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幫我捏捏(2 / 2)

賀遵想了想,誠實地搖頭:“其實屬下也不知,隻是見過他手腕上綁著的袖箭,裡頭的暗器很厲害,曾殺死了一頭黑熊。”

“那能說明什麼,也許是他買來的武器呢?”李煦也有隨手攜帶弓弩,那種改良後的弓弩非常小巧,弩箭也隻有短短的手指長,但異常鋒利,戳進人體絕對能留下一個血窟窿。

賀遵沒辦法和他介紹高手之間的感應,“您發下沒,老七麵對您時與普通百姓不同,不卑不亢的。”

這倒是真的,否則李煦也不會留他在身邊駕車,那些在他麵前慫慫弱弱的人交代事情太累了,有一回,他隻是歎了口氣,就把一個員工嚇尿了,那畫麵簡直沒眼看,事後,那員工被他打發去最基層的車間乾苦力了,這輩子大概是沒什麼機會打交道了。

李煦做飯很快,一個鍋煮粥,一個鍋炒菜,半個時辰就弄了四菜一湯。

賀遵自發地把菜端出去,廳堂裡隻有靠門的一張桌椅完好無損,於是他們就在那張桌子上吃飯。

兩人吃飯都不怎麼說話,主要是賀遵隻顧著張開嘴巴裝食物,騰不出嘴巴來講話,兩人吃到一半,外頭又喧鬨起來。

“真是,吃個飯都不安生。”

賀遵放下碗筷,起身說:“王爺慢用,屬下去門口看著。”他所謂的看著就真的隻是站在門口看著大門,誰也不許進來打擾他家王爺用膳。

“醜八怪!原來你們還敢回來……快把他抓起來,他也是犯人之一。”

賀遵腰上掛著刀,雙手抱胸冷冷地盯著祁少東家,一句話都沒有反駁。

他身後還跟著四個衙役,倒是沒看到老七和那群商人,也不知是逃了還是被抓緊牢裡了。

四個衙役加一個廢材而已,賀遵還沒看在眼裡,繼續當門神穩穩地站著。

祁少東家剛逞了威風,這會兒正是得意,哪裡會把賀遵看在眼裡,見他忽略自己,氣得怒吼連連:“快快,把他給我抓起來,直接打死得了。”

李煦聽到這話一口飯差點噴出來,見過二世祖,但沒見過這麼二的,他爹是有多不容易才能把他養大。

李煦看著滿桌的菜還剩了大半,但胃口全無,揉了揉眉心說:“賀遵,送那位祁少東家去河裡醒醒腦子,這怕是還沒睡醒呢。”

這客棧前頭就是一條河,這個季節河水溫度適中,下河洗澡都是一種享受,但賀遵顯然不隻是把人丟進河裡那麼簡單,王爺交代要洗腦,那自然得把腦袋洗乾淨。

周圍的人隻見眼前人影一飛,緊接著一聲慘叫,那祁家少東家已經落進水裡,然後眼前一花,那個戴著銀色麵具的男人輕飄飄地落在水麵上,一腳將剛冒出頭的祁少東家踩進水裡,然後無論水裡的人怎麼撲騰,腦袋始終沒露出過水麵。

圍觀的百姓有人叫好,“好功夫啊!”

四個衙役也隻是本地的普通人,哪裡見過這種飛簷走壁的功夫,更彆提那水上的人滿身煞氣,大老遠看著都嚇破膽了,一個個撒腿就跑,邊跑邊喊:“祁少東家,我們回去搬救兵……”

賀遵直到水裡的人沒了動靜才挪開腳,然後提著他丟上岸,又一腳踩在他肚皮上,隻見年輕人猛地吐出幾口水,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祁少東家一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活著,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賀遵踩著自己的肚子,嚇得大呼救命:“救……救命啊……殺人啦……”

周圍的百姓們可沒什麼樂於助人的精神,大家都當看好戲,隻有和客棧老板關係好的人大發善心地去通知祁老板一聲。

衙門裡,縣令的公子正在數錢,為了幫祁家二郎抓人,對方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祁家除了一家客棧還有其他生意,如今老祁病倒了,如果這些生意都落到祁二郎手裡,那他可真是富有啊。”錢誰都愛,縣令公子自然不會窮,但當官的除非大貪否則還真沒有富商有錢,加上這永州百姓窮的很,他爹能貪的錢太少了。

過了一會兒,衙役回來報告說:“公子,那位祁少東家被人丟進河裡,他說對方也是害他的人之一。”

“嘿,害他的賊人可真多,這祁二郎就是愛惹事,被人教訓也是活該。”

“那公子,咱們還抓人嗎?”

縣令公子不答反問:“對方厲害嗎?什麼來頭?”

“身手非凡,幾個衙役肯定是對付不了的,不過此人有些詭異,大白天的戴著麵具,還是銀色的,聽說身邊還有位公子隨行,應該是他家的護衛,之前去抓人時,被逃掉的那個坡子也是他家的奴仆。”

“嗬,會用殘廢做奴仆肯定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一個坡子,一個醜八怪,什麼樣的人家會選這樣的奴仆,身手再好也沒用,多叫些人去抓人,必要時動用武器。”

“這……此事還是先問問大人吧?”

縣令公子跋扈慣了,哪裡聽得了彆人的諫言,丟了個鎮紙過去:“你是嫌本公子位卑言輕不肯聽從了?”

“不敢不敢,卑職這就去辦。”衙役捂著臉跑出門,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這些個衙內實在可惡,可惜他才是位卑言輕的那個,得罪不起縣令家的公子。

祁家很快有人來了,一個穿紅掛綠的中年女子哭天動地地跑來,像顆炮仗似的撞向賀遵,賀遵往旁邊一閃,對方摔倒在地,然後爬到祁二郎身邊抱著他痛哭:“我的兒啊,你這是怎麼了?你爹已經快不行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可怎麼活啊?”

祁二郎猛烈地咳嗽幾聲,然後指著賀遵大罵,緊接著眾人就見這對母子對著一個戴麵具的男人各種罵,難聽的話一句接一句。

圍觀的人群已經默默遠離了,大家都知道這位祁夫人早年就是個村婦,發達起來後依然沒改掉愛罵街的惡習,見誰不順眼都得罵上幾句,簡直就是個潑婦。

賀遵麵不改色地回到大堂,見他家王爺眉頭緊蹙地盯著外頭,一旁居然站著老七,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能從他眼皮子底下溜進去,這老七絕對不簡單。

“王爺,還是先撤吧,咱們畢竟隻有三個人,要對付這些人,等回去了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情?”老七非常能認清形勢,這種時候沒必要和對方硬碰硬,以王爺的身份,要砍個縣令的腦袋都是一句話的事情,何況是什麼祁少東家,那算個蔥?

賀遵雖然不怕一個小縣城的縣令,但也怕對方來陰的,“王爺安全至上,屬下也同意先撤離。”

李煦先問老七,“有哪些人被抓進去了?”

“之前同王爺一起喝茶的那幾位,隻跑了一位,其餘都下獄了,還有幾個他們的朋友衝出來想幫忙,結果一並被抓了。”

“嗬,厲害了。”李煦冷笑道:“走是不會走的,但肯定不能坐著等他們上門來抓人,本王就算亮出身份,他們也可以不信,萬一來個死無對證,虧的還是本王。”

老七和賀遵心道:道理您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怎麼就不走呢?

“老七,讓你去把縣令抓來,你能辦到嗎?”李煦認真地看著老七。

老七下意識地搖頭,“您說什麼呢?老七就是個殘廢人,走路都不利索,哪有能力去抓縣令?”他抬頭看向李煦,正要再接再厲說些話,就見對方一雙濃墨般深邃的眼眸盯著自己,眼底平平靜靜,仿佛什麼都沒聽什麼都沒想。

他咯噔一下,嘴唇動了動,壓下要說的話,“您……”

“不行就算了,穆嵐去吧。”

老七立即往外挪了一步,“不不,王爺……剛才,小人不是這個意思,小人可以去試試,但不保證能辦到。”

賀遵捏了捏他的肩膀,將人拉回來站好,李煦嘴角泛著笑,說:“彆啊,如果不能辦到,本王與穆侍衛可就危險了,要不還是讓穆嵐去吧。”

老七鄭重地下跪保證:“王爺放心,小人一定辦到!”說完起身往後門跑去,雖然一條腿是坡的,但那速度當真快的令人詫異。

李煦和賀遵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142 一群蠢貨

李煦沒等來老七,倒是先把衙役等來了,十幾名衙役氣勢洶洶地衝進客棧,後頭跟著哭花了臉的祈家母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倆真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把這兩個犯人抓起來!抓起來!”祈夫人撕心裂肺地喊道。

衙役壓根不想聽一個潑婦的話,但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抓人,沒什麼好糾結的,為首的小捕快上前一步,抽刀對著賀遵:“二位還是束手就擒吧,與我們走一趟。”

這好商好量的語氣讓李煦覺得這個永州的官府還有救,便把今天的事實闡述了一遍,他也無所謂對方聽不聽,隻是說給圍觀百姓聽的。

果然,小捕快一臉無奈地說:“是非曲直自由縣令大人判斷,在下隻負責抓人。”小捕快大手一揮,吼了句:“上。”

他話音剛落,就見眼前刀光一閃,自己伸出去的佩刀被砍成了兩截,再看對方,戴著麵具的男子已經氣定神閒地歸刀入鞘了,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燒。

