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送東西怎麼還送不出去呢?(1 / 2)

121 送東西怎麼還送不出去呢?

天氣逐漸炎熱,去北地收購羊毛的船隻在六月中旬抵達了閩州,整整三大船上萬斤的羊毛,一車車往閩州運的時候排成了長龍。

沿途的百姓都在傳,順王從北地運回來了許許多多的羊毛,也不知是用來做什麼的?總不能是吃的吧?

雷陽滿頭大汗地跑進來,大聲囔囔道:“王爺,大喜事啊,您猜這次還帶了什麼回來?”

李煦得到消息正準備出門,見雷陽跑進來,便收了腳步,讓人給他倒了杯水,等對方喜滋滋地告訴他:“這群小子能乾,竟然從匈奴運了二十匹馬回來,還全是成年的公馬母馬,好好養上一段時日就能配種了。”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但照顧馬匹可不是像養雞養鴨那麼容易,尤其是這些馬從大老遠的運回來,一路上不知道有沒有生病,加上環境詫異太大,未必能適應南越的生活。

不過能帶回來就是好事,當初雷陽也帶了一船牛羊回來,但在路上就全吃光了,就算不吃,能活著帶回來的也沒幾頭。

“走,一起去看看。”

“喏,船停在碼頭上了,多虧了您說讓他們走海路,他們一路沿著海岸摸索著南下,有驚無險,速度快多了。”

出了大門,李煦去隔壁叫上寇驍,戰馬還是丟給寇驍自己養去,他分身乏術。

寇驍一聽有戰馬,立即換了胡服騎著他的馬一路狂奔到碼頭,把李煦甩在身後。

雷陽見狀小心窺視著順王的臉色,為寇驍解釋了一句:“將軍是愛馬之人,聽到有戰馬太激動了,嗬嗬……”

李煦樂得和他分開走,否則被對方那火熱的目光瞧著怪不自在的,“本王明白。”他發現雷家人對寇驍是真心的擁護,從雷鳴到雷陽,似乎都把寇驍當自己人看,並且敬畏有加。

雷家如今雖然跟著他經商,但李煦毫不懷疑,如果讓他們在二者中站位,一大半的人會站寇驍。

雷陽見他真沒生氣,覺得這位王爺是真的胸襟廣闊之人,他之前還擔心順王和寇將軍會鬨僵,如今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這批羊毛運回去以後先處理乾淨,不急著做,本王讓人去改造紡車,到時候看看能否將羊毛線紡織出來?”

“羊毛線?”雷陽做過布匹生意,稍微一推敲就知道是個什麼樣的東西,他笑了起來:“若是羊毛能紡成線,那肯定也能織成布,這樣的布匹不知是何模樣,冬日穿應該很保暖吧?”

“對,輕便保暖,做布匹恐怕有難度,紡成線後織成毛衣圍巾應該不難。”李煦從不低估這個時代人民的創造力,但也不高估他們的水平,紡織毛線隻要改進紡車就能做到,但要說做羊毛呢,那就不是一輛紡車能做到的了。

從閩州到港口,坐馬車隻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而且前半段修好的路一點也不顛簸,雷陽下車時甚至以為他們隻是中途休息。

看到茫茫大海和港口的繁忙景象,他嘀咕道:“竟然已經到了。”他回頭看著李煦,朝他深深一拜,“王爺,您對南越的大恩雷某畢生不敢忘。”

李煦嘴角含笑,受了他這一拜,看著遠處的人群說:“大恩不大恩的不好說,本王也不是單純的為了百姓,不過是為了讓自己過的更好罷了。”

雷陽跟在他身後走向碼頭,閩州的碼頭已經建成了大半,有十數艘大船停靠在港口,雷陽一眼就看出了屬於雷家的貨船,另外幾艘是船廠新造的海船,聽說已經出海試航了幾次,屬於王府所有。

那幾艘船真是大啊,雷府的三艘船夾在中間有些像小可憐,他興奮地說:“王爺,如此多的大船足夠將咱們的貨物運送到北地了。”

“這批船是準備用在水師上的,你再走近一些瞧瞧就能看出差彆了。”

兩人走上前,雷家的船正在卸貨,聚集了幾十名搬運工人,一袋袋的羊毛從船上扛下來再裝上手板車,然後再由這些工人運送回城,這樣一天下來,他們賺的錢也不少。

這支搬運工人的隊伍是雷駱建起來的,起初隻是為了給自家的生意走貨,後來碼頭上的船多了,他便看到了商機,專門給人卸貨運貨。

李煦當初從王永連手裡買了鐵木,後來王老爺不僅退了他的錢,還給他送了一份厚禮,請求李煦能讓他家的船隻在碼頭停留。

李煦當初建港口的初衷就是為了方便運輸,自然是麵向所有人的,但其他人不知道啊,以為是順王的私產,想借用還得付錢。

這樣也挺好,這時候還沒什麼政府為人民服務的概念,官府修個路他們都以為官府會借此收費,李煦沒糾正,建港口也是一大筆開支,有人送錢來投資他怎麼會拒絕?

雷駱遠遠地看到王爺和他家父親,大步走過來,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牙齒:“王爺您來了,羊毛已經卸了半條船了,估計得兩天時間才能全部運回城。”

“你小子好幾天沒回家了吧?都躲在這兒了?”雷陽板著臉問。

雷駱一點也不懼他父親,笑著說:“父親是想兒子了嗎?這幾日兒子和幾位堂兄在海邊進了些海貨,準備等船回航時帶去北地販賣。”

雷陽從前也會帶海貨去北地,這些海裡的東西都有鹽分,蒸一蒸煮一煮就能吃,不用再放鹽,因此不少人家會買一些囤在家裡,隻是海貨的腥味太重,不是誰都能接受得了的。

李煦對此很感興趣,問他:“都進了什麼貨,要是船有空地,本王也先送一批貨過去。”

“王爺說笑了,我們幾個小子賺點小錢而已,東西不多,估計隻夠拚出一條船的。”

李煦摸著下巴想了下,把雷駱叫到麵前,湊到他耳邊交代了幾句,然後說:“吃食運過去換不了多少錢,還是得賣奢侈品。”

雷駱讚同地點頭,但他們小輩沒多少私房錢,買不起奢侈品,王爺讓他明日去玻璃廠運貨,也沒說是什麼,隻交代要保密,不知是什麼樣的奇珍異寶。

李煦這次要賣的自然是玻璃製品,有一大半都是玻璃杯,還有一些玻璃擺件,其中有一套瑕疵最少的酒壺酒杯,他準備用來送給上次賣鐵的胡商。

“這次是誰去?”這南越往返北地,一來一回也是半年多的時間,並不是每個人都承受得了的。

“是我二兄,還有一個堂兄,您覺得如何?”雷駱看了自家父親一眼,見他皺著眉頭想開口,趕緊攔了,“父親您年紀大了,不宜再遠行。”

李煦拍了拍雷陽的肩膀,“雷駱說的對,不過兩個年輕人分量太輕了,還是得找個中年管事一起,撐撐門麵也好。”至於人選,他一時也沒想到誰合適。

身邊這些可用的管事都安排在各個工廠了,派出去做生意都缺了點膽量,有膽量的那幾個也還在外地沒回來。

“不急,還得過幾日才能出發,本王再找找。”

沒過一會兒,李煦看到寇驍領著一群人走過來,每個人手裡都牽著一匹馬,而他自己手裡也牽著一匹通身棗紅色的駿馬。

雷駱看到馬眼睛都亮了,“等過兩年,小人也要親自去北地,給自己帶一匹稀世寶駒回來。”

雷陽最是知道這些北地的寶馬有多難養,臭罵道:“就你還想馴服稀世寶駒,你的那匹小狗子騎順了麼?”

等寇驍走到麵前,李煦看清他手裡牽著的馬正不耐煩地想逃,硬是被寇驍拽緊了才沒跑成,除了這匹馬,其餘馬兒都有些焉。

寇驍容光煥發,看到李煦咧開嘴笑了起來,“王爺,這批小馬兒就是末將的了,我的小白年紀大了,跑不動了。”

“這你得問雷四老爺,他的人帶回來的馬。”

不等寇驍開口,雷陽急忙說:“您說笑了,這些馬兒自然是要上交的,將軍喜歡就帶走吧,其他的也一起帶走,在下可沒本事養好這些馬。”

“那就多謝雷老爺了,錢先欠著,以後有錢了再還你。”

雷陽推脫一番,等寇驍瞪了他一眼,才閉上嘴,心想:這送東西怎麼還送不出去呢?

