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74(1 / 2)

074

到了傍晚的時候,祝大慶來劇組送盒飯。

沈知言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老邁的中年那人,他腿腳不變,喊著劇組上下的年輕人,一口一個老板的恭敬喊著。

沈知言遠遠望著他,對方似乎察覺到了點什麼,也向她的方向看過來。

那一瞬間,沈知言見到了他暗沉的眼睛裡似乎一瞬間放出光亮來,就像是看到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但很快的,祝大慶便低下了頭,繼續對去他麵前領盒飯的年輕人殷勤恭敬的喊著:“老板,熱乎的,你小心燙啊老板。”

劇組所定的盒飯數量都是有數的,他們租住的彆墅距離石老頭山並不遠,故而還是由祝大慶他們來送,等祝大慶手中的盒飯都分發出去。

他從箱子裡取出來最後一份,遠遠望著不遠處在沙發上啃麵包的沈知言,猶豫躊躇著不敢上前。

沈知言察覺到不遠處打量過來的男人視線。

她默了片刻。

還是站起身來,緩步向祝大慶的方向走過去。

祝大慶見他主動走過來,有些手足無措的低下頭,就連手裡端著那份盒飯的手也有些顫抖。

沈知言來到他麵前,打量他片刻。

主動開口:“你的采訪視頻我已經看過了。”

祝大慶一下就抬起頭來,他愣愣的望著沈知言,乾裂的嘴唇蠕動著,解釋說:“那你……俺……俺沒和他們說是你,你放心。”

他嗓音沙啞,語氣帶著幾分討好,以及懦弱。

沈知言腦海中幻想過無數次家人的形象,她考慮了自己的性格。

幻想中的母親是一位知書達理的油畫家,所以導致她也擅長油畫,而她幻想中的父親,或許是一位脾氣暴躁並不好惹的人,畢竟她的脾氣從小就好不到哪裡去,這或許是遺傳。

她很篤定自己會有一位父親,畢竟她出生的時候,同性生子技術還沒有研發出來,而同性婚姻法也還沒有通過法案。

她甚至為自己幻想中的那位“父親”構思過職業,他或許是個脾氣暴躁但正義正直的警察,或許也可能是個脾氣不好卻能言善辯的律師,或許他是個脾氣不好的農民工,或許他是個脾氣不好的建築工人……

然而當此刻祝大慶站在他麵前的時候,眼前的男人皮膚黝黑,衣服上也沾滿了泥垢,眼中滿是懦弱討好,對劇組上下任何人,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姿態……

她才終於知道——

或許她之前的推測出了錯,她興許也會有個脾氣並不暴躁的父親。

“你為什麼會找臣銘生物科技,以及——”沈知言淡聲問他:“當年為什麼要丟了你的女兒L?”

祝大慶聽了她的話,立刻慌亂的擺擺手。

然而隨著他動作的加大,手中原本給沈知言準備的那份盒飯差點扔了出去。

哪怕他及時收了力氣,但還是有飯菜的湯汁從縫隙裡灑出來,噴濺到了沈知言白色乾淨

的外套上。

“對不起!”祝大慶慌了,連忙就要從口袋裡拿紙,然而卻發現他口袋裡什麼都沒有,“對不起,四丫……對不起……”

≧葉無枝提醒您《今天仍不知老婆是首富》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您彆這樣喊我。”她頓了頓,才告訴他道:“我養母給我取的名字,沈知言。”

“哦……沈小姐。”

祝大慶眼中的光芒一瞬間褪去,讓原本渾濁的眼睛愈發空洞無神。

“沒事。”沈知言望著他翻找口袋的動作,緩聲提醒:“你彆找了。”

她說著,把身上的白色外套脫下來。

今天的氣溫已經到了二十七度,隻是劇組租住的彆墅的主人不讓開空調,怕劇組最後走了不給結清電費,導致彆墅外陽光明媚,而彆墅內部卻陰冷異常。

她把外套去了,感受了一下溫度,實際上也沒那麼冷。

“你是被人販子拐走的……俺當時在外麵打工,回了家就見你娘在哭……”祝大慶斷斷續續的解釋著:“當年家裡也沒手機,家裡窮……電話也沒安上,全怪那該死的人販子,專門拐孩子!”

