妻,恭喜恭喜!”謝令率先拱手笑。

謝行儉對謝令雖然不太了解,但在國子監時,也聽說過有關謝令的傳聞。

謝令,和謝延一樣出自遠洲府謝氏一族,從小就擁有超乎尋常的識彆人臉記憶以及出神入化的丹青本領,雖四書五經讀的一般般,但這並不妨礙謝令以這兩項神奇的技能聞名京城。

就在謝行儉腦中過濾謝令的信息時,謝令也在一旁微妙的觀察謝行儉。

擱在從前,謝令是不屑跟謝行儉這類讀書好的寒門子玩耍的,其實這麼說有點太過絕對,謝令並不排斥謝行儉的身份,他就是單純的看不上讀書厲害的人。

誰叫謝令讀書差勁呢!

不過謝令得虧他有兩項旁人不能及的本領,否則如何在聲名顯赫的遠洲府謝家輕鬆自處?

至少謝令因為彆具一格的本領,免受了小時候被長輩拿來和讀書厲害的謝延作比較的糟心痛苦。

提及從小讀書出類拔碎的弟弟謝延,謝令忍不住笑出聲,他這個弟弟大膽的很,為了娶公主回家,直接賠上了前途,這會子謝家族人氣得暈倒了好幾個。

謝令最近頭疼的很,謝延尚了公主後,族裡一下將希望都投注到他身上,他壓力大啊。

謝行儉揚起笑容,拱手道,“同喜同喜,如意公主國色天香、金枝玉葉,令弟是何等福氣能將公主娶回家,換言之,令兄也算是皇親國戚了,可喜可賀。”

謝令:“……”他爹和二伯正在絞儘腦汁想辦法,想著如何能摘掉這頂虛無縹緲的皇親國戚高帽子。

娶個公主賠掉一個兒子蒸蒸日上的仕途,這筆買賣一點都不劃算。

謝令表示這樣的帽子,他家沒人願意帶,除了他那個傻弟弟。

一番客套之後,謝令笑道,“謝修撰如今可謂是朝中的大忙人,怎麼有空來京兆府?”

謝令沒有參加科舉,從國子監赤忠館肄業後,謝令在刑部乾了一年,後期被安排到京兆府,專門負責外來人員頭像繪畫工作。

所以說,謝行儉想要調出田狄的相關信息,就必須找謝令。

謝行儉撒了個謊,謊說木大人安排他過來調相關犯人的畫像,謝令沒起疑心,問謝行儉想調何人的畫像。

“田狄。”謝行儉直言。

謝令在一堆畫像裡頭找了半天,始終沒找到田狄。

謝行儉慢慢挪動腳步,低頭思忖:難道是他懷疑錯了人?也許田狄早就死了,而站在綠容背後的另有其人?

“謝修撰。”謝令從諸多畫冊中探出腦袋,“大理寺得到的名字,會不會是個假名?”

謝行儉眼前一片明亮,對哦,他怎麼沒想到這點。

但……如果田狄改名換姓了,他怎麼找?

謝行儉頓感頭疼,謝令突然道,“不若你將此人身上的特征跟我說一說,我些許能幫上一點忙。”

謝行儉立馬轉憂為喜,將綠容說的痣和禁步說了出來,另外,他將田狄小時候的臉型略微補充了幾點。

功夫不負有心人,謝令花了半個鐘頭,憑借他卓越的記人臉本領,終於在滿屋子的畫冊中找出了年紀大約十五六歲,酷似田狄的相關畫像,一共二十七張。

謝行儉接手後,一張一張的察看,京兆府的畫像登記的非常詳細,上麵除了有畫像,還會記錄畫像人員其他的信息——從哪裡來,到京城做什麼,呆多久,家中有什麼人,進了京城大致住在什麼地方等等。

不愧是一國皇城,對外來人員的把控如此嚴格。

然而,謝行儉在這些畫像裡頭都沒找到田狄的影子。

就在謝行儉一籌莫展之際,謝令指著一張圖,猶豫道,“謝修撰過來看看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