這些馬其實是他特意交代管事買回來的,雖然他不確定能不能活著帶回來,但他知道寇將軍喜歡這個。

寇驍領著馬走了,李煦去船上看了看羊毛,堆積在船艙裡的羊毛漚了一個月,味道非常難聞,李煦特意見了這一趟出行的管事和隨行人員,賞了銀子,“辛苦你們了,回去休息吧,後麵的事有人會做。”

那管事能得王爺一聲辛苦,捧著五兩的賞銀熱淚盈眶,連正牌老爺都沒問候一聲就帶著人樂顛顛地走了。

“王爺,咱們也回吧,這裡有小三兒就行了。”

李煦聽到他對雷駱的稱呼嘴角抽了一下,“雷駱在我是放心的,不過這裡就是卸貨,無需他看著,本王有其他的事情交代他。”

雷陽把兒子叫過來,李煦看著這個精神爍爍的年輕人一眼,吩咐說:“你幫本王跑一趟,將船廠那八艘船送到漳宜水師基地,交給賈副將。”

這事聽起來簡單,但絕對是重任,雷駱高興壞了,“遵命,一定送到。”

“然後替本王帶封信給劉總管和賈副將,再交代他們一聲,從這個月底到八月底,兩個月的時間暫停一切出海事宜,夏季是台風高發季,讓他們躲遠些。”

台風這東西在海邊住慣的人都知道,雷駱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當即就要去找人交接船隻。

李煦叫住他,“從閩州到漳宜,走海路一日時間就夠了,你等這船羊毛卸完,帶著這艘船去,回來也走海路,更快。”

“喏。”

李煦帶著雷陽上到戰船上走了一圈,當初這船隻第一次試航他就上來過,哪怕作為現代人,見慣了各種各樣的豪華遊輪,也被腳下這艘船震撼到了。

這艘船全木質,船型龐大,底尖上闊,首尾上揚,兩側有護板,和李煦看過的影視劇中的戰船很類似了。

秦老陪在一旁,每次來人都忍不住誇耀道:“這艘船能容納百人左右,一共有三層,上麵一層是作為露台,給戰士們排兵布陣用的,中間一層是將士們的寢室,底下那層是倉庫,船體寬大結實,不敢說不懼風浪,但小風小浪絕對翻不了,還有那百葉窗一樣的船帆,是王爺上回提議的,老朽命人改過之後果然比帆布好用,您腳下這是造出來的第一艘,後頭造出來的幾艘還在細節上做了些改進。”

雷陽看的目瞪口呆,他一直知道順王想發展海運,他也是嘗到海運甜頭的人,可沒想到這才多久,船廠竟然已經能造出這樣的大船了,這船遠遠看著隻覺得大,等上了船才發現除了大,還異常精致,連每個欄杆上頭都立著一隻可愛的小獅子,難怪王爺非常重視手藝人,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秦老見他盯著圍欄上的雕畫看,尷尬地咳嗽一聲,“這個是……幾個工匠的無心之作,後來的船隻都沒有這些裝飾了。”

也不怪他一開始會把船造的這麼好看,王爺雇他來造船,他以為這是皇室貴族用的船,自然是越美觀越好,光這船上的裝飾畫就花費了上百木匠整整半個月的精雕細琢,結果被順王臭罵一頓,扣了半個月的獎金。

這些裝飾畫雕刻在海船上不僅容易積灰塵,浪費木材,還容易導致誤傷,有那心思不如想想怎麼把船造的更大更穩。

李煦沒在碼頭待很久,看完了船就去了船廠,這裡的工匠已經增補到了一百五十三名,此外還有近百名的學徒和一百多名的工人,日夜不停地造船,才讓李煦能在短短幾月多了八艘威風凜凜的大海船。

例行巡視一番,又嘉勉了幾句,李煦當年做業務時練就的好口才這時候也體現出來了,幾句話就鼓舞了工匠的鬥誌,保證年底能造出一艘出海遠航的海船來。

從碼頭回城已經天黑了,剛入城,就碰上巡邏的衙役逮著三個盜賊,正要押入大牢等候審問。

李煦坐在馬車上撩開窗簾隨便瞥了一眼,眼神驀地一變,“停車!”

吳進急忙拉緊韁繩,雷陽在馬車裡撞到了頭,還沒問發生了什麼事就見李煦撩開門簾跳下了車。

他正要跟著下去,順著窗戶往外看到了幾個陌生人,猶豫了一下又覺得沒必要,王爺在南越時間不長,能碰上急事肯定都是私事,自己還是少聽少見為妙。

吳進將馬車趕到路邊停下,見賀遵緊跟在王爺身後,便也沒有上前。

“吳總管。”雷陽鑽出馬車,和吳進同坐在門外,拉著這位小少年聊起天來。

他當初在路上就見過吳進,小少年沉默寡言,與另一個異族少年常常躲在角落裡,吃的不搶,趕路時也都是擠在人群中,誰能想到才半年多而已,他的身量和氣質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論調教人,還是王爺最高明啊,所以雷陽非常放心地把三個兒子送到李煦身邊,若乾年後,他這三子的成就必定不下於他。

“雷老爺。”吳進是知道雷陽對順王的重要性的,可以說,順王的生意都是靠著雷陽起步的,所以,沒人敢小覷這個商人。

“站住。”李煦走到那群衙役麵前,攔住了他們的路。

李煦如今在閩州無人不識,衙役們自然一眼認出,急忙下跪行禮。

李煦說了聲:“免禮。”走進人群,抬起了其中一名盜賊的下巴,緊盯著他那雙墨綠色的眼睛,問:“葛九,你為何會在這裡?”

原來,李煦撩起窗簾那一眼,就看到了三個盜賊中有個人異常高大,頭發也不是黑色,隻看到側臉也能認出是個異族人,而且正是他當初買來的葛九。

他以為葛九兄妹倆落水後要麼溺亡了,要麼就借機逃走了,沒想到會在閩州再見到他,說真的,這一刻,李煦希望他是來找自己的,這說明自己當初沒有買錯人。

“王……王爺。”葛九顯然大吃一驚,他瘦了許多,臉上有著辛勞的風霜,背都有些駝了,短短半年不見,曾經是大帥小夥子看著有些狼狽。

李煦沒再看他,而是問領頭的衙役,“這三個人犯了什麼事?”

那衙役恭恭敬敬地回答:“屬下們剛才經過福來酒樓時,見他們三人從後廚的窗戶那翻出來,每個人手裡都拿了吃的,酒樓的夥計也證實了,他們偷拿了菜。”

李煦一瞧見那三人低著頭,就知道這事不假,應該是餓極了才會做出偷食物這種事,否則一般的小偷也奔著錢去的。

“先把人交給本王,明日再讓人帶他們去衙門服刑。”

“您言重了,隻是偷了幾樣菜而已,若不是這個異族人,卑職本想打幾板子就把人放了的,既然您認識,你帶走就是了。”

“他們偷了什麼菜?”李煦向來公事公辦,何況葛九也算不得他多親近的人,不至於為了他破例。

幾個衙役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領頭那個更是帶著笑意說:“福來酒樓每日剩下的菜都會送去慈幼局,後廚裡放著的都是些明日要用的備菜,還有一壇文火熬著的佛跳牆,那是雷大人明日定下的,他們吃了半壇子,還用碗裝了一碗走,其他的還偷了幾枚雞蛋。”

李煦想到那佛跳牆的價格,眼皮子抽搐了幾下,這三人也夠倒黴,偷吃什麼不好,要吃那麼貴的菜,律法中偷竊罪可是按金額來算的呀。

衙役們心裡卻想:幾個窮困潦倒的人居然能偷吃到傳說中的佛跳牆,賺翻了。

“行吧,本王知道了,明日就送去衙門。”說完讓賀遵壓著那三人離開了。

等回到家,李煦讓賀遵將葛九三人分開問話,自己先去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在書房看了會書,才見賀遵進來回話。

“都問清楚了?”他問。

賀遵點點頭,“他們也沒打算瞞著,就是普通的流浪漢,一起從揚州府逃亡過來的,葛九落水後被人救了,他妹妹當時失蹤了,他便留在附近尋了兩個月,後來有人告訴他,曾經見過長相相似的姑娘被人拐去,他便追著去了,一直到兩個月前,他才找到她妹妹,據說被賣去一高官家裡做奴婢,那高官看上她了,準備養幾年做小妾的,葛九沒錢贖人,隻好把人偷出來然後逃了。

屬下覺得他一開始未必是想來南越,隻是這邊偏僻,一般人不會找來,再來您也在這邊,還能有個投靠的人。

其餘兩人都是他路上結交的流浪漢,各自犯了事,屬下仔細問了,都是被逼的走投無路了才南下的,然後遇到葛九就結伴上路了,他們剛進閩州城兩日,實在餓壞了才出來偷東西吃。”

“這兩日他可有尋找過本王?”