這一招太犀利了,以至於剛要上手的衙役們紛紛停下了動作,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

“滾!”賀遵怒喝一聲,“敢上前一步,人如此刀。”

“你怎麼敢?”小捕快心痛地看著自己的斷刀,這可是他家祖傳的寶貝,父親去世前連帶著捕快的職位一起傳給他的,現在居然斷了,就算他已經很舊了,那也是一把刀啊。

李煦好死不死地在這時候笑了,評價說:“你這刀都生鏽了,刀刃也卷了,質量不行啊。”這樣的刀砍人,沒水平的可能連人都殺不死。

“爾等這是藐視官府,往嚴重了說,是可以當場斬殺的。”

賀遵嗤笑一聲,“那也得你們有這個本事。”

人群後方,祈二郎拽著他母親悄悄退了出去,小聲說:“快走快走,那可是個殺神,看來這個仇暫時報不了了。”

祈夫人扶著兒子氣得直喘氣,滿頭珠翠搖晃著,咬牙切齒地說:“不就是有幾分武功嗎,咱家有錢,雇幾個高手來就是了。”她哪裡知道,真正的江湖裡大多數都是無事生產、遊手好閒的遊俠,這些人本事未必高,心氣絕對不小,而真正的高手大多是國家重器,豈是一個小地方的商戶能請的動的。

突然,一個身上五花大綁的肉球被丟了進來,一聲哀嚎後,衙役們驚的手上的刀都拿不住了,這群人到底是什麼魔鬼,居然連縣太爺都綁來了。

“你……你們……”

李煦走上前,衝著小捕快不痛不癢地說:“你們先退下,讓本公子與你們老爺先說幾句話,該怎麼辦咱們後麵再議。”

小捕快下意識地點頭了,點完頭察覺到不對,他為什麼要聽這個年輕人的。

“你們趕緊把縣太爺放了,這可是死罪。”

賀遵二話不說,上前揪著他的衣領將人丟出門外,其餘人壓根不敢讓他近身,乖乖地退出大門。

地上的圓球滾了個圈,終於正麵朝上了,李煦這也看清了他的長相,說不上醜,就是普通的一個胖子,三十幾歲的年紀,留著山羊胡,放到電視劇裡就是為了娛樂大眾的衰角一個。

“先給他鬆綁,這樣不好談話。”李煦自動忽略對方滿口鄉土氣息的咒罵,反正語速太快他也聽不懂,等人被強壓在椅子上,他才說:“縣太爺叫什麼名字?當了幾年官了?”

這開場白太直接了,胖縣令愣的閉上嘴,在李煦攝人的氣場下乖乖回答:“本官姓魏,為官十五載,爾等何人,居然敢襲擊本官?”

他雖然一輩子都是個小官,但眼力勁比祈二郎好太多了,一看李煦就知道這人身份非同一般,絕對不止是普通的富貴人家。

他縮著脖子問:“本官雖然還不知發生了何事,但您放心,隻要放了本官,一切都好說。”

李煦笑了笑,溫和地說:“不急,請魏大人來就是商討這件事的,您先了解事情經過再說。”他也不能因為人家有個不成器的兒子就武斷地說他不是好官,更不能因為他長得胖就下定論這是個貪官,總得給他自辯的機會。

老七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遍,語氣平穩,沒有一點添油加醋,惹得李煦暗暗點頭:是個可用之才。

等他說完,李煦再問:“魏大人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

換成是普通百姓,魏大人肯定偏幫兒子,管他乾了什麼,那不都是自己兒子麼,但這一瞬間,他那顆不算聰明的腦袋還是能運轉的,當下便說:“您放心,此事本官一定查明真相,絕對不會冤枉了好人。”查!肯定要查!他一定要查出這個年輕人是什麼來頭,如果不是得罪不起的,今天這仇他要百倍收回來。

李煦壓根不管他心裡怎麼想,聽到這個答案勉強點點頭,“也行吧,是該給魏大人一點事情問案,那就在此設公堂,將人都帶來當麵對質好了。”

李煦的話就是聖旨,賀遵走出門外通知衙役們,將該帶來的人都帶來,尤其是縣令公子,必須來,人不來,他家老爹就繼續在這呆著吧。

這話很有效果,衙役們紛紛散開去請人,才走了沒多遠的祈家母子很快就被帶來了,然後呆愣愣地看著坐在大堂裡的魏縣令。

兩家也算有點交情,祈夫人驚訝地問:“魏大人為何在此?”

魏縣令看到這母子倆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事情說白了都是祈二郎鬨出來的,平日裡偷雞摸狗欺男霸女還不算,居然收買他兒子胡亂抓人,抓人就抓人吧,連個正經理由都沒有,栽贓陷害都不會的蠢貨,還有他家那個小子,成天和這種人混在一起能有什麼出息?

魏縣令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沒理他們。

牢裡的人也被帶來了,他們剛換上囚衣被丟進了臟兮兮的牢房裡,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一口就被帶出來了,因為走的急,身上還穿著囚衣。

等到了地方,看場麵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那位能拿出極品岩茶和上等茶具的李公子絕對不是普通人,祈二郎這是踢到鐵板了,該!

縣令公子是最後一個到了,見父親完好無損地坐著,立即氣勢高漲起來,指著李煦等人斥責道:“就是你們將家父綁來的?膽子不小啊……”

“閉嘴!”魏縣令沒讓他繼續說下去,逞威風有用的話他就不會坐在這裡了。

事情根本經不住審,祈二郎說李煦他們偷竊了他的財物並且將他打傷,他甚至都沒往客房裡偷放點東西,哪怕是自己的一根腰帶也好,至少能證明彆人拿了他東西。

再看看他自己,雖然渾身濕透,臉色發白,但能跑能跳,這樣的傷出點醫藥費也就結了,根本不到刑拘的程度。

魏縣令絞儘腦汁也沒辦法支持原判,心裡暗恨:一群蠢貨!

祈二郎也知道問題在哪了,抱著肚子哀嚎一聲,躺倒在地上,然後指著李煦腰間的玉佩說:“大人,那人腰上的玉佩就是草民的,他不僅偷了草民的玉佩,還將草民踢傷。”說完解開衣袍,露出了青紫的肚皮。

李煦那一腳是下了力氣的,確實會留下痕跡,不過他拿起腰上的玉佩,一臉古怪地問:“你確定這是你的東西?”

那玉佩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祈二郎當然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他暗笑:自己真是太聰明了。

李煦解下玉佩遞給賀遵:“那就給魏大人看一眼吧,看看能不能分辨出這是誰的玉佩。”

賀遵把東西往魏縣令眼前一晃,然後就收了起來,根本沒給他看第二眼的機會。

“不知魏大人要如何分辨玉佩的主人是誰?或者是祈二郎可有證據證明那東西是你的。”

祈二郎高聲說:“當然能證明,那是我十歲時我娘親送我的,對吧,娘親?”他給祈夫人使了個眼色,對方很上道地點頭:“對,就是我兒十歲時我買來送他的生辰禮。”

李煦點點頭不再繼續問了,如果問他有何人證,估計他會把全家都叫來當證人。

魏縣令覺得祈二郎這一刻還是有點腦子的,把矛頭對著李煦問:“那你又有何證據證明那玉佩是你的?”

李煦反問道:“是否在下能證明玉佩是我的,此案就了結了?”說真的,他不是很想浪費時間在處理這種事情上,還不如多出去走走,看看本地風光。

“自然,如果玉佩主人是你,那祈二郎就是撒謊,自然不存在偷東西一說。”

“穆嵐,再給魏大人看一眼,我那玉佩上刻了個”煦”字,那是在下的名諱。”李煦還真得謝謝這個時代人的習慣,總喜歡往物品上刻標簽,李煦很多私人物品上要麼刻著皇宮的記號要麼刻著他私人的記號,特彆好認。

當然,他還有一塊皇子玉佩,代表身份的,可惜拿出來這些人也未必認識。

魏縣令睜大眼睛看了,果然看到了那個“煦”字,這就不好反駁了,總不能說祈夫人買來的時候玉佩上就有這個字的吧,何況還那麼巧就是人家的名字。

不過這個字好眼熟啊,印象中誰的名諱也是這個。

賀遵把玉佩還給李煦,李煦重新掛回腰上,問:“此案可結了嗎?”

魏縣令明顯不想這麼放過他們,但一時拿他們沒辦法,靈機一動說:“既然有嫌疑,還是將行李都翻出來看一看,要是有他人之物,可就無法抵賴了。”

李煦怒極反笑:“那是否要將行李中所有東西都證明是自己所有,我想沒人會在衣裳鞋襪上刻字吧,那如何分辨?”

見魏縣令一意孤行,又有幾人在旁邊起哄,李煦站起身,“行了,此案到此為止,偷沒偷東西大家心裡有數,打人確實是有打的,這個賴不掉,魏大人可以宣判了。”

他這話說的理直氣壯,加上那久居上位的迫人氣勢,沒人敢持反對意見,魏縣令訕訕一笑:“也是,是本官糊塗了,既然如此,將那些人放了吧,至於打人的罪名,因是輕傷,酌情理賠即可。”

李煦滿意地點點頭,朝賀遵遞了個眼色,後者很不情願地掏了一兩銀丟到祁二郎身上,腹誹著:那點傷肯定是不值一兩的,是否得補上一腳?

