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受傷(2 / 2)

劉樹看到寇驍,忙迎上來,行了個禮,問候道:“將軍也來用膳嗎?酒樓今日新出了一款芙蓉蝦,特好吃,您一定要嘗嘗。”

“好啊,讓掌櫃上這道菜,我與王爺一起嘗嘗。”寇驍說完就要推門進去。

劉樹攔住他,臉上掛著假笑,“將軍,您走錯了,這間包廂有人了。”

“王爺在裡頭吧?本將軍不能進?”

“這得請示王爺。”劉樹不卑不亢地回答。

賀遵抱著刀站在一邊,壓根不參與這二人的爭執。

寇驍壓著脾氣說:“那就麻煩劉公公了,去通傳吧。”

劉樹為難地看著他,“可是王爺交代過,沒有特彆重大的事情彆去打擾他,他在辦正事。”

“需要辦一個下午的正事?看來是非常重要的了,本將軍正好一起聽聽,本將軍有這資格吧?”

劉樹彎下腰,拱手道:“將軍自然有這個資格,但王爺他們說的是製衣坊的事情,與軍務無關,將軍不如先去隔壁用膳,等王爺出來奴才第一時間通知您。”

寇將軍突然轉手抬槍,重重地敲在房門上,門雖然未開,但卻發出了一聲巨響。

過了一會兒,門被從裡打開,李煦無奈地看著寇驍,“寇將軍,你這是想拆房麼?”

寇驍打量了他一眼,又看到屋裡坐著的另外一個人,突然轉身就走了,李煦一頭霧水,低頭看了下自己,除了衣服上有不小心沾染的茶漬,並沒有什麼不妥吧。

“他……什麼意思?”李煦問自己的兩個員工。

劉樹很無所謂地說:“寇將軍脾性大,也許就是來鬨事的吧。”

賀遵搖搖頭不說話,以他的經驗來看,就是醋壇子打翻了,得哄,但他會說嗎?當然不會。

李煦看看天色,原來已經傍晚了,他和甘順最先是聊了合作商的事情,然後又說到了製衣坊的發展,彆看甘順年輕,對這個行業卻很有想法,這麼一聊,半天就過去了。

“時候不早了,今日就到這裡吧,少東家就在這裡吃完晚飯再回去吧,嘗嘗店裡的特色菜。”

甘順推辭道:“還是不了,一個人在此用膳也沒意思,還是去大食堂吧,那邊大廚的廚藝不比這邊差。”

這個大食堂指的就是舊王府的食堂,甘順最近都借住在那,自然吃的也是大食堂,還結識了一班各方麵的手藝人,看到他們平日裡的小成品,隨便一樣都能拿回家收藏起來。

從福來酒樓出來,李煦朝一名親衛勾了勾手指,問:“你家將軍呢?”

那親衛縮著脖子往一個方向指了指,李煦看過去,就見寇驍扛著他的槍靠在街邊的牆壁上,腳邊一條流浪狗孜孜不倦地朝他搖尾乞憐。

看到李煦朝自己走過來,寇驍彎下腰摸了摸流浪狗的腦袋,意有所指地說:“狗兒啊狗兒啊,還是你自由,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見誰就見誰,還不用擔心哪天自己的媳婦兒跟彆人跑了,反正你也沒媳婦兒。”

李煦在他麵前站定,挑眉說:“說的跟寇將軍有媳婦兒似的。”

寇驍伸手指著他的胸口,“不是在這兒嗎?雖然他不承認,但我是認定了的。”

李煦發現,自己不會因為他這樣的調戲而生氣了,甚至有點不想反駁的感覺,他不想就這樣的問題和他展開討論,更不想和他在大街上麵對麵的撩騷,周圍的行人都默默行注目禮了。

“回嗎?”李煦推開他的手指問。

“不回,末將餓了。”

李煦喝了一下午茶,一點不餓,於是很沒良心地說:“那本王先回了。”

寇驍拽著他的胳膊,惡狠狠地問:“王爺陪彆的男人吃飯可以吃半天,連一頓晚膳都不願意施舍給末將嗎?”

李煦“噗嗤”一聲笑了,他握住寇驍的手一點一點地掰開,拖著他往前走,“彆耍小孩脾氣,回去給你做飯吃。”

寇驍盯著兩人交握的手,不可思議地問:“王爺親自下廚?”

“對,吃嗎?”

那必須吃啊,寇驍立即把之前的不痛快拋之腦後了,兩人一起乘車回家,車上,李煦把這一下午的收獲告知寇驍,毫無隱瞞,“甘順是個人才,審美觀在線,我打算收購甘家的產業,並到製衣坊中,順便提拔當管事,原先的管事光有技術,不擅經營,甘順可以試試。”

“那是他祖祖輩輩的產業吧?他肯嗎?”

“甘順是個有想法的人,家族產業和大好前途比,肯定是前途重要,何況他的手藝不行,等他父親離世,他家這產業想擴大也不容易,唯一難的是他父親,那真正是在人家心口挖肉,恐怕難成。”

“甘家就他一個兒子嗎?”

“就他一個嫡子,還有兩個庶子。”

“既然如此,那點產業也沒必要收購吧,把人招過來用就是了,難道他那老父親還會攔著他光耀門楣?”

“你這話也有理,明日我與他提一提。”

寇驍瞪大了眼,猛地將人壓在牆壁上,“王爺明日還要去見那個小白臉?”

李煦後背撞在牆壁上有點痛,不過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以為本王看到個男人都會喜歡嗎?還小白臉,難道本王在你心目中也是小白臉?”

一隻粗糙的手摸上他的臉,李煦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以及那顫抖到飽和的情緒,他盯著寇驍,見他雙眸藏著深情,像是對待世上最珍貴的珍寶。

他一定愛慘了我!李煦這一刻無比堅定地相信這個事實。

“我家殿下是很白,但一點也不小啊,末將喜歡的不得了,您彆與其他男人女人太靠近,否則末將會忍不住想吃人的。”

“吃誰?你胃口很大嗎?”

“吃你啊……”寇驍向前傾,一嘴咬上李煦的嘴唇,用牙齒輕輕磨了磨,然後忍不住吸了一口。

做完這個動作,他急忙後撤,坐在離李煦最遠的地方,臉上帶著得逞後滿足的笑,還評價了一句:“很甜,很好吃。”

李煦實在拿他沒轍,打又打不過,徹底翻臉也沒那個想法,那他能怎麼辦呢?不就隻能逆來順受,任由上司被下屬職場性騷擾嗎?