“說是去王府了幾次,但看著進進出出的人知道您不可能住那,又怕問了被人當歹徒抓起來,因此沒敢問人,估計是真話,就他那異族人的長相,如果大張旗鼓地找上門估計會被抓起來。”

李煦搖頭苦笑,“都餓到要偷東西吃了,還不如被抓起來呢,至少會有人來本王這問一句,何至於落到今天這地步。”

賀遵想想也是,不過換個角度想,如果是他,估計沒臉找上門。

“你覺得他可用嗎?”葛九的賣身契還在他手裡,如果李煦不想用這個人,完全可以把他轉賣出去,或者撕了賣身契放他離開。

他相信,離開王府,葛九的日子不會比現在好過多少。

來到了閩州城,還會因為餓肚子偷東西吃,要知道城裡城外到處都有招工的項目,隻要肯出賣勞動力,吃飽是沒問題的,這葛九要麼是防備心太重沒去打聽這些,要麼就是不想。

“不忠之人,要之無用。”無論葛九本事多強,光是他棄王爺而去這一點,就足夠判死刑了。

“他妹妹呢?”

“在城外一個破廟裡,已經派人去接了,您打算如何安置他們?”

李煦根本沒多想,說:“明日帶他們三人去衙門,按偷盜罪該服刑多久就服刑多久,告訴他們,服完了勞役願意去做工的可以給他們安排工作,不願意的請自便,至於葛九的妹妹,送到慈幼局去幫忙洗衣做飯,等葛九服完刑再給他送回去。”

賀遵了然,這是王爺不準備重用葛九了,說起來,王爺算厚道了,沒有追究他逃奴的罪。

作者閒話:  連城比較抽,有時候更新完會出現打不開的情況,彆急,多等等,多刷新幾次,介個本人也很頭疼,尤其蘋果APP特抽。

122 送草?

李煦沒有再見葛九,這個人他一直都當他已經死在了那條河裡,如今突然出現也並沒有引起他太大的重視,交代過也就了結了。

之後好幾天,李煦都在忙羊毛的事情,紡車本地就有,許多人家都是自己在家織布裁衣,重大喜事或是過年才舍得去店裡裁布,羊毛紡織成線與其原理差不多,張朔在原有紡織機的基礎上做了改進,可以用來紡織羊毛。

這天,鐘水清來請順王去田莊看試驗田,一路上激動的語無倫次:“真的已經成熟了,太不可思議了……王爺,您真是南越的大恩人,這水稻按這樣的速度生長,下半年的那一季肯定能種得。

而且您之前說的漚肥的方法,也有人弄明白了,施過肥後,水稻長的格外健壯,結的穗也格外飽滿,光是這一畝田的產量就比彆的田裡多兩成不止。”

鐘水清絮絮叨叨的說了一路,李煦就默默地聽著,這時候的人都很重視農業,鐘水清幾乎是日日住在田莊裡,伺候著那一塊試驗田,據說,稻子抽穗的時候他還大哭過一次,估計前幾天看到成果又哭過了。

他這人,一激動起來就有些忘形,其他官員對李煦是越來越敬畏,鐘水清則是越來越放得開,仿佛把他當成了忘年交。

“聽鐘大人的意思,這個月就能收割了?”此時才六月中旬,似乎沒這麼早吧?

“應該還得過半個月才是最佳收割的時間,您放心,不會錯過的了,今日請您去看,一來是大家太興奮了,辦了一桌宴席,為豐收慶功,二來是想仔細詢問您,下一季的播種安排。”

李煦敲了敲車窗,讓賀遵去郡守府把紀韓宇叫來,解釋說:“最近到處都在開荒,百姓們也都在為種下一季水稻準備著,但該種多少還得問問紀大人丈量了多少土地了。”

鐘水清精神奕奕,眼裡閃著光,“這事下官知道,光是閩州城外開出的田地就不少,要不是官府限製了有些地方不能開墾,估計方圓十裡都會成為良田。”

這事是李煦吩咐的,他的工廠還需要地,軍營也需要地,還有一大片的茶山也要建,哪裡能什麼地方都開成水田,再說了,田地多少也要量力而為,為了防止過度開墾,官府還再三交代了,若開出的田來年有廢棄沒有耕種的,則開荒者要收回之前許出去的農具和糧種,稅還得照交,官府的便宜不是那麼好占的。

很快就到了田莊,李煦看到這座寇家名下的田莊時,才想起來他好幾天沒看到寇驍了,也不知是不是被那匹馬迷失了心智。

還敢說喜歡他呢,連追人都沒點熱情,像這樣的追求者,誰會同意?放到現代,就是孤注生的結局。

“王爺來了……”田莊門口呼啦啦地跪了一地人,李煦對這種場麵已經免疫了,

他微微點個頭說聲:“免禮。”然後和大夥一起先去試驗田看了看。

看得出來這塊田被照顧的很好,彆說田裡,就是田埂上也一根雜草都沒有,而且因為每天視察的人很多,田埂被加寬了許多,被踩得平實的很。

稻田裡,一株株稻苗被稻穗壓彎了腰,金黃的稻穗在威風中精神抖擻地等著李煦檢閱,這一刻,李煦終於能體會到農民看到豐收時的喜悅心情了。

“很好!”李煦情不自禁地讚了一句。

眾人齊齊點頭,然後又對李煦跪下參拜一番,“全是王爺的功勞,王爺聖明。”

李煦第一次聽到有人誇他聖明,他想,要不了多久,估計就有人對著他叩拜,口呼千歲了。

除了這塊田,李煦還去看了鐘水清他們種的種子,那是雷陽之前帶回來的,除了辣椒,還有許多等著他去分辨成果的植物。

鐘水清在田莊後山上開了半個山腰的地,呈梯形,每一排都種著一種植物,在排頭插了木牌記載著植物的生長狀況。

鐘水清特意帶他先去看了那一片辣椒地,因為李煦特彆交代過,辣椒要種一畝地,所以就在山腳下,成片的綠苗已經長到了十幾公分的高度,估計再過兩個月就能結果收獲了。

“王爺,這辣椒您真愛吃啊?”鐘水清至今對辣椒的味道記憶猶新,也沒有勇氣再次嘗試。

“愛啊,不僅本王愛,如今王府人人都愛,你是沒吃習慣,要是習慣了保準也離不開它。”

鐘水清表示不可能,那東西那味道,怎麼可能會招人喜歡,太刺激了,不過王爺喜歡就好,不枉費他種了這麼一大片的辣椒。

就不知道下一個被送辣椒的是誰,這麼多的地,王府肯定吃不完,以王爺的性格,肯定要送人,到時候要是送給自己要不要婉拒一番呢?

李煦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告訴他想多了,下半年的冬天,這一畝地的辣椒肯定不夠他開個火鍋店的,哪有富餘的送人。

往上走,李煦每一排都仔細看過,有些種子才發芽,有些長的很高,有些壓根沒動靜。

鐘水清略微尷尬地說:“因為不知道是什麼種子,也不知多久能發芽,便沒去處理那些荒廢的。”

“這麼久都不出芽肯定壞死了,再補種一次種子,如果還不行,就到冬日再補種一次,三次後沒發芽的就放棄吧,說不定是種子壞了。”

“喏。”

李煦重點要看的是棉花,他看到一個木牌上畫出了棉花種子的樣子,而那排的植物也長的特彆高,隻是有些密集了。

鐘水清再次出聲解釋:“不知這植物能長得如此大,下回種稀疏些。”

“不用等下回,移株吧,太密集會影響生長,再開辟一塊地把多餘的植株移種過去,也不用等開花結果了,剩餘的種子全種下去。”李煦聲音微微顫抖著說。

他是真高興啊,沒想到還真是棉花,這東西種子很容易得,種完了這一批,明年種子就多了,就能大麵積種植了,而且這東西耐旱,不用占用上等的水田,有個坡地就能種,絕對是經濟作物的最佳選擇。

“王爺,您知道這是什麼?”

“這東西叫棉花,等結果了你就看得出來,裡頭是白色的棉團,等外殼裂開時,你就讓人把團子摘下來,送到王府,本王會親自派人取籽。”

鐘水清拿出筆在木牌上加上“棉花”二字,然後欣喜地讓人過來移株。

其他東西李煦幾乎不認得,有個像西紅柿但又覺得不可能,哪來的好運一下子能得到幾種好東西。

不過他還是發現了另外一個好物———苜蓿草,會認得這種草還是因為以前去草原遊玩時導遊特意安利過,說的有多好多好,長的快,長的野,最適合草原生長,也最適合奶牛食用,想來,馬和羊也都吃得。

鐘水清看著長到膝蓋那麼高的野草一樣的植物,尬笑了兩聲:“這個……也許就是野草的種子混進來的吧?實在是太野了,沒怎麼照料就長出了一大片。”

李煦問他:“這草叫苜蓿草,畜牧用的,還有多少種子?”

“還剩兩大包,這種草籽小,數量多,而且我們隻種了很少的一部分,沒想到瘋長成這樣。”

“讓人把草割了送給寇將軍,順便分一半草籽給送給他,跟他說是給他養馬用的,另外,再去找個坡地圈起來種草,本王要養牛!”

