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寇將軍(2 / 2)

“出了何事?”

老管家難以啟齒,“這……這……”

寇驍瞪了他一眼,也不等他說了,自己飛一般跑去李煦的院子看個究竟。

李煦剛換完衣服,就聽見院子裡傳來寇驍的聲音,他雙手背在身後,走出房間,看著寇驍不鹹不淡地說:“寇將軍可是來找本王算賬的?”

“啊?”寇驍一頭霧水,隻顧著打量著李煦,因為剛才弄了一身,李煦換了一套晚上睡覺穿的寬鬆長袍,頭發披散著,乍一見宛如畫中走出來的人,仙氣飄飄,令寇驍忘了說詞。

李煦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沒發現異樣,瞪著寇驍:“寇將軍是來看熱鬨的還是來解決問題的?”

寇驍回神,見院子裡站著兩個眼熟的女子,問:“出了何事?”

李煦指了指那兩位姑娘:“自個去問她們,本王片麵之詞,怕汙了兩位小姐的清白。”

這事說來也好笑,李煦今天吃完晚飯就在院子裡散步,散著散著就聽到有人在門口大聲說話,劉樹跑去問了回來告訴他,說是有個表小姐丟了荷包,在附近尋找。

李煦不管這種閒事,反正人沒進過他院子,找荷包也找不到他這裡,沒想到對方卻不依不饒要進來,說是家裡有野貓出沒,恐怕是野貓偷了她的荷包到處跑。

這理由也就比三歲小孩編故事強一點,李煦當時就笑了,他正愁不知道怎麼把這些表小姐趕走,結果人家自動送上門,可不是瞌睡了給他送枕頭麼?

那位表小姐進門後倒也挺矜持,嬌滴滴地站在院子裡,李煦為了避嫌躲到了屋子裡,心裡把看過的宮鬥劇都想了一遍,也想不出這姑娘會使什麼手段。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

一隻狸花貓從窗戶跳進他房間,李煦還以為這是那姑娘口中的野貓,以為自己錯怪人家了,結果那貓兒跟吃了春藥似的,直往他身上撲,又是抓又是撓的,直把他逼出了房間。

也就這時,院子裡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有蛇!”然後李煦就看到一個人影朝他衝了過來,眼看就要撞到一起的時候,劉樹替李煦擋了一下,但剛下過一場雨,院子地麵濕滑,他躲避的時候跌了一跤,可不就把衣服弄臟了麼?

事情到這裡並不算完,也許是院子裡的聲音太大了,一位路過的寇家小姐衝了進來,見到混亂的場麵不是叫人來幫忙,而是跑過來要攙扶李煦,嬌滴滴地問:“王爺,您怎麼了?”

那雙豐潤的小手就要觸摸到李煦身上時,賀遵不知從哪個角落裡鑽了出來,他沒戴麵具,剛一露麵就把寇小姐嚇得暈了過去。

李煦乾脆也不起來了,坐在地上看著這場鬨劇,想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三個第四個姑娘闖進他的院子。

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成了香饃饃,這些個表小姐庶小姐為了他也是夠拚的了,這些招數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來的。

李煦看到院子外有幾個人影晃動,知道機會已逝,一時半刻不會有人再來碰瓷了,就讓劉樹去請府裡的管家,這事關乎女子名節,他特意叮囑了句:“讓老管家找人把兩位小姐帶回去,就不必彙報給主人家知道了。”

但這可能嗎?老管家一聽這事反而動了點心思,這位新來的順王是沒有王妃的,如果能在家裡挑個姑娘送進王府,可不是好事麼?

反正這樣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老太爺肯定會同意的,寇家表小姐庶小姐那麼多,彆說一個,十個他們也送得起。

於是老管家急忙跑去找老太爺商量,結果半路遇到了寇驍,他可不敢把這種事情告訴寇驍,所以吞吞吐吐地,但對方也無需從他嘴裡得到答案,自己跑來一探究竟了。

寇驍麵色鐵青地聽劉樹說完事情的經過,那小太監臉上帶著嘲諷的笑,一字一句跟刀子似的,“我說寇將軍,您家的家風可真奇怪,這大晚上的,內院的姑娘們竟然還能跑到外院來,找什麼荷包也就算了,一個個往王爺跟前湊是什麼意思?我家王爺是如此隨便之人嗎?”

真是可笑至極,蠻夷之地的女人果然不懂規矩,也不看看自個什麼模樣,就想來勾引他家王爺,配嗎?

寇驍臉燒的慌,急忙讓人把兩個姑娘抬走,走到李煦麵前道歉:“驚擾王爺了,末將請罪。”

李煦語重心長地說:“寇將軍啊,這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家中後宅不寧可是亂家之根本,今日沒發生什麼事也就罷了,若……本王的名聲和你寇家的臉麵可就一起沒了,那到時候,可彆怪本王翻臉不認人。”

李煦不是會遵循禮法的人,這些女人就算倒在他身上又怎樣,還能按著他娶了?那也太天真了,在現代,上過床都不算什麼,何況隻是摸摸小手。

寇驍自知理虧,這事情要是傳到外麵,沒兩日就會演變為:順王住在寇府期間,染指即將成為寇夫人的表小姐,這與寇將軍是奪妻之恨啊,再或者:寇將軍不能人道,以至於表小姐們紛紛琵琶彆抱,跑到順王屋裡自薦枕席,結果被寇將軍發現,可他卻不能打殺順王,隻能將苦果往肚裡吞。

寇驍越想臉越黑,他太清楚外麵那些人的造謠能力了,子虛烏有的事情編起來就跟真的一樣,他自己名聲臭了不要緊,總不能真坑了順王。

何況這事確實是寇家做的不厚道,他保證說:“末將一定處理好此事!”

李煦深深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轉身進了屋子。

第二天,他起床後就聽劉樹給他彙報:“王爺,寇家那些表姑娘連夜被送走了,府上的庶小姐,十四歲以上的全都到郊外的道觀為亡父抄經祈福,說是寇老爺的忌日快到了。”

李煦慢條斯理地喝著粥,吃完擦了嘴巴才說:“速度挺快的,寇驍年紀雖小辦事卻牢靠的很。”

劉樹撇撇嘴,“不然呢,出了這樣的醜事,難道還留著那些女子在家中丟人現眼嗎?真是……傷風敗俗!”

李煦瞥了他一眼,警告道:“對女子彆如此刻薄,這世道對女子不公平,否則誰願意靠色相勾引男人,咱們目的達成就好了。”

劉樹不解地問:“王爺,您為何一定要趕走那些小姐們,是嫌她們礙眼麼?”

李煦敲著桌子,輕聲問:“小劉啊,你覺得這寇家住著舒服麼?”

“就那樣吧,比不得東宮。”

“但我挺滿意的,準備在寇家長住。”

“王……王爺,您有自個的王府,何必借住在寇家?到底是客。”

“你覺得咱們現在有錢蓋王府嗎?”

“這……這不是郡守府該做的事情嗎?那寇驍不是答應給您建新宅子了麼?”

“但他也說了,財政上拿不出那麼多錢來,最後還是得自己出錢的。”

劉樹那一瞬間想,那他們就把寇家人趕出去得了,這寇府勉強也能住人,心裡這麼想,他嘴上就把話說出口了。

李煦敲了敲他的腦袋,“看把你能耐的,就憑咱們這幾個人就敢打寇驍的主意了?他不發威就把他當病貓嗎?讓他勻幾個院子給我們住就成了,彆貪心。”

劉樹撇嘴,“這整個南越都是您的,寇府自然也是您的,您怎可委屈自己住在偏院?”

“傻孩子,因為咱們窮啊,要錢沒錢,要人沒人,人家願意幫扶我們已經仁至義儘了,這已經比我之前猜想的好太多了,等有了錢,宅子自然是要建的。”

劉樹樂嗬嗬地說:“那一定要建個全南越最大最好看的宅子。”

“行,到時候讓劉總管買幾百個奴仆管著,也過一回當官的癮。”

“多謝王爺。”

李煦當天讓劉樹到外頭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不好的流言傳出去,結果去了沒多久,小太監就氣鼓鼓地回來了,“王爺,這些愚民太可惡了,竟然汙蔑您的人品!”

“他們說什麼了?”

