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新王府(2 / 2)

但多想想,他也知道劉樹的心思,他其實從來沒有反駁過自己,從來都是樂觀積極地辦好自己交代的每一件事,哪怕他不願意,去管鹽田是,接受自己斷袖也是。

他稱職的做好了奴才該做的每一件事。

“不過,您為何會喜歡寇將軍?”劉樹嘟著嘴巴,不太爽快地問:“寇將軍就是個蠻夷子,粗魯無禮,您與他在一起會被欺負的吧?像今日,他居然撇下您先離開了,太無禮了!”

李煦拍著他的肩膀解釋道:“你不要把他當成是本王的禁臠或是其他什麼,他是寇家軍的主帥,是這南越的一片天,他與本王是對等的關係,我們在一起,不存在誰欺負誰,也不存在誰無禮,你也不用太顧忌著他,以前該如何還是如何,他要是做錯了事儘管與本王說。”

劉樹內心震動,他見過的那些男男關係從來沒有這樣的,男女關係更是沒有,一個家庭,總有人是一家之主,另外一個就該俯首稱臣才對,何況他家主子是王爺,帝王之子,寇將軍再如何也是臣子啊。

“您可彆太慣著他,時間長了,奴才怕寇將軍會膨脹,心思大了就不好收了。”

“此話有理,以後還是得管著點。”李煦居然很讚同,就寇驍那德性,給點顏色就能開染坊,絕對不能縱容著。

劉樹心裡舒坦了,便悄悄問李煦:“昨夜是您第一次寵幸寇……將軍吧,是否要按規矩給寇將軍備份賀禮?”

李煦想起來,宮裡確實有這個規矩,第一次得到寵幸的女人都會收到一份賀禮,有時候甚至會提拔位份,但他和寇驍肯定不適用這套。

他仔細想想,現代人都是怎麼談戀愛的?約會牽手看電影逛街,好歹是兩人確定關係的第一天,他確實該有所表示。

“咳,你去小公主那邊看看上回做花的材料還有嗎,給弄點來,還有,本王寫個清單,你讓廚房讓清單準備食材,今晚本王親自下廚。”

這個年代也沒電影看,逛街就免了,兩人都是公眾人物,一起上街備受矚目,不如吃頓燭光晚餐。

寇驍今日春風得意,好心情直接寫在臉上,全軍上下都能感受到他的轉變,不明白的人以為是昨日順王來視察,寇將軍得了什麼好處,明白的人則猜測兩人好事近了。

薑秋明找著機會私下問:“將軍,您瞧著心情很好啊。”

“本將軍每日心情都很好,有問題?”

“不不……就是覺得您滿臉喜色,瞧著甚是俊朗。”

“算你有眼光。”整個軍營中,隻有薑秋明知道他追求順王的事情,其餘人或許能猜到或許猜不到,反正沒人敢問。

“真成事了?”薑秋明震驚地問,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王爺那般高潔雅致的人兒居然會同意。

“算是吧,如果他不準備反悔的話。”

薑秋明震驚完趕緊給寇驍道喜,“恭喜將軍賀喜將軍,祝您二位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寇驍心情更好了,巡視完軍營就帶著薑秋明去了後山兵器廠,這裡沒日沒夜的都在打造兵器,但幾個月下來,也依舊湊不齊五萬士兵的武器。

“不如請王爺幫忙?工廠那邊不是有高爐能鍛造鐵器麼?”

“你當王爺沒想過嗎?那邊隻有造同類型的武器快,王爺已經製了一批槍頭和弓箭,但數量還不夠,而且我們的鐵礦快消耗完了。”

山洞裡熱得很,寇驍坐在火爐邊幫忙拉風箱,過了一會兒他開口問:“你是否記得前年,咱們誤入某個部族時,曾見過他們在挖礦?”