南越的耕牛實在太少了,去外地買又貴又有損耗,如果能自己養牛,起碼能解決一部分問題,還能吃上牛肉,兩全其美。

鐘水清卻不太懂畜牧的事情,給他推薦了另外一個官員,正好人也在,李煦把人叫來問了幾句話,看出是個踏實勤奮的人,便把事情交代一遍,剩下的事情就全權交給對方了,隻說要用人用錢去王府報備一聲。

那官員一直都屬於沒有存在感的人,南越畜牧不發達,百姓們養的也不歸他管,官府裡除了幾匹馬就沒什麼畜生了,聽王爺說要養牛,他是一百分支持的。

寇驍在軍營裡訓馬,他新得到的這匹絕對是汗血寶馬,訓了三天才肯讓他坐在馬背上,他這三天被馬顛下來了無數次,鼻青臉腫沒法見人。

之後連著好幾天,他都騎著新馬到處跑,那感覺真是太爽了,爽過後收到了順王讓人送來的幾大牛車的草,他頓時驚訝了一下,“真是王爺送給本將軍的?”彆是內藏玄機吧?

薑秋明圍著牛車轉了幾圈,又抽了幾片葉子放進嘴裡嚼了嚼,吐掉後很確定地說:“這就是草,不是野菜,將軍您是否得罪了順王?”

“沒有啊。”寇驍仔細想了想,除了表了個白外,他也沒做什麼對不起順王的事啊。

薑秋明盯著他的眼睛,發現向來沒臉沒皮的寇將軍竟然會有些不自在,而能讓他不自在的恐怕隻有順王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寇驍,再捋了一遍寇驍最近的表現,尤其是與順王有關的,驚覺到了某些不同尋常的痕跡。

來運送牧草的就是寇家田莊裡的下仆,畏畏縮縮地將話傳達給寇驍,他說的詞不達意,說是鐘大人在後山種了一種新草,長的好,順王命人割了送給寇將軍,一同送來的還有一包草籽,說是給寇將軍養馬用的。

“他這是諷刺我吧?”寇驍提著一袋草籽問薑秋明:“難道是我搶了那二十匹馬兒令王爺記恨了?打發本將軍去種草養馬?”

薑秋明心道:王爺像是這種小心眼的人嗎?

“您不是說馬是王爺讓您帶回來的嗎?也許他隻是單純的想送您一種新的牧草?這草之前沒見過,也許是王爺新發現的品種,不如拿去喂給馬匹試試?”

寇驍沒敢拿自己的汗血寶馬做實驗,挑了一匹老馬喂了幾根草,發現馬兒挺愛吃,觀察了一個時辰也沒出現上吐下瀉之類的情況,可見是真的牧草。

那就沒什麼好糾結的了,寇家軍的馬都養在山的另一邊,那一片特意開辟成了草場,如今六月天,正是草木旺盛生長的時候,馬兒不缺草吃,這草籽可以留到秋天再種。

作者閒話:  最近沒時間碼字了,改成日更三千,等有時間再加更o(╥﹏╥)o。

123 近墨者黑

寇驍把種子帶回了自己的臥房,薑秋明跟了進去,詫異地問:“將軍,這草籽還是給屬下吧,這軍中的物資您不是都讓我管著麼?”

“不用,先存本將軍這,等要種了你再問我要。”

“這是為何?”

“本將軍這安全啊。”

“不過是一袋草籽而已。”薑秋明更加確定自己心中的猜測,冷不丁問道:“將軍是留作紀念吧?畢竟是順王送的東西。”

寇驍看了他一眼,挑挑眉,“軍師看出來了?本將軍表現的很明顯?”

薑秋明之前也不肯定,聽到這話驚呆了,“還真是?……您喜歡男人?以前沒預兆啊,而且您不是說喜歡女人的麼?”

寇驍聳聳肩,不在意地說:“本將軍何時說過這話?不過也不是喜歡男人,隻是喜歡順王而已,誰讓他每個地方都長得符合本將軍的審美,人又聰明又能乾,想不動心都難。”寇驍說著說著都覺得自己撿到寶了。

薑秋明有些沒眼看,“可是,老爺子和老夫人不會同意的吧?”

“何須他們同意?這是本將軍自己的事情,何況我已經跟他們提過了,讓他們給六姐姐招婿入贅。”寇驍說完又看了薑秋明一眼,朝他勾勾手指,“你看,寇家也算家大業大,入贅了隻是名聲不好聽,但好處是實實在在的,你要不要考慮考慮?反正你孤家寡人,住哪不是住?”

薑秋明沒想到他會打自己主意,後退幾步,說:“將軍可彆亂拉郎配,屬下是孤家寡人不假,但一人吃飽全不餓,也不是為了財權犧牲色相的人,你那六姐姐再好看也是母老虎一隻,娶她還不如當個孤家寡人呢。”

“是麼?她是母老虎?不是說是南越第一美人麼?”

“這名頭您能同意嗎?”

寇驍想也不想地回答:“肯定不能,王爺都比她好看。”

“……”薑秋明不是認為寇六娘不美,而是性格太跋扈了些,他一個文弱書生受不起。

再說了,王爺一個男人,和女人比美有可比性麼?順王哪一點都不女氣,相反,順王氣質凜然,若是真和將軍成了一對,誰是上麵那個還不一定呢。

想到身高馬大的寇將軍有一日會躺在男人身下承歡,薑秋明全身汗毛直立,手腳也發抖起來,感覺把這可怕的念頭摒除腦外,他怕是再也無法正眼瞧他家將軍了。

“將軍您怎麼不考慮郭孚,他才是最佳人選啊,人也老實可靠,也無牽無掛,又是自幼和您一起長大的。”

寇驍直言不諱地說:“就是一起長大的感情太深才不想禍害他啊。”

那您就舍得禍害我?薑秋明一顆心冷成了冰,“王爺既然覺得咱們感情不深,那屬下有關追人的秘訣也就不告訴您了,告辭。”

“慢著!”寇驍一個箭步上前摟住薑秋明的脖子,笑得溫柔和煦,“軍師啊,您看您一肚子墨水,怎麼還會分辨不出我是開玩笑的呢?這寇家軍離了誰也離不開你啊,你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本將軍向來最器重的就是你了。”

“哎,是這樣嗎?”

“當然,不然你舉個反例我聽聽。”

薑秋明打開扇子搖了搖,笑眯眯地說:“其他的先不提,您知道屬下要與紀大人一同建宅子的事情麼?”

“知道,就在你家那塊空地上建兩座宅子是吧?本將軍去瞧過,建的很快,年底就能住上新房了,有問題?”

“當初協議的是,屬下出土地,紀大人幫我建宅子,但這些日子我想了想,覺得不太妥當。”

“哪裡不妥當,本將軍覺得你便宜占了不少。”

“不不,您不曉得,閩州城的地價在上漲,最近來閩州定居的人格外多,建新房的人也多,城中的土地日益高漲,屬下那塊地之前賣五百兩,說不定過幾個月後能賣上千兩,但宅子是死的,工錢物料就那些錢,屬下虧大了。”

“你怎麼不換個角度算?宅子建好了,地段好,要漲肯定也一起漲,而且因為是王府承建的,肯定比同個地段的其他宅子值錢,說不定比寇府還值錢呢,你虧什麼了?要不你賣給我?”

薑秋明心裡想了想,發現還真是這樣,建了宅子以後再賣,說不定能漲到天價去,於是也不糾結了,做了個揖就要告辭。

“等等。”寇驍眼巴巴地看著他,然後給他使眼色,對方一副接收障礙的模樣,就是不搭線。

“薑秋明,你是不是忘了本將軍以前救過你的命?”

“記得,所以屬下發過誓,一輩子給您鞍前馬後做軍師呀。”

“那軍師不就是給本將軍出謀劃策的嗎?”

“您那是私事,不在屬下業務範圍。”

寇驍見感情牌打不出去,發起了狠,“你還想不想漲軍餉了?王爺說過,明年就將軍營搬到其他地方去,到時候軍師想換個大一點的住所,本將軍也許可以通融通融。”

“我不一直是靠銀子買的麼?難道搬了軍營就不能花錢買了?”薑秋明現在在軍營的住所是全軍中第二大的,其他副將隻有個單間,下級的士兵更是住的大通鋪,但他這待遇是自己花錢買的。

寇驍趾高氣揚地說:“你看本將軍現在像缺錢的樣子嗎?”

“您就不怕您對順王的心意泄露了,順王斷了您的糧餉?”

“他知道。”

“到時候說不定屬下還能幫您……您剛才說什麼?”薑秋明震驚地問:“王爺知道?您表露心意了?”

這件事可比寇將軍喜歡王爺更讓人震驚,因為他家將軍表白後竟然沒死沒傷,還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還收到了二十匹馬和新的牧草,這……難道王爺也喜歡他家將軍?

“是啊,我說了。”

“那王爺答應了?”

寇驍白了他一眼,“你這是廢話嗎?要是答應了我還能問你?”

薑秋明還處於呆滯狀態,腦子轉不過彎來,直白地問:“那你為什麼還活著?”

“……”寇驍第一次發現他的軍師是個智障,難怪寇家軍人數越來越少,軍餉好幾年也不見漲,他是不是得換個軍師?

