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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煦第二天醒來時發現褲子濕了,再回想起夢裡模糊的情景,雖然夢記不全,但他記得寇驍的臉,還有兩人相擁時很舒服的感覺,懊惱地想:下次還是遠離寇驍吧,這男人有毒。

155 誰讓咱們是一家人呢

李煦以為自己昨晚的春夢是因為寇驍鬨的,以為這是男人正常的性本能,隻是再看到寇驍時,總覺得有點微妙的感覺,就連他打個噴嚏都覺得性感的要命,他想:這是要完的節奏啊。

旭日東升,八條大海船齊齊出海,船上響起了楊帆起航的號角聲,海邊的瞭望台上也有回應的號角聲,像是在祝遠航的人一帆風順。

從港口到達新島要一天時間,李煦以為自己會一路吐過來,結果隻是剛出發時惡心了一會兒,到了深海區後船很平穩,他竟然還有興致站在船頭看風景。

他們在日落前上了海島,遠遠看去,海島像個烏龜殼,島上鬱鬱蔥蔥長滿了高大的樹木,有一群人正在碼頭迎接他們。

李煦上岸後才看到葉長青,比起上回見到的虛弱模樣,葉長青精神極好,就是又黑又瘦,像個土生土長的土著了。

賈平顯然也不知道他在島上,對葉長青神出鬼沒的本事有了更新的了解。

“王爺,這座島還沒有取名字,您給取個名吧。”葉長青在前頭帶路,他常在海上漂泊,路過這座島嶼時都會上來歇歇腳,因此也極為熟悉這島上的環境。

“是賈平先發現的,就讓他命名吧。”李煦把取名字的重任交給賈平,其實以他的文化程度,未必能取出什麼好聽的名字,還不如交給彆人。

賈平應諾,在心裡嘀咕起名字來,一連列了好幾個又被否決了,比給兒子取名字還慎重的模樣。

正值夏日,島上的氣候卻比南越涼爽,尤其走入森林後,蒼天大樹遮住了光線,讓人恨不得在這裡生根納涼。

李煦不是生物學家,不知道這些樹叫什麼名字,看著挺眼熟,他問:“椰子樹是長在哪邊?”

“在島的南麵,幾乎半座島都是椰子樹,您想喝椰子汁可以喝到吐為止。”葉長青介紹說:“如今島上隻建了一座營房,肯定是住不下這許多人的,今夜大家要露宿了。”

“這沒什麼,天快黑了,先去營地休息一晚,明日再逛吧。”

大家無不讚同,走了約半個時辰,他們看到了一大片青草地,草地上散養著幾匹馬幾頭牛,圍著草地的邊緣建了一圈房舍,看著就像是個大牧場。

“這是目前發現最大塊的草地,比較平坦,若是要擴大規模,得砍樹才行。”

“先這樣吧,這座島的價值還未發現,暫時不大動。”李煦之前是讓他們將這座島當做臨時補給站,出海訓練時也有個落腳的地方,這裡離漳宜也近,有什麼動靜要救援也很快。

海上的夜晚非常安靜,除了驚濤拍岸的聲音就隻有島上的鳥鳴聲,李煦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問:“這島上的野獸多嗎?”

“不多,上島幾次後這周圍基本就看不到野獸了,食物來源主要靠島上的果子和海裡捕撈的魚蝦。”

“下次帶鐘大人來看看,這裡應該也適合種水稻,最好是能開辟出一塊良田,讓駐守在島上的兵士能自給自足。”

“王爺這法子好,這海島雖大,但總有走到頭的時候,住久了確實無聊,有田可種也能紓解些煩悶。”他壓低聲音說:“王爺可要派人勘測一番,也許這島上也有金礦。”

“此事不急,如今這島的防禦力量還是太弱,就算挖出了金礦也守不住。”李煦不是貪心的人,金子雖好,如果守不住也是得不償失。

半夜,李煦睡得正香時,一個人影靠了過來,輕輕推了他一把,李煦驀地睜開眼睛,還沒看到來人先一個反手想將對方製服。

雙手被人抓住,低沉的笑聲傳入耳中,李煦抬頭看去,寇驍那王八蛋正笑盈盈地看著他呢。

“王爺警覺性真高啊。”

李煦推開他,不悅地問:“寇將軍這是做什麼?半夜偷襲本王是想要本王的命嗎?”

“末將乞敢?”寇驍湊過來小聲說:“王爺,咱們去島上探險吧?”

他的聲音極具誘惑力,李煦穩住心神說:“天還沒亮探什麼險,而且他們醒來見不到本王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嗎?”

“放心,我給他們留信了,一路上也會留記號的,您難道不想先一步看看這島上有什麼?”

“本王沒你那麼強的好奇心。”李煦口不對心地說,他當然也有好奇心,而且寇驍的提議非常誘人,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過刺激的生活了,自從進入公眾視線中,他強迫自己做個循規蹈矩的人,後來做了企業老總,更是不敢做出格的事情,當然,主要也是沒時間。

寇驍失望地歎氣,“那好吧,末將隻好自己去了。”

寇驍轉身要離開,李煦看著他的背影有點後悔,其實一起去探險也沒什麼,有寇驍在身邊也沒什麼危險。

他正要側身躺下,突然,前頭的人快速倒退,一個轉身將他抗在肩上,然後從窗戶跳了出去,幾個俯衝跳躍就消失在了樹林裡。

賀遵飛快地追上去,但心裡並不著急,隻是遠遠跟著,和他一樣的還有寇驍的四名親衛,都是武功高強之輩。

李煦好險才沒尖叫起來,等他順好氣才掐著寇驍的腰肉喊道:“快放我下來!”

寇驍拍了下他的屁股,“彆鬨,後頭有追兵,咱們還得跑遠些。”

又是幾個起落,李煦被頂的胃疼,不得不再次叫停:“放我下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寇驍停下腳步,將人放在空地上,敏捷的往後退了一步,避開李煦掃過來的長腿。

李煦站起身,扯了下快卷到屁股的短褲,他晚上睡覺穿著短袖短褲,竟然就這麼出來了,這密林裡最不缺蛇蟲鼠蟻和蚊子,他這幾條嫩肉怕是要成為它們的每餐了。

再看寇驍,長袖長褲穿著齊整,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好歹讓本王換身衣裳,就這樣進林子,本王怕沒命看到明天的太陽。”

寇驍想想也是,留戀地看了眼他露在外麵的胳膊腿,吹了聲口哨,很快就有個包裹丟了過來,寇驍伸手接過,遞給李煦:“這是末將的衣裳,您換上吧。”

李煦朝後瞥了眼,不知那些跟著的人躲在哪兒,有人跟著,他量寇驍也不敢對他圖謀不軌,便將衣服直接套身上。

他個頭比寇驍矮一點,衣服褲子穿著有點鬆,但夏天本就熱,這樣的裝束倒是很符合他的心意。

“王爺穿這套衣裳彆有一番韻味。”寇驍眼熱地看著,如果是現代人,可能就知道讓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穿自己衣服的那種感受,但古代人還沒開發這種樂趣,寇驍隻是下意識地覺得穿著他衣裳的李煦特彆性感撩人,恨不得壓倒親。

“走吧,不是要探險嗎?”李煦從一旁撿了一根樹枝做探路棒,走在寇驍前頭。

兩人一前一後慢慢走著,寇驍時不時會爬到樹上看看前麵的路,偶爾也會從樹上掏個鳥窩或者摘個果子下來。

李煦吃了兩根香蕉,一個椰子,看到有蓮霧也叫寇驍摘了幾個掛在身上,等口渴的時候解渴。

他們還打了兩隻鳥烤了當早餐,這裡的鳥兒不知道是不是吃魚長大的,總覺得膻味很重,李煦不喜歡。

吃完早飯天也亮了,林子裡光線不太好,但總算不用摸黑前進。

李煦原本走在前頭,這會兒變成了走在寇驍後麵,原本寇驍要牽著他走,被他拒絕了,自己拿著小樹枝慢慢走,遇到不好走的地方就把樹枝伸給寇驍,讓他拉一把。

李煦當年也會背著背包和朋友去登山,但從未在原始森林裡探過險,剛開始的這段路被人走過沒什麼危險,但越深入,他們遇到的毒蛇和毒蟲就越多,兩人腳步也慢了下來。

到了開闊一點的地方,寇驍故意和李煦挨著走,打趣道:“王爺,咱倆現在像不像在私奔?”

李煦低頭避過一朵毒蘑菇群,瞟了他一眼,“私奔為何要找這樣的地方?是天下不夠大還是大陸生活不夠好?”