李煦不想承認,剛才那一口他本來是想張開嘴巴的,張開嘴巴以後呢……算了,還是不想了。

一路到家裡,李煦還能感覺到嘴唇上火辣辣的,那一口其實咬的不重,也沒破皮,但李煦就是覺得自己的嘴唇上有異樣感,跟吃了特辣的辣椒似的。

李煦去廚房做了簡單的三菜一湯,他並不餓,這些飯菜大多進了寇驍的肚子,小公主難得又能和父親和寇叔叔一起用膳,也吃的比平時多。

“一段時間不見,小公主長高不少,是個小姑娘了。”寇驍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掏出一支珠釵,極快地插進小公主的發髻裡。

小公主驚訝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招呼自己的小丫鬟:“小丫小丫,快拿鏡子來。”

小丫鬟拿了麵腦袋大的銀鏡過來擺在小公主麵前,小公主看到了發髻上的珠釵,笑得開心極了,“寇叔叔,這個珠釵太漂亮了,送給我的嗎?”

“當然,隻有小公主這樣的雍容貴人才配得上這支珠釵。”

李煦也很詫異,悄悄問寇驍:“你哪來的這東西?這工藝不像是南越有的。”

“咳……是京城那邊送回來的孝敬。”寇府裡不缺奇珍異寶,掌握著整個南越的權勢,寇驍雖然不是大富,但也是大貴,每年收禮都能收到手軟。

“借花獻佛啊。”李煦朝他伸手,“姝兒都有的東西,本王沒有嗎?”

寇驍極具震驚地看著他,“王爺喜歡珠釵?”

一個巴掌落在他腦袋上,“滾吧你,吃了本王的飯不用付錢的嗎?拿銀子來。”

寇驍苦著臉在懷裡掏了掏,最後握著拳頭放在李煦的手上,手掌打開,一枚帶著體溫的東西落在李煦的掌心,他定睛一眼,竟然是一枚鴿子蛋大小的寶石,天藍色,像最純淨的藍天,讓人一眼就能愛上的顏色。

寇驍今天找李煦就是想送禮的,結果看到他和彆的男人一起聊了一下午就不想送了,沒錯,他就是這麼小氣的人。

“喜歡嗎?”寇驍麵對著小公主問,眼神卻一直沒從李煦身上離開。

“喜歡,太漂亮了。”小公主高興地蹦起來,跑出了餐廳,喊道:“我拿去給小夫子看看。”

李煦乾咳一聲,對上寇驍認真的眼睛,點了下腦袋,“這麼好看的寶石,誰都喜歡的。”

寇驍露出一嘴白牙,眼睛都快笑沒了,“您喜歡就好,那這寶石夠末將在您家吃一輩子麼?”

李煦恨不得把剛才的話吞回肚子裡,“美得你……王府的膳食很貴的。”

寇驍伸了個懶腰,轉身往外走,“那末將還是去討好小公主吧,說不定她能同意末將來蹭一輩子的飯。”

李煦把玩著手裡的寶石,輕飄飄地問:“那你要給本王當女婿麼?”

“……”寇將軍當場石化。

166 李記雜貨鋪

時值入秋,天氣越發涼爽,京城北大街是整個大燕最繁華最熱鬨的地方,這裡商鋪林立,來自全國各地甚至異域的奇珍異寶全都有,隻要你有錢。

這日,位於大街正中央的一座商用樓打開了大門,牌匾上蓋著紅綢,門口來了一支舞獅子和敲鑼打鼓的樂隊,奏著喜慶的樂曲。

鼓聲一響,周圍的行人立即圍了上來,愛湊熱鬨大概是所有時代人共同的特征。

“咦,這裡曾經不是多寶樓嗎?什麼時候關門了?”

“上個月的事情了,聽說東家得罪了三皇子被懲治慘了,舉家遷出京城,這樓都關了一個月了,一直聽到裡頭敲敲打打,沒想到這麼快就開業了,這商鋪可不便宜,不知道被誰買了去。”

“哦?賣什麼的?難道還是奇珍異寶?”

“那就不知了,不過今日開業,很快就能知曉了。”

“總不能又是開酒樓吧,那就自尋死路了,隔壁那家福來酒樓的菜品一絕,吃過的人都說好,而且許多菜都是沒見過的新花樣,聽說連禦廚都自歎不如呢。”

“那還用說,你看看那每天的客流量,一到飯點就賓客滿棚,去晚了連座位都沒有。”

一旁有聽眾忍不住插了句嘴:“最絕的是,他居然不能接受預定,誰的麵子都不給,要知道這天子腳下,隨隨便便來個都是貴人,可那酒樓最硬氣,說不行就不行,也不知道背後的東家是誰。”

“能在這北大街開鋪子的哪個不是有大背景的,就衝他開業那天能請到數位老禦廚來品菜,就知道背景不俗了。”

這時,一個年輕公子從商鋪裡走出來,一身潤玉般的氣質,像個腹有詩華的學子。

“難道是開書局或者文房四寶的鋪子?”有人猜測道。

“各位街坊鄰居,今日小店盛裝開業,在下乃是這小店的管事,姓雷,往後還請街坊們多多關照生意,彼店乃是一間雜貨鋪,一樓賣日常生活用品,二樓賣成衣首飾,三樓賣筆墨紙硯。

今日所有客人進店均可免費獲得香皂一塊,頭三日所有商品一律七折優惠,且一次購滿一百兩銀可獲得本店銀卡一張,憑此卡,往後但凡在本店消費都可享受九折優惠,買滿一百兩金則可辦金卡一張,持金卡者,購物可享受八折優惠,持金銀卡者,每年生辰還可免費送一套精美成衣,量身定做,更有你們不曾見過不曾用過的好物,歡迎進店谘詢。”

雷駱站在新店門口,滔滔不絕地介紹著他們的雜貨鋪,關於這家店,原本王爺是想開布店的,兼賣成衣,可他手裡能拿出來賣的東西還很多,於是就改成了雜貨鋪,當然,這雜貨鋪可不是普通的雜貨鋪,賣得都是稀罕物,價格更是非常美麗。

“吉時已到,有請傅大人為小店揭牌。”

這時,一位精神抖擻的老者從店內走出來,他步伐穩健,一身暗紅色繡雲紋的錦袍,袖口和衣擺鑲了一條繡著竹葉的寬邊,係著同色腰帶,腰帶上掛著一塊玉佩一個荷包,隨著步伐一起一伏。

群眾嘩然,這是傅太師啊,“天啊,這雜貨鋪什麼來頭?”

“嘿你剛沒聽他說嗎,要買一百兩的東西才能送銀卡,可見這家店的東西都是天價,絕對不可能是普通雜貨鋪。”

“這話還用你說,你有見過開在北大街正中央的雜貨鋪嗎?這地價這樓房,沒有大幾千兩絕對租不下來,這樣的店鋪如果隻賣雜物,東家非賠死不可。”

鞭炮聲響了起來,隻見那老太傅伸手一扯,紅綢滑落,露出了牌匾的真麵目,上頭方方正正地刻著五個金字:“李記雜貨鋪”。

有人爆笑出聲:“這誰家取得名字,也太俗了吧,裡頭怕不是賣的針頭線腦之類的東西吧?”