薑秋明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良久才問:“您是認真的?”

寇驍轉個身坐下不理他了,跟智障有什麼好說的。

薑秋明跟過來,坐在他身旁,哥倆好的問:“您看上王爺哪一點了?他不也是個男的嗎?”

“男的怎麼了,你能找個比他更出色的人嗎?本將軍如此出色的人難道不該配個更出色的妻子?”

“妻首先得是個女的吧?”

“你要是接受不了就出去,當本將軍沒說過。”

“不不。”薑秋明發誓,自己絕對沒有看不起斷袖的意思,他隻是好奇,八百年不開竅的寇將軍怎麼突然就喜歡上男人了,不過想想又能理解,畢竟以前南越沒有順王那麼出色的人物,男女都沒有。

突然來了個天縱之資又外俊內秀的人物,將軍會淪陷也在所難免。

這麼一想,薑秋明也就理解了,“說實話,此事太令人震驚了,您會喜歡王爺不算奇事,王爺知道您的心意後的表現才是奇事,您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麼?奇怪他沒殺了我?”寇驍惱羞成怒,“本將軍是那麼好殺的嗎?”

“撇開這一點,正常一個男人,如果他不好南風,又有個男斷袖糾纏他,肯定會反感會惡心吧,那最好的結果應該是敬而遠之,不再聯係,可觀王爺行事,就像不知道您的心意一樣,該如何還是如何,那屬下有理由懷疑,他並非反感龍陽之事。

換個角度想,那是不是也意味著王爺也是斷袖?”

寇驍嗤了他一句:“你可真敢想,順王以前是有太子妃側妃的,女兒都六歲了,也就來到南越身邊沒有女人才會有人編排出男寵的傳言來。”又是小太監又是俊美夫子的,百姓們深怕順王殿下的感情生活太單調,總要往他身邊塞人,也不想想,他寇驍不也單身至今嗎?沒有女人就一定要喜歡男人嗎?

“外頭的傳言是不少,您就敢確定是空穴來風?”

“傳言不可儘信。”寇驍偶爾也會吃醋,但吃醋歸吃醋,他內心是不信這些的。

“這倒是。”薑秋明點頭:“以他曾經的地位,如果喜歡男人不可能不養男寵,又不是不得了的大事,沒有應該隻是不喜歡,那咱們再想想,他為何獨獨對您這麼寬厚呢?”

寇驍撓了撓下巴,若有所思,聽薑秋明這麼一說,還真是有點不一般啊,“總不能是王爺也喜歡我吧?”說完他又自得起來:“說來也正常,本將軍姿容蓋世、武功高強又是一方統帥,威武與智慧並存,王爺會看上我也不奇怪啊。”

薑秋明要不是迫於他的淫威,絕對想一巴掌打醒他,正常人會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嗎?

轉過頭想了想,又覺得會,畢竟他也是這種自戀到極點的人,他暗歎:果然是近墨者黑啊,古人誠不欺我也,都被寇將軍帶壞了。

124 紀大人是斷袖

“那您跟王爺告白後,他是如何說的?”

寇驍想起那天的事,臉色不太好看,“他說要給本將軍介紹對象。”

“哦?是誰?”薑秋明坐直身體,露出八卦的眼神,王爺既然會說這句話,那一定是有個同樣斷袖的人選,並且此人配得上寇將軍。

王爺來南越才半年,結識的本地人都是些後來招的,而且身份也匹配不上,肯定不會是他們,那隻可能是他身邊的人。

而他身邊的人就那麼幾個,年紀太小的不算,年紀太大的不算,劉總管是太監肯定不在考慮範圍,剩下的一個可能是穆侍衛,還有一個……哇吼,還有一個是紀大人啊!

那穆侍衛成日戴著麵具,真容不敢示人,毀容的可能性占一半,身份可疑的可能性占一半,無論哪一種,都不適合配給寇將軍,那就隻剩下紀韓宇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看著滿腹經綸、思想正直的紀大人既然是斷袖!

寇驍見他麵上露出複雜、曖昧的神色,推了他一下,“軍師在想什麼齷蹉事?”

薑秋明“嘿嘿”一聲,“將軍,您知道王爺說的人是誰嗎?”

寇驍沒好氣地看著他,“不知,我為何要知道這個人是誰?”

薑秋明小聲說:“我猜是紀大人。”

寇驍先是眉頭一皺,然後露出一點笑容,“確定是他?”

薑秋明把自己的猜測理由告訴他,有理有據,由不得人不信,寇驍拍著他的肩膀誇讚道:“軍師啊,咱們相識這麼久,你今天是最聰明的一天了。”

寇驍高興啊,這麼說來,順王和紀韓宇之間就是清白的了,否則順王不可能把自己人介紹給他。

光是知道這一點,寇驍心裡就舒坦了一半,“難怪王爺說我們般配,撇開本將軍有心儀之人,紀大人也確實是個不錯的對象。”年輕、俊美、飽讀詩書、性情溫和,之前媒婆頻頻上門就是最好的證明。

薑秋明很想拍開寇驍的手,什麼叫他今天最聰明?他平日裡難道是個傻的?而且他又酸了,寇將軍對紀大人評價如此高,顯然是很看中他的,他言不由衷地勸誡道:“既然將軍如此覺得,不如換個目標,說不定明日事情就成了,屬下們也能喝上您的喜酒了。”

“滾,本將軍是那種見異思遷之人嗎?”再說了,任何人站到李煦麵前還有可比性嗎?

寇驍心心念念的順王絕對是天下獨一份的,誰也無法超越。

知道這條路不通,薑秋明也就真的幫他想法子追人了,他掃了寇驍一眼,點點頭:“難怪屬下覺得您近來衣品不俗,原來是想著招蜂引蝶啊,王爺是精貴人,肯定不喜歡太邋遢太沒規矩的,您這一步走對了,接下來,您要做的是對王爺若即若離,既不能攻勢太猛,又不能躊躇不前,攻勢太猛容易令人厭煩,導致王爺更加遠離你,躊躇不前則是原地踏步,會讓王爺懷疑您的心意是假的。”

寇驍認真地問:“那該如何做?”

“咱們軍營離城裡不遠,但以往您一直住軍營,幾日也見不到王爺一麵,這還怎麼培養感情?既然要若即若離,最好就是經常能見麵,說上幾句話,表露下自己的優點,釋放出自己濃濃的愛意,但又不能一直粘著對方。

屬下覺得,您住在寇府就正好,每日早晚去請安,這也是身為臣子應該做的,再送點王爺喜歡的物件,陪著說說話,一起商議朝廷大事,讓王爺看到您出色的一麵,同時又不招人厭煩。”

薑秋明見他聽得認真,越說越來勁,“您一定要把握好這個度,王爺如今瞧著並不討厭您,那就說明有希望,人心要捂著才會暖,王爺遭遇大難,被貶至南越,眾叛親離,身邊就一個小公主,正是最需要人關懷的時候,他外表看著沉穩果斷,內心指不定多麼脆弱呢,您說是吧?”

寇驍無法想象出李煦脆弱是什麼模樣,搖頭,“王爺是心性堅毅之人,絕對不會脆弱。”但他不反駁,人總是需要關懷的,就如自己,哪怕他覺得自己已經夠冷血無情了,這顆心不還是會為了另外一個人悸動嗎?

他突然想到一個妙招,眼裡露出狡黠的笑容。

“今日多虧軍師了,將來事成,一定給你封個大大的謝媒禮。”

薑秋明不忍打擊他的自信心,樂嗬嗬地點頭,仿佛明天就能喝到喜酒了一樣。

作為頭號狗腿,薑秋明做的確實很儘責了。

等從寇驍房間出去,薑軍事用扇子拍著手心想:紀大人是斷袖,這件事情是否可以利用一番。

兩人的宅子相鄰,但建的樣子並不相同,紀大人家隻建了一棟主樓一棟下人房,其餘地方全是花園綠地,後院裡甚至還挖了個很大的水池,大到能泛舟摘蓮。

薑秋明自然舍不得浪費地皮,他建了個三進的宅子,考慮到自己將來娶妻生子,他甚至想把現在的宅子推了重建。

難怪紀大人敢這麼任性,原來是斷定自己不會娶妻的。

聽說王爺的工廠裡做出了玻璃窗,雖然他沒見過,但既然是順王出品,那肯定是稀罕物,也許可以讓紀大人買一些來送給他。

這麼一想,薑秋明立即坐上了進城的馬車,到郡守府門口圍堵紀韓宇去了。

寇驍當天日落時分回到城裡,果然跑去西苑請安了,帶上了一包郊外摘來的野果。

李煦也剛從田莊回來,大夥兒高興喝了一點果酒,他怕熏著小公主,一回來就去洗澡了,寇驍來的時候,他剛從浴室裡出來。

六月下旬的南越已經非常炎熱了,李煦有些穿不住長到蓋腳的衣服,於是讓人做了一套短袖短褲,在家裡穿。

他這時穿的就是這套,白嫩的胳膊和小腿露在外麵,寇驍盯著看了好幾眼,差點把自己的來意也給忘了。

李煦由著他看,現代人穿這樣出門太正常了,彆人看幾眼也沒什麼,他拿了一枚果子咬了一口,意外的甜,而且看品種居然是沒吃過的。

“這是什麼果子?”