沈知言沒應聲。

祝大慶罵完人販子,似乎是因為愧疚,隻低著頭不敢看她。

沈知言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得眼前的老人家似乎下一刻就能哭出聲來。

事實上,當祝大慶再一次抬頭的時候,他的確老淚縱橫,眼中掛滿了淚水。

“對了……”祝大慶想到什麼,連忙把手中的盒飯放到一邊,他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個塑料袋,裡麵包裹著一疊薄薄的百元大鈔:“俺們茅竹村的房子就要拆遷了,這是給你的,五千塊,爹沒什麼大本事,但是……”

沈知言沒接。

祝大慶愣了愣。

尷尬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你是不是嫌少……你弟弟要念書的,家裡沒什麼錢……但是下個月可能就有錢了……”

沈知言沒應。

隻問他:“您就這麼確定,我是您的孩子?僅僅憑借著一家科技公司所給出來的報告?”

“可是他們公司沒有出過錯……”祝大慶連忙緊張的說著:“俺相信他們,你……你是不是真的看不起我這個爹?俺……俺也知道,你是大導演,俺給你丟人了……四丫,就算你不認俺跟你娘,俺們也不怪你,如果能做那個什麼親子鑒定——”

沈知言開口打斷。

“好。”

沈知言這麼乾脆,讓祝大慶一愣。

他看向她的目光,再一次恢複了那看珍寶般的喜悅:“四丫……你願意嗎?”

沈知言沒回答。

隻說:“約個時間吧,您什麼時候方便?”

“俺接下來都要上工……”祝大慶眼中開心明顯,連忙盤算著日期,試探的問她:“星期六,行不行啊?”

沈知言應了聲。

“可以,您決定就好,我隨時配合。”

“四丫,你上麵有二個姐姐,還有一個弟弟……”祝大慶高興道:“弟弟叫祝宗寶,他馬上就

要念初中了。”

沈知言思索了片刻。

?葉無枝的作品《今天仍不知老婆是首富》最新章節由??全網首發更新,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不忍心駁了對方的談興,便問他:“學習怎麼樣?”

“當然好嘍!”祝大慶一臉驕傲:“宗寶他啊,他平時學習可好了,老師每年都給他發獎狀,他還說將來要當老師呢!”

沈知言問他:“那祝萊呢?”

“祝萊……”祝大慶頓了頓,嘿嘿傻笑著說:“她也好,二丫也好……”

接下來,沈知言並未再多說什麼。

都是祝大慶在持續說著話。

在對方和她絮絮叨叨說著的時候,沈知言安靜的聽著,同時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他。

眼前的男人有一雙布滿老繭的雙手,尤其是拇指和食指,他厚厚的繭子格外明顯,笑起來牙齒又黃又黑,說話的時候會壓抑著咳嗽,許是常年吸煙的緣故。

從祝大慶的嘴裡,沈知言知道他的四女兒L名叫祝穗,對方七歲那年走丟了,祝大慶的妻子錢桂霞得了肺癌,病的嚴重,大女兒L和二女兒L嫁了人,平時不回家,小兒L子祝宗寶馬上就要小學畢業,祝大慶一股腦的和她介紹著家裡的情況,卻隻字不提祝萊,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最讓他高興的事兒L就是茅竹村要拆遷了,茅竹村那個地方,是個貧窮落後的小山村,因為靠山的緣故所以風景極好,空氣也好,種植著大片竹林,隨處可見綠竹。

平時市裡的人也會去那裡的山裡玩,平時有人喜歡去那兒L玩但是沒發展成旅遊經濟。這幾年滄江市經濟迅猛發展,卻沒規劃到這個小山村,村民們的生活境況也一直不好。

祝大慶說政|府要把村子打造成竹林生態旅遊區,具體什麼規劃他也說不上來。隻說縣裡的領導先前下到了村子裡去開會,村長告訴他們村子要拆遷了,祝大慶說每戶人家興許能分到百來萬。

“村子裡的年輕人都見過大世麵,他們覺得分的少,經常去村長家裡去鬨。”祝大慶告訴沈知言:“後來村長喊來了警察,俺帶著宗寶還去看了,那些人差點和警察打起來,說怎麼都不搬走。”

沈知言微微一頓。

她抬起臉,望著祝大慶:“和警察都差點打起來?”