“他們說,寇家把表姑娘和庶小姐們連夜送走,是因為您想占為己有,寇將軍怕家裡的姐妹遭人侮辱,這才將人送走,還有……他們說您故意賴在寇府不走,就是為了近水樓台先得月。”

李煦聽完也就笑笑,“沒事,過幾天風波自然就平靜了。”

劉樹沒他那麼心平氣和,跑去找寇府的管家理論,要挾他,“若是三日內不能平息謠言,就將事情的真相公布於眾,看看到底誰沒臉。”

老管家在南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又管著寇府的大小事務,外頭誰見了他都給三分麵子,第一次被個小太監威脅,卻不得不照辦,否則真相傳揚出去,不止寇家丟臉,那些表姑娘庶小姐的名聲也全完了。

李煦知道他做的事還特意表揚了他,“能耐了小劉,乾得不錯!”這事情李煦自己去辦會顯得他氣量狹窄,劉樹這一鬨,事情也就能儘快解決了。

073 說的跟你能保護我似的

舊王府一夜之間就被推平了,閩州的百姓都在傳,說是上頭派了新封王來,南越要易主了。

“新的封王來,咱們的糧稅怕是減免不了吧?”

“那還用說,往年是寇將軍見百姓們過的苦,年年減免糧稅,才讓大家有口飯吃,這王爺可是從京城來的,自小金窩銀窩的養著,哪能體會民間疾苦,再說了,他還要靠南越的稅收過日子呢,光是建這個王府就得不少錢吧?”

“哎,老百姓的好日子就要到頭咯,聽說這位順王以前是太子呢,因為造反才被貶到南越來,這種無君無父的小人,能對百姓好才怪。”

“閉嘴吧,說的跟你過過好日子似的,而且這種話也敢說,不要命了!”

“怕什麼,聽說順王隻帶了幾個家仆來的,還借住在寇將軍府上,要我說啊,寇將軍就應該直接把人扣在府中,給他吃穿就得了,還是彆出來禍害百姓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反正是個不受寵的皇子,隻要留他一條命在,上頭也不會計較的,就不知寇將軍敢不敢做了。”

李煦帶著劉樹坐在鄰桌吃飯,邊吃邊豎著耳朵聽大家對他的惡言惡語,心裡竟然沒覺得生氣。

不過他不氣,可把劉樹氣壞了,好幾回想搬著椅子過去砸人,都被李煦勸了下來,“彆氣彆氣,這是他們的真實想法,換成你我,突然來個脾性不定的封王,肯定也不樂意的。”

“他們……他們太放肆了!藐視皇族是殺頭大罪,抄家滅族也不為過。”

“得了,南越就這麼點人,再殺來殺去的,誰給我做事情賺錢啊。”李煦還真不怕被人說,他空降到這窮苦地方來,因身份高貴,注定了要分走南越的一杯羹,如果是殘暴昏庸的封王,視人命如草芥,還欺男霸女,強征稅賦徭役,百姓們的日子可就沒法過了,所以不怪他們會以最大的惡度來揣測他。

“哼,這樣的人才不給他們賺錢,餓死他們得了!”

“彆小心眼了,等你家殿下帶著他們發家致富,他們恨不得把我供起來呢。”

李煦安撫好氣呼呼的小助理,對他說:“你去把那郭孚喊來,本王有事吩咐。”

“奴才去了您一個人在這不安全吧。”

李煦捏了捏他的臉,“說的跟你能保護我似的,快去辦,賀遵就在附近呢。”

劉樹去了沒多久就回來了,後頭跟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年輕人,應該就是寇驍手下的郭副將,聽說是寇驍的心腹,沒想到舍得借出來給李煦用。

不過以李煦的小人之心猜測,寇驍應該是想讓郭孚監視他,免得他在南越鬨出亂子來。

“參見……公子,您找卑職有事?”春寒料峭的天氣裡,郭孚竟然隻穿著單件棉布衫,看起來是個火力十足的年輕人。

李煦暗暗點頭,這小年輕還知道在外頭不能點破他的身份,看來是挺機靈的。

“有點小事想請郭副將幫忙。”李煦讓劉樹去結賬,領著郭孚走出酒樓,邊走邊問:“小郭知道哪裡可以定製石磨嗎?”

郭孚努力適應著“小郭”這種土裡土氣的稱呼,再看了眼年紀比自己小的順王,到底沒敢糾正他,他問:“公子要什麼樣的石磨,磨穀殼的那種嗎?”

郭孚見過有人家將舂下來的穀殼磨成粉末,在缺糧的時候可以當成糧食,雖然粗糙難吃,但總比餓肚子強。

李煦沒見過這裡的石磨,便讓他帶自己去看看,看過後有些驚喜,這樣的石磨已經完全可以用來磨豆漿做豆腐了,稍微改造一下,應該也能用來榨甘蔗汁。

李煦讓郭孚找匠人定做了十台大石磨,每個石磨直徑要有一米左右,到時候放在榨汁車間,一天時間就能榨出不少甘蔗汁了。

郭孚對他的行為很不解,他覺得這個順王怪怪的,想法怪,行為怪,說話怪,不是他這等人能理解的。

最奇怪的是,他建的王府根本不像是給人住的,一個個空曠的大屋子,四麵采光,沒看到一張床一個衣櫃,除了能遮風擋雨實在沒什麼看頭。

好在他也不需要理解李煦的想法,隻要在能力範圍內完成他交代的事情就行,而且任務越簡單,自己也省時省力,重要的是省錢,寇將軍可是再三交代過,如有大筆開支一定要他同意了才行。

不過做石磨不難,郊外就有采石場,石料木料都是免費的,隻要讓匠人精心打磨成圓盤,再由木匠製作托盤和輪軸,很快就完成了,花不了幾個錢。

郭孚爽快地付了定金,又告訴他們送貨地址,見李煦沒其他事情就轉道去了軍營。

一入軍營,就有士兵圍過來打聽順王,畢竟是南越的主人,大家對他實在好奇。

郭孚一概不理,徑直去找寇驍彙報工作,對方聽聞李煦要做十個大石磨,猜不透他的用意,嘀咕了一句:“瞎折騰個啥。”然後擺擺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另一邊,雷陽這些天已經收購了滿滿一倉庫的甘蔗,隻花了很少的本錢,農忙還沒開始,大家聽說有人收購甘蔗,一家老小都去砍甘蔗來賣,才收了幾個村子,就把一個倉庫堆滿了。

李煦過去看了一回,挑出了一些不能用的壞甘蔗,讓雷陽繼續收購,但品質也不能太差,否則一根壞甘蔗弄臭了一鍋蔗糖可不劃算。

石磨搬進王府的那天,李煦迫不及待地過去試了試,他讓人拉了一車甘蔗來,一根根削去皮,伸進石磨的孔裡,讓力氣大的男人拉動石磨,剛一開工,李煦就知道自己做出來的石磨並不適合榨汁用。

沒有機器的情況下,甘蔗要榨成汁隻能靠擠壓,這種上下活動式的石磨顯然不太好使。

李煦拿了紙筆來,畫了個簡單的圖紙,把石磨改成一左一右平行放置,當左邊石磨動起來的時候帶動右邊的石磨,形成壓力,把中間的甘蔗壓出汁來。

雷陽看不懂他的圖紙,小心翼翼地提議說:“王爺,您是想把甘蔗汁壓出來吧?”

“對。”

“某家中有一座甘蔗床可以試試,平日裡家中女眷愛喝甜汁,所以匠人造了個甘蔗床出來。”

李煦感興趣地說:“去搬來試試。”他相信古人的智慧,隻是簡單的榨汁設備,絕對難不倒他們的。

甘蔗床搬來後,李煦親自動手試了一下,全木質的甘蔗床,形狀像條板凳,通過杠杆原理把甘蔗壓出汁來,效果是不錯,但效率太慢了,他累的滿頭大汗也隻壓出了一碗甘蔗汁。

李煦讓郭孚去找匠人,按自己的圖紙去重做榨汁機,“告訴他們,如果三天內能做出一台,本王賞他們一百錢。”

郭孚看了眼圖紙,構造很簡單,工匠肯定能看懂,但他猶豫地看著李煦,很想問:您老還有錢可賞嗎?又想了想,也就幾百錢,順王應該不至於窮到這種程度……吧。

看到屋子裡並排的十台大石磨,郭孚心痛地問:“王爺,這十台石磨不能用嗎?是否要叫人抬出去丟了?”這可是花了一兩多銀子打造出來的大家夥,光是抬進來就花了不少功夫。

李煦白了他一眼,“丟什麼丟,這麼好的東西本王留著有用的很。”

“那新製的石磨放哪?”