“是有這麼回事,但那個部族已經跨出南越邊界了,而且他們實力不弱,武器甚多,將軍當時怕士兵傷亡慘重便下令撤退了。”

“咱們還是得有自己的鐵礦啊。”寇驍低聲說道。

薑秋明立即明白他的想法,彎下腰小聲問:“您是想主動出擊?以什麼理由呢?王爺不會同意咱們主動出手吧?或者再等等,您不是說那避風島很富有,等攻占下來就有錢買礦了。”

“就是因為避風島蠢蠢欲動,才要加緊置辦武器,新招的士兵畢竟實力太弱,如果連武器盔甲都不齊備,上了戰場不是送死麼?”

“您找王爺議議?”

“就怕王爺不同意。”

“那您總不能私下出兵吧?以往沒封王,寇家軍您說了算,但順王在此,明麵上他才是掌權者,軍事行動必須由王爺首肯才行。”

“這不用你說,本將軍還想白頭偕老呢,肯定不能得罪了他。”寇驍站起來朝外走,“時候不早了,該回家用午膳了。”

薑軍師追在他後頭,打趣地問:“您回哪個家?”

“廢話!”

174 你不懂的

“喲,您又釣到大魚了。”雷鳴伸頭往旁邊看了一眼,羨慕地問:“鐘老,您為何這麼快就能釣到大魚?”

鐘老大人麵無表情地將魚鉤遞給隨從,等他把魚拿下來放進水桶,又掛上餌料,才淡定地回答:“因為老夫心靜,魚兒自然不會懼怕老夫。”

“原來如此。”雷鳴把魚竿遞給隨從,坐到鐘老大人身邊,伸長雙腿說:“那我就看您釣吧,也學學您這份本事。”

鐘老大人冷嗤一聲,嘲諷道:“雷大人堂堂一郡守,最近怎麼如此清閒?竟然有時間看老夫釣魚。”

雷鳴心平氣和地回答:“新來的紀大人年紀輕,聰明又勤勉,事事都辦得妥當,我這上峰自然就清閒了,早知道有個能乾的郡丞是這樣的體驗,本官當年肯定不用自家人。”

“雷大人如此自貶可不行,您對南越做出的貢獻誰都看在眼裡,如今來了個小子你就退位讓賢,可不符合您的風格啊。”

“看您這話說的,這南越都是順王的了,他要用自己人那太正常了,本官也要識時務些,何況雷家也沒落破,一個個年輕人都上進著呢,這是好事。”

鐘老大人嗤笑道:“你也真是放寬心啊,從士族退到商賈,雷家這是在走倒退路啊,雷大人難道忘了當年雷家是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才躋身官場的嗎?”

雷鳴歎了口氣,“您啊,也彆刺激我了,世事如此,本官也無法改變,何況王爺願意重用雷家子弟,這也是好事,鐘家子孫繁茂,您為何不推薦幾個讀書不好的到王爺身邊曆練,以後能得重用肯定都是王爺的親信。”

“雷大人打的如意算盤,可順王未必能如你的願,他今日重用雷家人是因為他手上無人可用,等他日他那批賤民培養起來了,你看他還會重用雷家人不。”

雷鳴低著頭,眼中藏著深思,並不接他的話,而是說:“鐘水清鐘大人也很得王爺重用啊,王爺用人,並不避諱出身。”

“這老朽知道,但人分三六九等,生來就有貴賤之分,否則我們這些老家夥一輩子打拚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子孫後輩能有個好的出身麼?王爺打破常規,這就是要與世族作對啊。”

“您想多了吧,王爺並沒有這個意思。”

“嗬,老朽年紀雖大但眼睛沒花耳朵沒聾,順王的事情我看得一清二楚,他的野心可不是一個南越能裝得下的。”

雷鳴笑了起來,“那豈不是更好,雷家說不定還能更上一層樓。”

“愚昧。”鐘老大人把魚竿丟到一旁,閉著眼睛說:“我們這些世族啊,不過是順王野心道路上的墊腳石而已,鐘家如此,雷家如此,寇家也是如此,你看到的隻是順王大筆大筆的金銀砸過來,卻不知這是他收買人心的手段,等再過兩三年,你再看寇家軍,看看有哪個新兵還買寇驍的賬,還聽寇驍的命令。”