“縣裡的警察都是城裡人,不怎麼敢動手的,也沒有帶電視裡的手槍。”祝大慶笑著說:“而且就十來個警察過來,我們村子上百號人,齊心著呢,平時誰家有個什麼事兒L都互相幫著。”

沈知言不自覺陷入沉思。

看樣子,茅竹村的村民並不想配合村子改造這件事。

她頓了頓,問祝大慶:“您的意思呢?”

“俺也覺得錢少了些。”祝大慶琢磨著,興許是發現沈知言願意和他聊天了,連忙笑著說:“等俺拿到錢,就全都給你用,這麼些年都沒管過你,就把錢全給你,今晚他們再去村長那裡鬨,俺也跟著去,能讓那城裡的大老板多出一百塊也是多的。”

沈知言心念微動。

默了片刻,說:“不用,我不缺錢。”

“那不行嘞!”祝大慶討好的嘿嘿笑:“沈小姐……俺其實——”

他話還沒說完,遠處傳來了一聲大喊。

“祝大叔,準備回去了!”

祝大慶連忙回過頭,彎下腰討好的笑著說:“好嘞好嘞,老板。”

沈知言目光略過去,是個年輕的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是和祝大慶一起來劇組送盒飯的。

在祝大慶轉過身來的時候,沈知言提醒道:“你彆去村長那裡和他們一起鬨,注意安全。”

祝大慶臉上一喜:“四丫——”

沈知言緩聲解釋:“生態村規劃一旦將來落實,村子的經濟會逐漸發展,一旦將來遊客都被吸引過來度假遊玩,村民們能多出很多賺錢的門路,而且據我推測,茅竹村應該是作為全國試點的重點項目,既然是試點那麼上麵便會高度重視。”

“一般這種情況下,上麵會幫著你們蓋新房,老房屋大概率會換成特色建築,不太可能又給錢又給新房子的,最有可能得是二選一,就算有多出來的錢,以茅竹村的位置來看,也不太可能超過百萬。”

沈知言說著,察覺到祝大慶的臉上一片茫然。

於是,她直接換了個簡單的說法:“長遠來看,村子裡將來能賺很多錢。”

祝大慶皺了皺眉頭:“你又哪裡懂這些?”

沈知言沒聽明白:“您說什麼?”

“你懂的這麼多,”祝大慶有些討好的笑看著她:“俺很高興的,比你兩個姐姐都出息。”

“周六那天我們再見。”沈知言說:“您和我換個聯係方式吧。”

-

次日沈知言起了個大早,開車前往天機觀,她和秦清霧約好的時間是上午九點,在天機觀東門的停車場見。

董凡卿昨天一從港城回了滄江,飛機一落地便直接來了片場所在的彆墅,對方果然為她帶來了港城的各種糖果,整整兩大袋,沈知言覺得自己怕是一年都未必能吃的完,幸好董凡卿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便讓她給劇組上下分出去一部分。

沈知言昨夜的工作結束的晚,她今早多睡了會兒L,沒趕得上去樓下早餐鋪吃早點。

出門的時候正好見到對門的鄰居,一個年輕的小姑娘。

看起來剛念高中的年紀,她見了沈知言,笑著問她:“姐姐你要出門啊?”

沈知言笑著應了一聲。

小姑娘笑起來,忽然眨著眼睛問她:“姐姐我可是好多天沒見你了,你是去女朋友那裡了嗎?”

沈知言不自覺唇角掛笑,問她:“你就這麼篤定我有女朋友?”

“啊?”小姑娘愣了愣:“總不能是男朋友吧……我感覺男人都太能裝逼了,十句話九句不離裝逼,你看起來就不像是能忍他們廢話的。”

沈知言:……

現在的高中生,都已經能看透人心了嗎?