“前頭不是還有個大屋子空著麼,擺那間去。”

郭孚實在不能理解家裡擺這些玩意的用途,家不像家,作坊不像作坊,怪裡怪氣的。

李煦繞著石磨做了一圈,把雷陽叫過來問:“雷兄,你家中可有豆子?”

雷陽被問的不明所以,“有是有,王爺想吃豆子了?”

“有多少都拿來吧,本王做個好吃的東西給你嘗嘗。”

雷陽半信半疑地讓人回家取豆子,等候的這點時間,還特意提醒李煦:“王爺,豆子吃多了脹氣,肚子不舒服,您……”

“彆急,等東西做出來了再說。”李煦見一時半刻也做不了什麼,就帶著人參觀王府,這座王府是他按照工廠的規格改造的,有車間有倉庫,還有員工食堂和辦公室,從外麵看,就是一個個四四方方的大屋子。

說是王府都沒人信,一間間寬闊的空屋子,有的擺著一些他們看不懂的器具,有的埋著十幾口大鍋灶,詭異的很。

“這裡是熬製紅糖的車間,甘蔗製糖很簡單,把榨出來的汁不停熬煮,去除水分,然後過濾,最後煮成濃稠的糖漿,再用模型定型,製出來的就是紅糖了。”

這法子聽著是非常簡單,誰都會,雷陽恨不得立即驗證一番。

“不過今天這裡要先用來做豆腐用,等過幾天甘蔗汁榨出來了再熬紅糖。”李煦已經雀雀欲試了,他想吃豆腐腦,想吃麻婆豆腐,想吃鹵豆乾。

半個時辰後,雷家的下人挑了近百斤的豆子過來,李煦安排人把豆子清洗乾淨,用大木桶泡上,“這豆子要泡上幾個時辰才好磨。”

雷陽不解地問:“豆子磨成麵為何要泡水?泡完水磨出來的是……”他發揮了下想象力,不確定地問:“磨出來的是豆漿吧?”

李煦點點頭,“確實如此,但要製作成本王想要的美食,還需要準備點其他東西。”因為之前沒想立即做豆腐,李煦就沒準備材料,這會兒豆子泡上了,該準備的東西也要準備起來了。

除了那十幾口大鍋,李煦還讓人買了幾匹細紗布來,然後就是最重要的石膏,他準備做水豆腐,成功率高,又嫩滑,應該會受大眾喜歡。

在現代,有人愛吃嫩豆腐,有人愛吃老豆腐,眾口難調,李煦從小就更愛吃嫩豆腐,尤其愛吃剛出鍋的豆腐腦,而且一定是加了醬汁的鹹豆腐腦。

作者閒話:  寇將軍:“每天都在擔心王爺會把家底敗光。”

李煦:“每天都是兢兢業業、奮發向上的一天。”

郭孚:“王爺,您有錢嗎?”

李煦:“滾!”

074 豆腐宴

幾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了,大家在附近的酒樓用了午餐,下午,石膏也到了,李煦立即安排人磨豆子。

大石磨很重,要用人力推磨並不容易,好在這時期的人乾慣了重活,一身力氣,兩個男人輪流著推一台石磨,十台同時使用,不用一下午就把近百斤豆子磨好了。

這邊豆子磨成漿,李煦讓人用紗布過濾出純淨的豆漿,倒入大鐵鍋裡,然後生火煮豆漿,濃鬱的豆香味飄出來,大家都圍著鍋睜大眼睛看著,可怎麼看,鍋裡的都是濃白的豆漿而已,這東西能好吃?

眾人都盯著大鐵鍋,隻有李煦拿了一包粉末狀的東西倒進木桶裡,加入適量的水後不停攪拌,這包熟石膏粉是他在寇府找到的,石膏粉有凝固作用,有廚子用這個來做點心,李煦當時就知道,豆腐這東西,他不做很快也會有人做出來的,畢竟不是什麼高科技產物。

豆漿完全煮開後,李煦讓人留了一鍋,其餘的倒入木桶中,蓋上蓋子,眾人又開始圍著木桶目不轉睛地看著,想知道順王在搞什麼把戲,這煮熟的豆漿倒出來放著就能成為美食?異想天開吧?開始說順王有點石成金的本事?

李煦笑著說:“彆急啊,有句老話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們先嘗嘗豆漿吧。”

大家都不知道豆腐是何物,自然沒聽過這句老話,不過聽到有豆漿喝,立馬轉移了陣地。

李煦讓人把買來的飴糖倒入鍋中,攪拌均勻後給每人裝了一碗豆漿,剛出鍋的豆漿濃香撲鼻,口感順滑,又是甜絲絲的味道,大家還是愛喝的,但這東西不頂餓,又加了昂貴的飴糖,糖可比豆子貴多了,感覺這麼吃不劃算啊。

李煦端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豆漿,喝完看到大家又跑去看圍觀木桶,心裡生出個想法來,他招來劉樹,在他耳邊小聲說:“你先回寇府,讓紀先生以本王的名義給城中大小官員發請帖,請他們明日正午到福來酒樓吃豆腐宴。”

劉樹眨了眨眼,好奇地問:“殿下,何為豆腐宴啊?”

“傻,顧名思義,不就是用豆腐做的一桌宴席麼?”

“可是……”劉樹縮著肩膀說:“您的豆腐不是還不一定能做成麼?”

李煦瞪了他一眼,“這麼簡單的東西本王怎麼可能做不成,再說了,今天做不成,明天一早做也來得及,快去,再囉嗦不給你留豆腐腦。”

劉樹摸了摸腦袋,嘀咕:“豆腐腦,聽著就不太美味的樣子。”

李煦踹了他一腳,笑著讓他滾,雖然他知道,不一定每個人都會喜歡吃豆腐,但這東西便宜又好吃,肯定很受老百姓歡迎的。

眼看就要天黑了,李煦查看了下每個木桶裡豆漿的凝結情況,他還擔心自己石膏水的比例配錯了,但結果還不錯,每一桶的豆腐都凝固了。

新鮮出爐的豆腐腦,澆上一勺李煦事先調好的鹵汁,一勺入口,味道簡直妙不可言。

“來來,彆客氣,喜歡吃鹹的加鹵汁,喜歡吃甜的加糖粉,自己盛吧。”李煦端著碗坐在門口的木凳上,吃著這久違的味道,竟然懷念起小時候的日子來了。

他記得小時候,他也曾眼巴巴地守著一鍋豆漿,豆腐剛凝結就迫不及待地舀一碗吃,那時候他不會做鹵汁,就直接把生抽倒一勺下去,竟然也吃的津津有味。

他媽總是又心疼又好氣地罵他:“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後來日子好過了,家裡過年再也不做豆腐了,等他媽媽去世,家裡也沒人會做這個了,外頭買來的豆腐腦總是差了點味道,時間長了,他也漸漸忘了自家做的豆腐是什麼味道了。

“王爺,天黑了,屬下先送您回去吧。”賀遵的話打斷了李煦的思緒,他抬頭一眼,見天已然全黑了,自己竟然在門口坐了半個小時。

“你吃了嗎?”李煦問賀遵。

賀遵不太好意思地伸出三根手指,“吃了三大碗,一碗鹹的兩碗甜的,還喝了兩碗豆漿。”

李煦笑了起來,“還剩多少豆腐腦啊?你們可彆吃光了吧?”這當然是玩笑話,就他們這十幾個人無論怎麼吃也吃不了幾百斤豆腐的。

一斤豆子能做三斤左右的豆腐,但現在桶裡的還是豆腐腦,水分多,估計是一比五的比例。

雷陽摸著圓滾滾地肚皮出來,“還有十幾桶呢,王爺開恩,讓某帶一桶回家給家人嘗嘗如何?”

李煦自然是不介意多做點宣傳的,不過他定了明天請客,於是說:“明日正午,本王要在酒樓設豆腐宴,你讓家中兄弟都來捧個場吧,後續豆腐要怎麼賣,也由你拿主意,這個作坊你找個人接手管著。”

雷陽不得不佩服李煦的眼界,一場豆腐宴,招待的全是城中的達官貴人,這可比任何宣傳有用多了。

不過……“王爺,隻這一道豆腐腦不能稱之為豆腐宴吧?”

李煦好笑地看著他,“誰告訴你這就是豆腐了?”

“啊?”搞了半天,他都吃飽喝足了,竟然還沒吃到正菜嗎?