雷鳴擺擺手,不讚同地說:“我雷家也沒少給寇家軍投錢,但人家也沒聽我的啊。”

“哈哈……那是你傻啊。”鐘老大笑幾聲又收了聲,冷笑道:“你事事為寇驍操心,他記你的好嗎?王爺看似給他權利給他金錢,幫寇家軍擴軍,但擴完的寇家軍還姓寇嗎?你等著吧,王爺下次讓寇驍打東,他絕不敢打西。”

見雷鳴若有所思,鐘老繼續說:“我們這些老家夥啊,都快入土的人了,操心不了幾天了,但走之前,總得為子孫做點事情吧?”

雷鳴無奈地說:“您老今年高壽六十又八了,眼看都年逾古稀了,還操什麼心呢?而且子孫自有子孫福,您操不完的。”

“雷大人非要如此固執嗎?”鐘老淡淡的問。

“鐘老也非要如此固執嗎?”雷鳴指著水池裡的魚說:“你看,這些魚兒沒什麼煩惱,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水裡,遇到敵人能逃就逃,逃不了就等死,但人不一樣,總要尋求點庇護的,我這些年領著雷家往上走,越走越累,如今卸下一身擔子,覺得輕鬆極了,鐘家後輩子孫雖然也有幾個出彩的,但都不是嫡係吧,您何必呢。”

鐘老臉上怒氣橫生,但終歸沒發火,而是疲憊地說:“老朽在時,好歹能鎮得住他們,等我走了,那位想收拾鐘家輕而易舉,所以啊,我這是不得已而為之。”

雷鳴還想說什麼,對方卻不聽了,重新拿起魚鉤甩進水池裡:“你走吧,心不靜還是彆來釣魚了,魚也不傻。”

雷鳴收拾東西先離開了,路上,和自己的心腹下屬分析道:“以前覺得一山不容二虎,這第二隻老虎會是寇將軍,結果寇將軍溫順的像隻家貓,倒是這些大家族的族長一個個伸出利爪,這些老東西聯合起來可比寇將軍可怕多了。”

“老爺,您以前為寇家操碎了心,如今又為順王忙裡忙外,值得嗎?”

雷鳴歎了口氣,“我這是為了雷家,寇將軍在時,我雷家能走上仕途,一手遮天,順王在時,我雷家能縱橫商界,子孫後代幾輩人都不用愁吃不飽飯了,而且王爺答應過我,五年後子孫中有優秀的人也會提拔做官,這條路走的比原先更穩更遠,我為何不走呢?”

“話是這麼說,但您就不怕順王他……”

“嗬,你聽鐘老匹夫說了幾句就怕了?那是他自己無能,鐘家子孫也沒出息,除了家族庇蔭,他們家子孫有幾個好的?無能也就罷了,偏偏膽子還大,敢和王爺作對,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您說的是。”

“你覺得王爺是什麼樣的人?”

“這……小人哪裡得知這個,不過外麵的人都說王爺善良仁慈,心胸寬廣,還未有人見他生氣過呢,小人聽王府下人說,王爺脾氣再好不過了,就是……就是近不得女色,之前有個貌美的婢女想接近他,被他當眾杖斃了。”

這件事城裡已經傳開了,雷鳴卻不這麼認為:“大戶人家的主子,豈是一個卑微的侍女能隨意靠近的,若是被那侍女得逞,生下庶長子,這皇族的顏麵何存?王爺不是近不得女色,隻是作風正派而已,隻要王府後院安穩,王爺才不用擔心子孫之禍。”

“您之前不是還想從雷家女郎裡挑個侍奉王爺嗎?”