誠然,她的確很討厭這一點。

沈知言淡笑道:“我這陣子都在

工作,也沒有女朋友其實。”

“啊?一直出差嗎?這麼辛苦啊……”小姑娘眉眼彎彎笑起來,可愛的說著:“你人那麼好,又長得這樣好看,一定會有個心疼你的人出現的。”

心疼這個詞用的就很妙。

沈知言想,她似乎也沒什麼值得彆人心疼的吧。至於工作辛苦……在這個世界上討生活的人,似乎都很辛苦。

莫名的,她想到了茅竹村的祝大慶。

那個男人低眉順眼的樣子,逢人就笑著點頭哈腰,一聲聲喊著老板的樣子,總是在她腦海中浮現出來,對方看起來似乎比他辛苦的多。

那天祝大慶來劇組送盒飯,一個人抱著又大又沉的箱子,而那個年輕人卻在一旁空著手,頤指氣使的語氣不耐煩:“你走快一點啊!”

祝大慶一邊走一邊笑著點頭:“俺知道……俺知道的……”

劇組的人看不過去,便幫著祝大慶懟那個年輕人,祝大慶也隻是嘿嘿傻笑。

劇組的人心善,就會故意多給祝大慶一些錢,他千恩萬謝的對眾人彎腰鞠躬,眾人連連說用不著這樣。

“姐姐?”對門小姑娘喊了她一聲,笑著說:“我先去上學了哈,姐姐再見。”

沈知言笑著揮手:“拜拜。”

小姑娘說著,快步跑向了樓梯位置。

她一路小跑著下樓去了,沈知言則是慢悠悠的向前走著,隻聽著小姑娘踩在樓梯上的腳步聲,噠噠的響著。

小區裡的電梯總是出故障,等維修的到了又要等兩天,一個月壞上四五次,物業那邊就是舍不得徹底出錢進行維修,業主和物業這陣子一直在彼此你來我往的交鋒,就連小區中的租客都知道了這件“轟動”的事兒L。

周四的清晨天氣有些陰沉,看起來又是一個雨天。

沈知言開了車出了小區,臨走前往嘴裡塞了塊董凡卿從港城帶來的奶糖。

路上有些堵車,但她還是卡在差五分鐘九點的時候,抵達了天機觀東門的停車場。

縱然今天是個工作日,來道觀的人依舊爆滿,停車場上無數的私家車陳列在內,沈知言下了車,目光隨意一掃便儘是豪車,她那輛普通品牌的車反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沈知言一邊和秦清霧通著電話,一邊向東門的位置走。

“我馬上就到東門了。”沈知言和她說著:“再等我——我看到你了。”

沈知言說話的同時,目光略向前方。

那人所站的位置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她站在東門的入口處,身後是一條很長的台階。

她站著人來人往的人群裡,卻又那樣的引人注目。

周圍行人的目光不等走近,便遠遠的定格在她的身上。

那人的相貌和氣質著實太好了,目光聚集的位置,那人得體的黑色定製西裝穿在身上,頎長端矜,右手舉著手機貼在耳邊,眸光平靜的望向遠處。

在看到不遠處沈知言的時候,她淡然的眉眼終於彎了幾分弧度,眸

光裡露出幾分笑來。

沈知言眼前一亮,立刻快步走過去。

她一來到那人身前,對方把手機放下來,放到黑色西褲的口袋裡。

沈知言的目光隨著她白皙手指的動作滑動,看到了她在筆挺西褲的裹襯下,襯得兩腿愈發纖細修長。

沈知言覺得她真的不太像是祈福的,這人一身得體的西裝穿著,就自帶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更像是來道觀來視察的領導……

給人極大的距離感,因為沈知言發現周圍有幾個年輕的女孩在一旁看了她許久,遠遠的站著不敢上前搭訕。

直到沈知言走過來,那幾名女孩才有些失望的離開,邁步上了台階進了道觀。

“早,秦小姐。”沈知言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塊奶糖,笑著問她:“你吃早點了嗎?”