寇驍想想也是,他是個愛冒險的人,膽子大,但李煦應該是個喜歡安居樂業的人,尤其從他的政策也能看出,他喜歡看到百姓們過著富足安定的日子。

如果是這樣,他要隱居肯定也要在有人煙的地方,蓋一棟豪宅,養一群奴仆,再有若乾產業,可以吃穿不愁,這樣凶險肮臟的地方確實不適合他。

寇驍抓了下被毒蟲咬過的傷口,“聽聞蜀郡的環境更為惡劣,毒蟲毒蛇可以受人驅使,將來蜀郡怕是會成為王爺前路的絆腳石。”

李煦沒想到他會和自己談未來,還是那麼個宏偉的未來,反正左右無人,他也大膽地說:“蜀郡也是大燕的一個郡,政權的更替並非要實打實地戰鬥,隻要掌控了朝堂,底下地方的官員自然會乖乖為你效勞的。”

“王爺離開京城許久,那邊幾乎斷了消息吧?”

李煦看了他一眼,沒點頭也沒搖頭,“寇將軍難道在京城有人?”

人肯定是有的,寇驍作為南越的掌權者,在朝廷上也有自己的親信,京城裡也有不少能用的人,但他以前並沒有想過要將這些人給李煦。

他沒有開疆拓土的誌向,更沒有造反謀權的野心,那些人隻是為了讓他消息更靈通不至於做個聾子才設的,如果給了李煦,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王爺想知道朝廷的消息嗎?”

李煦笑了笑,“其實你無需試探本王,本王雖然是個被廢棄的皇子,不受朝臣待見,但總歸有自己的底細,隻是還沒到動用的時候而已。”

前主也是有些勢力的,但他來到這裡後,一來對那些人不熟悉,不敢輕易相信,二來也是沒必要,現在他才來南越半年,根基不穩,找他們有什麼用呢?所以也沒特意去探聽京城的消息。

但有時候離得遠也是有好處的,距離產生美嘛,以前天天在皇帝麵前晃悠,他會反感會有危機感也正常,現在換了個人處於這個位置上,李煦就安全多了。

寇驍不明白他為什麼不在乎這些,“皇上年事已高,京城趙氏勢力日漸擴大,王爺就不怕將來鎮不住三皇子的人?”

“你覺得皇位是靠本王和其他皇子爭搶來得容易還是靠皇帝禪位來的容易?”

寇驍仔細想了想,搖頭說:“都不容易,畢竟宮廷人心複雜,您最終見到的未必是皇上的選擇,當權勢足夠大時,皇上也未必能自己做主。”

“那就爭取讓皇帝多活幾年吧。”李煦心想:早知道該在禮單上多加點鮑魚魚翅海參之類的補品,給皇帝補補身體,他還不想太早參與皇位之爭,皇帝身體好他也能多輕鬆幾年。

“這座島還是不夠隱秘,王爺可讓他們尋個更遠一些的島嶼,將來失敗了,咱們也有條退路。”

李煦無語地看著他,他其實並不打算帶寇驍參與這場奪嫡之爭,他能替自己守好南越就行了,就算自己失敗了,他也還是南越的寇將軍,要逃也是自己逃吧?

“你就不怕整個寇家因本王而消亡嗎?”

寇驍邪邪一笑,猛地親了李煦的臉頰一口,無奈地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誰讓咱們是一家人呢?”

李煦已經沒脾氣了,跟寇驍這種人三令五申是沒有用的,拳打腳踢也沒有用的,就讓他自己意淫去吧。

什麼一家人?哪來的一家人?真是自說自話。

156 隻喜歡您這樣的

李煦將自己走過的路仔仔細細地記在腦子裡,寇驍也會在經過的好辨認的樹木上做上記號,兩人在樹林裡走了小半天,除了被蚊蟲叮咬了好幾口,並沒有什麼意外的收獲。

“吱吱……”頭頂的樹葉間有動物的叫聲傳來,李煦抬頭,隻看到一道金色的影子晃過,再看過去,隻有看到樹葉在晃動,並沒有看到動物。

“會不會是猴子?”李煦問。

“可能吧,我們在往南走,根據他們說的,再走一個時辰應該就能走出這片叢林了。”

“那趕緊走吧,這樹林裡悶熱的很,人都快要悶熟了。”

寇驍扶著他走,李煦的腳上被毒蟲咬了一口,雖然毒血擠出來了,但走路還有點痛,隻能靠寇驍扶著了。

兩人離得近,對方身上的氣味自然也聞的清楚,都是汗臭味,但寇驍還一臉陶醉的說:“是有聞到肉香味,王爺確實快要熟透了。”

李煦白了他一眼,“我說你這人是不是一刻不耍流氓就閒得慌?這臭汗味也虧你聞得下去。”

“這有什麼,軍營裡幾千大老爺們,天天都是大汗淋漓的,聚在一起那味道才叫齁人,您這個啊,真的是清香撲鼻了。”

“寇將軍會不會就是因為天天和男人聚在一起才扭曲了性向,你要不試著接觸女孩子試試,也許你也會喜歡她們呢?”

“王爺可彆這麼說,末將可不喜歡彆的男人,硬邦邦的糙漢子有什麼好喜歡的,末將隻喜歡您這樣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本王不是硬邦邦的糙漢子?”李煦兩輩子也沒聽人家說過他娘,怎麼在寇驍眼裡他就不是男人了?

“您啊,是末將見過最精致最俊俏的郎君了,獨一無二的,男女皆不可比。”

“嗬,你這審美也是絕了。”李煦扭轉不了他的審美觀,也就不再說什麼了,但他還是覺得寇驍會看上他是因為見識太少,南越太偏僻了,如果把他放到京城,身邊圍繞的全是打扮精致亮眼的公子哥,恐怕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了。

“寇將軍去過京城嗎?”

“沒有。”

“那你應該去看看,本王這樣的在京城也不算什麼。”

寇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起來,“王爺為何一直要如此貶低自己?在寇某眼中,您並非隻是樣貌出色,更令人著迷的是您的氣質和才華,就算來個各方麵比您更出色的男人,寇某也未必喜歡,人與人是講究緣分的。”

一條毒蛇吐著信子追在他們後頭,李煦沒多大的警覺性,但寇驍早聽到了這沙沙沙的聲音,等它發起攻擊時,看也不看一個反手將匕首劃過去,立即將毒蛇的腦袋砍了下來。

李煦聽到動靜往後一看,就見一條眼鏡王蛇屍首分離地躺在地上,斷口處光滑平整,可見這一刀下去有多利落。

李煦正要回頭時又看到了一道金色的影子晃過,樹葉婆娑,仔細看又沒有,他問寇驍:“我總覺得有東西在跟著咱們,你看到了嗎?”

“偶爾也有感覺,但不知是什麼,咱們再往前走一段,末將想個法子將他引出來。”

接下來,他們每走一段路都會停下來仔細搜尋四周的樹葉,但一直也沒能將那個追蹤者找到。

“餓了,先找點吃的吧。”已經到午時了,李煦走了一上午,雖然吃了不少果子,但肚子還是餓的咕咕叫。

這有運動和沒運動消耗量真的差很多,估計這一餐能吃下一整隻雞。

林子裡沒有什麼野兔野雞之類的,比較多的還是鳥兒,大型的野獸也沒瞧見,不知道是這島上本身就沒有還是都躲在更深處。

烤鳥兒還是很香的,尤其是李煦烤出來的,灑了孜然和辣椒,吃著也不膩。

兩人在一條溪流邊休整,殺鳥拔毛,再到烤熟,等吃完一個時辰已經過去了。

寇驍本來隻打了三隻鳥,準備他吃兩隻李煦吃一隻,吃完後意猶未儘,便又打了兩隻,殺乾淨遞給李煦。

李煦肚子也還沒吃飽,但他不想再烤鳥了,這活兒本就要耐心,不停的翻轉,抹調料,等吃完這兩隻鳥兒,天都要黑了。

“這兩隻留著晚上吃吧,咱們路上再摘點果子湊一湊就夠了。”

寇驍看了看手裡的鳥兒,不甘心地放下了,“好吧,這兩隻留給彆人吃,晚上想吃再打過。”

吃完稍作休息,兩人繼續上路,李煦出來的急沒帶什麼行李,連衣服都是寇驍的,但寇驍則帶了不少東西,背了一個大包,調味料也是他帶出來的,可見出來前沒少做準備。

李煦好奇地問:“如果本王不出來,將軍是否就獨自一人入林探險了?”

寇驍點頭說:“是啊,沒有王爺作伴,寇某隻能獨自一人來了,那可就沒意思了。”事實上,如果李煦沒來,他的親衛們肯定是要跟著的,哪會像現在這樣躲得遠遠的。

他身邊的人大概都看出他對李煦的心思了,一個比一個精明,也一個賽一個的善解人意。

不過說起來,順王身邊那個戴麵具的侍衛也隱身在後頭就有點難以理解了,總不能也是為了給他製造機會吧?

還是說:王爺其實也想跟他獨處的?