“進去看看吧,反正不喜歡不花錢就是了,還能免費送那什麼香皂呢,我聽親戚說過,那香皂是從南方傳來的,數量稀少,隻有貴人才用得,洗完身上香噴噴的呢。”

“那趕緊領去,回去送給媳婦兒,說不定能同意我將那流芳閣的煙雨姑娘納回家。”

眾人一擁峰地擠進店裡,進去後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之前的珍寶為了擺置珍寶,店鋪裡到處是貨架,但新開的這家雜貨鋪不僅將貨架全搬走了,還將四麵牆壁刷成了白色,沿著牆壁擺著人高的貨架,貨架上的東西也不多,擺的非常稀疏,但每一樣都讓人想去了解一番。

但這不是最吸引人的,在空蕩蕩的店鋪中央,擺著幾套桌椅,桌子光潔透明,不知是用製成的,沿著圓桌,擺了兩張長椅,椅子是布製的,淺灰色,單人單座,一張桌子配了八張沙發椅,正好將桌子拱衛起來,看著實在奇怪。

大部分的人都排隊領香皂去了,但也有富貴人家已經用上了香皂並不稀罕的,就在店裡逛了起來。

店裡的導購也都非常年輕,穿著統一的服裝,頭發高高豎起,插著精致的木簪,精神抖擻地站在貨架前。

雲二郎搖著扇子掃了一圈,腳步一挪,朝著最亮眼的一個貨架走過去,他指著一塊鎏金的東西問:“這是什麼?”

一旁的導購伸手將那物翻起來,竟然是一麵鏡子,將雲二郎麵上的每根毛發都照的清晰無比。

他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沒辦法,從小到大都沒這麼清晰地看過自己的長相,乍一看到,竟然有點陌生,而且……而且他嘴角竟然還有粒芝麻,太丟人了。

“這……是鏡子?為何會如此清晰?”

導購將鏡子取下來遞過去,“公子請細看,這是小店獨一無二的商品,鎏金銀鏡,大小不一,特點您也看到了,照任何東西都特彆清晰,至於為何會如此清晰,小人也不知。”

雲二郎知道自己問了個傻問題,這種技術肯定是保密的,連掌櫃都不知道,何況一個小二。

“您來的早,小店今日隻準備了五十麵這樣的銀鏡,售完為止,而且今日還有七折優惠,非常劃算的,您就算自己不需要,可以給家裡的娘子們送上一麵,女人愛美,與這精美的鏡子最般配了,而且店裡還有全身鏡,可以照看全身,擺在屋裡彆提多高檔了。”

雲二郎是個愛打扮的公子哥,出門都得抹粉的那種,看到這樣的鏡子愛得不行,再想想,家裡的祖母母親姨娘,妻子小妾閨女,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他頓時覺得自己能把店裡的五十麵鏡子包圓了。

他賊大方地問:“全部包了多少錢?”

導購瞪圓了眼睛,驚訝地問:“您是要五十麵鏡子全買了?”他壓製住內心的波動,麵上特誠懇地說:“公子還是多想想,鏡子雖好但不能當飯吃,而且價格昂貴,本店還有其他特彆好的東西,您可以都買一些。”

雲二郎特彆欣賞這些下人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模樣,抬著下巴搖著扇子說:“你隻管說個價就是,本公子有看上的東西自然會買下來。”

導購湊到他耳邊說了個數,還殷勤地說:“您如果包圓了這五十麵鏡子,就達到金卡的額度了,小人可以向掌櫃的申請,給您送些高檔的禮品。”

“你……你說多少銀子?”這回輪到雲二郎震驚了,他怕是幻聽了,怎麼會聽到那麼可怕的一個數字,不就是鏡子麼?再好能上天不成?

導購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把腰挺起來了一些,介紹說:“您不知道,這鏡子隻有我們小店有賣,製造工藝非常複雜,用料非常昂貴、稀有,而且這是海外來物,路途遙遠,這鏡子易碎,光是運到京城來,就碎了不少,否則掌櫃的也不會限製今日隻能售五十麵。”

雲二郎傻傻地看著手裡的臉龐大的鏡子,“就你們這價格,還想一天賣出五十麵,異想天開呢,本公子就算家財萬貫,也不會這般撒錢。”

“所以小人建議您買個兩三麵回去即可,可以挑您手上這款,不大不小正好,價格打完折隻需八十八兩,送一麵給家裡的老祖宗,送一麵給母親大人,可比什麼珠釵寶石稀罕多了。”

這話倒不假,平日送禮不是首飾就是布料,鏡子還真沒人送過,這麼精美特彆的鏡子,家裡的女眷們肯定都喜歡。

可是兩三麵哪夠啊,家裡的女人那麼多,不打起來才怪。

雲二郎悻悻地放下銀鏡,乾咳兩聲說:“本公子還是再看看吧,還有什麼稀世寶物,給介紹介紹。”

導購的態度一點沒變,小心翼翼地將鏡子放回貨架上,提議說:“您如果真喜歡,可以等家裡的女眷們生辰時來定製鏡子,我們可以在根據您的喜好做出不同形狀不同規格的鏡子,還能刻上字,用來做禮物再適合不過了。”

雲二郎心思一動,家裡的老祖母就快生辰了,他正為生辰禮發愁呢,這鏡子確實不錯,當然,如果送小鏡子就太小氣了,他可以定製一麵大鏡子啊,他忍著心痛問:“人高的鏡子多少錢?”

“您等會兒可以上二樓瞧瞧,樓上擺著兩麵全身鏡,價格一個是五百兩,一個是八百兩,您看看喜歡哪樣的。”

送個幾百兩的禮物不算過分,雲二郎決定好好斟酌斟酌,然後就聽這伶俐的導購說:“建議您先預定,這樣就能按今日的優惠價買了,過了這三天就恢複原價了,一麵鏡子能剩下一百多兩銀呢。”

“你說的對,這個我也要了。”雲二郎指著剛才自己拿過的鏡子說,管他呢,好東西自己先有了再說,大不了回家就藏起來不讓彆人看到。

店導購的笑容更真誠了,引著他往邊上走去,指著貨架上的東西說:“這套修指甲套裝不是很貴,但非常實用,有指甲鉗、指甲刀、指甲銼、挖耳勺、美容剪刀、刮胡刀、修眉刀等等,每一樣都有指定用途,絕對好用,而且收納也非常方便,這個皮毛是純鹿皮製的,像您如此俊美的公子,這樣的套裝值得擁有。”

雲二郎了解了一下每樣小東西的用途,再看看這些小東西精巧的模樣,點頭:“買!”