被抓的幾名商人見事情輕鬆解決,大大地鬆口氣,他們沒背景沒錢財,要真被冤枉入獄,說不定這輩子都出不來了,就牢房那條件,他們說不定都撐不到被審判的那天。

他們齊齊謝過李煦,然後深感此地不宜久留,上樓拿了自己的行李就匆匆走了,要是膽子小的,怕是這輩子都不敢再踏進永州了。

祁二郎自然是不想要一兩銀的,李煦幾人將他折磨的這麼慘,這點錢怎麼足夠?可縣令已經判了案,他說再多也無用。

“既然案子已了,那本官……?”魏縣令胖臉擠成一團,等著李煦點頭讓他離開,在他看來,事情到這就了結了,至於他們事後扯皮的事情與他無關。

“魏大人先等等,還有案子沒審完。”李煦退後一步,指著地上的碎片說:“在下要狀告祁家二郎,損毀了在下祖傳的茶具和茶杯,這套茶具價值連城,乃是用最上等的金絲楠木所製,茶壺茶杯也是最上等的紫砂,按市值估計,怕是這一家客棧都抵不了本公子的損失,您覺得該如何判呢?”

眾人聽傻了,一套茶具茶杯就值一家客棧?這是什麼稀世珍寶。

143 地動山搖

魏縣令擦了一把腦門上的汗,讓師爺去看看,是否東西真如他說的那般珍貴,如果是真的,那這個年輕人的身份……

等等……他的名諱中是“煦”字,再想想剛才那些人都是稱呼他為李公子,也就是說……南越那位新來的順王是否就是這個名?

不怪他沒反應過來,大家稱呼李煦時要麼“王爺”要麼“順王”,誰會直呼其名,因此也就忘了他的真名就是“李煦”啊。

魏縣令雖然隻是個小縣令,但消息也是有的,外頭把順王傳成三頭六臂,能耐通天的大神仙,但也知道,他實際年齡不過二十,再看這人通身氣派,除了順王還有誰有這等氣勢?

魏縣令腳下一軟,屁股也坐不住了,圓滾滾地滾到地上。

李煦關切地問道:“魏大人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

那邊師爺已經查看過了,茶盤是金絲楠木沒錯,但是不是最上等他不知道,反正他沒見過,茶杯也是紫砂沒錯,工藝超群,肉眼可見的超品質,要說它價值連城他是信的。

把這個消息回複給魏縣令,魏縣令哪還有疑慮,確定這個年輕公子就是順王無疑了,老天爺啊,他到底得罪了什麼樣的人物。

不對,他從頭到尾也沒做什麼吧?做錯事的是祁二郎和他兒子啊,關他什麼事呢?

魏縣令從地上爬起來,偷偷瞥了一眼李煦,然後屁股沾著椅子邊坐下來,聲音顫抖地說:“既然已經確認品質,那就照價賠償吧。”他說完還問了李煦的意見:“您覺得該出多少價合適呢?”

他這一副“你說多少就是多少”的態度讓祁二郎徹底傻了,激動地喊道:“大人……”

“放肆!”魏縣令指著他咆哮道:“誰允許你私自插嘴的,來人,掌嘴二十!”真是災星啊,親兒子舍不得打,這祁二郎真是打死都不能解氣。

“啪啪啪……”的響聲伴隨著痛呼聲傳遍客棧,祁夫人被人強拉著捂住嘴,發出急促的嗚咽聲。

李煦皺起眉頭,他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懲罰,不過也沒多說什麼,等執行完刑罰,他又說:“本公子不是永州人,要這客棧無用,你們三日內籌集到一千兩銀,這件事就算完結了。”

一……一千兩?在場的人都聽呆了,就那麼一套泡茶的工具居然要一千兩,果真是大寶貝啊。

在老百姓眼中,一百兩就是大數目了,一千兩是他們幾輩子都賺不到的錢,這家客棧雖然在永州算是最好的,但客流量並不大,也不知這輩子賺到一千兩沒有。

魏縣令抖了抖圓渾的身體,命令道:“三日後本官會親自上門收錢,你們回去通知祁老爺,此事就這麼定了。”

李煦聽完領著人走了,魏縣令見狀趕緊追上去,“李……公子,請稍等!”

“魏大人還有何事?”

“不不,是這樣的,您是外地來的,既然不住這家客棧了,不如到下官家中小住幾日如何?”

李煦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魏大人真是好客啊。”

“應當的應當的,相逢即是緣。”

李煦一點也不想到他家住,不過去看看也好,“那就叨擾大人了,還請帶路。”

走了一段,賀遵小聲問:“王爺,他是看出您的身份了?”

“八成,不過不要緊,先看看他想做什麼再說。”

“就咱們三人去,太冒險了。”賀遵並不讚同李煦住進魏縣令家中,那可算是深入虎穴了。

不過這姓魏的也不算什麼老虎,頂多是隻張牙舞爪的胖貓。

魏縣令並不住在縣衙,魏府雖然算不上豪華,但也是座五進的大宅院,這樣的大宅子可以養幾百號人,可一個小小的縣令,是用什麼養這麼多人呢?

李煦被安置在一個單獨的院落裡,院子裡有池塘有小橋,有假山有回廊,竟然比他在寇府住的西苑還彆致,他忍不住讚道:“好地方啊,住著肯定舒服。”

魏縣令不知頭頂懸刀,討好地說:“這是府上招待貴客的院落,剛打掃出來的。”

“那多謝魏大人了,這裡風景甚好。”

住在魏府的第一天,李煦賓至如歸,吃的好住得好,還有幾位貌美的婢女在身邊伺候著,李煦沒有拒絕,而是留著人套話。

從這群婢女口中,李煦得知這位魏縣令家中有十三位小妾,正妻前兩年病逝了,隻留下一個嫡子,就是那位助紂為虐的縣令公子,其餘小妾全都沒能給他生個一兒半女,這也是魏縣令寵溺兒子的原因,沒辦法,就這麼一棵獨苗,不得寵上天啊。

夜裡,李煦睡得正香,突然感覺地麵晃動起來,他倏地睜開眼睛,就見賀遵推門衝了進來,老七緊隨身後,顯然也是警醒的人。

李煦坐起來,雙手撐在床上,依舊能感受到輕微的晃動,他震驚地問:“地震了?”

賀遵二話不說,將李煦的外衣披在他身上,然後抱起他往外跑,等他們跑到一處空曠的院子,發現四周都有人尖叫。

李煦莫名,這震感並不強烈,魏府建的結實,也沒看到哪裡發生地裂和房屋倒塌,這些人叫什麼?

“王爺,是否要先離開永州?”誰也說不好之後還會不會更強烈的地震。

李煦搖搖頭:“不能離開,天還未亮,到處都漆黑一片,與其在路上亂闖,不如先在這裡等等,而且震感不強,應該無礙。”

這一夜,注定很多人都睡不著,魏縣令一整晚不知道躲在哪裡,反正沒在李煦麵前出現過。

他們三人就在院子中央席地而躺,還好是大夏天,隨便蓋件衣服也能睡,就是蚊子多了點。

後半夜有過兩次程度差不多的地震,李煦也沒睡著,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他讓老七去打探消息,他則坐在草地上想事情。

“王爺不必擔憂,這種事曆朝曆代都避免不了,隻要沒有大的人員傷亡,就算有心人散播謠言,也煽動不了百姓。”

李煦明白他的意思,古代知識落後,很多人會把天災歸咎於當政者的不仁,曆史上甚至有皇帝因為日食而寫罪己書的。

“不,本王隻是擔心震源處,也不知是哪。”永州還好,大多數房子都是石頭建造,足夠穩,輕微的地震傷不到人,但如果是茅草屋,那真是隨便刮個風都得倒一倒。

離永州不遠的地方,寇驍睡到一半是被東西砸醒的,還以為遇到了敵襲,結果睜開眼就看到屋頂掉了下來。

他們夜宿在山林裡,這裡有幾座簡易的草棚,應該是百姓上山打獵時休息用的,雖然破破爛爛,好歹有個屋頂,寇驍便與趙剛幾位將領休息在這裡。

“將軍,不好,是地龍翻身。”趙剛驚叫道。

他們都能感覺到身邊的樹木在搖晃,人扶著樹才沒跌倒,這樣的搖晃持續了很久,有石塊和根係不深的小樹倒塌下來,大家隻能儘量避開。

等地動山搖的感覺過去,寇驍把縣令叫來問:“上杭縣經常發生這種事嗎?”

