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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升官手劄 卷六一 9875 字 3個月前

夫妻倆商定後,謝長義就喊上居三趕車,一直守在前院指揮下人乾活的羅棠笙聽到動靜,忙過來按住謝長義。

“爹,”羅棠笙跑的有點急,此刻氣喘籲籲:“爹甭冒著大雨出去找大夫了,我差人跑一趟羅家,羅家後院備有幾名軍醫,那些叔叔們都是我爹舊年帳下的好友,醫術相當了得。”

“剛玉嬤嬤過來說,外頭好些藥鋪進了水,大夫們都在搶救藥材,一時半夥爹去了也沒人接待,還是彆去了,雨天路滑,街上的風又大,太不安全了,爹還是呆在家彆出去了。”

聞訊趕來的王氏不勝唏噓,“隔壁更夫不就是被樹砸傷如今還癱在床上動不了麼?當家的,你就彆去了,讓下人跑一趟吧。”

“居三,汀紅,你倆跑一趟羅家。”羅棠笙不待謝長義回應,趕忙吩咐人去辦。

謝長義覺得羅棠笙說的也對,他還是不出去吧,彆到時候閃了腰就不好了。

大雨中,謝家大半的下人披著鬥笠不停的往家中搬運吃食,動靜大的驚住了隔壁左右的鄰居,有好事的過來問王氏。

王氏也不瞞著,將謝行儉的話和盤托出,幾個婦人一聽京城要澇,哪裡肯信。

“這怎麼可能?”之前打算舔遠洲府謝家,卻舔成了平陽郡謝家的王婦人翻白眼嗤笑:“老姐姐可彆怪我說話不好聽——”

王氏咬牙暗恨,心道明知不好聽還要說,這什麼人呐!

王婦人故作親切的拉著王氏的手,臉卻對著旁人,道:“不是我瞎說,我在京城住著也有些時日了,這幾年來,京城有過幾次旱災,卻也不是頂大的事,過了兩天就下了雨,旱災不過就是個虛虛的影子嚇唬人來著。如今都沒旱,怎麼可能會澇呢,我覺得吧,這場雨再下兩天也就完事了。”

“老姐姐著急忙慌的備這麼多吃食也不怕上黴……”

王婦人說到這頓了頓,抬眼望著忙碌的謝家下人扛著大包小包進進出出,眼中流轉著滿滿的豔羨,心道這平陽郡的謝家才來京城沒多久,怎麼就有了這麼些使喚的下人,再看買回來的東西,全是上好的貨物,王婦人眼紅的難受,抓王氏的手不由的使上幾分力。

王氏皺眉,甩開王婦人的手,白了王婦人一眼:“旱不旱,澇不澇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這天一時是晴朗不了,便想著蓄些吃穿用的在家裡,總歸安心。”

“這些吃食又不會壞,”王氏哼了一聲,“多備著以防不測總是好的,這老天爺啊,時好時壞,誰知道明天會是什麼情況呢?說不準今個下雨,明天下冰雹都說說不準。”

幾位婦人望著黑沉沉的天,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開,“我等會回去也讓家裡的多買一些備著,還是王家姐姐說的在理,前段時間京城外不就鬨瘟疫嗎?聽說那邊以前平平安安的,從來不出事,可瘟疫就像石頭裡的猴子,突然蹦出來了,怪嚇人的。”

“剛過來時,我瞧王家姐姐走廊屋簷下都掛了雞鴨魚肉,”有人湊上來將王氏圍住,笑吟吟的問:“那些也是才買的麼?”

“那些乾肉臘肉買來有一段時日了。”王氏昂頭指了指屋頂上一排排油紙包著的東西,眾婦人嚇了一大跳,誰也沒想到謝家房梁上掛滿了東西。

在大家驚愕的困惑下,王氏不慌不忙的揭開謎底:“原是放在地窖裡的,隻我家小寶說,雨下大了,地窖會發潮,便讓人都抬出來晾著了。”

“這麼多東西,得花不少銀子吧?”王婦人喉嚨發滾,一雙眼睛紅的能燒火,恨不得將梁上的東西全擼回家。

“這些肉花不了多少銀子。”王氏打起馬虎眼,她深知露富都沒好下場。

王氏幸虧沒讓王婦人進後院,不然後院還掛著兒媳羅氏的奇珍嫁妝,若要讓王婦人看到,豈非下巴都合不住?