“還有這個枕頭……”

一圈下來,雲二郎發現自己每樣東西都買了,他心裡默算一下,暗暗咂舌,這也太貴了。

導購極力推薦他上二樓三樓逛逛:“您不買也沒關係,去看看有什麼喜歡的,改日需要了再來買,二樓是精美的成衣和布料,最為特殊的是毛衣,這是小店獨有的,用純羊毛特製的,天冷了穿外衣裡麵,輕柔保暖,保準您一看就喜歡。

三樓的筆墨紙硯不用小人多介紹,您隻用瞧一眼就知道有多特彆,您就算今日不買,改日也一定會來買的。”

雲二郎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能如此吸引人,但算算自己今天的支出,他可不敢隨便再看了。

“東西送到永樂街雲家,就說是雲二郎買的東西,賬房會付賬的,明白嗎?”

導購恭敬地說:“原來是雲家的公子,久仰久仰,您放心,隻要在購貨單上簽個字,小人這就安排人去送貨,您一到家就能看到了。”

雲二郎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急忙阻止道:“彆,還是本公子自己帶回去吧,錢你去雲家要。”

“這……”導購為難地說:“不是小人不信任您,而是店裡的規矩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或者小人將您的東西都裝好,等您帶銀子來拿可否?”

雲二郎雖然紈絝,但也不至於為難一個下人,當即就答應了,然後打發隨從回去拿錢,隻要跟賬房說是給老祖宗國壽買禮品的,肯定能拿到錢。

導購笑眯眯地請他到沙發上休息:“您試試小店的特製沙發,非常軟,最適合休息用了,小人再給您上一壺茶,不知您喜歡什麼口味的茶點?甜的還是鹹的?”

雲二郎早看到那套沙發了椅了,看到導購拉開一張椅子,他試著坐了坐,果然很軟,整個人都要陷進去的感覺,但確實非常舒服。

對於享受型的人來說,沒什麼比布藝軟沙發更舒服的椅子了,整個人放鬆地縮進沙發裡,再配上茶水和糕點,雲二郎頓時不想走了。

店裡的客人越來越多,囊中羞澀的人進來領了香皂就走,或者在一樓多看幾眼,選幾樣並不太貴又實用的小東西,至於貴的那些,隻能看看而已。

但京城有錢人尤其多,大多數人進來都會買幾樣稀罕的東西走,但也多數都在一樓,上到二樓三樓的人很少。

之前帶雲二郎的導購也不可能一直伺候他,給他備好茶水點心就去接待其他客人了。

但像雲二郎這樣大方的人著實不多,導購想起掌櫃傳授的秘訣,接待完一個顧客後又朝他走了過來。

“雲公子,這茶水和糕點還滿意嗎?如果不喜歡,小人給您一種。”

“挺好。”雲二郎看著被自己吃空的小碟子,放下手坐直了問:“這是什麼糕點,沒吃過啊。”

“這種糕點叫蛋糕,是福來酒樓今日剛出的新品,被小店包圓了,您喜歡明日去福來酒樓還是有的。”

雲二郎還想吃,但開不了口,那導購特殷勤地給他再端了一碟過來,說了句“慢用”然後說:“您如果等累了,二樓還有張床,絕對是乾淨的,您可以躺一躺。”

“還是算了吧,也不知道誰在上頭躺過了,不過說真的,你們店還賣成衣,是請的哪位知名的裁縫和繡娘啊,比得過霓裳坊嗎?”

“本店的成衣樣式都是東家那邊寄來的圖紙,繡娘請了幾位宮裡出來的姑姑,手藝肯定沒話說,霓裳坊小人沒去過,還真不好比較,您可以去看看,不過女裝更多些。”

對於導購的“險惡用心”雲二郎心知肚明,決定絕不踏上二樓一步,結果還沒過多久,他就看到趙家嫡子從二樓下來,後頭的仆從手裡大包小包掛滿了袋子,可見收獲頗豐。

這趙家雖然不是老牌世族,但這幾年壯大的非常快,有權有錢,這趙家嫡子更是出了名的眼界高,能讓他大方出手買的東西肯定不會差。

雲二郎糾結了,好東西誰都想要,而且過了這三天可就沒這麼優惠了,到時候再買不就虧了嗎?

導購看他舉棋不定的樣子,又加了一記籌碼,“雲公子,剛才小人給您結算了賬單,您購買的東西隻差五十兩銀就滿一百金了,金卡能買任何東西都能打八折呢,您要不要再挑個東西湊足一千兩?”

雲二郎咬咬牙,離開軟綿綿的沙發,“走,上三樓看看,買點筆墨。”反正筆墨紙硯家裡都是要用的,他買了也不算亂花錢。

小二露出勝利的笑容,將人送到樓梯口,“您儘管往樓上去,有其他人接待您,祝您買到合心意的東西。”

他看著雲二郎的背影,心想:上去了還想輕易下來嗎?那怎麼可能?總有一樣東西能讓你邁不開腿。

167 王爺真是豔福不淺

李記雜貨鋪出名了,秋風一天冷過一天,京城大街小巷裡穿著毛衣招搖過市的人簡直不要太多,這樣的天氣,外頭罩件長到小腿的針織毛衣,已經成了最新的時尚流行,好像沒有一件毛衣就出不了門似的。

但一件毛衣也不便宜,普通人家要買還得咬著牙省吃儉用才行,但京城的百姓們比其他地方的富有些,也愛出風頭,就算為了麵子也是會買上一件的。

銀子源源不斷地運回南越,李煦那邊也收到了北方運來的第二批羊毛,這次整整運了五條船的羊毛回來,這個冬天的銷量都在這裡了,下一批就得到明年春天了。

雷陽早知道毛衣會很暢銷,但沒想到會這麼暢銷,已經成了雜貨鋪最大銷量的商品了,之前以為會賣斷貨的香皂反而差了些。

錢一多,雷陽的心思也動起來了,南越離北地太遠了,羊毛運回來製成毛衣再運回去賣,一來一回無形中增加了幾倍的成本,他想在邊境安全的地方建個羊毛廠,專門生產羊毛。

但那邊畢竟不是他們的地盤,風險巨大,首先這技術流出的風險就成倍增加。

李煦哪裡沒想過這個問題,如果能在北方建廠確實能剩下大額成本,但以前他手裡沒兵沒將,廠子建起來也保不住,還不如南越安全。

但今年毛衣流行起來,羊毛的采購成本勢必大增,明年他就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了。

“雷兄去過許多地方,可有推薦的?離京城遠一些不要緊,離邊境也不要太近,邊境動亂,太不安全了,折中選個地就好。”

雷陽瞅著他的神色小聲提議所:“王爺,您覺得鎮北王的地盤如何?鎮北王統管整個西北區域,地方非常大,但會打仗的地方隻有邊境一帶,其他地方還是很安全的,如果鎮北王肯幫咱們照看一下,那肯定沒人敢動的,最重要的是,鎮北王手下二十萬大軍,光是有品級的將領就有近萬人,這些人一人做一件毛衣,咱們一整年的收益就不用愁了。”

李煦把這句話來來回回琢磨了幾遍,發現還真是這樣,做軍需生意肯定是大賺的,但前提是,那位大皇兄肯合作啊。

李煦把原主和這位大皇兄的關係扯吹來回憶一遍,覺得可能性不高,前主是太子時,大皇子就看他不順眼,如今被廢了,還能對他有好臉色?