“你讓他們把桶裡的豆腐腦舀到模具裡壓一晚,明早再來驗收成果吧。”李煦吩咐完這個就先離開了,這王府外有寇驍派來的士兵守著,內有雷陽的人照看著,也出不了什麼事。

他回到寇府,見劉樹正指派著寇家的下仆去送請帖,他攔住一個眼熟的男人說:“去給你家寇將軍傳個口信,讓他明日午時回來赴宴,沒空就算了。”

“諾。”

劉樹見他回來,笑著迎上來,“王爺回來了,您給奴才帶豆腐了麼?”

李煦急忙朝身後的賀遵問:“你帶了麼?”

賀遵雙手抱著他的寶刀,冷酷地搖頭,“沒帶。”

劉樹委屈地哭了,“王爺狠心,奴才還沒吃晚膳呢,就為了等著吃您做的豆腐,結果彆人都吃到了,奴才卻一口沒嘗到。”

李煦自知理虧,“行行行,讓賀遵跑去給你端一盆來。”

賀遵抬頭望天,才不慣著那小太監,從小就知道使性子哭,娘們兮兮的,“自己去,這兒過去也不遠。”

李煦聳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小劉就自個去吧,吃飽了再回來。”

第二天一早,李煦就讓劉樹去定福來酒樓的位置,掌櫃一聽是新來的順王要在酒樓裡宴請官員,二話不說就把中午的時間讓出來,保證不會有多餘的客人來打擾。

劉樹對他如此上道表示滿意,又說:“除此之外,讓你們的廚子都到王府去一趟,王爺要教他們做幾道菜。”

掌櫃好奇地問:“王爺還會做菜?”難道是要傳授廚子們做些宮廷裡才有的佳肴,這可是好事啊,以後他稍加宣傳,說福來酒樓的廚子會做禦膳,何愁客人不來?

劉樹白了他一眼,“王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武雙全,還有什麼是他不會的嗎?”

“是是。”掌櫃不敢和這小太監爭辯,都說太監是一群嫉惡如仇的家夥,萬一得罪了他,徒增麻煩。

“讓他們動作快些,彆讓王爺久等。”劉樹嫌棄地掃了一眼這家被譽為閩州第一的酒樓,指著灰撲撲的桌子說:“再找人把桌椅擦拭乾淨,買些漂亮的布鋪上,臟成這樣,難以下咽。”

“這……”掌櫃為難地搓搓手,要借他的酒樓宴請賓客沒問題,就當他給新封王送禮了,但是這額外的開銷,他並不是很想支付。

劉樹冷哼一聲,“怎麼?王爺願意選擇你家酒樓宴客是你三生有幸,這點小事都辦不妥,那咱家還是另選一家,聽說隔壁街的醉仙居也不錯。”

掌櫃立即舉手保證,“大人說笑了,全城都找不出第二家比我這酒樓好的,小人一定把事情辦妥,您儘管放心。”

劉樹勉強點了個頭,然後邁著大步走出酒樓。

豆腐能做的食物很多,煎炸蒸煮樣樣都行,李煦列了菜單,一共做了十道豆腐相關的菜,大部分都是很家常的菜色,唯有一道豆腐煲,他在裡頭加了不少山珍海味,用瓦罐慢慢煨著,一揭蓋,那香味就撲鼻而來,令人垂涎三尺。

福來酒樓一共送來了三個主廚五個打下手的學徒,可見有多重視,他們都以為自己今日能大開眼界,學到禦廚才會的本事。

結果李煦隻給他們做了一道家常豆腐,食材是很新奇,沒見過,但做法簡單,前後總共一刻鐘不到,實在不像是禦廚的手藝。

等他們夾起一塊豆腐放進嘴裡,才知這簡單做出來的食物竟然如此美味,能吃出是豆子做的,卻不知乾巴巴的豆子怎麼做出這麼嫩滑的食物來。

其餘的九道菜,李煦口述,廚子們動手,十道菜做完,廚房裡飄散著濃鬱的香味。

見時間差不多了,李煦讓人把豆腐抬到酒樓後廚,然後把菜單丟給廚子,又讓賴三來監督他們,免得中途出現差錯。

他今天宴請賓客,除了是想給豆腐做個宣傳外,主要也是想認識下這閩州的大小官員,最好是能挖幾個能用的過來,他需要建立自己的班底,好慢慢向軍政體係滲透進去,否則他永遠執掌不了南越的軍政。

075 宴無好宴?

巳時剛過,不少官員結伴而來,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小聲嘀咕:“這位順王好生奇怪,第一次召見我們竟然是在酒樓,而且還要請我們吃什麼豆腐宴,這豆腐是何物?”

“誰知道呢,也許是北方的美食吧,這吃食不是關鍵,我就怕宴無好宴啊。”

“此話怎講?難道順王想將我們聚在一起一網打儘?”

“這年剛過呢,說點吉利的吧,就咱們這芝麻綠豆的小官還不足以讓順王動刀子,我猜啊,這位爺的主要目標是寇將軍和雷大人。”

“寇將軍掌管著寇家軍,順王再大的譜也不敢動他的,雷大人就危險了,他這郡守之位名不正言不順的,又掌管著南越大小事務,他才是順王的眼中釘。”

“這就慘了,若是順王真要對付雷大人,我們是站哪邊好呢?”

“一邊是天潢貴胄的王爺,帝王親封的王爺,一邊是寇將軍的心腹,站哪邊都有風險。”

“你們傻了吧,這南越不管來幾位封王,不都一直是寇家說了算麼?管他順王還是雷大人,寇將軍支持誰我們就選誰,總沒有比寇將軍更強硬的人。”

“有道理,不知今日寇將軍是否會來?”

“聽說順王一來就住進了寇府,兩人的關係應該不錯。”

“嘁,那是因為王府破的沒法住人了,這幾日不是拆了重建麼,等建好了王爺自然要搬進王府的。”

“那可未必,我路過時偷偷去看了,那王府建的奇奇怪怪的,不像是要住人的樣子。”

“王爺不住王府那要住哪?也許人家品味獨特呢。”

話題說著說著就偏了,然後有個小官壓低聲音說:“你們猜,我昨夜在喜鳳樓見到誰了?”

一旁的官員推了他一把,“你居然敢去喜鳳樓,不要命了?寇將軍可是嚴令禁止官員**的。”

那小官吹胡子瞪眼地辯解道:“我可不是自己要去的,而是去逮我那不成器的長子,他從大年夜就一直不歸家,自從迷上喜鳳樓的巧鳳姑娘,他越發不像樣了。”說到傷心事,那小官連連歎了幾口氣,然後把話題拉回來,繼續說:“你們快猜猜,我看到誰了,你們肯定猜不到。”

大家把印象中比較風流的幾個官員都猜了一遍,可是一個也沒猜對,於是催促同僚:“快說吧,彆吊胃口了。”

那小官捋了捋胡子,得意洋洋地說:“哈哈……我昨夜在喜鳳樓看到了……”他話還沒說完,一道特彆清亮的聲音插了進來,“我猜你見到了寇將軍,對嗎?”

眾人聞言一滯,齊齊扭頭看說話之人,隻見一個身穿湖藍色綢緞長衫的青年笑眯眯地站在他們身旁,也不知偷聽了多久。

南越的男人普遍偏矮,乍一見一個身高修長的青年鶴立雞群般站在人群中,皮膚白皙,五官姣好,紛紛暗道:好一個翩翩俊郎君!

“這位郎君是……?”有人謹慎地發問。

在場的人也不笨,聯想到順王的年齡,心裡有了答案,隻是他們沒想到順王會是這般溫潤如玉的青年,龍章鳳姿,氣度不凡,真真是帝王之子的風範。

李煦謙虛地回答:“在下李煦。”他看著那年老的小官問:“本王剛才說的可對?”

眾人連忙行禮,那小官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心想:這下慘了,他竟然將寇將軍的糗事透給了順王,將軍知道了肯定會劈了他。

“都免禮吧,本王也是一時好奇才出聲的,沒嚇著你們吧?”李煦一點架子都沒有,仿佛和大家認識了很久似的,熟稔地說:“你們也彆拘束,本王隻是隨便聽聽,不會把你們說的話透露出去的。”

眾人鬆了口氣,就聽那小官支支吾吾地回答:“回……回王爺,下官……確實是看到了寇將軍。”

李煦挑了挑眉,沒料到寇驍身在軍營還有時間跑去泡妹子,嘴上樂嗬嗬地說:“都是男人嘛,寇將軍家中無妻無妾,可以理解的。”

男人們發出共鳴的笑聲,感覺一下拉近了和順王的距離,甚至有人大膽地問:“聽聞王爺也是孤身一人來的南越,不知可去過城中最出名的喜鳳樓?”