“沒有。”秦清霧應了一聲。

沈知言就猜著她沒吃,畢竟秦清霧是從景頤小築出發的,距離天機觀比她小區所在的地方還遠,而對方的性格又絕對不會遲到。

最起碼沈知言每次見她,都是對方提前等在目的地。

默了片刻。

她笑著說:“謝謝。”

秦清霧伸出手,把她掌心的糖果接過去,隨後拆開包裝紙,把那顆糖果放到嘴裡。

很濃重的奶香味,卻又不過甜。

口感意外的不錯。

“等我們結束一起去吃東西。”沈知言順勢發出午餐邀請:“我來的時候看到附近有商場,我們可以去那裡的餐廳吃。”

“抱歉。”秦清霧眸中帶了幾分無奈:“我時間有些趕。”

“啊……”沈知言點了點頭,輕笑道:“那你這也太偉大了,是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陪我來道觀祈福?”

秦清霧眸中掛笑。

問她:“有你說的這麼誇張?”

“感覺是的。”沈知言思索著點點頭,果斷道:“那這段飯我肯定非請不可了啊。”

秦清霧隻能應了。

“等下次有時間。”

“行。”沈知言笑說著,想到什麼,對她說:“你既然也沒吃東西,我可以多送你幾顆糖。”

她說著,把口袋裡的六七塊糖果全部拿出來,一股腦全擺在秦清霧的眼前。

秦清霧順著這些五顏六色的糖果,順勢掃了眼她的手腕。

許是因為天氣預報說,今日是個陰雨天的關係,沈知言穿了一件薄款的藍色外套,她穿藍色會顯得皮膚更加白皙,纖細的一截手腕全部落在她的視線裡。

秦清霧收回視線。

望著她的眼睛,眸子裡帶了幾分笑:“哪裡能吃這麼多?”

“也不多其實。”沈知言說著,取了二塊糖給她:“這二種好吃,你拿這些吧。”

秦清霧接過去,全部放到口袋裡收好。

沈知言望著她身上的筆挺西裝,腦海中想到點什麼。

有些恍然的問她:“你怎麼穿的這樣正式?其實不用管

秦岸渡說的那堆廢話。”

秦清霧微怔。

她和她解釋:“要見的朋友在附近,談工作上的事,故而穿的正式些。”

沈知言訕笑道:“抱歉,那就是我誤會了。”

聽她提起秦岸渡。

秦清霧略有些不解的問道:“和他有什麼關係?”

沈知言稍微遲疑片刻。

便和她科普:“我前陣子看到一個視頻,秦岸渡的某個女粉絲吧,似乎以為來了天機觀就能見到秦岸渡,所以特意穿了很漂亮的裙子,畫了精致的妝容。”

秦清霧轉過身,語氣淡然:“然後呢?”

沈知言見她要進道觀,也走在她的身側,一路向入口處的長階方向走。

“結果那個小姐姐被秦岸渡的粉絲們拍了視頻,粉絲們發到網上大做文章,說秦岸渡明確說過,道觀是嚴肅的地方,不要對這裡不尊重,視頻裡口口聲聲說她不得體,還要開出粉籍呢。”

秦清霧腳步微頓。

淡聲道:“穿著如何是個人自由。”

“可不就是。”沈知言有些無奈的歎氣:“可是粉絲不這樣想啊。

“粉絲們把她們哥哥說的話像是當成聖旨一樣。”沈知言嘖了一聲:“而且拜神佛這樣的事,不都是心誠則靈麼,而且穿個裙子化個妝怎麼就是她們嘴裡的不得體了,她們哥哥拍床戲的時候,也沒見她們說秦岸渡不得體。”

秦清霧見她似乎有些不高興,便主動換了話題。

偏頭看著沈知言笑著問了句:“你昨晚寫劇本到很晚?”