寇驍覺得自己想多了,也許李煦隻是覺得有自己保護足夠了吧。

在他們離開後,兩隻金色的猴子從樹葉間跳下來,跑到他們剛才休息的地方一陣翻找,最後拿了幾根他們沒吃乾淨的肉骨頭啃起來,直到把上頭的肉啃得乾乾淨淨地才把骨頭扔了,然後露出一臉迷醉的表情。

兩隻猴子哇哇哇地對叫幾聲,然後撿起地上用樹葉包裹的兩隻生鳥肉,朝著李煦他們追了過去。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李煦他們終於走到這片林子的邊緣,“吱吱”聲越來越清晰,李煦停下腳步,追隨著聲音看去,這次看得明白,確實有影子在樹林間跳躍。

一顆小腦袋從樹葉間鑽出來看著他們,李煦見是可愛的猴子,金色的皮毛,不知是不是就是金絲猴,不過不同世界不同時間,就算是也肯定有些不一樣的。

“原來是你這個小東西一路跟著我們,想做什麼?”李煦走上前幾步,抬頭看著那隻小猴子。

小猴子“吱吱”地叫著,然後另外一隻猴子從樹上竄下來,懷裡抱著一個東西,快速跑到李煦麵前,把那東西放在李煦的腳邊,用手指了指,然後飛快地竄回樹上。

“咦,這東西怎麼有點眼熟?”李煦蹲下身把那還帶著體溫的包裹撿起來,打開一看,不就是寇驍之前打的那兩隻鳥兒麼?

“這是什麼意思?”李煦把東西遞給寇驍,問:“難道它們以為是我們丟下的,特意給我們送回來?”這也太有拾金不昧的精神了吧?

樹上的兩隻猴子還在亂叫著,寇驍覺得不像,“或許是想吃。”

“吃?那給我們送來乾嘛?”

“他們應該更喜歡吃熟食吧,也許是王爺烤的肉太香了,它們聞著味兒尋來的。”

這個猜測也太人性化了,李煦抬頭指著鳥肉問:“你們是想吃這個嗎?”

兩隻猴兒不知道聽不聽得懂,時不時指著他手裡的東西亂叫一通,李煦無法猜測,隻能按寇驍的理解來,他們撿了些枯枝燒起一堆火,將兩隻鳥竄在樹枝上架在火上烤。

剛擺上去,兩隻猴子就從樹上跳了下來,圍著火堆興奮地叫起來,時不時還用手指去撥弄沒熟的鳥肉。

“還真是想吃烤肉啊,成精了都。”李煦把路上采到的香蕉分給它們,它們也沒客氣,一隻猴抱著一根香蕉啃起來。

李煦見它們皮毛光滑發亮,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見它們沒躲開,便大著膽子上手摸了。

真是舒服的手感啊,李煦兩輩子都在忙,也沒什麼心思養寵物,但對於好摸又可愛的動物還是打心眼喜歡的。

“喜歡就帶回去養好了。”寇驍眯著眼看李煦那舒坦的小模樣,隻覺得他可愛極了。

“養貓養狗也就算了,養猴子做什麼?它們肯定更喜歡在森林裡自由自在的生活。”

“您有位先祖就喜歡養猛獸,當時還在宮裡建了豹房,專門養大型猛獸,沒想到您到挺心善。”

李煦不理他,作為現代人,對於野生動物的感情還是很微妙的,不會輕易傷害它們。

等鳥兒烤好,李煦沒往上頭灑調料,就這麼遞給兩隻猴子,正好一猴一隻,它們立即抓著樹枝竄到樹上,然後蹲在樹枝上開始享用這獨特的美食。

李煦在樹下喊道:“可彆燙著了。”但兩隻猴顯然聽不懂,第一嘴都被燙的哇哇叫,不過後麵就知道慢慢吃了,還懂得用爪子撕下一條條肉塞進嘴裡,慢慢咀嚼下咽,動作和人類似的。

“真是可愛啊,回去和賈平他們說一聲,彆傷害這林子裡的動物了,除了正常飲食需求的,其他能放過就放過吧。”任何一個地方的開發都離不開生態的破壞,日後這座島要開發利用起來,肯定也麵臨著這個問題。

李煦不是大聖人,不可能為了它們放棄開發這座島嶼,但可以給它們留足生存空間,人與動物,在沒有完全工業化的古代還是可以和平共處的。

“走吧,天黑前得走出這片叢林,否則夜裡不好過。”李煦將火堆完全撲滅,檢查幾遍才和寇驍離開。

寇驍一路和他同行,發現他真的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許多事情他都會親力親為,而且認識的植物比他還多,甚至會野外起火,會烤肉,連善後也處理的非常完美,這樣的人真的是從小在皇宮長大的嗎?

李煦不知道寇驍正在嘀咕他,他心情極好,邊走邊哼著小曲兒,很快把寇驍的心神吸引了過來。

“王爺唱的是什麼曲兒?是京城流行的嗎?南越未曾聽過這樣的曲調。”

李煦閉上嘴巴,他剛才也是不自覺地亂哼起來,是一首現代的流行歌曲,很古老的一首歌,“不是,就胡亂哼哼。”

“沒想到王爺還有樂曲上的天賦,想必像您這樣的皇子皇孫,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吧?”

李煦摸了摸鼻子,尷尬地笑笑,原主當然是樣樣精通,但他嘛……估計是一竅不通。

“琴棋書畫本王是不會的,本王又不靠這個吃飯。”

寇驍認為他是自謙,文人墨客哪個不會吟幾首詩作幾幅畫的,不過他見過李煦的字,確實……一言難儘,估計王爺在這方麵沒什麼特長吧。

日光西斜,他們在太陽落山前走出了密林,外圍是灌木叢,李煦遠遠看到了一片菠蘿樹,頓時興奮地衝了過去。

身後有吱吱聲傳來,李煦回頭,才發現那兩隻金黃色的猴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著他們出來了。

157 王爺再來一口仙氣吧

“還真是菠蘿啊。”李煦還是第一次見到菠蘿樹,原來是長這樣的,他一直以為菠蘿是長在高高的樹上的。

“這東西能吃?”寇驍過來圍觀。

“能!”李煦也不知道樹上的菠蘿熟沒熟,割了一個叫寇驍把外皮削了,然後一分兩半,寇驍先一步放在嘴裡咬了一口。

“呸!……呸呸!”他立即攔住要將這物放進嘴裡的李煦,“王爺且慢!”

李煦詫異地看著他,“怎麼了?不能吃?”不會吧,這東西不是菠蘿會是什麼?

寇驍一言難儘地看著他,“您想試試也行吧。”

得,您都這表情這語氣了,誰還敢嘗試啊,李煦用鼻子聞了聞,確實有菠蘿味,他懷疑寇驍是吃不來來說不能吃,於是很勇敢地上嘴咬了一口,頓時一股酸澀的味道充斥到口腔裡,李煦“呸”的一口吐出來,拿起臨時做的水袋猛灌了幾口水。

寇驍在一旁哈哈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哈哈哈……王爺,您……您真是太可笑了……哈哈……”

李煦把菠蘿砸在他臉上,轉身繼續往前走,寇驍笑得停不下來,追了上去,抱住李煦的肩膀說:“王爺,菠蘿滋味好麼?”

李煦很認真地解釋道:“它隻是還沒成熟,熟了很好吃。”

“是嗎?”寇驍壓根不信,他覺得李煦肯定是以前在哪聽過這種植物,但沒親自嘗試過,被誤導了。

身後兩隻猴子看他們遠去,急的撓耳抓腮,不知該不該繼續追上去,出了叢林就不是它們熟悉的地方了,那也就意味著危險。

最終兩隻猴子悻悻而歸,經過李煦他們烤肉的地方還停下來睡了一覺,以為李煦他們還會回來。

寇驍走了一會兒,發現臉上身上都有點癢,起初他沒在意,以為是被蚊蟲叮咬了,但越走身上越養,胳膊上冒出了一片一片的疙瘩。

李煦見狀嚇了一跳,扒開他的衣服檢查了一下他的前胸後背,發現不少地方都有團狀的疙瘩。

寇驍沒覺得還有其他不適,還會開玩笑說:“王爺,要不要褲子也脫了檢查一下?”

李煦拍了他一記,“彆貧嘴,看著不像是蟲子咬的,你是不是對菠蘿過敏啊?”

寇驍哪能知道這個,他連過敏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末將也是第一次吃那什麼菠蘿,難道它有毒?”這麼一想,他立馬緊張起來了,也撕開李煦的衣服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同樣的症狀。

他的動作又快又狠,李煦反應過來時外裳已經被撕破了,這人看了他前胸還不知足,把他衣服褪到腰間,又轉身看他後背,“還好還好,沒看出異樣。”

剛追上來的賀遵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那姓寇的小子猛地撕裂了他家主子的衣裳,然後對他摟摟抱抱,雙手不停地在李煦身上遊移,這還了得,這寇驍把他家主子騙出來就是想行不軌之事的吧?