李煦搖頭歎氣,語氣憂傷地說:“本王是淨身出戶,一路南下耗儘家財,兜裡無錢,哪裡能進那銷金窩,不過下回可以央著寇將軍帶我去見識一番。”

眾人聽他言語幽默,一點架子也沒有,有心拉近關係的便和他攀談幾句,李煦把一路上發生的趣事說出來和大家分享,氣氛一時間熱烈起來,而周圍的官員也自發圍了過來,一時間,李煦成了人群中的焦點。

雷鳴到的時候就見閩州大小官員都圍坐在一起,聚精會神地聽著一個青年說話,時不時發出一聲驚呼或是拍案叫好,他心道:這福來酒樓什麼時候有說書先生了?

掌櫃見大東家到了,趕忙來迎接,還偷偷問:“大人,可要安排幾個唱小曲的助興?”

雷鳴冷哼,“王爺宴客,你自去問他。”他大步往裡走,重重乾咳一聲,想提醒大家自己到了,以往,無論他去哪都有人夾道歡迎,這次的冷場讓他不喜。

眾人正聽李煦說到山中剿匪那段,聽他說羽林軍的統領大人都被那夥匪徒擄了去,匪徒占據山頂便利之地,易守難攻,於是就有人獻計,讓人假扮富商帶著大批貨物留宿在山下村中,將大部分匪徒引下山,再來一招金蟬脫殼,趁匪徒不備攻上山,占據他們的老巢,等匪徒知道中了調虎離山之際,返回山上時,他們的老巢已經被占領,於是雙方位置顛倒,羽林軍們輕而易舉地拿下了這夥匪徒。

李煦把故事編的繪聲繪色,隱去了小公主被人拐賣那段,誇大了匪徒的數量和能耐,講述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剿匪行動,讓大家聽的津津有味。

雷鳴正要發火,就聽掌櫃地說:“那位青年就是順王,今日宴客的菜單是王爺定下的,連主食材也是王爺提供的,聽廚子說,那東西是用豆子做出來的,有很多種做法,是個不得了的東西。”

雷鳴聽他這麼一說,把那青年打量了再打量,第一眼隻覺得長得好,笑起來真是好看,但站著聽了會兒,就知道這位順王不是個好相與的,能放下身段給小官小吏說故事,顯然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又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沒點本事可走不到南越。

他把怒氣收起來了,擠出個笑容走上前,大聲說:“下官來遲了,讓王爺久等,還望順王殿下恕罪。”

他拱手一拜,眾人這才從李煦的精彩故事裡回神,紛紛起身讓道,給雷鳴見禮。

李煦止住話頭,讓雷鳴平身,笑著說:“雷大人沒有來遲,是我們來早了。”他看來下時間,發現這位可真是踩著點來的,不早也不晚。

兩人第一次見麵,免不了客客氣氣地寒暄幾句,雷鳴說:“王爺一路南下辛苦了,怎不在家多休息些日子,下官們怕打擾您休養,也沒敢去拜見您。”

李煦笑著搖頭,“本王是閒不住的性子,身體無恙就忍不住往外跑,昨日發明了個新吃食,就借機請各位大人來品嘗一番。”

雷鳴心想:順王也太小看南越官員了,豈是一道美食就能收買的?

李煦讓大家入座,雷鳴這才發現閩州大大小小的官員都來了,連最末等的小吏都在列,心裡有些不痛快,覺得順王這是急不可耐地想攬權了,吃相有些難看。

他見寇驍沒在,故意高聲問:“怎地沒見到寇將軍,難道王爺今日隻請了文官?”

李煦沒給寇驍下請帖,但讓寇家的家仆去傳了話,以為寇驍肯定會來的,結果這個點也沒看到人,顯然是不會來了,也不知是被美人絆住了手腳還是有其他事情,他笑著說:“今日一聚是想和大家認識一番,寇將軍本王已經很熟悉了,他來不來並不重要。”

他這話說的亮堂,既點明了自己和寇驍關係和睦,又給在場官員一個天大的麵子,順王都主動要認識他們了,他們還有什麼不滿的呢?

“好了,時候不早了,先開席吧,今日吃的是豆腐宴,十道菜全是豆腐做的,若是有人吃不慣可以讓掌櫃上些其他的菜色。”

大家已經對豆腐很好奇了,紛紛翹首等待飯菜上桌,雷鳴坐在李煦下首,聽到這話免不了問一句:“王爺,這豆腐是何物?倒是未曾聽過。”

李煦賣了個關子,“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後廚裡正忙的熱火朝天,幾個廚子圍著幾盤剛出鍋的家常豆腐嘀咕:“怎麼感覺和王爺做出來的有些不一樣?”

“是不是豆腐炸老了?”

“感覺味道也差了些,是不是忘了放糖?”

“放了糖了,這豆腐吃著是挺好吃,但到底是用豆子做的廉價之物,那些官老爺們真的會喜歡?”

“他們不喜歡有什麼要緊,我聽王爺說,以後這豆腐是要賣給普通百姓的,一文錢有四塊,又實惠又好吃,肯定大受歡迎的。”

“不如和掌櫃的商量下,以後酒樓裡也加幾道豆腐的菜?”

“嘿,管他呢,咱們拿錢辦事而已,快叫前堂傳菜,趕緊做下一道,就做蟹黃豆腐羹吧。”

076 說的跟你有錢似的

一道道沒見過的菜端上桌,閩州的官員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想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李煦敲了敲桌子,大聲說:“今日請大家來,還有個目的,就是將豆腐介紹給各位,這豆腐是由黃豆製成的,一斤黃豆約莫能做三斤豆腐,做法簡單,普通老百姓在家就可以做,是門不錯的營生。”

懂物價的官員心裡算了算,就知道這豆腐是非常廉價的食物了,再看看滿桌用豆腐做出來的各種形態不一的菜肴,猜測順王是否想賣豆腐賺錢,他們暗暗決定,隻要這豆腐不是難以下咽,他們肯定要支持順王的生意的。

雷鳴壯著膽子第一個下筷,夾了一塊三角形的金黃色的豆腐塊,他想著,如果這東西很難吃,他肯定不給順王麵子,直接一口吐出來。

小小的咬了一口,咀嚼幾下,雷鳴皺著眉頭想:好像不難吃啊,外酥裡嫩,鹹中帶甜,非常符合當地人的口味。

大家見他這表情,還以為是菜太難吃了,心有餘悸,但礙於順王的麵子還是紛紛下筷子嘗試了一口,一口下去,不敢說人人喜歡,但多數的官員都覺得味道不錯,豆香味濃鬱,口感甚佳,算不上美味佳肴但足以令人回味。

等把十道菜都吃過一遍,大家發現,桌上的菜不知不覺都吃乾淨了,飯也吃了好幾碗,有幾個胃口大的官員正拿湯汁拌飯,大口大口吃的香。

李煦也很久沒吃到豆腐做的菜了,雖然覺得這裡的廚子做的味道不夠正,但因為調料有限,都是食材自身原滋原味的味道,也很香了。

吃完飯,李煦見每一桌飯菜都吃的乾乾淨淨心裡也就有了底,“大家覺得這豆腐的味道如何?”

眾人紛紛不吝嗇讚美之詞,有人誇張地說:“這簡直是下官有生以來吃過最美味的食物了。”也有人含蓄地說:“普通百姓家,每日買上幾塊豆腐,換著法子做,一年也吃不膩的。”

李煦告訴他們:“因時間有限,今日隻能做幾種,豆腐的做法有很多,而且豆製品還有更多種,豆皮、豆腐乳、豆乾、腐竹、麵筋,隻要給本王時間,能做出十幾種不重樣的。”

雷鳴吃得肚皮滾圓,打了個飽隔,說道:“南越的百姓窮困潦倒,有些人家一文錢也拿不出來,怕是買不起的。”他想,順王可能真的是身無分文了,竟然連這種廉價的食物也拿出來賣,丟人喲。

李煦瞥了他一眼,笑了起來,“無妨,沒有錢也可以用豆子置換,一斤黃豆換一斤豆腐,若是連豆子也沒有,就拿等價之物來換就好。”

眾人一聽,眼睛都亮了,豆子家家戶戶都有,平日裡吃法簡單,如果拿來換豆腐,可就能天天換口味了,而且他們很想嘗試一下順王說的豆皮豆乾之類的東西,想來味道也很好。

李煦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這生意有門,告訴他們:“明日開始,舊王府朝東的位置會開一家豆腐鋪子,大家要吃豆腐的儘管去那采買,等本王招到人,還會讓人挑著豆腐沿街叫賣,你們可以讓家人留意些。”

眾人紛紛表示,明天一定讓人去買,雷鳴巋然不動地坐著,絲毫沒有要支持順王生意的打算,心想:這賺錢的是順王,錢又進不了我口袋,才不便宜他!