“此事本王會考慮的,但也彆抱太大的希望。”

雷陽知道李煦的脾性,知道但凡能做成的事情他都會儘力,於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小三提議說在其他地方開設李記分鋪,此事會不會操之過急了?”

“李記雜貨鋪開成連鎖店太高調了,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查這家店背後的主人,一旦被本王的敵人知道那是本王的店鋪,不做小動作才怪,其他地方隻開酒樓分店以及成衣鋪分鋪,這兩家店,福來酒樓是南越雷家的,成衣鋪字隨便找個江南的姓氏掛靠,彆讓人知道這兩家都出自南越。”

李煦私下的商行已經好幾個了,外人要查也會查到不同的地方去,根本不會知道這些看似無關聯的商行都出自順王府。

日前,李煦收到了葉長青傳來的密信,說是秦祖新的船隊出海後遇到了避風島的人,避風島如今有了金礦,已經很少對來往的船隊下手了,反而非常友好地邀請他們上島做客。

秦祖新求之不得,他帶了三條船的貨出海,為的就是上避風島,麵上稍一猶豫就答應了。

如今整隻船隊的人大半都上了島,隻在船上留守了部分人,情況如何還不知道,李煦牽掛著商隊的安危,最近都有些茶飯不思了。

偏偏寇驍最近在忙征兵的事情總是不見人影,劉樹也在西苑和新王府兩邊跑,他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

“王爺最近太累了,還是該多休息,而且府裡連個女主人都沒有,也沒人噓寒問暖的,王爺可要先納幾名姬妾放在府裡?如今南越局勢穩定,各大家族對王爺俯首稱臣,您喜歡什麼樣的姑娘都能找到。”雷陽裝似不經意地說道。

李煦看了他一眼,這段時間雷陽也一直在忙,肉眼可見的瘦了,而且老了許多,他常年天南地北的來回跑,身體本就不好,積了一身的暗病,如今瞧著讓人擔憂不已。

他和雷陽的關係挺好,他心理年齡比雷陽小幾歲,總覺得自己和他才是一輩人,而且都是做生意的,共同話題也多。

“雷兄是聽到什麼奇怪的傳言了嗎?”李煦沒好氣地問。

最近想給他做媒的人又多了起來,而且還全是拉線給他娶小老婆的,大概知道正妻這個位置他做不了主。

雷陽麵上有些羞赧,急忙否決:“沒有的事,就是……就是見您府上冷冷清清的,有點心疼您。”

“冷清嗎?小劉最近一直在招新人,這小小的西苑都住了二十幾號人了,哪裡冷清了?至於暖床人,先不考慮這些。”

雷陽不敢把自己聽到的流言拿來汙李煦的耳朵,他覺得那樣的流言根本是無稽之談,隻要王爺隨便在屋裡安置個人就能解決。

等他離開後,李煦問賀遵:“外頭又瞎傳什麼?”

賀遵整日和他一起進出,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也許劉樹知道,您等他回來問問。”

“小劉是什麼性格你不知道麼?真有對本王不利的流言他肯定會私下處理,不會告訴本王的。”

“那屬下出去打聽打聽?”

李煦搖搖頭,“你一出現,誰敢亂嚼舌頭,也不用出去打聽,去隔壁偷聽下人們聊天就行了。”

大戶人家的府邸真是消息的最佳收集地,那些下人們最喜歡議論東家長西家短,跟他有關的事情更是嗑瓜子消磨時間的必備話題,不怕偷聽不到。

賀遵嘴角抽了抽,並不是很想去聽牆腳,不過這確實是最省事最便捷的方法,於是應諾一聲就悄然出去了。

李煦在書房走了一圈,拿了一本書看了幾眼,實在看不進去,又對著地圖看了幾眼,在西北的位置晃了一圈,那塊地方他沒去過,光看地圖實在看不出什麼來,於是隻能放棄。

一名丫鬟敲開了書房的門,端著下午茶進來,輕聲細語地說:“王爺,劉總管離開前交代奴婢,讓奴婢這個時辰給您送些點心來。”

李煦看了她一眼,還是有點驚豔的,這丫鬟是劉樹招進來的,也不知道什麼來路,長的豔麗嬌媚,身段妖嬈,聲音也是溫柔婉約的很,盈盈一拜都是賞心悅目的一幅畫。

“放一邊吧。”李煦收回目光說。

不熟有個寇驍在一旁虎視眈眈,就說他目前的處境實在沒心情找個女人談情說愛。

當然,在其他人眼裡,他也不需要談情說愛,隻要床上有個解悶的伴就行,但這樣的事情他上輩子就沒隨便過,這輩子當然更不可能亂來。

這也不是說他多高尚多專情,而是實在對這些人提不起太多的興致。

那丫鬟心裡是存著某些念頭的,又被劉總管旁敲側擊地點撥過,一顆心都是火熱的,瞧著年輕英俊的王爺,早芳心暗許了。

她大著膽子端了茶杯遞到王爺麵前,溫溫柔柔地勸說:“王爺,您忙碌了一整天了,多喝點茶水吧,提提神。”

李煦生硬地說:“放一邊,本王要用會自己拿。”

“王爺……”丫鬟咬了下嘴唇,一雙美目波光流轉,繼續說道:“那奴婢給您拿些糕點來吧,徐嬸子今日做了您愛吃的鹹肉酥餅,您吃完再忙吧。”

李煦轉過身來,有些生氣地看著她,加重語氣說:“書房重地,以後沒有本王吩咐,你不過來,做好你的本分就行。”

那丫鬟嚇了一跳,手一抖,整杯茶傾倒在地,濺了李煦一褲腳的茶水,他今天穿著月牙白的綢衣綢褲,褐色的茶水濺上去格外明顯。

“王爺,奴婢該死!奴婢……給您擦乾淨……”丫鬟急忙跪下道歉,掏出帕子要給李煦擦褲腿。

寇驍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麵,一名扶風弱柳的女子跪在地上,身形一半隱藏在書桌後,而李煦站在書桌後麵對著那女子,兩人似乎黏在了一起。

他重重地踢開一把椅子,單膝跪下,大聲說:“末將寇驍參見王爺,王爺貴體安康。”

李煦後退一步,皺著眉頭看著跪在麵前的少女,對著十幾歲的花季少女他確實不太會發火,但寬容也是有限度的,“等劉總管回來,本王會交代他給你換個崗位,以後沒事不要出現在本王麵前。”

那丫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瞬間就水漫金山了,但屋裡還有個外人在,她連求饒都不敢,默默收拾好地上的茶杯,退了出去。

李煦從書桌後轉出來,看著還跪在地上的寇驍,歎了口氣,走過去將人扶起來:“你又鬨的哪出?”