賀遵一個健步要衝出去,周圍跳出了四個人將他團團圍住。

“讓開!”賀遵沉聲道。

“穆侍衛,彆生氣啊,將軍他沒惡意的,他沒那個膽。”

賀遵冷笑,寇驍沒那個膽?真是個笑話,論膽量,這天下誰比得過寇驍?

那親衛解釋完自己都不信了,他家將軍還真乾的出這種事,但他們作為親衛,肯定得站寇驍這邊啊。

“再說一次,讓開!”

四名親衛你看我我看你,又朝寇驍那邊看去,見李煦打了他們將軍一巴掌,然後手還摸在他家將軍臉上,兩人就像一對親密的戀人。

“您瞧,王爺並未生氣呢,說不定是他們之間的情趣,咱們出去不是破壞好事嗎?”

賀遵也看到了這一幕,隻覺得沒眼看,他家王爺天天說寇驍如何如何,結果還不是接受了?

李煦這會兒正急著檢查寇驍的情況,寇驍臉上也出現了一大片連成片的疙瘩,嘴唇也腫了,這肯定是過敏性蕁麻疹無疑了。

過敏這種事可大可小,有些人過敏還會喪命,他朝後喊道:“有沒有人在?”

賀遵第一個衝出去,擠開寇驍,站在李煦麵前低頭問:“王爺有何吩咐?”

見賀遵在,李煦鬆了口氣,“來時的路你們可記清了?”

“都記清了。”

“先送寇將軍回去,他需要醫治。”

賀遵這才看到寇驍臉上身上的異樣,隻當他被毒蟲咬了,拿出一個小瓷瓶說:“屬下這裡有驅蟲止癢的膏藥,寇將軍可要抹一些?”

寇驍身上奇癢無比,當然是不拒絕的,抹完身上清清涼涼的,他總算舒服些了,覺得這樣已經沒事了,便想拉著李煦繼續走。

“走個屁!回去!”李煦冷著臉往回走,這時馬上要天黑了,他看著遠處的叢林隻覺得如一隻潛伏的巨獸,根本不想在夜裡踏入那地方。

“可有近路?”他問寇驍。

寇驍搖搖頭,他也是第一次來這座島嶼,哪能知道這些。

見李煦為他焦急,寇驍心裡美滋滋,但麵上一副鎮定模樣,安撫道:“您彆急,末將沒事的,在此地休息一晚,清晨再返回吧?”

賀遵也是一樣的意見,寇驍看著活蹦亂跳的,想必一個晚上也死不了,當然還是安全重要。

李煦點點頭,替寇驍把扒開的衣服穿好,又脫了自己破掉的外衣裹住他的腦袋,將寇驍裹成了木乃伊。

寇驍一臉震驚,想拒絕又不敢,支支吾吾地說:“王爺……這……不必如此吧……”

“閉嘴,有些蕁麻疹不能見風,你好好呆著。”

“行……吧。”寇驍一臉無奈地坐下來,然後發現前後左右都被芭蕉樹葉圍了起來,他抬頭望天,見繁星閃爍,結果還沒看兩眼,頭頂上也被遮蓋了。

“喂……”

李煦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就這麼睡一晚吧,這邊海風更大,免得著涼。”

寇驍想到他身上隻穿了短袖短褲,外頭可還有五個大男人了,頓時不樂意了,從縫隙裡眼疾手快地將人拉進棚子裡,抱著他壓在地上,“王爺穿的如此之少,還是躲在這裡頭安全些,免得著涼。”

李煦簡直無法反駁,但想到外頭還有五個人看著,頓時麵紅耳赤地推開寇驍,坐在離他稍遠的地方。

葉子搭的棚子並不是很牢固,也並非密不透風,兩人挨著坐著,既沒有星星看也沒有月亮看,全程不知該乾什麼。

外頭塞進來了幾塊烤肉,李煦和寇驍分著吃了,吃完乾脆往地上一躺,睡覺去了。

寇驍撐著頭看李煦背對著他躺著,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要是回去後還能躺在同一張床上,那真是死而無憾了。

半夜,外頭有腳步聲傳來,略有淩亂,李煦睡得熟沒醒,寇驍低聲問:“何事?”

“將軍,發現了一批人上岸,正朝咱們這邊來。”

“不是咱們的人?”

“不是。”

“去看看有多少人。”

不用寇驍吩咐已經有兩名親衛瞧瞧過去看了,寇驍將李煦喊醒,低聲說:“王爺,有人來了,不知敵友,等會兒若是有危險,您就跑進樹林裡,沿著記號往回跑,聽清了嗎?”

李煦懟了他一句:“大半夜的,能看清記號才有鬼了。”

周圍的火堆已經熄滅了,李煦隻能靠著一點星光看寇驍,但看不出他臉上的風團還在不在,他伸手摸上寇驍的臉,手下能摸到那些疙瘩的存在,便問:“還癢嗎?”

寇驍不想讓他擔心,但又留戀這手掌的溫度,將臉頰在他掌心裡蹭了蹭,“癢……”他撒嬌的態度徹底取悅了李煦,李煦於是借著黑夜的掩護,朝著他的臉蛋吹了口氣,“好吧,吹一吹就不癢了。”

寇驍整個人都石化了,這一刻的李煦太溫柔了,簡直要把自己寵在懷裡的感覺,寇驍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快的厲害,有種要跳出胸口的錯覺。

他把臉蛋湊過去,央求道:“王爺再來一口仙氣吧,我感覺好多了。”

李煦想到了某些影視劇裡口對口渡氣的畫麵,忍不住乾咳了一聲,將寇驍的臉推開,“好了,咱們也過去看看吧,那邊動靜不小。”

李煦之所以能聽到聲音,是因為那群人上岸後根本沒掩藏行蹤,說話也沒刻意放低音量,估摸著至少有幾十人,熱熱鬨鬨跟來團建的一樣。

寇驍的親衛們就分散地藏在他們路過的草叢裡,他們身上都穿著迷彩服,彆說是晚上,就是白天也很難被發現。

看到他們靠近,賀遵先迎接上來,對李煦說:“王爺,上岸的一共有五十人,他們的船就停在南岸,寇將軍的一名親衛過去查看了。”

“看得出來曆嗎?”

“他們說的話幾乎聽不懂,應該不是大燕人,長相倒是沒什麼差彆,全是男性,多數是青壯年,帶著武器,我們懷疑是海賊。”

“人數懸殊太大了,打起來咱們也沒勝算吧?”李煦不無憂心地問,幾乎是十倍的人數差距,李煦不認為他們打得過。

寇驍低聲笑了笑:“王爺不必擔心,咱們在暗,他們在明,想要他們的命不一定要麵對麵的戰鬥,就算是,末將也未必會輸。”

“彆忘了你還是個病人。”李煦不敢讓他亂動,萬一那過敏症狀遇熱會更嚴重呢?他可不敢讓寇驍去冒險。

他們躲藏了一刻鐘左右,那群人也走到了叢林邊緣,大概是不敢深夜進叢林,也都在原地休息,他們燃氣火堆,又架上鍋爐,居然是開始做宵夜了。

過了一會兒,那名去打探消息的親衛回來了,摸黑走到寇驍身邊,小聲說:“王爺,將軍,他們隻有一艘船,船上留守了二十人左右,船很大,有些舊,應該是常年在海上跑的,以卑職的經驗,九成是海賊無疑了。”

寇驍皺著眉嘀咕:“他們跑到這座島上來做什麼?難道這島他們以前也常來?”

“應該不是,他們走的很慢,似乎也不熟悉的路,但不確定以前是否知道有這麼座島嶼。”

“你說他們會不會在其他方向也有人登陸?”李煦往最壞的方向想,那就是有人事先得知了他媽在島上,派人來圍攻的,那如果對方不知他們在島上哪個位置,最可能是從四麵八方都登島,當然,前提是他們有那麼多人。

“咱們的船停在西岸,那船也顯眼的人,而且如果他們發現有彆的船靠近海島肯定會發信號的,但目前還沒看到信號,至少西岸那邊沒有人靠近。”寇驍分析說:“假設他們來了不止一艘船,除非有幾千人,否則不太可能分批上岸,那樣戰鬥力太弱了,光靠這五十人能做什麼?”