“那是以前,早歇了這心思了,你看雷陽多聰明,三個小子全投進去了,一個個出息的很,比任何聯姻都管用。”

提起雷陽,閩州城誰不羨慕啊,王爺對他可比對雷郡守信任多了,三個兒子也全是王爺的心腹愛將,不得了啊。

“咦……老爺,您看,寇將軍回城了。”心腹挑開簾子的一角,指著外頭說。

雷鳴下令停車,從馬車裡鑽出來,看到的就是寇驍策馬歸來的畫麵,年輕俊朗的將軍披著大紅披風,胯下寶馬也高大硬實,真真是風度翩翩啊。

等一人一馬到了跟前,雷鳴跳下馬車行禮道:“寇將軍安。”

“是雷大人啊,你今日也出城?所為何事啊?”

“就是沒什麼事才出城走走,趁著寒冬未至,到郊外釣釣魚,散散心。”

寇驍點點頭,聽到他說釣魚,來了興致,問:“釣到大魚了麼?”

“哎,下官水平有限,釣到的都是小魚,您可要帶回去燉個湯喝?”

寇驍覺得,昨夜他和李煦都損了點精陽,確實該補一補,點頭說:“行,那就多謝雷大人了。”

雷鳴笑了起來,“您太客氣了,幾條小魚不值什麼。”

寇驍還急著回去吃午飯,也就沒和他多說,讓親衛提上水桶就走了,雷鳴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小聲對下屬說:“看,寇將軍還是如此灑脫,他們隻看到了王爺與寇將軍不親世家,卻看不到他們如何親民,也是可悲。”

李煦沒想到寇驍大中午就回來了,廚房沒有準備他的飯,李煦的燭光晚餐也不可能改成燭光午餐,便找了個借口想趕他回寇府吃午飯。

“你也好久沒回家了吧,這一牆之隔,你總不回去說不過去吧?”

寇驍確實有事要回去一趟,聽到這話點頭說:“那行,我想把這桶魚煮了,給你熬點魚湯補身體,然後再回家。”

李煦看到桶裡隻有七八條巴掌大的魚,還以為是寇驍買來養著的,詫異地問他:“你來煮?你會嗎?”

寇驍出門在外時也是做過吃食的,味道先不考慮,至少是會的,“彆小看你男人,這點小事難不倒我。”

李煦翻了個白眼也不想說話,放他去廚房,順便叮囑一句:“搞不定就交給徐嬸子,彆逞強。”

寇驍聳聳肩,一派鎮定地提著魚去廚房,在院子外碰到劉樹,他挑挑眉,勾起一道笑來:“劉總管可還忙?”

劉樹乍一看到他心情複雜,很不想搭理他,但又不敢不遵守禮節,硬著頭皮和他打聲招呼就要走。

“對了,劉總管,剛才忘記問王爺了,他喝湯喜歡鹹一點的還是淡一點的?”

劉樹也看到他手裡的桶,突然笑了起來,“其實,我家王爺並不愛喝魚湯,嫌味道太腥。”

“是嗎?那要不換成其他的,羊肉湯如何?”

劉樹搖頭說:“您軍務繁忙,何必在乎這點小事呢,膳食有廚房負責呢,您想吃什麼儘管與奴才說便是。”

“也不是,隻是今日日子特殊,本將軍想親自下廚熬個湯給王爺補補身體。”

劉樹臉色一變,再也無法維持鎮定了,幾乎是咬著牙齒問他:“你為何要給王爺補身體?王爺身體向來康健。”

“啊……那個……”寇驍摸了摸鼻子,笑得像個憨厚的大男孩,“這就不與你說了,你不懂的。”

劉樹什麼不懂,在宮廷那個大染缸裡,他什麼都懂,甚至比寇驍懂得還多,頓時日晴天霹靂,人都要不好了。

他麻木地走進李煦的院子,站在書房門口曬了會兒太陽,好久才鼓起勇氣敲門進去。

“王爺,您……”劉樹支支吾吾,想開口問,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其實這種事有什麼好問的呢,說出口王爺也尷尬。