他哪裡想到,自家的兄弟已經是李煦堅定的追隨者,家裡的人一個一個借出去幫李煦賺錢,等他知道以後,想收回來已經不可能了。

午飯結束,李煦回到寇府讓人去軍營看一看寇驍,他不信寇驍會無緣無故缺席他的宴請,果然,等人回來後,說寇驍昨夜徹夜未歸,今晨回去後醉的不省人事,睡了一整天才醒,醒了就坐在那兒發呆,也不知犯了什麼癔症。

李煦表情詭異地想:不會吧,難道寇驍昨晚剛開葷?這剛開葷的男人確實會有點激動,估計昨晚找到了可心的姑娘,食髓知味了吧?

李煦暗暗取笑了寇驍一番,不過想到自己大齡三十幾還是個雛,他又笑不出來了,也許自己改天可以和寇驍相約一起逛青樓?

都說酒色是友情的媒介,說不定他倆的關係還可以更進一步,有寇驍的支持,他在南越才能更快地發展起來。

寇驍踩著夕陽的餘暉回到家,衣服都來不及換就直奔李煦的住處,見到人了也不行禮,就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李煦被看得心裡發毛,暗忖:難道寇驍不喜歡自己結交南越的官員,以為自己要和他搶權?看看這要吃人的目光,好像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扼住他喉嚨似的。

寇驍確實有這種想法,但並不是想殺人,而是……他想掐住那截瑩白的脖頸,想咬上那脆弱的喉結,想撕開他的衣服,摸遍他的全身,讓他在自己身下呻吟。

寇驍吞了口口水,眼神越發放肆地掃著李煦,他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他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他特意去喜鳳樓找了最美的花娘,也找了最嬌嬈的美少年,可都隻能調動他身體的**,卻無法讓他產生強烈的征服感。

唯有順王李煦,是他第一眼就看到心坎裡的人,想親想抱想上床。

李煦皺著眉頭問:“寇將軍這是何意?看著本王能多吃幾碗飯嗎?”

寇驍舔了舔嘴唇,揚起個放肆張揚的笑容,“是啊,王爺秀色可餐,看著您吃飯肯定能多吃幾碗飯。”他看了下時間,問:“王爺還未曾用晚膳吧?不如一起?”

李煦開了句玩笑:“看本王吃飯,可是要收費的。”

“好啊,多少錢我給!”

李煦暗笑:說的跟你很有錢似的,不過他隻是開開玩笑,不至於真要寇驍的銀子。

寇驍讓人去傳膳,自己魂不思蜀地先去小餐廳裡坐下,一屁股坐在主位上,見李煦跟進來才意識到自己忘了尊卑,趕緊挪了個位置。

李煦更加確認他是因為中午的事情和自己打擂台了,於是不動聲色地坐到主位,把玩著桌上的白瓷茶具,“這套茶具價格不菲吧?本王一路南下也很少見如此細膩的白瓷。”

寇驍朝著他的手看去,隻覺得那根根分明的指頭比什麼狗屁白瓷好看上千倍,“是啊,價值連城呢。”他想:聽說順王還會做菜,要是能吃到這雙手做出來的佳肴,那必然是異常享受的。

隻不過,這種高等待遇以後由他一人獨享即可。

“這南越可有出產白瓷的瓷窯?”

寇驍想了想,“靠西的萊州似乎有一個,不過燒不出如此細膩的白瓷。”正巧下人端著瓷盤瓷碗來上菜,他指著其中一套彩釉的瓷盤說:“這套餐具就是那個瓷窯燒出來的,也是南越每年進貢最得陛下青睞之物。”

李煦這幾天都用這套餐具,看著其實並不怎麼好看,所謂的彩釉也並非是煆燒出來的豔麗的彩色,而是一些雜亂的顏料塗抹上去的,而且手感也粗糙,陶瓷燒的不夠乾淨平整,摸著有凸起,瑕疵多,在現代人眼中,這種等次的餐具連殘次品都算不上,應該回爐重造的。

寇驍見他不說話,以為他看不上這樣的餐具,自嘲道:“南越貧瘠,也沒什麼好物,殿下怕是看不上眼的。”

李煦故意氣他說:“是差了些。”

寇驍歎氣:“那可真是委屈殿下了,可又有什麼辦法呢,您如今落魄著呢。”

這話可夠紮心的,好在李煦心理強大,還點頭自嘲說:“可不是,本王現在空有王爺的名頭,卻一無所有,還好有寇將軍收留,給房子住,給口飯吃,否則本王要流落街頭了。”

寇驍眼神一轉,湊到他麵前問:“那王爺可願意給末將一點獎賞?”

李煦見他態度認真,不由得仔細想了想,“寇將軍想要什麼?”

寇驍把那句“我想要你”在嘴裡轉了幾回,到底沒敢說出口,笑著回答:“想要什麼都可以嗎?王爺有什麼呢?”

李煦思考著用利益吸引寇驍的成功率有多大,他知道不少練兵的方法以及一些這個時代沒有的武器,光是火藥,就足以震撼這個時代任何一個軍事家。

但他肯定不會就這麼輕易地送給寇驍,於是打算送他一點蠅頭小利,“羽林軍中有一種可以連發的弓弩,小巧輕便,一次可以連射九支弩箭,南越有嗎?”

寇驍笑容擴大了,“沒有,王爺如今是南越的主人,南越越強大,您也就越強大,想必很樂意給南越添磚加瓦吧?”

李煦喝了口湯,淡淡地說:“前提是南越的軍隊能為本王所用才行,否則,他日這箭頭對準了本王,本王豈不是自食其果?”

“您真會開玩笑,南越的一切都是您的,軍隊自然也是您的。”寇驍默默地加了一句:我也可以是你的。

如果李煦帶了王妃或者侍妾來,他可能還不會打他的主意,但李煦單身一人,他也無妻無子,兩人湊一湊也是可以過日子的嘛。

如果那樣,那自己的東西自然就是李煦的,寇家軍自然也可以聽李煦的調遣。

李煦卻不知他在心裡腦補了多少不可訴說的情節,“先用膳吧,飯後再把圖紙給寇將軍。”

寇驍立馬給他夾了一塊肉,殷勤備至地說:“忘了您規矩大,食不言寢不語,我懂。”

李煦斜了他一眼,不作辯駁。

077 想吃我的豆腐,美得你

飯後,李煦領著寇驍去了臥室,他這個院子不大,沒有多餘的空房間給他做書房,李煦讓他坐在床邊,自己拿了紙筆在小案幾上畫圖。

寇驍見狀,悔悟道:“委屈王爺了,府裡空出了不少院子,王爺若是不嫌棄,不如搬到西苑去吧,那裡連著四個小院子,空間更大些。”

李煦對寇府不熟,不知道西苑是哪,不過聽到是連在一起的幾個小院子,就問他:“那裡方便出入嗎?如果是在內院就算了。”

“西苑有個小側門,我派人休整一下,派兩個人守著,平日不許其餘人出入,應該還算方便。”

李煦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不過還是象征性地拒絕了下:“本王住在寇府已經很叨擾大家了,我看還是找個地方搬出去住吧。”

不等寇驍勸阻,他繼續說:“而且,在寇府出入到底不太方便,總會碰上後院的小姐丫鬟們,因為本王的緣故,寇家幾位年長的姑娘都避到郊外去了,本王實在心懷愧疚,不如搬出去住,也好讓姑娘們回家來。”

寇驍認真地看著他,無法從他的表情中判斷真假,不過他以己度人,覺得李煦應該真的不喜歡住在彆人家,到底是做客,沒有在自家方便。

寇驍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不希望他搬走,於是大方地說:“不如這樣吧,我找人將西苑單獨隔出來,建個圍牆,再開個小門,出入也無需經過內院,如此一來,王爺就不會再遇到內宅女眷了。”