李煦覺得他分析的很對,點頭說:“那你覺得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更大的可能應該是無意中發現這座島,上來查探虛實的。”

這就好辦了,隻要不是衝著他們來的,那李煦他們就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對策。

“不能打草驚蛇,否則還是抓個人來問問最好,總要確定是敵是友,彆殺錯人了。”李煦伸長耳朵也聽不到那邊的人在說什麼,就算聽得到,估計也聽不懂。

不過既然聽不懂,那抓人也就沒意義了,他看了眼寇驍,讓他決定,這種事還是寇驍更擅長處理些。

寇驍對海賊可沒多少容忍度,嘴角勾出一道冷笑,沉聲說:“按末將的意思,那當然是殺了乾淨,否則讓他們發現咱們的蹤跡,再想對付就麻煩多了。”

李煦沒反對,“該如何做都聽寇將軍的。”

寇驍頓時有一種當家做主的感覺,身體裡的血液都興奮起來了,他舔舔嘴唇,給四名親衛分派任務,至於賀遵,還是貼身保護李煦,他則一頭鑽進了叢林裡。

158 快跑

李煦很想知道寇驍會用什麼辦法來對付那夥人,幾乎以一敵十的比例,可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

但寇驍並不允許他靠近,李煦便讓賀遵帶他到一棵大樹上蹲著,遠遠地聽著那邊的動靜。

賀遵輕輕鬆鬆地站在樹枝上,看李煦探頭探腦的模樣,憋著笑意問:“王爺是否想過去瞧瞧。”

“是啊,能帶我過去嗎?”這麼遠的距離,加上天色昏暗他根本看不到寇驍在做什麼。

賀遵搖頭,“不行,必須等寇將軍發信號才行。”

“說來,那船上還有二十幾名的同夥怎麼辦?他們難道不會上岸支援嗎?”

賀遵眺望著遠處的大海,能看到那艘船隻如同螞蟻大小停靠在岸邊,他不甚在意地說:“如此遠的距離,等他們察覺到異樣再趕來,寇將軍肯定已經將人解決了。”

李煦忍不住吐槽道:“你們連敵人的武力值水平都沒摸清,哪來的自信?”

賀遵很艱難地給他解釋了一句:“高手之間大多數有感應,他們這群人中並無這樣的高手。”

李煦還能說什麼呢,當然是信以為真,越是這樣,越想去看寇驍他們怎麼做了,他猜測應該是布置陷阱,外加打遊擊戰,將五十人分批引入叢林裡,各個擊破。

事實也與他猜測的差不多,隻是時間有限,寇驍他們的陷阱並沒有做的多精致,有的地方甚至故意露出破綻,好引敵人深入叢林。

天色微量,那群人吃了簡單的飯食後就把火堆撲滅了,然後分成十隊從不同方位進入叢林。

“都聽清了,不管結果如何,必須在日落前返回這裡,我們連夜啟航,過期不候。”一個長著絡腮胡的魁梧男人大聲吼道,音量大到李煦都聽的一清二楚。

李煦為他們默哀了幾分鐘,他還在思考寇驍要怎麼將這些人分批引入,結果對方自己上鉤了。

“張哥,您確定這座島上無人吧,可彆到時候遇到一群野人,讓兄弟們有去無回。”

“廢話,這海島才多大點,能有什麼人?半年前老子來的時候就逛過一圈了,要是有人早發現了,速度快點,彆磨磨唧唧的。”

人群中有人不樂意受驅使,磨磨蹭蹭地走在隊伍的最後麵,進入叢林後更是走三步歇一會兒。

“蔣林,你知道這座島的位置在哪嗎?”一個精瘦的男子與同伴小聲交談。

“不就是海上嗎,大海裡這樣那樣的島嶼多如牛毛,真不知道島主怎麼想的,竟然費心要征占這麼遠的一座島。”

“傻子,這裡離大燕很近了,估摸著過去也隻要一兩天的功夫,以島主的野心,這座島如果占領下來了,下一步估計就是要對大燕發兵了。”

蔣林大吃一驚,“真的,可是島主不是說在島上安居樂業就很好,並不想上岸生活嗎?”

那精瘦男子看看左右,呸了一口,“這話你也信?你瞧瞧這幾年島主都與誰來往,附近的海賊,朝廷的大官,哪個沒交往過,如果不想上岸,何必招惹這些人。”

“那就是要打仗了啊……其實我也想回岸上生活,可是咱們這樣的身份,回去了就是個死,也不知道葉兄他們是死是活,哎……”

精瘦男子也麵露痛苦,隨即又撐起笑臉,說:“嗨,葉兄武藝高強,說不定能找到活路……”說完他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便不再說了。

“好了,彆想這個了,人各有命,我有些口渴了,去摘個果子吃吧。”兩人和領隊彙報一聲,利索地爬上一旁的一棵果樹,摘了幾個果子丟給下麵的同伴。

蔣林看到樹冠上有一枝更大串的果子,提起氣繼續往上爬,在穿過一片茂密的樹葉時,他對上了一張笑意盈盈的臉,他下意識地想尖叫,卻被對方快速點住了穴道,脖子上冰冷鋒利的匕首緊緊貼著他的皮肉,令人全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蔣林,彆爬那麼高,夠了。”下方的領隊喊道。

蔣林心跳加速,嘴唇乾澀,不知該怎麼應付這種場麵,他也算是經曆過九死一生的人,但這種立馬要被砍掉脖子的經曆還是第一次。

“噓……”寇驍輕輕拍著他的臉,小聲說:“冷靜,彆慌,該怎麼回答你知道的。”

蔣林吞了口口水,極有求生欲地朝同伴喊道:“好的,就來……就差一點了。”

“娘希匹的貪吃鬼,快下來,我們走了。”

“哦……馬上就來。”蔣林話音剛落,突然,隻見眼前銀光一閃,下方傳來了領隊的慘叫,緊接著是同伴們驚慌的呼叫,蔣林剛要張嘴,發現藏在他對麵的男人沒了蹤跡,而下方的人群裡接二連三地發出慘叫聲。

他全身動不了,隻能閉著眼睛大喊:“吳哥……快跑!”

他似乎聽到了那男人輕輕的嘖了一聲,像是在嘲笑他的無力,他嚇得閉上嘴,腦子裡閃過剛才吳哥那句:“人各有命。”知道自己的命運到今日為止就要終結了。

要是能死在大燕就好了,蔣林一直有個夢想,他想回大燕,想回家鄉,哪怕死在那塊令他憎恨的土地上也好,他想落葉歸根。

不知道這人是誰,那麼年輕俊美的男人,居然會出現在這座荒島上,也許就是大燕來的吧。

底下八個人很快就寇驍解決了,剩下一個精瘦的男人早在異變突起時就如同猴子似的從樹上逃走了,寇驍也不急,一個人而已,能改變什麼呢?而且他逃走的方向還是叢林深處。

解決完這些人,寇驍跳上樹將蔣林提了下來,對方看到地上同伴的屍體腿都是軟的,但居然沒求饒。

“不用怕,我暫時不殺你,隻要你乖乖聽話。”

蔣林抿著嘴唇沒吭聲,巨大的悲痛襲上心頭,他很想有骨氣地反駁他,但他惜命,能不死肯定是不死好的。

寇驍將他丟在一處草叢裡,蓋上草木枝葉,然後朝其他方向奔去,十支隊伍,他的目標是兩支,還有一隊人等著他收拾呢。

他大致算過距離,這邊出其不意殺完人,那邊肯定也已經遇上他的陷阱了,等他回去,要對付剩下的人應該不難。

寇驍敏捷地在樹木間穿梭,在南越長大的人,對樹林是非常熟悉的,每一步就像是精準計算過的,衣擺絲毫沒有碰上樹木。

跑了一刻鐘,寇驍終於聽到了人的聲響,他迅速爬上樹,從樹頂上跳躍過去,剛才陷阱布置的倉促,他自己也忘了位置,可彆自己坑了自己。

寇驍站在樹頂,看到下方有人跑過,將弓弩對準過去,箭矢破開樹葉朝那人射去,但對方太警覺了,這一箭隻射中了肩膀。

“敵襲,在上方!”男人拖著受傷的肩膀躲到一棵大樹後方。

很快,下方的人紛紛找地方躲避,寇驍豎起耳朵聽了片刻,推測活著的人應該還有六個。

已經全身心戒備起來的六個人就沒那麼好殺了,寇驍惋惜地歎了口氣,借著樹葉的掩蓋,找到了肩膀中箭的那家夥,他丟了一條蛇下去,隻見那條蛇盤桓著樹乾往下逃,然後中途發現樹乾後有個人,頓時怒從心起,張開大嘴吐著信子朝他咬過去。

那人聽到聲音回頭,正對一張蛇口,轉身舉起手中的長刀一刀砍掉了蛇的腦袋,但這一動作讓他暴露了,一支利箭轉瞬即到,正正地插在他的眉心。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了,似乎連蟲子也感受到了這緊張的氣氛,屏住了呼吸,樹葉落下的聲音都能清晰可聞。