縣令被嚇破了膽,畏畏縮縮地回答:“不……這是第一次吧。”他甚至都不知道地龍翻身是這樣的感覺。

“那你們可真倒黴。”寇驍等到天亮,見大家都安好,鬆了口氣,“走吧,再去找找,看看還有沒有活口。”

他已經帶人在南陽鎮周邊走了三天了,沿著那條長長的泥石河流一直走,試圖找到幾口活口問問情況,可是沒有,一個人都沒有,除了在河流中露出的建築殘骸證明這裡曾經住過人,他們連棟完整的房子都沒瞧見。

這幾座破茅屋還是因為在山上才幸免於難。

這天,有人發現了一具屍體,屍體兩條腿露在泥石外麵,其餘都被掩埋,寇驍命人挖出來,但早已麵目全非,有了第一就有第二,沿途發現了不少這樣的屍體。

男女老少都有,很顯然,就是這裡的住戶了,寇驍對比了這幾天看到的畫麵,知道他們之前走過的地方肯定也有屍體,隻是被泥石掩埋才沒被發現。

“算一算咱們走了多遠的路,這一條線大概有多少村鎮包含其中。”寇驍吩咐縣令和縣衙的幾位大人,讓他們給出個數據。

但這活並不好乾,有個還算勤勉的官員隻記得南陽鎮有多少個村子,但這些村子是如何分布的他根本不知。

就在寇驍想殺人的時候,大地突然震動起來,兩側的山峰肉眼可見的搖晃著,緊接著,有大塊泥石帶著樹木從山上滾落下來,落在了他們前方十丈遠的地方。

寇驍四處張望,指了個方向大聲喊道:“後撤!往後撤!”這地方三麵環山,曾經的河流已經完全被泥石覆蓋,但好歹有個出路。

一千多人拚了命地往回跑,這時候正規軍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哪怕麵臨生命威脅,隊伍依然井然有序,大家臉上帶著焦急恐懼之類的身軀,但一聲也沒吭,反觀縣衙的幾位大人和隨從,嚇得屁滾尿流,驚慌地四處逃散,最後還是被寇家軍一個個拎回來,跟著隊伍跑才沒掉隊。

這次的地震沒有維持太久,寇驍他們跑了半個時辰就感覺不到震感了,但問題隨之而來:路沒了,他們之前剛走過的路已經被泥土掩埋,眼前隻有一大堆土。

“這邊的山是怎麼回事,怎麼說塌就塌?”寇驍氣極,他回去一定要問問李煦,能不能拿水泥把山糊一糊,免得它脆弱的跟紙糊的一樣。

其實山多的地方基本都這樣,路幾乎都是沿著山修的,而且路又陡又窄,加上沒有合理的選址,很多路段都是修在危險地段,泥土鬆軟又缺少植被的地方多下幾天雨,或者來個地震不就得塌。

寇驍大手一揮:“挖吧。”也不用找其他路了,他們這麼多人,手上都帶著工具,挖路比找路快。

魏府裡,李煦摸著肚子問:“這魏縣令家是怎麼回事,不吃早餐的嗎?”他餓的肚子都快痙攣了。

賀遵耳力好,能聽出府裡有些亂,如果上上下下都還沒回過神來,不過更大的可能是魏縣令把他們給忘了。

老七從牆頭翻進來,焦急地說:“王爺,聽說上杭縣那邊動的更厲害,有人從那邊過來,說房屋倒塌了不少,但縣衙裡能做主的都被寇將軍帶走了,如今縣城亂成一鍋粥了。”

李煦一聽這話,神色愣了片刻,“怎麼又是上杭縣?”他此刻的想法和寇驍不謀而合,這上杭縣也太倒黴了吧?

“走,即可啟程去上杭縣。”李煦他們來時坐的馬車,此刻肯定要騎馬,他直接逮了一名魏府下仆問:“府中可有養馬?”

那下仆知道他是府中貴客,客客氣氣地回答:“有兩匹,一匹是老爺的,一匹是大公子的。”

“很好,在什麼位置,帶我們過去。”

那下仆一聽這個要求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奴不知,您還是去問老爺吧。”馬可是重要的戰略物資,一般人家家裡是不能養馬的,魏縣令能在家裡養兩匹馬已經非常難得,平日裡都不舍得騎,那些照顧馬屁的奴仆要是有一丁點差錯,都是要重責的。

李煦沒打算征求主人的同意,強壓著他指明方向,然後打暈了照顧馬屁的奴仆,直接將兩匹馬騎走了,不僅如此,他們還在廚房順走了剛做好的全部早餐,連片菜葉都沒給魏府留下。

等魏縣令得知這個消息,又氣又惱,而且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那個年輕人真的是順王嗎?順王會偷彆人家的兩匹馬嗎?

“大人,追嗎?”

“追個屁,若是他們還敢回來,再一起算賬不遲,要是不回來了,不是還有祁家那一千兩嗎,足夠再買兩匹馬了。”魏縣令算盤打的精,如果自己真認錯了人,那這幾個人最好彆出現在永州城裡。

144 太喪了

李煦一路疾馳,隻花了半天時間就進了上杭縣縣城,縣城城樓是木質的,下方是土牆,內有高高的塔樓,但僅此而已,此時城樓上沒有守城的士兵,城樓上掛著的旗杆也歪倒在一邊,看著像是被敵人入侵似的。

李煦一路神色緊繃,進城後看到雜亂的街道更是不悅,就算縣令縣丞不在,衙門裡總不可能連個文吏都沒有,哪怕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也不該讓縣城欒城這樣。

街道上看不到什麼人,街道兩旁的屋子看著還好,李煦特意繞了幾條路,看到不少地方確實有房子倒塌,房子的主人在空地上哭天喊地,周圍的百姓很少,不知是不是出城避難去了。

李煦特意找了個人問話,得知的消息確實是,不少百姓都到城外的寺廟避難去了,也不知道他們如何斷定山中的寺廟一定比城裡安全。

又問了縣衙的位置,李煦帶著人先去縣衙。

縣衙裡有人,是個看管倉庫的小吏,看到騎馬闖入的三個人,神色不悅地說:“大老爺不在,有事改日再來。”

李煦掃了一眼這破敗的縣衙,騎著馬背上問:“寇將軍離開幾日了,可有消息傳來?”

那小吏聽他提起寇將軍,表情立馬變得恭敬起來,“已經離開足足五日了,有無消息傳來小人便不知了。”

“其他大人呢?”

小吏更加慌亂了,“這個小人也不知……您找哪位大人?”

“衙役呢?”

“一部分跟著縣老爺走了,還有一部分在外頭巡視呢。”

巡視個屁,反正李煦一路過來就沒看到有官府的人在維持秩序。

李煦本來還想先了解地震造成的損失,見他什麼都不知,也不問了,“目前衙門裡最高品級的長官是哪位?去把人請來。”

“隻有令史大人在,但……他家小人並不知曉在哪。”

李煦一鞭子揮過去,“啪”的一聲脆響,小吏身旁的柱子上留下一道鞭痕,對方嚇得跪倒在地,支支吾吾地說:“這……這位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那令史大人今晨出城去了……說是要去投靠他嶽家避難。”

“避什麼難?誰允許他離開的?這一縣城的百姓誰管?”

“您不知,昨夜地動,而且還不止一次,誰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麼時候,嚴不嚴重,城裡能走的都走了,肯定是沒人管的。”

“那你怎麼不走?”

“卑職……卑職無處可去,平日就就住在縣衙。”

李煦跳下馬背,老七從他手裡接過韁繩,將馬兒遷到門外的院子裡拴在樹乾上。

院子裡也是亂的,大樹倒了幾棵,地也裂了,看得人心驚膽戰。

他悄悄靠近賀遵,問:“穆大人,您不勸著王爺離開這險地嗎?”

賀遵掃了他一眼,隻說:“你去勸著試試看。”王爺能聽勸才怪了,何況寇將軍還在上杭縣下落不明。

再說了,以王爺愛民如子的性格,肯定是不會不管這裡的百姓的。

李煦讓那小吏站起來,想了想,吩咐道:“你去將官府內能找到的人都找來,哪怕是下人也行,本公子有事交代。”

李煦也不知道該怎麼罵醒這些人,地震了到處亂跑,還敢跑到山上的寺廟避難,這不是自己找死麼?

上杭縣四周也是群山環繞,縣城是最空曠最平整的地方了,隻要不呆在屋裡,比去山上安全多了。

小吏不敢不從,他不知這年輕人是何身份,但總歸是貴人就對了。

衙門裡還有幾個人,住在附近的衙役也有幾個在家中,聽到傳喚,有的來了,有的死活不肯來,都大難臨頭了,誰還管什麼公事啊。

李煦看著麵前站成一排的人,老少都有,隻有兩個穿著衙役的製服,其他的恐怕都是下人湊數的。

行吧,有總比沒有好,他心想。

“這縣城中可有空曠且平整的地方?要周邊沒什麼建築物的。”李煦問他們。

大家低著頭不敢吭聲,隻有之前那小吏小聲應答:“如果您是要大片的空地,那應該就是城門口那塊地了。”

李煦想想之前走過的路,點點頭,那裡確實空曠無人,一座五米左右的城牆就算倒下來也占不了多少地,他吩咐道:“你們去找些鑼鼓來,沿街通知百姓,讓大家集中到城門口那兒,就說郡守府來了官員,要在城門口傳授水稻耕種技術,若是錯過了這一次,可就沒有下一次了。”

這是李煦臨時想到的借口,各地負責農事的官員都會收到郡守府下發的冊子,詳細記載著改進的耕種方式,再有縣衙將這方法傳授給百姓。

李煦敢肯定,上杭縣這邊這個任務還沒開展起來,正好讓他充當一回農事官。

“還有,還看看有沒有人在地震中受傷的,如果有,讓他家人送到……也送到城門口吧,先集中安置。把所有官員和衙役都喊回來,告訴他們,今日沒到場的,以後也不用再來縣衙了,一律革職!”

小吏聽到“郡守府”三個字已經嚇軟了腿,再聽對方那殺伐果斷的氣勢更是確信這個年輕人身居高位。

聽說郡守府新上任了一位年輕的郡丞大人,指不定就是眼前這個,但這樣的大人物會跑到上杭縣這種小地方來嗎?真是不敢相信。

他趕緊帶著人去照辦事情,衙門裡最不缺的就是鑼鼓,他們一人發了一套,然後分開到每條街上邊敲鑼邊大聲傳遞李煦的話。

這時候,留在城裡的人不多,他們大聲囔囔,躲在屋裡的人也都聽到了,然後陸陸續續有人走出家門。

地動山搖時確實可怕,這可會兒風平浪靜的,大家心裡也安心了不少,走出來問:“真的是有官員來傳授耕種之道的?怎麼選了這麼個日子?”