“不知,就叫野果,軍營後山上有幾棵這樣的果樹。”寇驍見他喜歡吃,高興地說:“王爺喜歡,明日讓人把樹移過來種吧?”

李煦吃完果肉拿著果核看了看,又拿了張帕子出來包住,“不用,本王要吃自己會種。”

他可是有一個專門搞種植業的團隊,都是精英,種一兩棵果樹還不是小菜一碟,再說了,這西苑又不是他家,他種了果樹便宜的還是寇驍。

餐廳裡擺好了飯菜,正是飯點,李煦也不好趕人,主動邀請寇驍留下來吃晚飯,寇驍一口答應,還問道:“今日吃什麼菜?”

“今晚吃麵。”李煦考慮到小公主的口味,每天都會讓徐嬸子做點麵食,有時候是早餐有時候是晚餐。

一開始徐嬸子對麵食無從下手,還是他教出來的,不過這有廚藝天賦的人學做飯就是快,李煦經常隻是口述一遍做法,她就能做出來了。

今晚吃的是是雜醬麵,每個人麵前裝了一份麵條,桌上擺了七八樣小菜,想吃什麼菜就加什麼菜一起拌一拌,再配上微辣的肉醬,非常開胃。

寇驍不挑食,何況雜醬麵味道確實不錯,又想到和順王同桌吃飯,一連吃了三大盤才收口。

好在廚房裡屯了不少麵條,否則還真填不飽寇驍這個無底洞。

小公主吃完就坐在位置上看寇驍吃,吃麵難免會發出不雅的聲音,如果是在東宮,這是不允許的,但小公主畢竟年紀小,更喜歡沒有束縛的生活,看著寇驍大口大口吃麵,覺得自己還能再吃一碗。

小公主看著寇驍吃完,笑道:“寇叔叔每次來家裡,感覺飯都吃得特彆香了。”

寇驍立即打蛇上棍,接腔道:“那以後末將一有空就來陪小公主用膳可好?”

小公主天真無邪,自然點頭說好,李煦眼看來不及阻止,隻能瞪了寇驍一眼,自古也沒有下級到上級家裡蹭飯的道理,自己這個王爺的威信呢?

“姝兒,寇將軍公務繁忙,並不能經常來家裡用膳。”

寇驍立即說:“晚膳還是可以的,軍營近來沒什麼事,末將準備搬回城裡住。”

李煦心想:這閩州城等著請寇驍吃飯的人都能排到城門口,他還會缺一口吃的?

飯後,徐嬸子將寇驍帶來的果子洗好了端上桌,小公主吃完一個大呼好吃,一個人就解決了一半,寇驍看了更是開心,打著明天繼續送果子的名頭,高高興興地走了。

回到寇府,寇驍走進自己冷冰冰的臥室,舉目四望,連個人影都沒有,好久沒住過的臥室在大夏天也沒有一點溫度,臥室裡的布局更是常年沒變過,可見沒人對這裡上過心。

下仆驚慌失措地趕來,跪在地上等候寇驍發話,寇驍連正眼都沒瞧他一下,冷冷地說:“你自己去尋管家,明日找個其他去處。”

聽到這話,下仆反而安定了下來,他這份工作本就做的膽戰心驚,能去其他地方反而讓他鬆口氣,否則天天提心吊膽擔心寇將軍什麼時候回來。

寇驍在院子裡轉了一圈,然後去臥室拿了幾套衣物打包了個行李就出門了,寇府上下對此沒有人覺得異常,隻當他回軍營住去了。

125 末將寂寞啊

寇驍再次敲開西苑的門,腆著臉問李煦:“王爺,上回和您說的事,您同意了麼?”

李煦瞥了眼他的行李,冷漠地問:“何事?”

“就是借住的事啊。”

李煦指著隔壁的寇府,“寇府的房間不夠住了嗎?還是寇將軍想逼著本王還院子?”

“不不,隻是末將的院子近來有些不安生,夜裡睡著總有些不同尋常的聲音,府裡的下人們總會莫名其妙地見到黑影飄過,因此一到夜裡,彆人都不敢在我那院子裡呆著,末將寂寞啊。”

“寇將軍還會怕鬼?”李煦才不信,他殺的人多的都能堆城牆了,如果怕鬼,還能活到今天?至於寂寞就更可笑了,這寇府大宅裡人多的很,真想有人陪隨便都能拉出一火車。

寇驍也知道這個借口站不住腳,歎氣道:“怕是不怕的,隻是覺得鬨心,下人們也不敢進我的院子,您是沒瞧見,我那院子冷清的跟什麼似的,連杯熱水都沒有,屋子裡睡著也不舒服。”

這點李煦也有聽說過,寇驍那院子常年沒人,平日裡連打掃的人也不太去,隻有寇驍在家時才去應個卯,估計也不太上心,但這也不能成為他搬家的借口啊。

“如果寇家沒有得用的奴才,本王可以借給你一兩個人,幫你收拾收拾院子,寇將軍也不是洪水猛獸,本王的奴才還不至於怕你怕到不敢近身。”

寇驍連連擺手,“王爺身邊都是可用之人,這點小事就不勞煩他們了,而且本將軍隻是借住幾天,再說了,這西苑本就是寇府,我也隻是挪個院子住而已,王爺不肯答應,是怕我對你不軌麼?”

李煦頓了頓,他還真沒往這方麵想,他盯著寇驍問:“你會嗎?”

寇驍想了很久,有些言不由衷地回答:“不會。”

李煦翻了個白眼,又問了句:“你敢嗎?”

寇驍嘴角上揚,笑得肆意張揚,“末將乞敢,除非不想要這條命了,王爺您放心,末將肯定循規蹈矩。”

他都這麼說了,李煦還真不好拒絕,不過也沒讓他住劉樹的房間,而是住了之前紀韓宇住過的院子,新來的小夫子沒住在西苑,而是住在了舊王府宿舍樓,等安頓好寇驍後,李煦才後知後覺地想:應該把人趕去舊王府住的。

但這人一進了西苑,就跟落地生根了似的,想再趕出去恐怕很難了。

李煦難得歎了口氣,自覺自己還是太心軟,怎麼能這麼輕易妥協呢,這明擺著是引狼入室啊。

寇驍這匹狼還是有良性的,並沒有一開始就露出爪牙,安分守己地龜縮在院子裡,沒有在李煦跟前晃來晃去,更沒有借機攀關係,這讓李煦滿意不少。

寇驍第二日神清氣爽地騎著新寵去軍營,一入軍營,就碰上了薑軍師,好心情地打了聲招呼。

薑秋明眼眶有點黑,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寇驍逮著人問:“軍師昨夜**去了吧?瞧瞧你這發黑的臉色,怎麼瞧著有點氣血兩虧啊。”

薑秋明瞅著他那喜上眉梢的神態,差點以為他今日要做新郎,就差在胸口綁朵大紅花了。

“將軍這是……進展喜人?”難道王爺那麼好哄的?

寇驍跳下馬背,讓小兵牽著馬去馬廄,得意洋洋地說:“還行吧,一般般,起碼已經進了一大步,離王爺的距離縮短了三個院子不止。”

薑秋明隻當他在家裡換了個院子住,心想:這有什麼好得意的,住得近能說明什麼?

他都即將和紀大人成鄰居了,那小子還不是對自己不冷不熱的,嗬,搖身一變成郡丞大人就開始打官腔了,問他要幾片玻璃竟然說得先請示王爺。

這話雖然不錯,但薑秋明人精一個,瞧他那表情就知道這事沒有後續,他這是怕自己占王爺的便宜吧?

寇驍低聲朝他問:“咱們這軍營附近可還有什麼好物?”

薑秋明回神,寇驍昨天摘野果薑秋明是知道的,看來效果不錯,於是提議說:“日漸炎熱,不如您去十裡外的烏山給王爺打一桶靈泉?那泉水泡茶味道肯定非常好,王爺是愛茶之人,肯定喜歡的。”

寇驍不覺得王爺愛茶,他很少見李煦在家裡泡茶,偶爾有喝茶也是當水一樣喝,不過靈泉也不錯,夏天可以泡果子吃,冰爽的很。

兩人一起走進軍營,校場上將士們已經開始操練,寇驍收起私事不提,站在一旁看了許久,等操練結束,將趙剛叫來問:“咱們軍營裡都是老兵了,這樣的操練未免太簡單了些,你與其他幾位副將合計合計,找幾個新玩意給他們玩玩。”

趙剛臉皮一緊,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將軍,最近也沒什麼戰事,日常操練足夠了吧?”