分散著躲著的五個人更是大氣不敢喘一下,匍匐在地上用草木掩藏身體,試圖躲過暗殺者的捕殺。

寇驍很有耐心,獵物就在下方幾百米範圍內,要想全部擊殺,隻能等他們露頭。

張全就躲在寇驍眼皮子底下的樹洞裡,他緊緊抱著大刀,思索著怎麼才能逃脫出去,他太大意了,以為半年前沒有人來的島嶼如今也肯定沒人,沒想到已經有人先一步上了島。

他不知道對方的底細,料想對方也不可能知道他們的來曆,這一架就打的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麼就中了對方的陷阱了呢。

他抱著一線希望喊道:“朋友,兄弟,你們是哪路神仙,可是這座島的主人?有話好好說,我們可以好好商量,沒必要拚個魚死網破。”

上方傳來一聲輕笑,緊接著他聽到對方說:“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二人說的是不同的語言,張全一緊張下意識就說了他們的方言,好在他聽得懂大燕官話,立即磕磕碰碰地回道:“俠士,好漢,你是大燕人嗎?我們也是啊,我們是南越人士,途徑這座島嶼上來休息的,如有冒犯,我們可以立即撤退。”

張全不敢等太久,他既然暴露了位置,對方想殺他太容易了,他一刻也不敢疏忽地聽著四周的動靜,數了三下還沒聽到回應立即從樹洞裡翻滾出來,彎腰滾入另一棵大樹背後。

一隻箭矢直直地插入樹洞裡,寇驍吹了聲口哨,讚道:“警覺性很高嘛。”

“閣下隻有一人?”張全意外地發現了這個事實,但這個發現並沒有讓他輕鬆一點,一個人就敢來殺他們一隊人,顯然是高手。

寇驍沒義務回答他,射完一箭後他也躲了起來,張全半晌也沒聽到動靜了。

張全見溝通失敗,也知道對方是敵非友,那就沒什麼好浪費時間的,吼了一聲:“大家分頭跑,去船上。”

幾人好歹是同伴,也有默契,張全發話後從不同方向竄了出去,他們也是在叢林裡遊蕩的高手,最懂得利用這種地形隱蔽自己。

但他們忽略了這裡的陷阱,有兩個跑著跑著自己撞進了陷阱裡,一個被尖銳的竹片插成刺蝟,一個被藤網網住了身體。

寇驍分身乏術,沒法同時追三人,便認準了張全,緊追其後。

張全很能跑,身體爆發力極強,但寇驍勝在手裡有弩箭,他一共帶了二十支箭出來,用到現在還剩十二支,時不時給對方來一箭,製造阻礙,運氣好還能讓對方受傷。

寇驍眼見越跑越遠,將最後三支箭連發出去,兩支被避開,一支射中了對方的大腿,張全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爬著往前逃,卻也無濟於事。

一根木棍重重地敲在他後頸上,張全眼前一黑,撲倒在地人事不省。

寇驍在原地辨認著方向,這一通跑他自己都不知道跑到哪了,好在方向還在,拖著人往南就對了。

159 殺人

寇驍拖著快死的人走出了叢林,他四處掃了一眼,發現並不是他們當時出來的地方,懊惱地踹了地上昏迷的男人一腳,然後拎起他快速往目的地跑去。

李煦等到了旭日東升,四周隻留下了海浪聲,叢林裡的一切殊死搏鬥似乎都與外麵的世界沒關係。

賀遵沒等到寇驍的信號,但看到了有人從樹林裡逃出來,那狼狽的姿態一看就知道是敵方的。

他回頭問李煦:“王爺可要練習下射箭?”

李煦心顫抖了一下,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讓他打人他行,殺人就真的有點心理負擔了。

他抬起綁著袖箭的右手,瞄準那個逃跑的人,給自己找了個強大的理由,“太遠了,在射程之外。”

賀遵提前說了句:“得罪了。”然後一手攬住李煦的腰,從高大的樹上跳向另外一棵大樹,幾個跳躍就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好了,在射程內了。”他們的動靜不算小,但那個在逃跑的男人卻慌的沒聽見,隻顧著往大海的方向奔跑。

李煦再次抬手,他練習過射箭,但都是射不會動的箭靶,這種活的會動的還是同類,李煦有點不敢下手。

當然,最主要是那個男人並沒有得罪他,沒有一個必須死的理由。

“王爺不敢動手嗎?還是對自己不自信?”

李煦眉心緊蹙,像是在做個重大決定,“是有點虛,要用什麼理由說服自己?”

“很簡單。”賀遵突然朝那人吹了聲口哨,甚至挑釁道:“那邊那個,你跑得太慢了。”

這話簡直像晴天霹靂,正在逃跑的男人嚇得跌倒在地,然後手腳並用地爬到石頭後。

賀遵將李煦放到離對方百步遠的地方,自己則隱入樹林中,那男子聽到有腳步聲,並且判斷出來人不會武,欣喜地從石頭後露出腦袋,看到遠遠地站著一個穿著怪異但異常俊俏的青年。

他四處看了看,沒發現彆人,以為剛才那話是這青年說的,便問:“你……你是誰?”

李煦沒回話,他在摸著自己的胳膊,綁著袖箭的胳膊有點熱,是那種過分關注的不自在感。

沒得到回答,男人膽子大了起來,從石頭後站了出來,舉著手裡的刀惡狠狠地對著李煦:“識相的趕緊走開,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李煦將雙手背在身後,歎了口氣,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對方,施舍般地問:“你能從裡頭逃出來,說明本事不小,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你要嗎?”

男人手抖了一下,“你什麼意思……你們到底是誰?為何要殺我們?”

青年很溫和地笑了一下,卻笑得人毛骨悚然,“你這問題真奇怪,你們是海賊,人人得以誅之,而且這島嶼是我的,你們沒經主人家同意闖上來,不該殺嗎?”

李煦太穩了,根本不像麵對一個敵人,對麵的男人聽了他的話終於知道問題在哪了,“你是說島是你的?證據呢?”

“此刻本公子能站在你麵前,而你的同伴們全都喪生在叢林裡,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很顯然,他們是先上島的。

“當然,你也可以換個理解,無主之物,能者得之,現在死的是你們,這座島自然歸本公子所有。”李煦往前走了兩步,對方急忙後退,雙手握住刀柄,冷汗直流,“你……你彆過來……你剛才說的……活命的機會是什麼?”

“想要知道?”

“什麼機會?”男人焦急地問。

“彆緊張,就幾個問題,你們怎麼知道這座島的?為什麼來這?”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個小人物,真的。”

“哦,那就說說你知道的啊,總不能讓我無緣無故放了你。”

“你說話算數?真會放了我。”

“看你的消息值不值得。”

“你說謊,不管我說了什麼,你肯定要殺我的,不過是想騙我的話,我殺了你,啊……”男人揮舞著大刀朝李煦衝過來。

李煦這一刻竟然挺平靜的,右手從背後伸出來,按下機括,細小的尖針從袖箭射出,在陽光下精神是透明的顏色,那男人直到死也沒發現對麵站著的是個完全不懂武的對手,如果他更果斷些,更謹慎些,也許……就不是死在李煦手裡了。

但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一道尖銳的哨聲從他口中傳出來,但因體力不支,這哨聲並沒有持續太久。

李煦看著那倒下的屍體,心跳的比平時快些,微微有點惡心,但還好,沒什麼負罪感。

賀遵不知從哪鑽出來,現在李煦身旁,“王爺感覺如何,殺人難嗎?”

“難啊,本王假裝鎮定,而且也是因為知道你在附近不會讓我遇險才有底氣,否則一露怯對方就沒這麼容易中招了。”

“王爺做的很好,您太平靜了,沒人會懷疑您不會武。”

李煦目光一變,低下頭說:“也不算完全不會吧。”原主文武雙全,但他一點也沒繼承到,但賀遵應該不知道才對。

賀遵疑惑地看向他,問:“您連騎射都忘得一乾二淨了,還能記得其他?”

李煦不知道怎麼解釋,趕緊轉移話題,“他剛才那哨聲是在傳遞信號吧,可是給留守的同伴的?”

賀遵並不介意,“那是江湖人常用的哨音,有內力的人可以將聲音傳到很遠,對方隻要內力高強,可以清晰的聽出距離和方位,但剛才他那一聲連內力都沒積蓄起來,傳不了太遠的。”

聽他這麼說,李煦也就放心了,之後陸續從裡頭逃出了四五個人,都被李煦殺了,一天之內殺了六個人,李煦覺得自己離殺人狂魔不遠了。

他熱的一身汗,棉質的短袖幾乎全濕透了,眼看就要到正午,他早飯都沒吃,這會也餓得沒力氣殺人了。

“被逃出了六個人,還不知寇驍他們怎樣了,我們進去看看吧?”