沈知言一聽對方提這個,原本滔滔不絕的話一瞬間卡住。

隨後她眼皮耷拉下去,低低應了一聲:“是的……就有點煩。”

“不喜歡寫劇本嗎?”秦清霧問她。

“……倒也不是。”

來到長階前,沈知言邁開長腿,一下跨步邁了二個石階,秦清霧望著她的動作,下意識就生怕她摔了,伸出手去扶她。

然而在觸碰到她胳膊的一瞬間,又陡然停下動作。

她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手,沈知言已經快步一連邁上十來個台階。

她居高臨下的往下來,嘴角擎著幾分笑。

秦清霧抬眸望去,沈知言眸子裡頗有些得意的神色,兩側是大片的翠綠竹林,身後越過長長的石階,遠遠可以看到道觀東門前擺放的巨大石如意,她眉眼間的笑意格外明顯。

許是這裡風景極好的緣故,對方心情顯然也不錯。

身上多了幾分少年人的活潑。

沈知言站在原地等,秦清霧拾級而上。

等她走近的時候,沈知言鼻息間似乎傳來了幾分烏木的清淡氣息。

沈知言覺得秦清霧今天身上的氣息太應景了,清新淡雅,再加上道觀這種場合自帶某些神秘氣息,沈知言莫名覺得,秦清霧就算一襲現代都市的得體西裝,也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了。

她腦子裡一瞬間幻想了對

方,一襲白衣手持長劍,眸中不悲不喜的站在山巒之上的雲端,俯瞰眾生的樣子。

她開始考慮要不要把這個場景哪天畫出來。

?葉無枝提醒您《今天仍不知老婆是首富》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秦清霧挑眉望她,淡聲開口:“倒也不是,然後呢?”

“……啊。”沈知言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笑道:“就我寫劇本的時候,沉浸在故事裡,是開心的,但是一旦脫離了那個虛幻世界,回到現實,就開始考慮工作繁重,短期內又完不成。”

“你是想表達。”思索著她話裡的含義,秦清霧問她:“當興趣愛好變成工作,就會覺得有壓力?”

“對的,是這個意思。”沈知言說完,想到什麼,就笑著說:“不過也沒什麼關係,最起碼在創作的時候,還是足夠開心的,那已經足夠了。”

隻是話趕話,她又沒道理把這些苦惱說了讓秦清霧陪著她一起苦惱,不然人家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秦清霧見她主動截止話題,也不再繼續聊下去。

“我忽然想知道。”眼中浮動了幾分笑意,問她:“你們做藝術家的,是任何藝術創作都會沉浸其中嗎?”

藝術家……

沈知言琢磨著她這個稱呼。

她覺得對方眼裡的調侃的笑意有些重,而且語氣裡也帶著幾分笑,肯定不是隨意一問。

可是藝術家……藝術家——

沈知言恍然想起來,她還是個搞黃漫的,而秦清霧,曾經就這件事調侃過她一次。

果然……

她就知道。

秦清霧絕對是故意調侃她的,畢竟任何藝術沉浸其中這句話就很微妙,畫黃漫沉浸其中?

“不會。”沈知言故作淡定,半真半假的胡扯:“我可以做到一邊吃烤冷麵,一邊畫黃漫。”

“嗯?”秦清霧略有遲疑。

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微妙,隨後解釋:“我是指的油畫。”

沈知言:……

油畫。

她其實很想問一句。

——您為什麼不早說。

“你畫油畫的時候。”似乎是怕她自己太過尷尬,秦清霧很主動的揭過了話題:“腦海中也會沉浸在場景畫麵裡嗎?”

沈知言努力調整著呼吸。

儘量平靜的回答:“嗯……是這樣的,藝術就需要這樣的專注。”

秦清霧淡應了一聲。

似乎是見她在看她,她配合的誇讚了一句:“很不錯。”

沈知言:……

倒也不用硬誇。

雖然在努力做著心理建設,但沈知言還是沒辦法做到像對方那樣坦然。

然而尷尬的又不是秦清霧,她當然足夠坦然淡定了。

而且早知道就不說什麼吃烤冷麵畫黃漫這種話了,畢竟表達的話術有那麼多種,她偏偏選了最蠢的一種。

沈知言徹底偃旗息鼓下去。

走了一段石階,沈知言能遠遠聽到道士們誦念道家經書的聲音,一

道上山的行人也都紛紛駐足傾聽著。

雅致的道觀裡曲徑通幽,兩側儘是大片竹林,空氣涼爽,微風徐徐吹拂到人的臉上,帶了幾分潮濕氣息,再加上道長們的經文聲,倒是頗有些遠離都市喧囂的意味。

沈知言和秦清霧邁上了最後一個台階,便是道觀的東入口前的廣場,前麵的道家建築依次陳列眼前,沈知言看的有些眼花繚亂。

她之前沒來過天機觀,隻在影視城見過小型的佛堂,天機觀規模龐大,縱然不是前來祈福,哪怕來這裡遊玩也是極為合適的。

秦清霧問她:“你要去哪裡祈福?”