小吏皺著眉頭反駁:“大人大老遠地從閩州城來,難道還能算到咱們這兒發生地動?而且縣衙無人做主,有這位大人在,好歹亂不起來。”

百姓們可不相信郡守府的高官會在乎他們的死活,何況這地動也不知還有沒有,真讓那位大人遇上了,估計跑的比誰都快,縣衙的那幾位大人不就是這樣,天還沒亮就拖家帶口出城了。

“行了,先帶著家人去聽聽,大人吩咐了,讓所有人都要去,免得你們一個人去聽漏了話。”

上杭縣城不大,約莫幾百戶人家,主街道也就那麼三四條,剩餘的零散住戶也通知到位了,隻是這些人家多數都在地動中損毀了房屋,一個個愁眉苦臉。

聽到有官員來傳授耕種方法,他們才有些喜意,如果真的能種第二季稻子,那他們今年就有餘糧了,那拚一拚還是可以再建一棟房子的。

百姓們陸陸續續的出城,李煦站在城樓上往下看,隻覺得底下走過的一群人全身冒著喪氣,就跟馬上要世界末日似的。

“您把全城百姓都集中到這兒來,是為了避免再次地動嗎?”賀遵在一旁問道。

“嗯,地動時儘量選擇空曠沒阻礙的平地避難,或者是堅固的狹小空間。”但可想而知,現在的房子多是土木結構,鋼筋水泥房都經不起震,何況這種土房子?

“下一步呢,總不能讓他們挨餓聚在這裡等吧?而且也不知要等幾天。”

李煦也沒什麼好辦法,他可以搞個演講支撐到天黑,可是人都是要吃飯的,天黑後再把人留下來就得找其他理由了,而且還得讓他們吃飽。

他歪頭跟賀遵耳語:“你去看看縣城的糧倉裡可有糧食,若是有,就讓人做一餐稀粥來,權當賑災了。”

“若是沒有呢?”

“那就去幾位大人府上”借”一點吧,尤其是那幾位跟著寇將軍離開的大人,就說他們同意了的。”

賀遵點頭,從城樓上一躍而下,驚呆了無數百姓,然後從人群中抓了兩個身穿衙役製服的男人,讓他們帶路。

沒人敢拒絕,剛才那一跳太震撼了,雖然隻是五米高的城牆,摔不死人,但普通人肯定不會這麼輕鬆地跳下來。

人越來越多,李煦讓小吏去山上通知躲在寺廟裡的人,用同樣的理由,來不來就隨他們自己了。

他問跟隨在身邊的小吏,“城中一共有多少百姓?”

那小吏很認真地想了想,不太確定地回答:“約莫五千人左右吧。”

李煦大致數了下聚集到的人,估計不到三千,受了傷的百姓單獨躺在一個位置,連口熱水也喝不上。

李煦讓他敲響城樓上的大鼓,鼓聲一響,底下的百姓停下交談,紛紛抬頭看過來。

李煦手一伸,鼓聲停,他大聲說:“本官乃是郡守府農事官鐘大人的手下,鐘大人派本官來此地傳授新的育種耕種方式,但沒想到,本官來的不巧,遇上了地動,但此事迫在眉睫,耽擱不得,因此不得不將各位召集於此處,還望大家見諒。”

人群中有人高呼:“大人,您何不改個日子?這地動也不知還有沒有,咱們得先保住性命啊。”

李煦心道:我還不就是為了救你們的性命才這麼折騰的?

“肅靜!”李煦大喝一聲:“本官知曉,地動難以預測,但此處是最佳的避難地點,空曠無遮攔,就是地動了,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難道你們跟更願意躲在破茅屋中等著被房梁砸嗎?”

他指著躺在地上無藥可醫的傷患說:“他們不就是前車之鑒?”頓了頓,他高聲問:“此處可有人會醫術?若有,請站出來替傷患醫治,該出多少醫藥費,全由官府承擔。”

這話無異於說是一支強心劑,讓百姓們相信這年輕俊美的官員是誠心來幫助他們的。

地動中受傷的一般都是外傷,而且需要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幾乎都是骨折,而這小小的縣城,沒有一個醫匠會治療骨折。

一對父子站出來,說:“老朽與長子都能治些外傷,但太嚴重的肯定治不了,而且藥房昨夜塌了,沒有藥材也無法醫治。”

李煦讓小吏選幾個認識的年輕人跟他們去藥房看看,能不能把藥材櫃挖出來,實在不行,那隻能聽天由命了。

他深刻體會到,在一個生產力落後的古代,要賑災是多少困難的一件事情,要糧沒糧,要藥材沒藥材,靠他一張嘴一雙手能做什麼?

145 先吃飽飯

去藥房的人很快就回來了,抬著兩組一人高的櫃子,人群發出一聲歡呼,人們麻木的臉上竟然露出一點笑容。

李煦沒想到這麼一樣小東西就能帶動氣氛,趕緊趁熱說:“先醫治傷患吧,若是手腳骨折,可以先找根棍子或者木板固定好,免得傷情惡化。”

傷患的家屬看到那對父子就跟看到救命恩人似的,圍著他們團團轉,剩餘的百姓們依舊或坐或站地抬頭看著李煦。

李煦也抬頭看了眼天空,今天天氣出奇的好,既不是大晴天也不是雨天,否則這場聚會沒兩分鐘就得散場。

“還有部分百姓躲入山中,我們稍等片刻吧,本官既然來了此地,一定會將事情辦好了再走,今日講不完就明日接著講。”

一名老者從人群中擠出來,雙膝跪下,爬到城牆下哭喊道:“大人,縣令大人不在,您可否替草民做主?”

李煦身邊隻有個老七,能替他做什麼主?但拒絕是不可能的,“老人家請起,有何事不妨說出來聽聽,若是本官能解決,一定鼎力相助。”

老者磕了三個響頭,“大人啊,草民有一相依為命的孫女,今年十四花齡,昨夜地動,城裡人心動亂,草民的屋子塌了一半,有幾個地痞流氓經過時擄走了我那孫女,至今未能尋到,大人,還請您幫幫草民,替草民尋回孫女。”

李煦臉色一寒,這種事根本不作他想,那女孩的命運怕是好不了,但人肯定是要找的,可賀遵還沒回來,沒有武力威懾,他根本鎮壓不住底下這些人。

怎麼辦?李煦瞥了老七一眼,歎了口氣,小聲說:“老七啊,靠你了,你可得替本王撐住啊。”

老七不明所以,一頭霧水,“王爺,您這話是何意啊?”

隻聽李煦大聲說:“此事待會再說,老人家到一旁候著去,現在,所有人都站起來,到城牆下排好隊,一百人排一排,免得後麵的人聽不到本王的話。”

大家以為是授課開始了,急忙去前排搶占位置,這麼重要的事肯定是站的越前麵越好。

這種時候,年輕力壯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第一時間擠到最前麵的肯定是青年人,而且肯定是脾氣不太好的青年人。

李煦讓老七下去帶著老者去認人,能認出來最好,認不出來隻能走其他途徑找人了。

從沒有排過隊的百姓你爭我搶擠到前麵,然後一群人依舊是糅雜在一起,連個隊形都看不出來。

李煦咳嗽一聲,覺得喉嚨有點癢,也不知道是不是喊太大聲的緣故,這片混亂一直維持到另一半百姓的到來,其中就有不少縣衙的官員。

這些官員一聽說有郡守府的大人來,趕緊自發組織民眾下山,深怕晚了一步被革職查辦。

這年頭沒有家族依靠的人要想當官是非常難的,就算有家族,族裡子弟眾多,這次被革職下次能不能輪到自己也不好說,因此大家絲毫不敢懈怠。

等他們到來,李煦終於有人可用了,第一步就是維持現場秩序,方便老者認人。

居然沒人對李煦的身份表示疑問,甚至連問都沒人敢問一聲,李煦都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悲哀。

有了官員在場,隊伍很快排好了,老七帶著老人家一排排走過去,對方睜大眼睛看完一圈,留著眼淚搖頭:“沒有,我記得他們的樣子,化成灰都記得,他們不在這裡。”

幾個官員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們的下屬之前有在場的,便小聲告訴他們原由,官員們麵上也露出遺憾的表情,心裡卻想:不過是失蹤了一個女孩而已,肯定是找不回來的,就算找回來也是要死的,何必浪費時間。

李煦得知結果並沒有太大的失望,但現在並不是找人的好時機,誰知道後頭還有沒有地震,暫時肯定是不宜在城裡亂竄的。

這麼一耽擱,時間已經不早了,李煦果真教了他們新的耕種方法,其實他並不知道細節,知道的還沒有鐘水清多,但沒法,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忽悠他們出城的,好在他口才不錯,又加上自己知道一些基本常識,除了種水稻,還說了其他農業方麵的知識。

底下的百姓們聽的非常認真,深怕漏了一句兩句,要不是他們不識字,肯定要拿筆和紙記錄下來。

天很快就暗下來了,李煦剛好講完,口乾舌燥喉嚨都要冒煙了,身後才有車輪推來的聲音,他往後一看,見賀遵領著十幾號人推著幾輛車過來,車上都是麻布袋裝著的東西,估計是糧食。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米有了,可還得有鍋有灶,有碗筷啊,真是麻煩。

賀遵把手板車停在城門後麵,上來給李煦彙報:“糧倉裡還有些陳糧,不知放了幾年,有些黴味,屬下還發現了寇將軍他們運來的物資,那看管倉庫的小吏無論如何也不許屬下動那批物資,隻好運了幾車陳糧來,接下來該做什麼?”