寇驍比劃了一個數字,“你知道咱們軍營很快就會招新兵了吧?現如今這些老兵服役年限不短了,如果新兵入營,本將軍打算將這八千寇將軍訓成一批精兵。”

寇驍從漳宜回來時就在考慮這件事情了,軍營擴張是王爺同意的,所以勢在必行,但人的感情總有親疏,這八千寇將軍是陪著他出生入死一路走過來的,就算王爺要收買也沒那麼容易,但新兵入營就不同了,到時候他們吃王爺的用王爺的,大家自然記王爺的好。

他得把這八千人馬訓成誰都無法替代的精兵良將,並且對他忠心耿耿,才不至於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

李煦這天也一大早出門去了工廠,例行巡視後,看了眼玻璃庫存,這東西一開始總是不能成型,燒出來的都是碎渣渣,後來漸漸成功了幾個杯子罐子這樣的小東西,但平板玻璃是最近才成功生產出來的。

玻璃的庫存量也不多,但肯定夠建一個大莊園了,李煦既然準備搞大的,那這個新王府就一定要有足夠吸引人的資本。

這個時代可不像現代,當官的住個大彆墅都要被審計被督察,當初在餘杭,一個小縣令就有精致的彆院,他堂堂順王,住的王府哪怕按紫禁城的規模來建也是可以的,當然,勞民傷財的後果可能就是兵亂民變。

李煦肯定是不會自毀前程,這段時日,官府在分配新農具,新製的農具被發到各縣,再分配到村鎮,因為數量不夠分到每戶人家,官府便將每十戶人家化為一個裡,選出一人為裡長,由裡長保管一套農具,這十戶人家輪流使用,至於誰先誰後,這就由裡長決定了。

雖然這樣的做法會滋生不少問題,但官府也找不出更好的辦法,而且依順王的意思,這些農具暫借給農戶,等年底繳納糧稅時,十戶人家都能全額繳足糧稅的裡則能得到農具的所有權,但凡有一戶人家交不上糧,將沒收農具,這麼一來,就算有一兩家農耕不積極的,也會有鄰裡督促著。

古代的連坐製度雖然有不少弊端,但在信息傳遞不發達的時期,連坐是最好的監督方式。

寇府裡,田莊的總管事找到老太爺跟前,一邊抹眼睛一邊哭訴:“太爺啊,您說順王是不是太偏頗了,我們眼巴巴地等著那新製的農具,荒田也開墾了幾百畝,這……結果官府竟然說我們不是農戶不能分到農具,甚至糧種也沒得發,這不是坑人嗎?那咱們開荒不白費了功夫?”

寇家名下的田莊很多,總管事是個矮小瘦弱的中年男人,背微駝,滿麵風霜,穿著樸素,走出去完全就是個農夫的模樣,一點也沒有管事的派頭,但這個人,卻深得老太爺的信任。

老太爺還沒開口說話,一旁的老夫人不耐煩地說:“這農具不是王府製的嗎?找驍兒去跟王爺要些來不就行了?咱們寇府的臉麵連幾把破農具都要不來嗎?”

那管事一臉無奈,“老夫人不知,這農具是王府的,但官府發告示說,隻有農戶才能免費使用,像咱們這樣的人家,得出錢買,而且隻能在外頭買。”

“這是何道理?”老夫人作為特權階級,從來還沒想過有東西分的時候他們會排在農戶後頭。

“官府說了,這農具是資助貧農的,咱們算富戶,不能與民爭利。”

“什麼叫與民爭利?那些下等的賤民……”

“閉嘴吧。”老太爺阻止了老夫人的怨念,壓低聲音說:“你是老糊塗了不成,不知道王爺就住在一牆之隔的西苑嗎?王爺重視農業,花自己的銀子補貼貧農,這是好事,這新農具雖然是官府發下去的,但誰都知道是王爺的,他愛給誰就給誰,你找誰評理去?”

“什麼一牆之隔?那西苑不是寇府的嗎?王爺還住著寇府的宅子呢,這點小東西也不舍得給,我看他也是個忘恩負義的。”

老太爺讓管事去找寇驍,這種事他肯定是不能出麵的,他放不下那個臉。

管事先跑去軍營找寇驍,得知他回城,又急忙忙跑到寇府,卻聽門房說將軍並未回府,他傻眼了,這偌大的閩州城,他上哪找人去,結果不等他找,門房就小聲告訴他,“將軍最近都住在西苑,陳管事可以去問問。”

“將軍和王爺一起住在西苑?”陳管事大吃一驚,有些看不懂這裡頭的關係。

“這話可彆說是小人傳給您的,老太爺和老夫人不讓下人們傳出去。”

陳管事心想:彆是寇將軍又和老太爺他們鬨矛盾了吧?這種事也不新鮮,但以往寇將軍都是住軍營的,看來將軍和王爺的關係匪淺啊。

陳管事走到西苑的王府門前,鼓足勇氣上前問門房:“在下乃是寇府管事,有事求見寇將軍,勞煩通傳一聲。”說完塞了個荷包過去。

那門房把荷包往袖子裡一塞,冷冰冰地說:“寇將軍說他不在,要找他明日請到軍營。”

這話說的太明顯了,寇驍這是不想見寇府的人啊,陳管事心裡思量著,這次的矛盾鬨的有點大。

126 你樂意就好

等陳第二日找到寇驍麵前,將來意說明後,寇驍卻直接反駁了,“新式的農具很早以前王爺就命人張貼圖紙出去了,鐵匠鋪裡有售賣,既然王爺說不能送給我們,那就派人去買就是了。”

陳管事臉色難看地說:“將軍怕是不知外頭賣的農具的價格吧?依咱們寇府的土地數量,要買得花好幾百兩銀。”

寇府原本也有鐵匠,但前幾年寇家軍實在過的艱難,寇驍便將府裡的鐵匠全歸入了軍營,專門給寇將軍打造武器去了,以至於寇府連根針都要外頭買。

這種事還沒法對外人說,畢竟寇家軍姓寇。

“彆在這兒磨蹭了,農具談不上多貴,這點錢該花還得花,而且得抓緊,否則再過段時間有錢也買不到了。”

陳管事心裡一驚,想想也明白確實如此,得不到農具的人家很多,而且這些人家擁有的田地也多,肯定是要買農具的,去的晚了,說不定真買不到了。

但並非所有人都願意拿錢出來買,王永連就是其中之一,他朝心腹下屬抱怨道:“王爺這是何意,我王家雖是商戶,但每年繳的稅也是最多的,憑什麼有好事就撇開我們?”

“可能是因為農具不夠吧,南越的農戶何止一萬戶,王爺就是有金山銀山也不夠白送的,何況他之前還送給每人三兩鹽,光是鹽,王爺就送出去了幾十萬斤,這是多麼龐大的數字啊,老爺您敢想嗎?”

王永連也被這個數字驚呆了,“你們說,王爺的鹽和鐵是哪來的?外頭說王府有鹽田,王爺會一種非常便捷的方法曬鹽,但誰也沒見過,也不知鹽田在哪,如果真有,為何其他地方沒聽說過這種方法,隻有順王會?這可能嗎?”

“除此之外也彆無解釋啊。”下屬心裡對順王是敬服的,撇開修路建碼頭,光是送鹽送農具,王爺就該萬民敬仰,但他不敢說,甚至不敢表露出來。

王永連卻不信,他覺得順王肯定有其他寶藏,也許是韓家留給他的,或者是在海外有仙島,王府急著造船出海,未必不是這個原因。

想到那幾艘巨大的海船,王永連羨慕的眼睛都紅了,他也是做船運生意的,有幾十艘貨船,但都是跑內河的船,那船停在碼頭時簡直渺小如沙粒,如果他也能擁有順王那樣的大海船,那船運的生意就能做到天南地北去了。

可惜上回沒能將女兒送出去,否則他也能和王爺攀上一點關係,想要合作就容易多了。

“老爺,官府發告示說,七月還能再種一季水稻,到時候會教新的播種方式,咱們如果要跟上,不僅農具要買,糧種也得先買齊,看這樣子,官府發的糧種肯定也不會關照到我們。”

王永連氣笑了,“你說這也怪了,以往官府有好東西好事總會先顧著權貴或者富人,怎麼到了順王這裡,就先顧起貧農了?就算讓他們都種上地,收成能和咱們比?”

下屬也是貧民出身,心道:這更說明王爺仁慈愛民啊,吃不飽穿不暖的不都是貧農階層麼?從未聽說哪家權貴會因為沒米吃餓死的。

但這話他不敢說。

“老爺我算是看明白了,這順王來到南越是想做一番大事業的,你瞧瞧,如今郡守府雷鳴都快說不上話了,全聽一個年輕書生的,而他不過是順王府邸的一條狗罷了,再說寇家軍,寇將軍也不知是中了什麼邪,也對王爺順服的很,我看啊,明年這寇家軍就得改成王府私兵了,若整個南越都在順王掌控中,那我這畢生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屬下想不明白,順王此舉對老爺有不利的影響嗎?”