哎,他就說嘛,王爺看上寇驍那種武夫就沒好事,堂堂皇子之身,居然還要……還要……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怕是連親王位都保不住了。

過了許久,寇驍的魚湯和午飯一起端來了,李煦沒對魚湯抱太大的希望,但到底是寇驍第一次下廚,他還是要給麵子的。

寇驍把魚湯放下就離開了,臨走前還說:“您先讓下人嘗一口,不好喝就彆喝了。”“行,你走吧。”

李煦端起碗看了眼,魚湯熬的很濃,那麼多條魚就得了這一碗湯,湯色雪白,看著挺美味的,近距離也沒聞到什麼魚腥味,李煦大膽地嘗試了一口,結果發現太鹹了,而且還有點甜味,味道實在古怪。

徐嬸子拘謹地站在一旁解釋說:“一開始放太多鹽了,寇將軍發現太鹹了就加點糖,說是中和一下鹹味,他喝過了覺得味道挺好,這才端過來的。”

李煦一口喝光魚湯,艱難地點頭:“本王知道,你先下去吧,先回寇將軍要下廚,你在旁邊多指點指點。”

“是是。”徐嬸子哪敢胡亂指點寇將軍,她壓根不敢靠近他,但這次之後,她發現寇將軍也沒外麵傳言的那麼可怕,竟然會為了王爺洗手做羹湯,很不容易了。

寇驍進了寇府,讓人去提了一份膳食來,隨便吃了點就放下了。

府裡沒大事時一般各個院子獨自吃,他從小到大都很少和父母一起用膳,像小公主那樣頓頓能和父親一起用膳太讓人羨慕了。

寇驍對李煦的心動最開始可能是基於美貌,後來漸漸被他的才華所吸引,再後來,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都能打動他。

吃過飯,寇驍去見了老太爺和老夫人,關切了一番老人家的身體,然後開門見山地問:“之前與二老說的事兒,不知定下了沒有?”

老太爺用鼻子冷哼一聲,“不知你說的是哪件事。”

“就是讓六娘招贅的事情啊,六娘年紀不小了,可以嫁人了。”

“嗬,你管的倒寬,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年紀了,居然有閒心管彆人的事。”

老夫人也耐心勸道:“驍兒啊,前幾年你忙,婚事耽擱了也說得過去,但如今南越安穩,你還是早日成親吧,我與你祖父看中了一戶人家的閨女,天仙之貌,知書達理,雖然門第低了些,但咱們家不看中這些,你覺得如何?”

寇驍臉沉了下來,“啊翁和啊姆是忘了孫兒上回說的話了嗎?我喜歡男人,這輩子都不會娶妻的。”

“你這孩子,這二者不衝突的,你喜歡誰到時候再帶回來安置就是了,我們不乾涉。”

“不行,這不可能。”

老爺子砸了桌上的茶杯,氣勢洶洶地吼道:“不行就滾,你不是說過不再進寇家門的嗎?那就滾出去自立門戶,我寇家不稀罕你這樣的孫子!”

寇驍就知道事情會這樣,“孫兒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是這事沒得商量,若是要與孫兒斷絕關係也可,我搬出去住就是了。”

“你……你……”老太爺被氣得頭昏眼花,話都說不出口了。

“您彆生氣,氣壞了身體就不值得了,王爺定了初八搬家,帖子收到了吧?如果您要去喝杯喜酒,那天不適合吵架,最好今天一次性吵完,免得壞了王爺的興致。”

老太爺撐著桌子站起來,“既然要搬走了,那西苑也要收回來了,記得讓下人把那堵牆拆了,看了就鬨心。”他既沒說要去,也沒說不去,說完就離開了。

寇驍知道家裡二老的脾氣,見狀就知道這件事還有商量的餘地,去看望了他母親,說了幾句話就找借口溜了。

寇府從來不是個溫暖溫馨的地方,寇驍對這座府邸並沒有太多留戀,但隻要沒鬨翻,這裡依舊是他的家。

走出大門,寇驍看到門口已經經曆過數代風霜的石獅子,拍了拍它的腦袋,“你們辛苦嗎?反正我覺得挺苦的。”

175 你知不知道養你很貴?