賀遵說了句:“不必了,寇將軍出來了。”

李煦等了一會兒,果然看到寇驍手裡提了個人走出來,看到地上的屍體辨認了一下,認出了兩個是從他手裡逃脫的。

他看到屍體的死因,詫異於人是被李煦殺的,如果是賀遵殺人,肯定沒法死的這麼好看。

“王爺沒事吧,這叢林太大,花費的時間多了些。”寇驍將手裡昏迷的人丟在地上,李煦這才看到這人的模樣,長得比其他幾個都魁梧些,身上插了好幾支箭。

“有事……本王快餓暈了!”

“哈哈,這就給你弄吃的去,剛才路上撿了隻野兔。”寇驍從腰上解下個袋子,提著去找水清理。

李煦看地上的人沒什麼威脅,便讓賀遵去撿木柴生火。

賀遵沒走遠,就在附近撿了一堆枯枝敗葉,把火堆升起來了,等火燒起來,那四名親衛也陸續回來了,最後統計下人數,還在逃的海賊有三個。

寇驍把野兔插在樹枝上,架在火堆上烤,聽完彙報說:“還有個年輕人被我點了穴丟在現場了,也不知跑了沒。”

“他們這些逃脫的人肯定會想方設法回船上的,一旦兩方彙合,那艘船勢必會跑,那這個島就不安全了。”

“不必等兩方彙合,他們肯定是有約定時間的,估計今天入夜這群人還沒回去,他們就該知道島上有異常了。”

“就不知他們會選擇逃跑還是上岸來查個究竟。”

寇驍想了想,說:“正常人的思維,肯定會覺得出事和有事耽擱了各占一半,所以不會立即放棄這些人獨自逃走,最大的可能是再分出幾個人上岸找人,但這次他們肯定很謹慎,不會大張旗鼓地找人。”

“但也不排除他們貪生怕死,會棄同伴而去。”

“所以咱們要商量下,接下來是返回基地還是繼續找剩下那些人的麻煩。”

李煦不太讚同繼續殺人,之前他們是利用叢林的掩護,加上出其不意才能得勝,但剩下那些人都在船上,要悄無聲息地上船殺人肯定更難。

“從這返回基地,最快也要大半天,一來一回肯定是來不及解決剩下的人的,但也不能讓他們逃了,這座島到底有多少人知道還不清楚,如果徹底暴露了,這座島也不能用了。”

“是啊,那基地也沒必要建了。”一座被盯上的島肯定是不安全的,李煦目前分不出太多人駐守在這島上,要是有人在奪島,肯定保不住。

寇驍指著地上的人說:“先問問他再說。”

李煦怕他流血過多死了,提議說:“弄醒吧,直接一盆冷水潑下去……”

“何必那麼麻煩?”寇驍一腳踩在對方的傷口上,疼痛讓對方驚醒過來,緊接著是一陣高過一陣的慘叫。

張全睜開眼睛看到圍著他的幾個人,又仔細盯著寇驍看了幾眼,“竟然是寇將軍,在下輸的不冤。”

“你認得本將軍?”寇驍問。

“寇將軍的大名,這海上誰能不知?”

“但見過本將軍的卻不多,你何時見過的。”

對方嘲諷地笑了起來,刺激寇驍道:“您怕是不知道,您的畫像在這海上可是得十兩一張呢,巧得很,在下買過。”

“沒想到本將軍這張臉還挺值錢。”寇驍進入正題,問他:“你是哪裡人?怎麼會來這座島,目的是什麼?”

張全自知性命不保,心思活動起來,與其硬扛著不說,死前還要遭受折磨,不如乾脆些,給點不重要的消息,他現在隻求死的痛快些。

“如果我說了,你們能放了我嗎?”張全裝作害怕地問。

“看情況,說實話,就你這傷勢,沒有醫治恐怕也活不過今晚。”

“我說,你們彆殺我!”見寇驍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張全不知道能不能糊弄過去,他說:“我們是海上的移民,常年住在島上,因為島上資源有限,我們一般隔幾年就要換一座島,有一次出海,我無意間發現了這座島,見島上有生命,便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地方,想讓族人遷徙過來,這次是帶著部分族人來探路的。”

賀遵抱著他的刀,冷笑道:“是這樣嗎?之前我殺的那個人可不是這麼說的。”他用刀尖指了指第一個被李煦殺掉的男人。

張全自然知道那人是什麼性格,貪生怕死,會泄密也屬正常,但好在他知道的也不多。

160 承認您關心我有這麼難嗎?

張全慘然一笑,“如果你們不信我就算了,要殺便殺吧。”

李煦突然問了一句:“你們島主身體還好嗎?多年不見,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本公子?”

張全愣了一下,像是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片刻後堅定地搖頭:“我不知你在說誰?哪個島主?我們島上隻有族長,而且一直避世而居,肯定是沒見過您的。”

李煦笑了起來,“你很聰明,但我們隻要一點破綻就夠了,看樣子你是個忠心不二的人,那也沒必要問話了,殺了吧,不是還有好幾個活口麼?總有一個能問出點東西來的。”

“等等……”張全焦急地說:“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麼?我還有哪些同伴還活著?”

寇驍聳聳肩,“誰知道他們的名字啊,不過有個年紀挺輕挺英俊的小子,穿著麻灰色的短褐,腰帶還娘們兮兮地綁個絡子,還有個他的同伴,乾瘦乾瘦的,也不知道挨得住幾下鞭子,骨頭硬不硬。”

“他們果真還活著?”張全焦急地問。

“怎麼?那個是你兒子還是你相好,這麼著急?”寇驍揶揄了一句,接收到李煦投遞過來的疑惑眼神,頓時一本正經起來,“好了,既然不說就算了,反正你這傷勢要救也麻煩。”

“不,我說我說,但我要確保他們還活著。”張全硬氣地說。

李煦回望了下大海,“你與你們船上的同伴是怎麼約定的?”

張全認命,艱難地說:“我們約好日落時分會回去,若是沒有人轉回,那一定是在島上出事了,讓他們先走。”

李煦驚奇地看著他,表揚道:“你們還是挺講情義的。”

張全瞪了他一眼,沒說話,他們出來本來就是帶著任務來的,總不能在這島上全軍覆沒,他們這些人朝不保夕,做事也就自有一套原則,出了島,在海上就等於把腦袋掛在腰帶上了,能活一個是一個,誰也彆拖累誰。

寇驍湊到李煦耳邊小聲說:“讓他們暫時離開也無妨,通知賈平追就是了。”

李煦歪下腦袋,避開他火熱的呼吸,“大海茫茫,很難追上吧,而且我想利用這艘船做點事情。”

“那就想辦法把船占了吧。”寇驍他們連五十人都殺了,還會在乎剩餘的二十幾人嗎?隻要布置妥當,並非沒有完勝的機會。

“不說這些了,先吃點東西。”寇驍的那隻野兔已經烤好了,還有幾個親衛摘來的果子,幾個人將就墊了點肚子,至於張全,肯定是分不到一口吃食的。

吃完,寇驍用樹葉擦乾淨手,把李煦拉到一邊說:“王爺和穆侍衛先回去報信,讓賈平帶兵過來,末將想辦法把那艘船上的人解決了。”

“如果本王不同意呢?”

“為什麼?”

李煦不看他,看著那遙遠的海岸線說:“本王不記得回去的路了,也許兩天也走不到。”

“有記號,穆侍衛一定能尋到路的。”

“叢林裡不是還藏著幾個逃犯麼,萬一遇上了,本王小命不保。”

寇驍歎了口氣,“您該對您的侍衛有幾分信任,那幾個小嘍囉,穆侍衛能搞定的。”

李煦心裡有氣,他都找這麼多借口了,這人怎麼就聽不明白呢,他不想寇驍去冒險。

“就沒其他法子了?”

“法子自然是有的,但末將覺得這個是最穩妥最快的法子,何況我們手上有張全,他應該這群人的首領,擒賊先擒王,王在手裡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李煦“嗤”笑一聲,“就他那牆頭草的模樣,指不定剛才的示弱也是挖了坑等你跳的,怎麼能信?”

寇驍定定地看著他,然後突然笑了,他握住李煦的手將人拖進灌木叢裡,抱著他問:“王爺是擔心我吧?”

“你放開!”

“不放!承認您關心我有這麼難嗎?又不是讓你說喜歡我。”

“本王關心下屬有錯嗎?”李煦強辯道。

寇驍笑得更開懷了,“您放心,您這朵高嶺之花我還沒摘下呢,哪舍得死,真的不會有太大的危險的,您信我吧。”

李煦臉上有點掛不住,“你死不死的跟本王有關係嗎?放開,本王要走了。”李煦氣呼呼地帶著賀遵離開了,那路線明顯就是來時的路,寇驍可是見過他畫的地圖的,說什麼找不到路的話果然隻是借口。

他心情大好,對張全也就寬容了幾分,替他拔了身上的箭矢,給傷口上藥包紮,保證他不會因為流血過多而亡。

李煦一路讓賀遵背著跑,路上還撿了個被點了穴藏在草叢裡的青年,李煦一眼就認出他是寇驍嘴裡說的那個英俊的年輕人,有點後悔眼力太好。

“叫什麼名字?”李煦麵無表情地問。

蔣林不知他是誰,但見他長得白皙俊美,穿著怪異,實在不像是個壞人,心裡的防線退了一些。

“在下蔣林,不知您是……?”