沈知言腳步頓了頓。

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她一眼,說:“財神殿。”

秦清霧對她的回答似乎完全不奇怪。

進了正門,向右側偏了下身子,提醒她道:“這邊。”

沈知言有些意外。

好奇的望著她眨眼:“你竟然知道財神殿在哪兒L?”

秦清霧淡看她一眼。

對方眸子裡的佩服意味明顯。

秦清霧唇角勾了幾分淺笑。

似笑非笑的望著她,緩聲開口:“我隻提前查了財神殿的位置。”

“……”

沈知言頓了頓,說:“其實在財神殿祈福結束,再去二清殿祈福也可以。”

秦清霧作勢就要拿手機查位置。

沈知言連忙製止:“不用不用,你不是趕時間嗎,你待會兒L先離開就可以,剩下的我自己來。”

秦清霧應了一聲。

問她:“你確定自己可以?”

“還好,這裡手機信號滿格。”沈知言說:“我不會迷路的,而且這道觀算是國內相對出名的了,隨處可以見到道長,我自己問路就行。”

“可以。”秦清霧應道:“走吧。”

她說著,邁開步子,緩步向前。

沈知言立刻跟上去。

沈知言其實知道財神殿在哪兒L,距離她們所在的位置還有好一段距離,便主動開啟了新話題。

“我覺得秦岸渡這個人有點意思。”

秦清霧聞言,側眸打量她一眼。

沈知言正輕輕摸著下巴,眸子裡掛了幾分笑。

一副看破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的模樣。

秦清霧勾了唇角。

問她:“怎麼有意思?”

“你看哈,秦岸渡不是江北秦家的大少爺麼。”沈知言目光灼灼,和她分析:“秦岸渡微博上的那些仙風道骨的精修圖,你看了沒有?”

秦清霧輕輕搖頭。

說:“沒關注。”

“……啊。”沈知言反應過來:“那算了。”

秦清霧默了片刻。

順著她的話題繼續問道:“你繼續說,你發現了什麼。”

沈知言笑了笑。

道:“就是你看我們一路走來,道觀裡的道長們要麼一身布衣,苦行

僧的模樣,要麼就是衣著懶散的灑脫姿態,可秦岸渡卻穿著最昂貴的特殊定製的道袍,而且他穿的是黑色的,其他人哪裡是黑色的,而且他那個浮塵是玉石的,每天在道觀清修,工作室曬出來的那些食物,都是從山下高檔餐廳定製,每天專門送過來的。”

秦清霧聞言淡笑。

卻並未表態。

“是吧。”沈知言察覺到她眼裡的笑,著看她問:“你也覺得有問題吧?”

秦清霧輕應了一聲。

“是。”

“而且他不是揚言要和秦家脫離關係麼,說什麼不花秦家一分錢。”沈知言想到什麼,聲音小了一些,道:“她粉絲不是在微博‘炫富’麼,說每年江北秦家的那位秦凱麗秦總,也就是秦岸渡的母親,每年給道觀捐不少錢呢。”

若是真的有骨氣,就定然不會每天仙風道骨,卻和這裡其他修道之人格格不入。

若是真的有骨氣,也不會一邊說不要秦家一分錢,哄得粉絲們都誇他真男人真性情,卻又接受著家裡的資助。

二人一邊說著,一邊一前一後向裡走,穿過了前方的紅色木門,邁過門檻,她們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裡。

另一邊,一位年輕的小道童引著秦雪檸走到石如意處。

秦雪檸的目光望著前方,沉默了許久。

她似乎看到沈知言了,對方身高腿長,而且習慣性一身慵懶休閒的舒適著裝,站在人群裡很好辨認。

但是……沈知言怎麼會來這兒L?