南越雖然不能殺耕牛,但還是有途徑能買到牛肉的,李煦因為是臨時決定要煎牛排,所以花費了不少功夫才弄到牛肉。

做一頓燭光晚餐花不了多少時間,考慮到寇驍的飯量,李煦除了煎牛排還做了幾個很大的漢堡,廚房裡有現成的烤爐,麵包剛烤出來撒上芝麻很香,夾上炸好的雞肉和蔬菜,看著就很有食欲。

他還炸了一些雞米花和花生米作為下酒菜,最後熬了雞湯,這頓晚餐就做好了。

寇驍今天惦記著李煦,晚上回來的也很早,劉樹將他請進餐廳,關上門,然後將院子裡的守衛全都趕到院子外去,自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抬頭望天。

“哎,今天的月色真好啊。”

賀遵站在他身旁,靠在牆壁上,抬頭看了眼烏漆嘛黑的夜空,“你得失心瘋了嗎?”

劉樹側頭看他,他的身高隻到賀遵的下巴,從下往上看,能看到他麵具下的下巴邊緣,上麵也布滿了傷痕。

“你不覺得是王爺瘋了嗎?為何要招惹這麼麻煩的一個人來,以後該如何收場?”

“這不是我能管的,王爺高興就好。”

這個話題是進行不下去的,因為劉樹也知道,自己什麼也改變不了。

屋子裡,寇驍一進門就看到餐桌上點燃著油燈,這其實並不奇怪,天黑了嘛,家家戶戶都是要點油燈的,否則菜都能吃進鼻孔裡。

但他看到李煦坐在餐桌的一邊,餐桌上擺著幾盤菜,李煦神色不太自然地看著他。

寇驍拉開椅子坐下,問:“小公主用晚膳了?我是不是回來太晚了。”

李煦從餐桌底下拿了一束包好的花遞給他,笑著說:“送你的,姝兒先吃完回院子去了。”

寇驍詫異的接過花束,一眼就看出是紙紮的假花,技術還不太好,不如他之前見過的漂亮,但他也知道送花是什麼含義,頓時如獲至寶,“這……怎麼能讓王爺送花呢,應該由末將來的。”

“閉嘴,送你就收著,先吃飯吧。”李煦見他笑得像個傻子一樣,讓他把花放到一邊,指著他麵前的牛排說:“這是煎牛肉,要用刀子切開吃,你嘗嘗味道。”

沒有牛排刀,李煦便拿了水果刀代替,叉子也是由木匠現成做出來的,看著一點也不美觀。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寇驍看著那塊牛肉直接就想動手拿,“這麼小塊的肉根本不用刀切,兩口就吃沒了。”

“停!”李煦把他的盤子搶過來,給他用刀切成小塊,再遞還給他,“好了吃吧。”

寇驍左右看看,沒有找到筷子,見李煦用叉子插起一塊牛肉塞進嘴裡,便有樣學樣,也用起叉子。

用叉子吃肉也不存在美觀不美觀的,反正李煦自己也不是很熟練西餐禮儀,年輕時是沒必要熟悉,後來身份高了,他想放飛自我時有的是人恭維他,就算用筷子吃西餐也沒人敢說什麼。

“味道如何?”李煦問。

寇驍眼睛亮極了,嘴巴根本沒停過,一邊咀嚼一邊點頭,等盤子裡的肉吃完才開口說:“很好吃,用的是什麼醬,很特彆。”

“黑胡椒醬,有點辣……這個是漢堡,看看喜不喜歡。”