寇驍將人上下掃了一眼,見他褲腿上沾染了茶漬,笑著打趣道:“幾日不見,王爺府裡多了許多陌生麵孔啊,剛才那位美人是哪裡找來的?這樣的姿色南越可不好找啊,王爺真是豔福不淺。”

李煦退回書桌後坐下,淡定地說:“下人的事都是小劉管的,本王沒過問。”

“小劉公公好在對王爺忠心耿耿,否則什麼臟的臭的都拉到您身邊,您這身體還要不要了?”

“不說這個了,今天怎麼有空回來?”

寇驍撇撇嘴,從袖子裡掏出兩本冊子遞給他,“這一本是新招的兵士名單,一本是此次準備提拔的將領名冊,請王爺過目。”

李煦隨意翻了翻第二本冊子,這次能得到提拔的有上百人,算是非常大的一次人事變動了,可想而知,軍中這段時間會亂成什麼樣。

“這是最終名單嗎?”

“自然不是,得王爺批示才行,您要是看誰不順眼劃掉就行。”

李煦將名冊丟還給他,笑著說:“你當本王是昏君嗎?看個名字還分順眼不順眼?”說實話,這年代的普通百姓取名字都很隨便,叫大牛大柱二狗子的不要太多。

“行了,寇將軍自己定就好,最終名單抄送一份給本王就行,眼看就是秋收了,操練的事情也務必抓緊,我懷疑那位烏島主會在今年年底有大動作,不得不防。”

“為何是年底?”

李煦歎氣道:“因為一到年底,那些不安分的人都容易心思浮動,估計是想在年前撈一筆好過年吧。”

寇驍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不過他自信地說:“那就讓他們來,這次征招的士兵雖然是新人,但也許是您的名氣太大了,之前又是送鹽又是送種子的,報名的人非常多,挖掘到了不少好苗子,您知道嗎?有個從山上遷下來的部落全族青年男子都入伍了,個個都是射箭好手,薑軍師嘴巴都快笑歪了。”

李煦聽到這話也詫異的不行,“之前是有不少小部落從山上遷下山了,但他們對南越有這麼強大的歸屬感嗎?”

寇驍衝他神秘地笑笑,“這您就不了解了,這些山上的部落並不擅長耕種,他們更擅長打獵,就算遷下山有了土地,也未必能種出足夠的糧食,而且他們本性好戰,入伍反倒是個出人頭地的好機會。”

說完他嘴角抽了抽,“就是一個個連官話都不會說,成日說鳥語,隻能靠比手畫腳交流,累得慌。”

李煦從一旁的公文裡取出一份遞給寇驍:“這是昨日紀大人送來的折子,說的就是語言之事,本王已經批準了,過幾日就會傳達到各縣各鄉村,凡是三歲以上五十歲以下能聽能說的人,全都要求學官話,不要求會讀會寫,但要會說,以半年為限,學會說基本的日常用語,半年後考核,隻要語言能過關,當年的糧稅可以減一成。”

寇驍鼓掌,真心佩服如今官府的辦事能力,“這都是跟王爺學的吧,動不動就許民優惠,他們能不積極嗎?這比任何懲罰手段都強。”

李煦當然知道這點,窮苦百姓生活不易,隻要有一點甜頭都願意付出辛勤勞動的,何況隻要他們學官話而已,又不是多難的事情。

168 榆木腦袋

寇驍最近實在忙,回來坐了會兒,吃了頓晚飯又走了,李煦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兩人是夫妻,以兩人的忙碌程度,恐怕一年到頭能聚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實在不像個完美和諧的家庭。

想完他自己愣住了,什麼時候開始他居然會把寇驍當成家人來對待了?

也許是寇驍在一起住的時間長了,李煦習慣了讓廚房多做一人份的飯菜,習慣了點菜時算上寇驍的喜好,甚至家裡有了好吃的也會特意給他留一份,這可不像是對待普通朋友該有的態度。

好在李煦也忙,他分不出太多時間來思考感情問題,就以目前兩人的狀態,大概就是朋友之上戀人未滿吧。

他也不糾結了,感情隻是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順其自然就好,就算真要和寇驍走到一起也沒什麼,無非是在家室問題上多花點心思而已。

賀遵冷不丁地站在李煦麵前,把正在走神的李煦嚇了一跳,好在他麵具反光,不然還不知道站到什麼時候。

他笑罵道:“你這悄無聲息的毛病能改一改嗎?本王不經嚇啊。”

賀遵揶揄道:“就您剛才那思春的模樣,屬下敲鑼打鼓您也聽不見啊。”

“你……反了天了!”李煦指著他,心裡非但不生氣反而有點欣慰,都快一年了,賀遵總算是有點要走出來的樣子了。

“快說說看,都聽到什麼閒言碎語了?”

賀遵言簡意賅地說:“兩件事,一,寇將軍說自己喜歡男人終生不娶的話不知被誰傳出去了,包括要給府裡的庶小姐招贅的事情,寇府焦頭爛額;二,外頭有人傳,寇將軍如今與王爺住在一起,已經過了明路的契兄弟了,傳聞您與寇將軍夜夜相擁而眠,顛鸞倒鳳。”

李煦氣得哭笑不得,“他們是否還說,難怪本王身邊一直沒女人?難怪本王推了所有想要與本王結親的親家?”

賀遵點頭,有點幸災樂禍地說:“您心裡明白,兩個單身漢住在一起,其中有個還對外表示自己喜歡男人,肯定遭人猜忌的。”

李煦心想:我哪兒知道寇驍還能光明正大說出這種話,不過也確實是他的性格。

不過這種事也不是頭一回,之前傳劉樹是他男寵,紀韓宇是他男寵的也很多,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老給他安排個男寵,難道就因為他身邊沒有女人嗎?

不對,難怪最近府裡多了好些年輕貌美的丫鬟,劉樹肯定知道這件事情了,並且還偷偷地給他塞人,估計等自己多看誰一眼,他就能立馬給對方提個姨娘的身份。

正說著話,劉樹也回來了,一身塵土,臉上卻掛著明亮的笑容,進門後高興地說:“王爺,新王府要竣工了,您什麼時候和奴才去瞧瞧?”

“咦?這麼快的嗎?不是要下個月?”