“四小姐。”小道童聲音稚嫩,問她:“您在看什麼?”

秦雪檸收回視線。

問他:“岸渡堂哥睡醒了嗎?”

小道童回答道:“秦先生還在休息,師父讓您在偏廳等上一個小時,等到十點半左右秦先生才會醒。”

秦雪檸有些不悅。

她上次來天機觀找秦岸渡,對方卻出去和圈裡的幾個明星朋友聚餐去了,結果這回來,對方卻還沒醒。

早知道讓江旭陽也一起來了,畢竟江旭陽肯定沒這個耐心等他,一定會不耐煩的直接把他喊醒。

然而她卻沒這個膽子,對秦岸渡這個秦家繼承人不敬。

想到這裡,秦雪檸又不自覺想起了江旭陽昨晚在電話裡和她說的話,說他很忙,沒空陪她來天機觀見秦岸渡。

江旭陽能忙什麼?

一個遊手好閒的富二代,除了有錢什麼都不是,他能忙什麼?!

-

財神殿內。

沈知言在人群中排隊。

她實在沒想到,這個年頭財神殿的人竟然這麼多,而且還都是年輕人,一路走來其他神殿反而冷清許多。

以至於拜財神爺都要排隊,排隊的隊伍一路排隊到了殿外。

院子裡古樹盤錯,有一棵雙人環抱的大樹,上麵掛滿了信眾們祈福的話,沈知言看了一眼,上麵大部分都是保佑今年發財之類的。

沈知言在排隊的時

候,秦清霧就在一旁等她。

這樣一個清冷美人站在人群外圍,眾人的視線不自覺打量過去,秦清霧態度倒是淡然的很,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麵。

距離有點遠,沈知言便給她用手機發了條消息。

[沈知言:不如你先去人少的地方等我?]

不過片刻,秦清霧的消息發過來。

[秦清霧:沒事。]

沈知言有點歉意的回複她。

[沈知言:早知道買兩瓶水了。]

[秦清霧:你口渴了?我車上有水。]

[沈知言:沒有沒有。]

她是擔心對方等這麼久,會口乾舌燥。

沈知言原本排在最後,但很快身後不停地有人來排隊。

沒過一會兒L她身後的人便越來越多,幸好她來的不算晚,若是再晚來一會兒L——

沈知言這麼想著,回頭看了眼大排長隊的人群。

工作日都這麼多人,很難想象這裡到了周末,究竟要人滿為患成什麼樣子。

等了將近半小時,才輪到她。

沈知言很是虔誠的走進財神殿,在一位年輕道長的指引下,拜了財神。

隨後她站起身來,道長正準備去迎接下一個人。

沈知言問他:“我想求個簽。”

那道長很是年輕,臉上掛著笑,戴著一副眼鏡,道袍鬆鬆垮垮穿在身上,頗有些吊兒L郎當的意味兒L。

他口才極好,連忙指揮著身後的師弟接替他的工作:“來來來,小師弟,過來。”

他的師弟有些木訥,原本規矩的站在一邊,聽了師兄的話,快步走上前來,一板一眼的招呼著下一個人。

“求簽這回事兒L吧。”年輕道長笑著望向沈知言,打量片刻,笑嗬嗬的說道:“小姐您一看就是富貴人,我們這兒L求簽講究個誠意的。”

沈知言應了一聲。

說:“嗯我知道,我提前做了攻略來著,要捐款。”

“……”

道長沒想到她能這麼直接。

沈知言拿出了紅包,遞過去。

道長接過來,打開了一個小縫隙。

他眯著眼望了望,估摸著裡麵要有四五千。

對方這麼乾脆,倒是讓他有點不知道怎麼反應了。

她收起了紅包,塞到道袍袖子裡,乾笑道:“那您想問什麼啊?”

沈知言想了想。

淡聲道:“親緣。”

道長愣了愣。

“啥?親緣?”

來求財的多見,求姻緣的也有,求親緣的倒是少見。

不過……

“那成。”年輕道長笑道:“你隨我來吧。”

沈知言想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