李煦詫異地看著他,沒料到他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總覺得這青年對他好的過頭了,不過想也知道,寇驍這是想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監視著,免得自己在外頭亂來,真是不能小看了這個剛成年的男人。

目的達到,李煦本來應該高興,卻因為自己的猜測而覺得心塞,被人防備著總不是件高興的事。

“你就不怕本王霸占你的府邸嗎?”李煦開玩笑問。

“地契在我手上呢,王爺不是欺行霸市的人。”寇驍露齒笑了笑,那笑容明亮囂張,顯然沒把李煦當成威脅。

李煦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那是我善良,否則這個家姓什麼還不好說。

寇驍說到做到,立即安排人去收拾西苑,讓管家明天就找人來建圍牆修大門,動靜之大,寇家老太爺老夫人都知道了。

“這小子什麼意思?好端端的怎麼把自己府邸隔一塊出去了?”老夫人發牢騷問。

老太爺想的更多些,“我觀那順王的行事,不像個拎不清的主,今日他宴請全城大小官吏,贏得了好名聲,接下來肯定還有其他動作,驍兒把人留在寇府是對的,有什麼動靜我們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那就這樣住著唄,哪需要專門為他建個圍牆,那西苑還算是寇府的嗎?”

“定是那順王提出搬出去住驍兒才如此強留人家的,反正寇府大,院子多的住不完,分個西苑給順王也沒什麼,將來若是順王能成大勢,我們寇家說不定還能更上一層樓。”

“您的意思……”夫妻倆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順王畢竟是前太子,有才有德,將來陛下年邁,說不定還有複位的可能。

寇夫人聽到這個消息就淡定多了,這府上除了寇驍的事其餘她也不太關注,聽了一耳朵也就過了,倒是幾個歸寧的姑奶奶和姨娘們聽到這個消息有些心動。

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她們的女兒侄女什麼的也不是完全沒機會啊,順王妃這個位置,還是很吸引人的。

隻是有了前車之鑒,大家這次也不敢太放肆,好在人就在西苑住著,總能找到機會的。

李煦花了幾個小時把弓弩的圖紙畫好,多虧了他業餘時間有學了點建築設計,多少有點繪畫功底,不至於連線條都畫不直。

這種弓弩的圖紙並不複雜,他還畫了好幾種箭頭的樣式,不同樣式的箭頭效果不同,可以用在不同的陣列中。

寇驍拿到圖紙時就知道李煦不是隨便打發他的,寇家軍中也有用弩箭,但和李煦畫的不同,這種連弩樣式小巧,可以連發九箭,用料也很普通,幾個機括設計的非常新穎,隻一眼,寇驍就看出這種連弩的價值。

“沒想到北方的弓弩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了,南越真是落後不少,寇某往日總覺得寇家軍不輸給任何一支軍隊,現在看來,是寇某自負了。”

李煦摸了下鼻子,安慰他:“這圖紙是本王在原有的弓弩基礎上改進而成的,其他地方沒有,南越可是獨一份。”

寇驍聽了心裡高興,嘴巴上也忍不住占便宜:“沒想到王爺對我如此信任與看重,我以身相許如何?”

李煦冷笑一聲,“彆,寇將軍這魁梧的身材,本王抱不動,我要你這身腱子肉何用?”

寇驍衝他眨眨眼,曖昧地說:“可我抱得動王爺啊,您要不要試試?聽說京城貴族也有不少圈養男寵的,您可以試試呀。”

李煦一腳踹向他的肚子,被他避開也不惱,譏笑道:“看來寇將軍在喜鳳樓一夜風流,學會了不少東西啊,難道你找的不是姑娘而是小倌?”

寇驍聽到“喜鳳樓”三個字,臉色突了變,“王爺如何知曉這事的?”難道他的行蹤已經被李煦掌握在手中了?他身邊才幾個人,竟然能監視自己?

李煦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更是生氣,“寇將軍怕是不知道自己在城中的知名度吧,你前腳剛進喜鳳樓,後腳全城就知道了,要是想彆人不知道,寇將軍下次最好易容了再去。”

寇驍乾咳了兩聲,轉而說起正事,“寇家軍中人人擅射,若是配備弓弩,在山林中作戰時勝算會提高許多,隻是這經費……王爺,不瞞您說,這南越的稅收連寇家軍的軍餉都不夠,更彆提配備新武器了。”

李煦挑了下眉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本王怎麼聽說寇將軍勤政愛民,年年為百姓減免稅賦?”

寇驍板起臉,嚴肅而不容拒絕地說:“南越年年洪澇,百姓食不果腹,若是不減免稅賦,每年餓死的人都不知多少,王爺想要一個荒無人煙的封地嗎?”

李煦當然知道這點,見他說的認真也不開玩笑了,“春耕馬上就開始了,寇將軍明日找個懂農事的小吏帶本王下鄉看看吧。”

“王爺還懂農事?”

“不懂,先看看再說。”李煦沒把話說死,他是沒種過田,但大致的流程還是知道的,他覺得以南越的水土情況,不應該產量這麼低的,他想去看看這裡的百姓是怎麼種田的。

“聽說王爺辦了個豆腐宴,您的豆腐不給我嘗一嘗嗎?”

李煦心裡冷笑:想吃我的豆腐,美得你!“寇將軍派個人去舊王府那取吧,此時應該有剛出鍋的豆腐腦。”

經過城中大小官員的宣傳,順王府新出的“豆腐”很快就被大家知曉了,寇驍也聽了一耳朵,都說這東西便宜又好吃,他當然想嘗嘗。

“將軍年紀輕,身強力壯,但房事還是該節製些,一夜風流是爽,但要休息一天才恢複體力就過了,小心精儘人亡。”李煦打趣道。

“不是……我……沒有……”寇驍頂著李煦似笑非笑的目光,也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昨晚去喜鳳樓的目的,總不能說是為了確定自己是否喜歡男人去的吧?

第二天天剛亮,舊王府東側臨街的位置開了個豆腐鋪,一大早就有香噴噴的豆腐端出來擺上了,此時來往的都是乾苦力的民工,聞著豆香卻不敢上前問價,這宅子大家都知道是封王的府邸,能在這兒開鋪子的必然是那位新來的封王,他賣的東西肯定是天價,小老百姓們連問的勇氣都沒有。

直到一個小仆提著食盒跑來,緊張兮兮地問:“這……這兒是順王府賣豆腐的鋪子嗎?”

“對。”食鋪裡,雷陽親自坐鎮,見到來人和顏悅色地問:“你是誰家的仆從?”

“小人……小人是都水丞家中的奴仆,我家老爺吩咐小人來買豆腐的。”

“要買多少啊?”

“這……老爺沒說,隻讓小人提了這食盒來。”小仆年紀不過十二三,將半人高的食盒放到鋪子的台上,然後就見那個笑得和藹的胖老爺一把將食盒提了過去,遞給一旁的小二:“給他裝三十塊豆腐,再裝上五碗豆腐腦。”

說完問小仆:“你家老爺愛吃甜還是愛吃鹹。”

“甜的吧,我家老爺最愛吃蜜糖。”

“成,給那五碗豆腐腦加上糖,你是開業的第一個顧客,我們王爺說了,凡是今日來的客人,全都可以再贈送一壺豆漿,加了糖的豆漿。”

小仆沒想到還有贈品,樂滋滋地提著食盒回去了,再之後,陸陸續續有官員家的下仆來買豆腐,這些人家的官職一般都不高,有真的對豆腐念念不忘的,還有些是特意來支持順王的生意的。

反正豆腐這東西不貴,吃法又多,他們自己不吃還能給下人加菜,就算天天買也不成問題。

作者閒話:  寇將軍:“什麼時候我才能吃到順王的豆腐呢?”

李煦:“白日做夢!”

寇將軍:“我隻是想吃個豆腐而已,怎麼就這麼難?”

078 試種

過了午後,才有得了消息的百姓來詢問,“聽說是王爺做出來的豆腐,我們也能買嗎?”

“能啊,做生意嘛,誰都能來買,不過今日的豆漿送完了,你若是要買,我可以送你幾道豆腐食譜。”

“多少錢呢?”

“一錢可買豆腐兩塊豆腐,或者用一斤豆子來換一斤豆腐。”

“還能用豆子換?”