李煦摸摸空空的肚子,他們還是在路上吃了些魏縣令家裡偷來的食物,午飯也沒吃,這會兒也餓了,“陳糧就陳糧吧,想必大家不會介意的,先想辦法吃上飯,可這沒鍋沒灶的,要怎麼把米飯做熟?”

不過他更相信人民群眾的力量,於是大聲說:“今日耽擱大家半日時間,想必大家都餓了,本官從縣衙運了些大米來,請大家吃頓晚膳吧,隻是該如何將這米飯做熟,還靠大家集思廣益。”

一聽有免費的晚餐,大家都歡呼起來,也根本不用多商量,大家自發地去打柴搭灶,還不知從哪弄來了幾口大鍋,架在臨時壘起來的石灶上,很快就聞到了大米的清香飄上城樓。

李煦正在喝水,聞到米香更覺得餓了,他看著底下忙碌的百姓,嘴角泛起一點笑容,說真的,普通百姓真的很容易滿足,就這麼一頓隻有米沒有菜的福利餐,就讓大家樂的跟過年似的。

但也有人高興不起來,縣衙的幾位官員聚在一起嘀咕:“這真的可以嗎?未經縣令大人同意私自開放糧倉,這位郡守府的大人官職到底高不高,有這權利嗎?”

“他說是農事官鐘大人的手下,那官職肯定比鐘大人低,估計勉強與縣令大人一個等級,我看哪,等縣令大人回來後得吃不了兜著走。”

“也未必,說不定他上頭有靠山,年紀輕輕又一身貴氣,肯定是世族大家出身,他官職不高,但家中長輩有高官就行,還拿捏不住一個縣令嗎?”

“算了算了,又與咱們無關,這糧倉不是咱們開的,米不是咱們運出來的,飯更不是咱們做的,大不了不吃這一頓,到時候想牽連也牽連不上。”

米香四溢,許多人從昨夜開始擔驚受怕,這一天下來根本沒顧得上吃,這時候肚子早餓了,連幾位官員也不例外,他們跑到山上的寺廟裡避難,但人太多,寺廟的齋飯也供應不過來,他們隻是隨便吃了點點心,想不吃這一頓還真難。

“不管了,先吃了再說,縣令大人能否平安歸來還是未知數,總不能餓著肚子。”

飯熟後,李煦分到了第一份米飯,用荷葉包著,熱氣騰騰,但也隻有這些,連雙筷子都沒有。

他思量著要不要用手抓飯吃,就見賀遵遞了一雙削好的木棍給他,他感激地道了謝,夾了口米飯塞進嘴裡慢慢嚼著。

沒有菜下飯並不是多麼不能忍受的事情,肚子餓的時候,這樣一份米飯就能讓人很滿足了。

等所有人都吃完,李煦也想不到繼續挽留他們的理由了,加上這一整天都沒地震過,想來是不會再震了,便打算放大家回家。

他剛要開口說話,腳下的城牆猛地一晃,他立身不穩,一個跟頭往下栽,這變故太突然了,賀遵離得有點距離,等他丟開手裡的東西衝過來,隻來得及抓住李煦的腳。

“王爺……”賀遵正要使力將人拉上來,突然又是一陣搖晃,然後一聲轟隆響後,他們周邊的城牆居然開裂了。

李煦頭朝下,腦子因為充血有點暈,親眼看到不遠處的城牆倒塌後,這種暈眩感就更強烈了,他心慌慌地叫到:“賀遵,牆要塌了……”

賀遵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鬆開另外一隻手,和李煦一起跳下城樓,等他落地後將人迅速抗起來,身後的城牆也往外倒塌下來。

百姓們紛紛尖叫著亂竄,尤其看到城牆倒塌後一個個後退數米,緊接著,遠處傳來接二連三的轟隆聲,這聲音他們熟悉,是房屋倒塌的聲音,有人忍不住痛哭出聲,暗暗祈禱自己的宅子能安好無損。

好在他們很快發現自己的人身是安全的,這空曠的平地上隻裂了幾條小口子,不足以將人吞沒,周邊又沒有建築物與大樹,他們的安全無虞。

這一刻,他們萬分慶幸被這位年輕的官員喊到城外來,否則城裡雜亂無章的建築物可能就會要了他們的命。

賀遵扛著李煦向前一躍,堪堪避過土堆,但這九死一生的經曆還是讓李煦心跳加速,大汗淋漓。

“王爺,您沒事吧?”賀遵將人放到地上,李煦雙腿無力,靠著他才勉強站直。

他說:“沒事……老七呢?他可在城樓上?”

“不在,屬下之前看到他下城樓了。”賀遵話剛說完,老七就急忙從人群中擠過來了,滿腦門的汗,神色焦急萬分,“王爺,您沒事吧?”

李煦繼續搖頭,然後扶著賀遵的手走到一旁休息,陸陸續續有官員上來表達關心,李煦顧及不了其他人,便讓他們去安撫百姓,尤其要求所有人都在城外住一夜,等天明後看情況再進城。

這要求合情合理,大家不用說也是同意的,好在七月的天連晚上都是熱的,根本不用擔心夜裡睡覺問題,但真正能睡著的沒幾個。

後半夜,李煦靠著賀遵勉強閉了一會兒眼睛,沒多久,覺得地麵又震動起來了,他以為又是餘震,結果就聽賀遵說:“王爺,有人來了,人數還不少。”

這種時候,大批人馬來到上杭縣,除了寇家軍李煦不做他想,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寇驍,李煦突然覺得渾身輕鬆了。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站起身眺望著遠處,希望能早點看到對方。

約莫過了一炷香時間,借著火光,李煦看到了一支整齊的軍隊,他們步行而來,步伐整齊,哪怕是連夜行軍,也沒讓人看出半點疲累。

上杭縣的百姓們也紛紛站起來,他們之前已經見過寇家軍了,此時見他們歸來也覺得心裡安定不少。

寇驍騎馬走在隊伍中間,他神色凜冽,看到前方聚集的百姓也大概知道是出城避難的,傍晚那一陣地動他們也遭了難,巨木和巨石滾落砸傷了不少兵士,因此才決定連夜回城。

此時,他還不知自己心心念念的某個人就離他不足一裡,他高舉右手,示意隊伍停止前進,命令道:“就地紮營休息,不準侵擾百姓,傷者優先安置。”

作者閒話:  李煦:“馬上就能見麵了,真好。”

寇驍:“想媳婦兒了……”

146 王爺是想納個男妃嗎?

“咦,他們怎麼停下了?”百姓們也不敢隨意靠近寇家軍,就看到他們在離五百米遠的地方停下來了,然後忙活起來,竟然是要紮營。

李煦遠遠看著那邊升起火光,然後有幾個人小跑著過來,李煦起初還以為是寇驍,等身邊的人喊了句:“遊大人,是縣令遊大人。”他才知道過來的是上杭縣的官員。

他惱怒地想:寇驍這是連過來看一眼的**都沒有嗎?

那遊縣令見了下屬,得知了今日事情的經過,又來拜見了李煦,小心翼翼地問:“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是何官職?”

很好,總算有個人記得要問這個問題了,但李煦心思不在這上麵,不是很想回答,他席地而坐,指了指老七,讓他和遊縣令周旋。

老七是個老滑頭,人也有幾分機靈,見李煦這模樣就知道他不想亮明身份,於是隨口扯了一位郡守府的大人出來,套在李煦身上。

遊縣令一路跟著寇家軍急行軍,人疲乏的很,隨口問了幾句,見不是特彆大的官員,也就沒把李煦放在心上,不過他還是替百姓道了謝,如果不是這位大人,城裡的損傷怕無法估計。

說完話,遊縣令準備找個地方休息,等天亮了再派人進城查看,他看了看這邊連片遮擋的棚子都沒有,再看看寇家軍那邊帳篷已經搭好了,一點不猶豫地拋棄了全城百姓,跑去投靠寇家軍了。

寇驍洗了把臉,坐在火堆旁望著天空,人是很累的,但一點睡意也沒有。

看到遊縣令過來,他隨口問了一句:“那邊是何情況,為何百姓們聚集在城外?”他想,總不至於是為了迎接他吧?

“是郡守府來了位大人傳授新的耕種方式,昨日上午到的,召集全城百姓在這兒授課,正巧傍晚地動,百姓們幸運的躲過一劫。”

寇驍對郡守府的政務不了解,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壓根沒想到那邊會是李煦假扮的官員,點點頭就不理會遊縣令了。

這一趟下鄉,他幾乎是無功而返,不僅沒能救出一個百姓,就連受災範圍也隻是個估計,差事辦成這樣他有些氣惱。

賀遵坐在李煦身旁,見他眼珠子盯著對麵,半開玩笑地問:“王爺,您為何不過去見見寇將軍?”

李煦斜了他一眼,冷冷地回答:“本王還需要親自去見他?不是應該他來拜見本王嗎?”

賀遵實事求是地說:“可寇將軍並不知您在這兒。”

賀遵其實完全可以過去見見寇驍,看到他這這裡,寇驍再傻也知道李煦在這裡了,可他不樂意,憑什麼要給寇驍搭橋拉線?