幾家婦人拉著王氏又說了一些話,問的話很瑣碎,大體不過是京城真要澇起來,她們該怎麼預防。

王氏也不藏私,將謝行儉交代的法子一一說給幾家婦人聽。

“狀元公小小年紀就能幫皇上分憂,等回了家,定有大批大批的賞賜進老姐姐的家門。”有婦人甜甜一笑,說的話讓王氏聽著飄飄然。

不過,王氏腦中一直印刻著謝行儉之前說過的禦史官,生怕家裡太招搖惹來禦史官的彈劾,連忙擺出雲淡風輕的態度:“什麼賞賜不賞賜的,給皇上辦事是他的福氣,這種機會幾輩子都求不來,我倒不奢求什麼黃白賞賜,隻希望他在朝中能儘心儘力,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到時候被上頭責罰就不應當了。”

王氏自認為說的不卑不亢,誰知周圍幾家婦人掏出繡帕捂嘴偷笑,再看一直氣勢咄咄的王婦人笑容凝固,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受。

王氏半晌無語,有個和王氏玩的相當好的彭太太湊近王氏耳邊低語了幾句,王氏頓時哽著喉嚨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王婦人的兒子前兩天辦公懈怠,被上頭責罰了一月的俸祿,如今還停了點卯呆在家裡無所事事,至於為何是這種下場,剛好就是因為王氏口中所說那種做事不儘心儘力,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王婦人這幾日被自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弄的頭疼不已,原以為被歇了點卯就能安安分分的在家謝罪,誰料王婦人的兒子非但不悔過,還瞞著王婦人拿走家中的銀子,去點紅苑找娘子吃喝玩樂。

真真是走黴運,王婦人的兒子喝醉了酒在點紅苑耍起酒瘋,因身上的銀子沒了,點紅苑便喊來官差押著王婦人的兒子回家取銀子,王婦人咬咬牙將一筆酒錢補上,本以為這事就算結束,誰知王婦人的兒子酒性大發,指著官差的鼻子痛罵人家不是個東西,官差可不是吃素的,直接拉著王婦人的兒子去見官,告了一個官員狎妓的大罪。

好在王婦人兒子有功名在身,官家問清緣由後,罰了五十兩又就將人給放了。

幾家婦人說起八卦來,那叫一個生動形象,一個演王婦人的兒子,一個演官差,活靈活現的在王氏麵前扮了一出醉酒闖衙門。

王婦人見狀,幾欲氣厥過去,一雙手死死地扯著帕子,恨不能撕了眼前這幫看她家笑話的婦人。

幾家婦人絲毫不畏懼王婦人的猙獰麵孔,王婦人見呆著這尷尬,抬起腳憤而奔出去。

王氏覺得王婦人不舉傘就往外跑有些不妥,正準備喊下人去送把傘,旁邊的彭太太含笑的拉住王氏。

“你彆可憐她,”彭太太瞪了一眼遠處的王婦人,冷聲道:“前幾年才來京城的時候,我們姐幾個心疼她養大一個讀書人不容易,所以一旦這邊誰家開席宴請,我們都拉著她一起去,王家姐姐,你猜後來怎麼著?”

王氏搖頭,旁邊一婦人插嘴:“她家那兒子瞧著斯斯文文的,卻不想骨子裡是個貪花好色的東西,轉頭就勾搭上府裡的小姐,沒辦法,生米煮成熟飯,那家隻能同意嫁女。”

“能不嫁嗎?”又有一婦人微微蹙眉,“那家小姐也不是個檢點的,還沒出閣就懷了身子,不嫁過來能怎辦?倒便宜了她家,娶回一個嫁妝豐厚的兒媳。”

“可那又怎樣?”彭太太不以為然道:“就憑她那兒子花天酒地的作態,金山銀山也有花光的時候,我聽人說,她家兒媳的嫁妝都被她兒子敗的差不多了。”

“她那兒媳也不是個好惹的,”彭太太譏笑:“前幾年我就勸過她,對媳婦好點,她不聽呢,花著兒媳的嫁妝還擺婆婆譜,學著京城富貴人家要媳婦每日晨昏定省,嘿,活生生將大孫子給省沒了,她那兒媳自此就變了樣,性子硬了起來,婆婆要她往東,她偏往西。”

女眷們紛紛樂嗬起來,都說王婦人好日子不珍惜,活該將家弄的雞飛狗跳。

“她先前跟我說,她家兒子娶的是富貴人家的小姐,”王氏想起端莊有禮的羅棠笙,咋舌道:“富貴人家的小姐幼小都有教養嬤嬤跟著,怎會放蕩的與人……”

“哎喲,我說老姐姐做甚還跟她玩呢,原來是被蒙在鼓裡頭了。”

彭太太收起滿臉譏諷,忍俊不禁道:“什麼富貴人家,不過是個賣布條的商戶,怎比的上老姐姐家裡名門走出來的羅大小姐。”

王氏眉頭一挑,不想原來是這麼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章,等會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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