“蠢貨!”王老爺罵了他一句,“你當順王是省油的燈嗎?觀他近來的行事作風,就知道他野心勃勃,為了修路,他騙我們買了高價水泥,你當大家都是傻的嗎?不過是為了落個好名聲且不得罪順王罷了。”

“那您怎麼還買了最多?”

“那點錢不算什麼,王爺建了碼頭肯定是為了海運,我早聽說了,海外有仙島,島上有金山銀山甚至是長生不老的秘方,如果能搭上王爺的船,咱們也能分一杯羹了。”

南越靠海,這種傳言一直都有,隻是敢於出海尋島的人幾乎都沒有回來,至於金山銀山更隻是一個傳說,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新王府開始動工了,除了王府原有的施工隊伍,城裡有不少百姓自發來幫忙,還有許多是工廠員工的家屬,連七八歲的小孩也會來幫忙搬磚,可把李煦感動壞了。

想他小時候,那時候人與人之間還沒那麼冷漠,鄰裡關係處的好的比親人還親,一有事都是相互幫忙,等大家都住上高樓大廈了,鄰居反而成了該防範的隔壁老王,見到人都未必能喊出名字。

李煦把那些搬磚的小孩叫到跟前,問他們:“你們平日在家都做些什麼?”

有的說在家幫忙洗衣做飯,有的說在家喂雞喂鴨現在還要打豬草喂豬,也有的說要照顧弟妹,總之,就沒有一個閒著的。

“那你們來這兒幫忙了家裡人可知道?家裡的事情誰做?”

“我們……小人們隻是順路來幫忙的,乾一會兒就回家了,您瞧,我們的竹簍就在外頭,豬草打好了,野菜也都挖好了。”

李煦順著他們的指示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堆竹簍簸箕之類的,都是來幫忙的人帶來的東西,還有路人看到這邊的動靜放下東西過來幫忙的。

李煦讓人去做些點心來分給大家,那些個小孩還額外給了一串葡萄,看著他們珍惜的吃了幾顆,然後把剩餘的都收好,顯然是要帶回家去的。

他對賀遵說:“這樣的孩子很可愛對不對?”

賀遵看著汗流浹背卻一臉興奮的孩童,撇開臉說:“您記得嗎?您這個年紀的時候不是在讀書就是在學騎射,每日忙的一點空閒時間都沒有,那時候您說,如果能做個普通人家的孩童就好了,可以自由自在的玩耍,現在您還如此覺得嗎?”

李煦沒想到原主還有這麼天真的時候,苦笑著搖頭:“好與不好並非是這麼比的,當年本王羨慕他們的自由,他們更是羨慕本王的權勢與富足,人總是奢求自己沒有的東西。”

這時,賴三領著食雜鋪的夥計來送吃的,他親自拿了一個食盒遞給賀遵,“穆侍衛,這是給您和王爺準備的包子饅頭,您嘗嘗。”

食雜鋪的生意越來越好,但賺的錢並不是最多的,賴三曾經的夥伴都隨商隊去外地了,隻有他還留在閩州,管著食雜鋪、舊王府和西郊工廠的大食堂,等於是管著上千人的吃喝了。

李煦瞧著胖了三圈不止的賴三,頭疼地問:“賴三啊,你就沒想過換個崗位,本王提拔你做個工程管事如何?”讓他到處去做工程,肯定能瘦。

“多謝王爺提拔,不過小人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如今小人也學了一手好廚藝,您哪日需要了就傳喚小人一聲。”

嘖,李煦無語,賴三這是往胖大廚的路越走越遠了。

“行吧,你樂意就好。”

賀遵從食盒裡隨手拿了個包子吃了半個,然後才給李煦拿了一個,聲音冷淡地說:“聽說賴管事要成親了,恭喜。”

雖然他聲音裡沒有半點喜色,但賴三已經習慣了這個沉默寡言的侍衛,能聽到他一聲恭喜還挺感動的。

他笑眯眯地說:“多謝穆侍衛,等迎親那日請二位尊駕來喝杯喜酒。”

李煦好奇地問了一句:“娶的是哪家姑娘?怎麼認識的?”

賴三有些不自在地說:“就是臨街新開那家豆腐鋪的小閨女,上個月您讓小人將豆腐方子傳出去,選定的人中就有我那老嶽人,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吳進端著水走過來,聽到了後半句,調笑道:“聽說賴管事是近水樓台先得月,那戶人家的小閨女是遠近馳名的小美人呢,求娶的人可多了。”

李煦揶揄地問他:“小吳也想娶妻了?你放心,你要是喜歡美人,本王爺肯定給你找個比她更美的。”

吳進鬨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地說:“我還小呢……”

說實話,他的年紀也不算小了,這個年紀成親的男孩比比皆是,李煦既不讚同也不反對,全看他們自己想不想娶。

新王府的建設有管事幫忙督促著,李煦壓根不用自己操心,隻偶爾去看看建的合不合自己的心意,他的圖紙畫的是一棟中西結合的大彆墅,然後中間隔著一個中式大花園,水池是天然的一個湖泊,麵積非常大,再往後則是一排員工住的宿舍樓,當然,按級彆不同,像賀遵這樣的擁有自己獨棟的小樓,就算將來成親也能住得下,

劉樹則給他留了主樓一樓的客臥,李煦自己住二樓,二樓還有書房、健身房和收藏室,他現在收禮收到手軟,那些奇珍異寶隨便一樣拿到現代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等王府建好,劉樹也應該回來了,其實按李煦的想法,劉樹這麼能乾的助理就應該外派出去當管事,比留在身邊有用多了。

但他畢竟是太監出身,按理是不能離開王府的,在南越他還能自由走動,如果離開南越,就未必安全了。

127 王爺其實真的是神仙吧?

南越的夏季有很多水果,雷駱晚了好幾天才從漳宜回來,運了整整一條船的水果回來,李煦以為他是想批發水果來賣,結果這些水果全送進了他家裡。

一車車水果運進來,一時沒有地方放全都堆在院子裡,像座小山。

“你買的?”李煦滿頭黑線地問。

雷駱連忙搖頭,“不是,大部分是劉總管命小人帶回來的,還有賈副將湊了兩車,漳宜縣縣令送了一車,其餘的都是那些鹽工和水師家屬送的,那邊家家戶戶都有種果樹,這個季節水果多到吃不完。”

天氣熱,水果容易壞,李煦便找了人來整理分裝,正好可以作為福利發給員工。這些活輪不到他做,等他傍晚回來看到的就是一箱箱木箱裝好的水果以及一張清單。

李煦看了下,多數都是龍眼荔枝,還看到上百斤的芒果和木瓜,還有三種不知名的水果用圖案表示。

李煦認出其中一種是火龍果,另外兩種看到實物才認出一個是蓮霧一個是椰子,都是他喜歡的水果。

雷駱說:“這兩種水果是賈副將從某個海島上摘來的,聽說那個島上種滿了果樹,他帶人無意間上了島,靠著這兩種水果過了十天。”

這事李煦大致知道,賈平每半個月會寄一封信回來,提到過一嘴,說那個島很大,離碼頭不遠,行船三天即可抵達,島上綠樹成蔭,非常適合人類居住,他在島上逗留了半個月就是為了查清島上有沒有人。

李煦原本就希望在海外找個海島建個秘密基地,作為將來的退路,就算他用不上,以後也能成為海商和船隊歇腳補充物資的基地,因此,這段時間水師頻頻出海,就是忙這件事。

李煦剝了一顆荔枝吃了,甜中帶酸,肉有點老,核也大,沒有廣州的荔枝好吃,不過荔枝還是應該吃冰鎮過的,李煦留了一袋下來,其餘的都劃分出去了。

龍眼荔枝閩州城也有,不算稀罕,火龍果少見但也能找到,椰子卻不是這邊有的,他們看到圓滾滾硬邦邦的椰子甚至不知道怎麼吃。

李煦讓人用刀削掉椰子皮,然後在殼上挖了個洞,把椰子汁倒出來分給大家,在沒有各式飲料的古代,夏天能有杯冰鎮椰子汁也不錯,於是,李煦把所有的椰子都給自己留下了,還捎信給賈平讓他出海時給他再帶點回來。

龍眼荔枝也讓人大量采購,前者曬成乾是個很好的補品,荔枝也可以用冰塊冰鎮著運到臨郡賣,至於蓮霧就算了,這種水果太清淡,喜歡的人不多,不過在這之前,他要先把冰塊弄出來。

天氣越來越熱了,南越人民還沒有挖冰窖的習慣,因此夏天連塊冰都看不見,但李煦會製冰,硝石製冰很多人都會,他試了一次就成功了,賀遵是親眼看到整個過程的,看到冰塊形成的那一刹那,他戴著麵具都無法掩飾震驚的神色,其餘人看到冰更是目瞪口呆,這東西閩州冬日都很罕見,彆說是在炎熱的夏天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