劉樹一點不居功,“您對百姓的恩情他們都記著呢,他們忙完夏播後都會抽空來幫忙,這個挑點土,那個搬點磚,速度就很快了,如今就差一些家具以及園子裡的擺設,這得您細說才行。”

“行,明天一起去看看,叫上小公主和錢嬤嬤,她們還沒見過新家的模樣呢。”李煦也很激動,一座麵積過萬的大莊園,大豪宅,他做房地產那麼多年也沒敢奢望過。

“小公主若是看到您給她設計的遊樂園一定會欣喜若狂的。”劉樹很貼心地說:“為了保證安全,奴才把每個東西都試了一遍,明日小公主可以儘情地玩。”

李煦摘掉他頭上的雜草,笑得前仰後合,“難怪今天回來的特彆晚,玩的樂不思蜀了吧?”

劉樹微微紅了臉,彎下腰支支吾吾地說:“奴才……奴才隻是沒見過太好奇了。”

李煦把他扶起來,“不要緊,以後想玩儘管玩,你還是個孩子呢。”

劉樹以為李煦是調侃他,表情更加羞澀了,他可是要當大總管的人,怎麼可以是個孩子呢?

“趕緊去洗乾淨吃飽飯,然後過來負荊請罪,想想自己都乾了什麼好事。”李煦將人趕出去,和賀遵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劉樹滿心忐忑地泡在水裡,想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要負荊請罪,看王爺的臉色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否則就不會是這種態度了。

他把皮膚泡皺了也沒想明白,起來穿好衣服讓人傳飯,新來的丫鬟都是他精心挑選的,個個姿容豔麗,伺候他的這個也不例外。

劉樹盯著人看了一會兒,突然恍然大悟,問:“今日花蝶可有去見過王爺?”

小丫鬟嚇了一跳,忙跪下說:“回總管大人,花蝶姐姐下午是去過書房了。”

劉樹眼神一變,放低聲音問:“可有發生什麼事情?王爺有說什麼嗎?”

這事情早傳遍全府了,劉樹就算現在不問等會兒也會知道,小丫鬟不敢撒謊,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花蝶姐姐是哭著出來的,裙子也濕了,她出來後就把自己關在房裡了,與她同房的姐姐說,王爺說讓她以後不要出現在他麵前。”

所有人都以為王爺這句話的意思是要花蝶死,隻是劉總管沒回來沒人執行而已。

也就是說,在李煦不知道的角落裡,那個被他趕出書房的小姑娘正在一心等死。

劉樹狠狠拍了下桌子,“這個小賤子,定然是仗著自己美貌做出出格的舉動了,真是罪該萬死!”

小丫鬟被他語氣中透出的狠戾嚇得瑟瑟發抖,她們這批進府的人心裡都抱著一飛衝天的夢,當初,劉總管挑了最美的花蝶去伺候王爺她們還吃味過,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王爺厭棄了。

這一刻,小丫鬟徹底歇了往上爬的心思。

劉樹哪裡還吃得下飯,陰沉著臉去找花蝶問清過程,聽她哭哭啼啼的說完,他陷入沉思。

以他對王爺的了解,這件事不大,就算是弄濕了王爺的衣裳肯定也不會挨罵,那麼這件事的關鍵恐怕就在寇將軍這個點上,難道王爺是怕寇將軍誤會才要將花蝶趕走的?

他這次回來就發覺了,王爺和寇將軍太親近了,那種親近不僅僅是對下屬的信任,而是摻雜著彆的私人感情。

加上外頭的謠言,劉樹才鬥膽招了一批貌美丫鬟進府,希望能讓王爺多看看美人,彆被寇驍那頭野狼給蠱惑了,要是王爺一時心動看上了誰,寵幸了誰,那他肯定大張旗鼓地宣揚出去,讓全城人民都看看,他家王爺和寇將軍才不是那種關係。

“劉總管,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啊……您要奴婢做牛做馬都行,賣進窯子都行,求您救救奴婢吧……”

劉樹看著那張哭得扭曲的臉龐,心生厭惡,他當時為什麼會以為這張臉能入王爺的眼?肯定是自己眼瞎了。

劉樹甩開她的手,冷哼道:“閉嘴,沒人要你的命,少在這兒哭天喊地,乖乖在房裡待著。”

劉樹摔門而去,然後一路小跑著去了李煦的院子,李煦正在陪小公主踢毽子,他玩得多了技術也好了許多,引得小公主拍手叫好。

看到劉樹耷拉著腦袋進來,李煦把毽子踢回給小公主,朝他招手:“過來,跟本王說說,你最近腦子裡都想些什麼?”

劉樹頓時委屈地哭了,撲倒在李煦腳前,拽著他的褲腳哭訴道:“王爺,外頭有些對您不好的流言,奴才也是……奴才該死,以為很快能平息這種謠言,就自作主張選了幾個美人進來,沒想到她們如此不堪。”

李煦輕輕踢了他一腳,“先起來,彆把眼淚鼻涕擦在本王褲子上!”他點著劉樹的額頭說:“劉總管能耐了哈,敢私自給本王物色美人了,弄一群嬌滴滴的小姑娘進來,你是嫌本王還不夠忙是嗎?”

“王爺,奴才知錯了。”劉樹低著腦袋說。

“知錯就改,那些小姑娘來路正麼?彆是什麼地方買來的吧?”

劉樹嚇得直搖頭:“奴才哪敢,大多數都是人牙子帶來的,有幾個是外來的行商帶來的,說是自小培養的女仆。”

“嘖。”李煦不用想都知道是什麼用途的女仆,他真不好這一口,就算喜歡女人也會選擇看得順眼聊的來的那種。

“留幾個長相端莊的留下,其餘的都退回去,每人補償五兩銀子,告訴那些人,本王府裡不用美貌丫鬟,並非是她們做錯了事情。”

劉樹還想說說寇將軍的事情,但自己剛做錯事沒膽子提,於是應承下來,“您放心,明日就給辦妥了。”

李煦也不是留不得幾個漂亮丫鬟,以前身邊的女秘書女助理也很多美女,他隻是不想在這個檔口還要分心去管後院的事情,更不想寇驍因為幾個女人生氣。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把寇驍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上,會考慮他的心情,會因為他的喜怒哀樂而改變心情。

“不好了不好了……花蝶上吊自儘了……”院外不知誰大吼了一聲,然後就見一名丫鬟衣裳淩亂地跪倒在院門外,額頭貼地,顫抖地說:“總……總管……大人……花,花蝶她……”

見她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劉樹轉身衝出院子,李煦皺著眉頭,等聽完那侍女後半句也震驚不已,帶著賀遵一起走出去。

西苑不大,侍女們住的地方李煦也知道,幾步路就到了,院子裡亂作一團,下人們都跑來了,見到李煦露麵急忙忙退到一邊跪下。

李煦沒管他們,腳步匆匆地走入房內,房梁上一根垂下來的粉色腰帶格外刺眼,頭尾打了死結,不難想象之前會是什麼景象。

劉樹朝外吼道:“去叫嚴大夫過來。”

李煦走過去,見床上躺著下午被他趕走的侍女,此時,她麵色慘白,雙眼微凸,嘴角流著口水,脖子上一道青紫勒痕格外明顯,再往下,李煦看到她胸膛急促地上下起伏,知道人還有氣。

他不可思議地問:“就因為本王不讓她在跟前伺候,她就要自尋死路?”這是何道理?