就這麼坐到天亮,李煦站起身時搖晃了一下,腦袋重的像是灌了鉛,兩條腿也有些站不住。

“王爺,您沒事吧?”

“沒事,就是坐太久了,也可能是沒休息好的緣故。”他吸了下鼻子,感覺鼻子有點堵,猜到自己這是要感冒的節奏。

李煦腦子一轉,看向賀遵,很認真地說:“我覺得有點頭暈,嗓子也有點疼,鼻子有點堵,這是著涼了嗎?”

賀遵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伸手想摸摸他的額溫,考慮到身份有彆又把手收回來了。

老七搓著手跳著腳問:“這可如何是好?這上杭縣城的醫匠就隻有那對父子,還擅長看外傷,您要是病了,還是趕緊回閩州吧。”

李煦和賀遵同時看向他,眼神說不出的平靜,老七縮著腦袋問:“小人……小人說錯話了嗎?”

“不,沒什麼,這上杭縣確實沒什麼大夫,但對麵寇家軍裡有,你去請小嚴大夫過來。”李煦說完又坐下了,抱著雙腿問賀遵:“早膳如何解決?”

百姓們自然是不吃早膳的,他們一日兩餐,還是有勞作的時候,昨夜飽餐一頓,他們今日又沒勞動,肯定是不考慮早膳問題的。

賀遵看他神色萎靡,心下一軟,自告奮勇地說:“屬下去寇家軍那要點吃的。”說完越過二人,大步朝對麵的軍營走去。

他去和老七去肯定是不一樣的,老七在李煦身邊的時間不長,寇驍他們都不認識,賀遵就不一樣,他一露麵,立即驚呆了一片人。

“這……這不是……那位……王爺身邊那位……”士兵指著賀遵不太肯定地問,說實話,大家都沒見過賀遵的真實麵目,每次看到都是戴著金色麵具,但眼前這位戴的是銀色麵具,也不知是否是同一個人。

可整個南越除了他,還有人會戴麵具出門嗎?

賀遵沒有理會他們的大驚小怪,平靜地說:“我家大人生病了,去請嚴大夫出來。”

寇驍躺在營帳裡閉目養神,聽到有慌亂的腳步聲跑過去,然後又有人在站在他門外躊躇不前,他坐起身,喊道:“何人在外頭?”

門簾被掀開,趙剛虎虎生風地走進來,看著寇驍說:“將軍,穆侍衛出現在營房了,說他家大人病重,要請嚴大夫過去看病。”

寇驍以為自己沒睡醒,“你說誰?”

“就是王爺身邊那位穆侍衛,但不知為何他今日戴著的是銀色麵具,不過就那一身淩然的氣質,屬下肯定不會認錯的。”

寇驍跳下來,大步跑出營帳,走到人群聚集的地方,果然看到賀遵直挺挺地站在那,他皺眉走過去,“穆侍衛為何會在這兒?王爺呢?”

賀遵看了他一眼,不說話,等看到嚴琛過來才說:“跟我過去給主子看個病,再弄點清淡的食物過來。”後麵半句顯然是衝著寇驍說的。

寇驍隨便拉了個小兵交代一聲,然後跳上馬背朝對麵衝過去,短短五百米的距離,幾個呼吸就到了,他單人單馬闖入百姓群中,嚇得眾人紛紛避退,給他讓出了一條大道。

李煦就是這時看到寇驍的,他俯身趴在馬背上,幾乎要與疾馳的馬兒融為一體,眨眼睛就到了麵前。

他懶洋洋地站起來,不等他裝腔作勢地說出“好久不見”這樣的開場白,對方已經跳下馬背如炮仗一樣衝過來將他抱緊。

這樣一個成年男子的衝擊力將李煦撞的差點跌倒在地,還好寇驍將他穩穩地抱在懷裡,沒讓這尷尬的事情發生。

李煦沒想到寇驍膽子這麼大,敢當著幾千人的麵這樣抱著他,一時間說不上是什麼心情。

“王……您怎麼在這兒?”寇驍滿心的思念在此刻爆發出來,將懷裡的人勒得緊緊的,想將人揉入自己的體內,走哪帶哪。

李煦被勒得喘不過氣來,低聲說:“你先放開我。”

寇驍鬆了些力道,但還是將人抱著,嘴唇擦過他的耳尖,甚至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那潮濕溫熱的觸感令李煦全身汗毛直立,一股熱血湧上頭,感覺體溫瞬間飆升四十度。

他漫無邊際地想:我要是發高燒肯定是寇驍害的,剛才明明沒覺得頭疼腦熱的。

他渾身發軟,體溫偏熱,按理抱著他的人肯定是能察覺到的,但寇驍一直都是體熱型的,以為彆人和他一樣,反射弧還沒察覺到異樣。

直到身邊傳來咳嗽聲,兩人才迅速分開,李煦嗓子啞,裝作不舒服地咳嗽幾聲,躲過了最尷尬的那瞬間。

聽到他的咳嗽聲,寇驍立即緊張起來,“還真是生病了?快,嚴大夫呢?還有另外兩位醫者也一同叫來……算了,這裡沒遮沒擋的,還是去軍營吧。”說完不管李煦同不同意,一把將人橫抱起來,跳上馬背急匆匆地往回跑。

李煦甚至來不及反駁一句就被抱走了,感覺自己這輩子的名聲都要斷送在寇驍手裡了,他低聲罵道:“寇驍,你做事前好歹認清自己的身份,這成何體統?”

寇驍壓下眼簾看他,笑著說:“抱歉,屬下一時情急,忘了給您行禮了,還請王爺勿怪。”

兩句話的功夫,他們已經回到了軍營,寇驍還想抱著李煦下來,被對方嚴詞拒絕了,寇家軍可不同於上杭縣百姓,後者不知他身份,失態也就失態了,要是讓寇家軍看到他被寇驍公主抱,他的麵子往哪擱?

李煦紅著臉跟著寇驍進了他的營帳,大家都以為他病得很重,嘀咕說:“王爺這樣子像是著涼了啊,也不知他為何會來此地,難道是不放心這邊的災民?”

“王爺愛民如子,肯定是沒收到消息心焦如焚,這才親身入險地,實在令人佩服!”

令人佩服的順王此時板著臉坐在床板上,看著單膝跪在麵前的男人,沉聲問:“知道錯了?”

寇驍沒得到“免禮平身”的許可,就這麼直挺挺地跪著,嘴角上揚著說:“聽到王爺生病的消息,末將心急如焚,這才忘了禮數,王爺想如何懲罰都可以。”

“你以為本王不敢罰你嗎?”李煦惱羞成怒,輕輕在他胸口踹了一腳,“起來,彆跪在這裡礙眼。”

“遵命。”寇驍站起身,給李煦端了碗水過來,“您嗓子啞了,先喝點水吧。”

李煦確實又餓又渴,還困得厲害,加上感冒的症狀人有些疲憊,他喝了水,撩起眼皮說:“本王想喝粥。”

寇驍自然答應,對外吼了一句:“來人。”然後對進來的人說:“去看看粥煮好了沒,端一碗來,再叫嚴大夫進來診脈。”

嚴琛就站在營帳門口,和賀遵大眼對小眼,他被剛才寇驍那一連串舉動嚇蒙了,要是不了解寇將軍的為人,還以為他是要搶人呢。

聽到傳話,他理了理衣裳,在門口報備一聲,才掀起簾子走進去,賀遵跟在他身後也進了營帳。

嚴琛一番望聞問切,最後確診:“王爺是疲勞加上受涼所致的體虛發熱,這幾日都會有頭暈喉嚨疼的症狀,好在熱度不高,吃幾服藥就好了。”

李煦自知自己的身體狀況,如果放在現代就是一粒感冒藥的事情,點頭說:“有勞小嚴大夫了。”

“不敢,職責所在。”嚴琛退出去後,營帳裡就隻剩下三個人,氣氛有些詭異,李煦咳嗽兩聲,說:“今日還要組織人進城查看災情,既然寇將軍來了,就全權交給你了,本王就不插手了,對外隻說本王病了在寇家軍的營房裡休養。”

不用他說,寇驍和賀遵也不可能讓他頂著病體還往外跑,隻是寇驍一刻也不想離開李煦,恨不得將人綁在身上。

賀遵冷哼一聲,“這裡由屬下來照料就好,寇將軍還是去忙正事吧。”就剛才寇驍那一番動作,賀遵就恨不得將他的雙手砍了,再挖了他的雙眼,治他個以下犯上的罪。

寇驍等到米粥送來才戀戀不舍地離開,叫了四名親衛寸步不離地守著營房,這才去辦正經事。

李煦看了賀遵一眼,躺到寇驍的床上,沒有被子,床上隻有一條披風,混雜著寇驍的體味,也不知幾天沒洗了。

“你有話就說吧,我聽著。”

賀遵開門見山地問:“王爺是想納個男妃嗎?還是隻是玩玩而已?”

一句話將李煦炸了起來,目瞪口呆地望著賀遵,半響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他暗道:媽呀,古代人也可以這麼開放的嗎?

147 光明磊落的小人

李煦小口小口地喝著粥,不理會賀遵直白的目光和等待,等一碗粥下肚,他才慢悠悠地說:“玩玩是不可能的,本王沒這個嗜好,至於你說的男妃……大燕王朝有這樣的先例嗎?”