寇驍把漢堡拿在手裡看了看,其實就是麵餅夾肉,他們出門在外也喜歡這麼吃,乾糧放在火上烤一烤,再把烤肉切薄了夾進去,又美味又頂餓。

當然,李煦做的炸雞肯定更香,外皮酥脆,內裡的肉很鮮嫩,是用雞大腿肉做的,剩餘的雞架則熬成了雞湯,配著漢堡吃。

寇驍發現,李煦總能將各種肉做的非常鮮嫩好吃,調味料也異常豐富,一道菜的做法也有好多種,怎麼都吃不膩。

等寇驍吃得半飽,李煦拿出兩個玻璃杯,各倒上半杯酒,將其中一杯推到寇驍麵前。

寇驍聞到酒香鼻子就動起來了,盯著那兩個酒杯看了好久,神色莫名地說:“王爺這是知法犯法啊,末將可是親自下令不許百姓釀酒的。”

“你也說是不許釀酒了,又沒說不許喝酒,這是本王從外地買來的酒,我花錢我樂意,何況,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送酒給穆侍衛。”

“咳……那是彆人孝敬來的,末將很少飲酒。”

“喝不喝隨你。”不喝酒是好習慣,李煦也不會強迫他改。

但顯然,寇驍並沒有這個好習慣,他湊到酒杯那聞了聞,陶醉地閉上眼睛,“這可是上等的佳釀啊,南越確實買不到這種酒。”

說完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的勁頭衝進舌尖,再順著食道進入胃裡,由內而外火熱起來,寇驍舔了下嘴唇,讚道:“好酒!真是好酒啊!這酒杯就是玻璃做的吧,晶瑩剔透,比玉杯還清澈,拿來盛酒有些糟蹋了。”

李煦心想:等明年我釀了葡萄酒,再配著玻璃酒杯一起賣,就不會糟蹋了。

“不先乾一杯嗎?”李煦端起酒杯問。

寇驍知道玻璃易碎,端著酒杯輕輕碰了一下,然後脖子一仰,半杯白酒就灌進嘴裡,李煦連喊停都來不及,就見他喉結動了幾下,一杯酒就見底了。

“你……其實是早就饞酒了吧?”這豪邁的姿勢肯定不是第一次喝酒了。

寇驍打了個嗝,笑著放下酒杯,“是有點,主要是許久沒喝到這麼烈這麼純淨的好酒了。”

“行吧,你高興就好。”李煦總共也就準備了一壺酒,半斤的量,兩人喝光也不會醉,也就隨他去了。

李煦吃了牛排和一個漢堡就飽了,之後和寇驍麵對麵坐著喝酒聊天,兩人的關係發生了轉變,又似乎沒什麼變化,坐在一起會說正事也會純聊天,也沒有熱戀中情侶那般親密無間。

李煦覺得自己也許隻是孤獨了,想找個伴而已,所以才沒有拒絕寇驍,畢竟寇驍是目前為止他認識的人當中和他相處最平等的一個。

他不喜歡彆人對他卑躬屈膝,也不喜歡彆人的阿諛奉承,劉樹雖然很貼心,但並沒有讓他產生想一起吃飯一起睡覺的想法。

“吃飽喝足,該睡覺去了。”寇驍把最後一口酒喝完,站起來看著李煦,像是在等待他的邀請。

李煦坐著沒動,可能是喝了點酒,他腦子有點興奮,他甚至想,如果自己沒有發出邀請,寇驍今晚是會回自己房間睡還是賴上他的床呢。

他甚至發散思維,想,現在這張床有點小了,兩個大男人躺著有點擠,還好新家的床夠大,肯定睡得下兩個人的。

“王爺在想什麼?”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熱的呼吸也噴灑在他耳廓上,有點癢,李煦側頭看他,發現寇驍正站在自己身邊,嘴唇離他隻有一根手指頭的距離。

不等他回答,寇驍一手抱住他的腰,嘴唇湊過來吻住了他,溫熱的舌頭輕輕撬開他的雙唇,舌尖掃著他的上顎,然後勾著他的舌頭糾纏不清。

兩人口中都有酒味,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太強烈,吻著吻著兩人都有些暈乎,李煦推開他,喘息著說:“時間還早,本王還有公務要處理。”