雷陽指了指鋪子牆上掛著的價格牌,“諾,都寫在這兒了,算了,你肯定不識字,我給你念一念……”

等那客人離開,雷陽摸了摸胡子,叫來兩個下人,說:“你們去街上找十幾個乞兒來,我有事交代。”

過後沒多久,城中最熱鬨的幾條街上,突然出現了一群衣裳襤褸的乞兒,沿街大聲喊道:“賣豆腐咯,賣豆腐咯,便宜又好吃的豆腐……順王殿下發明的豆腐喲,大家快去瞧瞧,今日買還有禮品送喲……”

行人避在一旁討論,“真的假的,便宜又好吃?有這樣的東西?”

“聽說是用黃豆做的,做法簡單,肯定貴不了。”

“真是那位王爺做出來的東西?彆是從其他地方照搬過來的吧?”

“這咱們可管不著,反正南越沒有,他說是就是咯。”

“走走,咱們看看熱鬨去。”

第一天,百姓們多在觀望,聽到那豆腐的價格都不太相信,覺得王府做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這麼便宜,彆是故意誆他們的吧?

第二天,那些買過一回的人紛紛回購,在食鋪前排了長長的隊伍,人們都有從眾心理,見到如此多人在排隊買豆腐,他們也跟著排,聽說能用豆子置換,不少人家都拿了半斤一斤的豆子出來,反正虧點豆子他們還是舍得的。

李煦沒空管豆腐鋪的生意,他一大早就跟著三名官員去了郊外的村鎮,出了城,道路兩旁的農田裡都有農人在忙碌,大多數都在翻田。

李煦站在路邊看了會兒,疑惑地問:“他們用的是什麼工具?”

隨行的官員回答:“回王爺,這叫犁,是用來翻田的,田地凍了一個冬天,要翻過之後才能種下穀種。”

李煦看不清那犁的樣式,於是踩著泥濘的田埂走過去,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兒,發現就是個木頭做的“7”字型的工具,農夫需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把工具插進土裡,再用腳踩著翻過來。

那三名官員平日裡也是在田間行走的,附近的老農大多認識他們,見到他們來還熱情的打招呼:“幾位大人是來看春耕的麼?”

一位姓鐘的官員先看了李煦一眼,見他沒有表露身份的意思,上前一步說:“是的,今年的種子都領到手了吧?記得用水泡過再下種,”

“都領到了,自從寇將軍處置了那幾個貪官,再沒人敢以次充好了,您放心,等這地翻好,灌上水,再過半個月就可以下種了。”

那鐘姓官員偷偷瞥了眼李煦,見他眉頭微微蹙起,趕緊轉移話題,“那就好,等下種那日本官再過來。”“走吧,去鎮上看看。”李煦轉身往回走,

到了最近的小鎮,李煦找了家茶寮落腳,讓官員把鎮上比較有名望的老農叫幾個來,他確實不懂種田,但也知道穀種要先育秧才能拔了秧苗插種到田裡,而不是直接將種子種到田裡。

當然,這之間有什麼區彆他也不懂,但能在二十一世紀廣泛流傳的方法肯定是無數先輩們積累起來的經驗改進的,錯不了,而且還有那位非常出名的雜交之父發明了雜交稻種,將糧食產量提高到了一千多斤每畝。

三名官員一出門就聚在一起小聲嘀咕:“王爺這是真心要管起農事了,不得了,難怪他聲名遠播,確實像是做實事的樣子。”

“你彆想太好,他就算以往有接觸過農事也是種北方的田地,這南北差異多少大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哪會種這南方的田?可彆瞎指揮才好。”

“先聽聽他的意圖吧,若是他要出餿主意,咱們拚了這條命也得阻止了,可不能讓他亂來。”

“怕就怕他自以為是,不聽我們的勸啊。”

“咱們人微言輕,讓寇將軍去說。”

“對對,有寇將軍在,不怕。”

很快,他們從鎮上找來了四個白發蒼蒼的老農夫,直接將人從田裡叫了回來。

李煦見到來人,站起身迎接了幾步,免了他們的禮節,說:“讓幾位老丈人抽空來一趟,是本王想了解下南越的農事,多有叨擾,還望見諒。”

四位老人家原本正在田裡忙做,被拉到這裡來確實有些不樂意,但聽說找他們的是王爺,他們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當然不敢拒絕。

路上,官員也給他們提了醒,讓他們見到順王時彆亂說話,實在不知該怎麼回答就推脫過去,更不能隨他說什麼都應承下來。

見到順王如此謙遜有禮,老人家們也稍稍放下心了,落座後,李煦開門見山地問:“本王見大家都在翻田,可是要開始播種了?”

“確實如此,這幾日雨水稍停,大家都忙著把田翻一翻,灌上水還要踩泥,等滋養幾天就可以下種哩。”

“可是直接將穀種種到田裡?”

“是呀。”大家聽他這麼問,心想:這位王爺果然不懂農事。

“那不知一畝田年產多少糧食?”

一位老農挺直腰板回答:“這收成一來看老天爺賞不賞臉,二來看耕作的勤不勤奮,若是二者皆好,畝產能達到四五百斤,若是老天爺作妖,顆粒無收也是有的。”

“那普通水平呢?”

“一般畝產三百斤是有的。”

太少了!這和李煦事先所想的差距太大,“一年能收幾季?”

“王爺為何如此發問,一年自然隻能收一季,不過秋收過後,我們會在田裡種些豆子、芋子之類的,這日子,隻要沒有天災**還是溫暖有餘的。”

“南越氣候溫暖,為何稻米隻種一季?”

“這……”大家互相看看,不明白怎麼回答這個問題,自從有人耕種以來,不都一直這樣麼?

鐘姓官員猶豫著問:“王爺怕是不知道,土地種植糧食後肥力下降,需要養一養才可繼續耕種,否則糧食也長不好的,據下官得知,北地有些貧瘠的土地甚至要種一年休一年,南越情況算好的了。”

李煦不好說自己的想法,給四位老農各送了一份禮物就讓官員將他們送走了,他獨坐沉思了許久,然後問:“府衙可有試驗田?”

“何為試驗田?”

“就是給你們試種的田地,歸官府所有的。”

鐘姓“哦”了一聲,回答道:“往常都是借寇府的田來試種,寇將軍大方,並不計較這些。”

“那你們試種的結果如何?”

說到這,大家就有些尷尬了,“隻是試著改進了幾項農具,雖大有利益,但……成本太高了,百姓們置辦不起。”

李煦了然,現代農具大多數都是鐵器,以國家對鐵的嚴格控製和它的稀有程度來看,價格肯定是很高的,要想讓百姓們家家戶戶用上鐵農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衙門裡可有會種田的人?借本王幾個人用用。”

三位官員麵麵相覷,不過這點小事不算難,他們三自告奮勇道:“王爺有事就吩咐我們即可,種田我們還是會的。”

李煦點頭,他們三個領頭羊能親力親為再好不過了,而且他們識字,試種過程中的記錄都可以一一寫清楚。

“那好,先回城吧,時間緊迫,我們得趕緊將第一批秧苗培育出來。”

寇家給官府的試驗田是一整座農莊,就在城門外不遠處的山腳下,位置很好,李煦他們抵達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一行人餓的饑腸轆轆。

山莊裡平日都有莊頭和佃農,得到消息後就先置辦了一桌酒菜,用的都是山莊裡自產的東西,做法不得當味道也不好,李煦吃的不順口,但也沒表現出來。

飯後,李煦讓人拿了糧種來,分作三個桶泡種,他不知道該用多少水,泡多長時間,也不知道該用溫水還是冷水,乾脆都試一試。

三名官員跟在他左右,見他要泡種,自告奮勇地代勞了,“去年我們也試過將糧種泡過再播下,能縮短發芽期,王爺想做什麼隻管吩咐就好。”

李煦點頭,這些事情他確實做不好,接下來的幾天,他直接住在農莊裡,親自監督著人將泡好的稻種撒進事先處理好的田壟裡。

“王爺,種子如此密集,長出來就紮堆了,不是這麼種的。”大家語重心長地勸說,李煦卻隻道:“這個步驟叫育苗,長出來的禾苗要拔起來插到田裡才算完,所以不用擔心它們長的太密集。”

“這……”大家都沒聽過這個方法,不過既然是試驗田,大膽嘗試也沒什麼,他們往年也沒少失敗過,王爺有這份心關心農事,他們怎能阻止呢?

李煦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並不接受這種方式,不過他自己也沒底,不敢說大話一定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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