賀遵搖頭:“自然是沒有的,王爺若是真如此做了,注定與大位無緣的。”

李煦表示理解,哪朝哪代也沒聽說過有男皇後,雖然他可以開先河,但那也是坐上皇位以後的事情了,現在是不可能的。

他這幾天,慢慢理順了自己對寇驍異樣的感情,好感肯定是有的,但應該還沒到非卿不娶的地步,如果寇驍同意和他談一場看不到希望的戀愛,他還是會同意的。

不知誰說過,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李煦無所謂流氓不流氓的,怕就怕這感情一開始,什麼時候結束怎麼結束都由不得自己了,所以,他不會輕易地開展一段戀情。

男人身體易衝動,剛才寇驍抱著他的那一刻,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兩人的身體變化,那是一種恨不得立即就和對方開房的激動,但冷靜下來後,會覺得那也沒什麼,五指姑娘也沒什麼不好的。

就寇驍那蠻牛,隻要他點個頭,對方肯定跟餓狼撲食似的撲上來,李煦一想到那畫麵就不寒而栗,所以身體上再衝動,也要控製思想上的冷靜。

沒多久,嚴琛端著一碗藥進來,李煦一口喝完便倒下睡覺了,管他寇驍不寇驍的,先睡覺再說。

不知道是不是寇驍交代過,營帳附近都沒什麼人走動,李煦安安靜靜地睡了半天,起床時已經是下午了。

賀遵坐在門口的木頭樁子上,銀色麵具在陽光下反著光,把四個守門的親衛照的不得不閉上眼睛。

他像是找到了好玩的遊戲,偏偏故意挪動位置,就對準他們的眼睛照,沒多久就把人惹毛了。

“穆侍衛,您能換個地方坐嗎?”親衛之一提醒道。

“不能。”賀遵心裡對寇驍有氣,對他撒不得,對著這幾個小兵還是能為所欲為的。

親衛之二偏開腦袋,惡狠狠地問:“想打架嗎?”

“隨便,要打也行。”他好久沒動手了,也想找人切磋切磋。

親衛之二看了眼門簾,又低下頭,暗暗告誡自己:忍!他要是敢走開一步就是玩忽職守,被寇將軍知道了必定逃不了八十軍棍。

賀遵有些失望,見激不怒他們,也覺得沒意思透了,他一把掀掉麵具,隨手丟在地上,把一張傷痕累累的臉暴露在眾人視線中。

眾人還是第一次見他的真麵具,嚇是嚇不到他們,但震驚還是有的,之前還怒不可遏的親衛們紛紛轉變了想法,覺得自己和一個毀容的人計較太不應該了。

親衛一撿起地上的麵具走過去遞給他,“穆侍衛武功高強,我等四人一起上也不是你的對手,您就不要拿我們開玩笑了。”

親衛二立即附和道:“是啊是啊,卑職開玩笑的,哪能打得過您啊。”

親衛三打趣道:“這麵具是銀子打造的嗎?得不少錢吧?”

親衛四反駁說:“你傻啊,之前穆侍衛還戴著金麵具呢,那個更值錢。”

賀遵把麵具遞給親衛三,“你喜歡就送給你。”

親衛三連連擺手,“不不,我不……”他想說我不需要,但考慮到對方的心裡感受,改口說:“我臉大,這個不適合我。”

“……”眾人憋笑,連賀遵都樂得勾起了唇角,然後把麵具戴回臉上,不再逗他們玩。

李煦聽了一會兒牆角,又回憶起賀遵出宮前的模樣,那時候的賀遵不僅一表人才,而且性格豪爽,和現在陰沉的性格完全不同。

李煦睡了一覺,精神好了許多,也不知是不是吃下去的藥起了作用,出了一身汗,他行李還在縣衙裡,這會兒想換也沒衣服。

怕等會兒被風一吹又感冒,李煦乾脆披著寇驍的披風出門,門口五人看到他出來急忙行禮,親衛一說:“王爺休息的可好?剛才將軍回來看過您,見您睡得香又走了。”

李煦自然問起他們:“城裡什麼情況,百姓們都回城了嗎?”

“一大早將軍就帶著一百人和縣衙的二十衙役進城查看情況了,等到午後百姓們才回去,具體情況卑職也不得而知。”

他剛說完,李煦就看到寇驍騎著馬回來了,馬還是之前從北地運回來的那匹,比本地馬兒高了許多,而身形高大的寇驍騎在這駿馬背上,更是氣勢逼人、令人側目。

他飛快地跳下馬背,大步跨到李煦麵前,虛虛地行個禮,急切地問:“王爺身體可安好?”

李煦見他目光焦灼的看著自己,歪頭想了想,“寇將軍可否去縣衙幫本王拿行李,本王想換身衣裳。”

賀遵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就見李煦朝他使了個眼色。

寇驍自然樂意跑一趟,把李煦送進營帳內就急急忙忙走了。

賀遵不解地問:“王爺,行李老七已經拿回來了,您要衣裳屬下幫你拿過來就是,為何要讓寇將軍白跑一趟?”

“我看他精力太旺盛,多跑跑有益身心健康。”免得精蟲上腦又在人前做出不得當的事情來。

賀遵居然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很讚同地點頭:“理應如此。”

“軍中可有不好的流言?”早上兩人當著幾千人的麵抱得那麼緊,寇驍有親自抱著他回營,這寇家軍上下肯定都知道了。

“您放心,大家隻當您與寇將軍感情好,將軍護主心切,得知您生病難免激動過頭。”

“那就好。”

賀遵接著說:“但紙包不住火,寇將軍是光明磊落的小人,一旦您點頭,他肯定鬨得人儘皆知。”

李煦哭笑不得,“你這話是褒是貶?”

“在某方麵上,屬下還是很敬佩寇將軍的,他一點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如果是他毀容,肯定能頂著這張臉站在世人麵前,而不像屬下這般遮遮掩掩。”

“其實你也可以的,過去大半年,傷痕已經平複了許多,看著沒那麼嚇人了。”

賀遵從外頭那四名親衛的目光中看到答案了,如果換做半年前,大家看到他的臉都能直接嚇暈過去。

寇驍去的快回來的也快,而且半路上就知道自己被李煦耍了,非但沒生氣,回來時還笑嗬嗬的,給李煦帶來了一包糯米糍粑。

“昨日原本有戶人家辦喜事,做到一半就出城了,今日回去後發現房子安好,東西也都齊全,於是就把喜事簡單操辦了一番,這是用糯米做出來的糍粑,外頭滾了糖粉,挺好吃的,您嘗嘗。”寇驍直接用手拈了一塊塞給李煦,後者張開嘴巴接下,仔細品味了一下這個時代的糍粑。

“怎麼樣?好吃嗎?”寇驍期待地問。

“你沒先嘗過嗎?”

“還沒來得及……”說完他自己吃了一塊,皺著眉頭說:“不夠甜,看來是沒舍得加糖,等回府後末將親自做給你吃。”

李煦卻覺得甜度剛剛好,否則就太膩味了,不過他一點也不相信寇驍會親自動手做,他一個糖鹽不分的人,知道怎麼做才怪。

李煦問了他城裡的情況,寇驍今天在城裡逛了好幾圈,把情況都摸得一清二楚了,“房舍倒塌近半,連縣衙也損毀了大半,好在糧食和錢財幾乎沒丟,暫時還能維持生活,這次運來的賑災物資還沒使用,總能讓他們安然度過這個月。”

沒有地震儀,李煦也不是這方麵的專家,判斷不出震源在哪,但相比上杭縣和永州縣,這邊震的更厲害些,“可有派人去附近查看?縣城都這樣了,底下的村鎮還不知會成什麼樣。”

“已經派人去查了,近的地方已經來回複過了,受災程度差不多。”說起這個,寇驍也就把他們前些日子查探的結果告訴李煦,比起這邊的財物損失,那才是真正的慘絕人寰。

“一個活口都沒有了?”李煦震驚地問。

“反正我們到了那片地區是沒看到活口,不知是逃走了還是躲起來了,這一路末將繪製了詳細的地圖,可以交給縣衙慢慢巡查,一時怕難以查清。”

“也隻能這樣了。”李煦揉揉眉心,聽到這樣的噩耗,他實在開心不起來,心裡像是掛了一顆大石頭,沉重的很。

“對了,還有件事要告訴王爺。”

“你說。”

“上午入城巡查時,發現了幾夥賊人,這些人趁百姓都聚集城外時做了些偷雞摸狗的事,有些運氣不好被倒塌的房屋壓死了,剩下的那些,情節嚴重的末將直接斬殺了,小偷小竊的都交給官府處置了。”

李煦心下一動,問:“可有看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昨日有個老者說他孫女被賊人擄走了。”

“那應該是末將今日最早碰到的那夥人了,五個年輕混子,抓了三名少女……性命是保住了,但都受過淩辱,恐怕活不過明天。”

李煦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沉聲問:“一定要死嗎?”

寇驍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除非遠走他鄉,但一個年紀尚小的女子,出了遠門也是死。”

“你找個人私下去問問,可願意到閩州做工,本王可以安排她們到外地重新開始,過個幾年,就說是死了男人的寡婦,重新找個人嫁了並不難。”李煦如是說。

這樣的安排確實是最好的,寇驍聽完就安排人去做了,至於能不能勸得動也隻能聽天由命,並非所有人都能走過這個坎,重新開始。

李煦心情不好,頭暈嗓子啞的毛病又來了,說了幾句話就覺得喉嚨痛,看寇驍都快有重影了。

寇驍見他眼神渙散,也不找他多說話,壓著他去床上躺著,好吃好喝地伺候了一頓,然後才離開。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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