李煦沒再和他搭話,讓賀遵將他雙手綁起來拉著走,要是路上遇到他的同夥還能當個人質。

他在天黑前回到了基地,李煦一露麵就被賈平和葉長青聯手帶進了房間裡,並且聽二人語重心長地給他分析了單獨外出的嚴重後果以及寇驍此人的危害性,說得他跟被拐走的小媳婦似的。

“你們不想知道本王這兩日遇到何事了嗎?”李煦打斷他們的碎碎念問。

葉長青脾氣更直些,急忙問:“遇到何事了?對了,怎麼就您和穆侍衛回來了,寇將軍呢?他將您丟下了?”

李煦不想耽擱時間,把事情簡單明了地告訴他倆,然後吩咐賈平帶兵去協助,雖然他知道,等賈平過去,寇驍肯定把事情辦好了。

賈平猶豫了片刻,問道:“您帶了個人回來,就是那夥賊人之一?”

“是。”

兩人剛才太過關心李煦,根本沒多看那人一眼,此時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便打算先去問幾句話,多了解點情況。

李煦叮囑道:“人賈平一起帶去,有話路上問。”

賈平拱拱手,腳步匆匆地離開了,房間裡隻剩李煦和葉長青。

葉長青見李煦身上的衣服又臟又亂,便去打發人抬熱水來給李煦沐浴,隔著一片簾子和他說話。

李煦好好地洗了個澡,全身的乏困頓時都湧上來了,他眯著眼從浴桶裡爬出來,簡單擦拭一下,套上衣服走出去。

“王爺要先吃點東西嗎?”

“有粥嗎?”

“有鮮蝦粥,還有用這邊一種根莖植物磨的粉做出來的漿粉,味道很不錯,您要來一碗嗎?”

“好,給賀遵也送一份去,本王吃完睡一覺。”

葉長青吩咐下去後就去布置警戒去了,賈平把水師帶走了大半,留下來的這些人一點也疏忽不得,可彆給人可趁之機。

李煦這一覺睡得並不好,時不時醒來問守衛什麼時辰了,賈副將可有回來,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直到第二天淩晨,外頭有喧鬨聲,他“嗖”的從床上跳起來衝了出去,哪裡像個在沉睡的人。

“王爺,抓到了一個人。”有侍衛來稟報,說:“人是穆侍衛抓到的,葉副將帶人在附近巡邏,穆侍衛請您先回房,他片刻後就到。”

李煦聽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便轉身回房了,但睡肯定是睡不著的,乾脆穿了衣服在樹樁上寫東西。

沒過一會兒,賀遵推門進來,默默地站在角落裡,並沒有說什麼。

葉長青把附近都巡視了一遍,又把重要崗位重新安排了一番才回來,他已經知道了抓到人的消息,來了後先去見了李煦,才去關押犯人的地方。

說是關押,其實隻是將人綁在了樹上,兩名水軍士兵看護而已。

葉長青靠近時,就聽那人在低聲求饒:“兩位官爺,放了我吧,我真是無意闖入的,我與賊人不是一夥的,我就是路過。”

葉長青隻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舉著火把照了照,驚訝地叫起來:“吳倉,竟然是你。”

被綁在樹上的赫然是蔣林的同夥,那名精瘦的吳姓男子。

吳倉顯然也沒料到會看到葉長青,怪叫起來:“你……你是……葉……葉兄?”葉長青其實比吳倉小,但他本事大,當時不少人都自願稱他為葉兄。

葉長青無語極了,他剛才就應該想到的,既然是海賊上島,那就很有可能和那邊有關係,沒想到竟然能遇到熟人。

他親自替吳倉解開繩索,問:“還有誰一起來了?”

吳倉立即哭了起來,“還有蔣林啊,小林子也不知是死是活,我……我自己逃了,真是愧對兄弟。”

兩人久彆重逢,都有許多話要說,葉長青親自帶著人去見了李煦,準備當著他的麵把話問清楚,如果吳倉還記得他們之間的情誼,肯投靠他們那再好不過,如果他不願意,自己隻能豁出臉去替他求個全屍了,至於蔣林,葉長青眸色一暗,不敢去尋找答案。

李煦回來時就說過了,那群人裡隻逃了幾個,吳倉能逃因為他擅長攀爬,人小速度快,但蔣林隻是個會花拳繡腿的文弱書生,彆說遇上寇驍,就是他那幾個親衛,也必死無疑。

他敲開了李煦的房門,重重地下跪磕了個頭,“王爺,屬下有個不情之請。”

李煦放下筆,見他身後帶著個人,那人一臉見鬼的表情愣在那裡,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

“起來說話吧。”他站起來活動一下雙腿,這邊沒有像樣的家具,他隻能以樹樁做桌子,盤腿坐在地上久了,腿都麻了。

葉長青沒動,把身後的男子拉過來按在地上,“這人叫吳倉,是屬下當時在島上認識的朋友,沒想到此次撞上了,您有話儘管問。”

“哦,這麼巧。”李煦審視著那精瘦的男子,突然靈機一動問:“你認識蔣林嗎?”

吳倉和葉長青同時抬頭,臉上的表情很複雜,葉長青點頭說:“認識,他們二人感情深厚。”

吳倉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冷笑一聲,“他和你感情比較深厚吧?你走了後,他可是對你戀戀不忘呢,蔣林可還活著?”

李煦點點頭,他聽出這裡頭有八卦消息,但也沒急著問,而是指著葉長青問那吳倉:“你知道他的身份嗎?”

大概是知道蔣林還活著,吳倉鬆了口氣,語氣也不善起來,“哼,以前不知道,現在還有什麼猜不透的,不過是朝廷的走狗,該死的騙子罷了!虧得我們兄弟真心交付,沒想到竟然被人利用了。”

葉長青沒有爭辯,“我的事私下再告訴你,先說說你們此行的計劃吧,這位是南越的順王殿下,你應該知道有他在,你們沒有任何勝算。”

“什麼順王不順王的,我們小人物沒聽說過。”

葉長青無奈地說:“那寇驍寇將軍總聽過吧,他也在島上。”

吳倉突然想起襲擊他們的男子,他不認識寇驍,但那男人的氣質讓他和這個名字聯係在了一起。

“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隻是小人物,聽命行事而已,知道的並不多。”

李煦其實沒什麼可問的,他更想知道那座島的消息,以及那個島主的個人信息,但這些吳倉未必能知道很多。

但吳倉的態度還算配合,雖然對葉長青橫眉冷對,但李煦的問話都一五一十地說了,末了,他忐忑地問:“王爺,您既然是南越的封王,可否讓小人在南越以最普通的百姓生活下去?”

“你為何會流落海外?”

吳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如實說了,“我的父母都是罪犯,流落海外後在島上定居,我自小就在島上長大的,島上許多年輕人和我一樣,都是隨父母去的,但我們的父母一直有個心願,希望能回到大燕,重新成為大燕子民。”

“有這樣的思想覺悟,為何要逃到海外呢?”

吳倉苦笑道:“您沒到過嶺南,那罪犯聚集之地,人是很難生存下去的,要麼逃,要麼死,要麼沒有尊嚴地活著,逃到海外好歹能重新開始,但人都是戀舊的,總想著落葉歸根。”

李煦點點頭,“既然是你們父輩犯的事,那你們自然是無辜清白的,隻要能遵守大燕法條,在南越安安分分地生活,本王自然容得下你們。”

吳倉此刻才真是激動起來,“您……您說的是真的?”在這個時代,家族都是一起的,更彆說父子了,哪有人會說父親犯事兒子無辜這種話的,吳倉當了一輩子的罪犯之子,第一次有種重新做人的感覺。

他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保證道:“您放心,小人一定遵紀守法,絕不讓王爺為難。”

李煦心想,這真沒什麼好為難的,如果像吳倉這樣的人多來些,他還挺樂意接收的,雖然他們散漫了些,可能更難管教,但逆境出人才,這些經曆過磨難的青年更有價值。

等吳倉離開後,李煦看著葉長青說:“本王會觀察他一段時日,如果他人品上乘,本王會考慮招他入水師,還有那個蔣林,看著是個能讀能寫的,他要是願意,也可以進水師做個文吏。”

葉長青久久地跪在地上,他那一趟海上之旅固然凶險萬分,但結識到的這群朋友也是情真意切的,自然希望他們過得好。

當初和他一起逃出海島的都是外逃的罪犯,李煦不想用他們,但吳倉和蔣林卻是沒做過壞事的,本性還好,李煦願意給他們一個機會。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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