李煦差點成了凶手,隻覺得比竇娥還冤,要是身邊的侍女都是這種心理狀態,他以後還是不用丫鬟得了。

屋子裡還跪著幾名侍女,都是聽到消息來幫忙的,此時趴在地上不敢動彈,聽到李煦的問話,有個膽子稍大的侍女抬起頭,哽咽道:“王爺英明,花蝶姐姐她以為……以為您是想要她的命,她害怕極了,這才做出傻事。”

李煦先瞪了劉樹一眼,無奈地說:“本王何時說過要她的命?不過是不想讓她在跟前伺候而已。”

劉樹硬著頭皮解釋道:“是奴才的錯,不知她誤解了您的意思,可奴才也說過,王爺寬宏,隻讓她在屋裡待著不許出去而已。”

嚴琛很快就來了,李煦讓開位置,麵色嚴肅地盯著他診斷。

他怕嚴琛太年輕,吩咐人再去請兩名醫匠來,除了嚴琛住在這西苑,李煦半路買來的醫匠都住在舊王府。

嚴琛給她仔細檢查了脖頸,又查了脈搏,舒了一口氣,起身說:“王爺,這位姐姐並無生命危險,還好救下來的早,再遲一步就不行了。”

李煦也跟著鬆了口氣,如果因為這種事沒了一條人命,他怕夜裡睡不著覺,“該怎麼醫治你看著辦,該用什麼就用什麼,務必將人治好。”

嚴琛拱手答應,從藥箱裡拿了藥瓶出來給她脖子上擦藥,邊擦邊說:“她喉嚨損傷厲害,近一個月怕是不能開口說話,吞咽也會很困難,隻能吃點湯湯水水,得小心照料著。”

李煦站了一會兒,知道自己也幫不上忙,就走出房間,他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掃視著四周還跪著的下人,尤其是那幾個新來的貌美女婢,把劉樹喊到跟前,沉聲說:“之前與你說過的話不算數,不用將人還回去了。”

他能想象,這些女子被他退回去後會遭遇什麼,哪怕他告訴對方這些人並沒有犯錯,但誰會信呢?

算了,幾個女婢而已,長的漂不漂亮有什麼要緊的,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寇驍介意,全都打發到外地做業務去得了。

劉樹哭喪著臉,“都是奴才的錯,給王爺添麻煩了,您處置奴才吧。”

李煦敲了敲他的腦袋,警告說:“你替本王著想沒什麼不好,但這方法著實不可取,我知道你的想法,以為不過是幾個婢女,出不了事,就算出事了,也不過是死個把人而已,算不得什麼……”

李煦不太想說了,他和劉樹根本不是同個世界的人,觀念肯定不一樣,而且這次也是意外,劉樹有什麼錯呢?

招人的事是他全權托給劉樹做主的,人選進來後也培訓過了,除了長得漂亮也沒彆的區彆,至於小心思,那也避免不了,難道長得醜的就不會爬床了嗎?

何況那句導致對方自儘的話是自己說的,能怪誰呢?

“算了,派個人好好照顧她,等她身體好後,送到京城去吧,你去告訴她們每個人,在府裡安安分分做事,本王不會虧待她們,但如果有其他想法,趁早死了這條心。”

“是,奴才知道了。”

“還有,寇驍的事你不用管,外頭的流言一天一個樣,你管得過來嗎?本王還會在乎這點流言蜚語嗎?”

“可是……”劉樹抬頭,目光堅定地說:“可是寇將軍確實對您……”

李煦尷尬地彆開臉,低聲說:“這是本王與他之間的事,本王自會處理。”

“諾,奴才明白了。”劉樹此刻算是明白了,他家王爺對寇將軍並非無情,那他這些事情做的就太多餘了,真是蠢啊,離開王爺幾個月,竟然連他的心思都看不透了。

夜裡,李煦睡下後,賀遵提著一壺酒去了劉樹的房間,見他坐在床邊默默流淚,打趣道:“還在傷心呢?”

劉樹抹了一把臉,悶聲說:“不是傷心,是羞愧,本公公從未辦過如此糟糕的事情,太丟人了。”

賀遵把酒壺放在桌上,拿了一個茶杯倒了一杯遞給他,“來,喝完睡一覺就好了,知道錯以後改就是了。”

劉樹聞著酒香,詫異地問:“你哪兒來的酒?”

賀遵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的味道衝進胃裡,有點不太適應,真是太久沒飲酒了,竟然覺得難喝。

“彆人送的。”賀遵模棱兩可地回答,他坐到劉樹對麵,並不與他多說話,隻是默默地喝酒,這壺酒是寇驍私下送給他的,也不知道是想賄賂他還是想怎樣,反正無關緊要,他也就收了。

劉樹也喝了一杯,他很少飲酒,作為奴才,他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等候傳喚,他從不敢放縱自己。

以前在皇宮時,雖然得太子信任,但宮廷太複雜太危險了,稍有不慎就要丟命,跟著王爺來到南越後,他才放肆起來,多半也是依仗王爺寬容大量又寵他,讓他失了本分。

尤其是這次分彆回來後,他確實有點放肆過頭了,竟然連王爺的私事也敢擅自做主,不怪王爺生氣。

幾杯酒下肚,劉樹也平複心情了,悄悄問賀遵:“賀大人,您一直在王爺身邊,知道王爺和寇將軍是怎麼回事嗎?”

賀遵平靜地看了他一眼,“這是主子自己的事情,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這不是好奇嗎?而且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好嗎?咱們的目標可是重回京城,要是王爺和寇將軍真的……那以後怎麼辦?”

賀遵沒頭沒尾地問了他一句:“是你聰明還是王爺聰明?”

“當然是王爺聰明,我這榆木腦袋,哎……”

“那不就得了,隻要王爺想做,他自然會把問題解決的,沒人能勉強他,我們做奴才的,隻要聽從吩咐就好了。”

“您可不是奴才,賀大人……許久沒見過您的臉了,可以讓我看一眼嗎?”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劉樹居然敢提出這種要求。

賀遵沒有猶豫地摘掉麵具,把真容暴露在劉樹麵前。

劉樹太久沒看過賀遵的臉了,與上次比,真的好太多了,他伸手摸了摸,小聲說:“已經好很多了,不戴麵具也不嚇人了,我磨了許多珍珠粉,分您一點吧,天天塗抹肯定有用的。”

賀遵看著他白回來許多的臉,點點頭,心想:也許真的會有用呢。

兩人喝光了一壺酒,劉樹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賀遵在位置上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涼了,便擠到劉樹的床上一起睡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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