寇驍同樣喘息著,臉頰微紅,眼神火熱地盯著他,聲音沙啞地說:“末將陪你。”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餐廳,直奔書房,書房更明亮,兩人也沒再黏在一起,李煦認真地看公文,寇驍則拿了一本書在翻,也不知道看到什麼居然笑了起來。

李煦看出他手裡的那本書是自己正在看的,就是民間話本,調劑生活用的,他也沒看完,不知道哪裡值得寇驍發笑。

寇驍笑了幾聲就捂住嘴憋住笑,眼中含笑地朝李煦看過來,見他疑惑,搖了搖書本說:“王爺居然喜歡看這種男歡女愛的話本,哦,我倒是忘了,王爺還親自寫過一本神仙愛情故事,可見平日沒少看。”

李煦不想理他,低頭繼續看公文,郡守府但凡有重要的公文都會送一份給他過目,一般都是批示過的,李煦如果有不同意見可以列出來,再讓人送回去,紀韓宇則會根據他的批示重新商討定論。

這也是李煦目前最能體現自己地位的一個細節,可以說,他掌控著郡守府的所有重大決策,鐘老大人也正是因為此事才有緊迫感。

像他手上這份,是衙門請示的關於發放冬日買炭補貼的申請,這也是每年官員們能拿到的少數的福利之一。

南越雖然地處偏南,冬日不算太冷,但在沒有暖氣的情況下許多人還是受不了這種濕冷,有錢人家還是會在家裡燒炭盆取暖。

他瞥了寇驍一眼,問:“寇府每年冬日燒炭的費用是多少你知道嗎?”

寇驍沒管著府裡的賬當然不知道,而且他冬日也不用炭盆,“不知,為何問這個?”

“以往郡守府每年冬日都要給官員發放買炭的補貼,我瞧著,最低級的小吏隻能拿到非常少的錢,怕是炭渣都買不起,今年炭價上漲的厲害,雖然這個月下調了部分,但下個月就是寒冬了,肯定要漲的。”

李煦自從從蜀郡運煤炭回來後,木炭的價格就跌了一些,但煤炭還是供應不上,看來得多加兩條船來回了。

正好一到冬日,蜀郡的鹽銷量也猛增,為了過年,各地做臘肉臘魚的特彆多,而這些都是需要消耗大量的食鹽的。

“要不喊管家來問問?”

“不必,我隻是隨便問問。”李煦按原本的申請數額乘以二,讓所有人都按原先的兩倍發放,雖然知道還是不多,但第一年隻能這樣了。

彆人都以為李煦手腳大方是為了收買人心,其實不過是為了讓大家都能過的更好些罷了,這些東西對現代人來說真的不算什麼,他有能力做到,又有什麼理由不做呢。

“閩州冬日不算冷,比起京城好多了,聽說京城這個時節就開始下雪了,是真的嗎?”

“應該是下了,一到下雪天,日子就顯得格外長,感覺一整天都要躲在屋裡不能出門,否則非被凍僵不可。”

“有錢人自然是可以躲在家裡燒著炭取暖,但是百姓怕是隻能挨凍了,每年凍死的人數不知多少。”

“是啊,彆說北方,南越這種情況也不少見吧?”

寇驍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書本,坐到李煦對麵,“有件事情想和王爺商議。”

“嗯,你說。”

“末將知道一處地方有鐵礦。”

李煦坐直了身體,好奇地問:“哪裡?”

“在南越邊境有座山脈,上杭縣再往西幾百裡的地方,末將曾帶兵誤入其中一座山脈,見到有野人在挖礦,但是並沒有多想,因為對方實力強悍,我們沒能在山上久留就離開了,後來想想,那應該就是鐵礦。”

“你能肯定嗎?如果真有鐵礦,那山上那個部族不可能默默無聞吧,他們難道不會將鐵礦賣了換其他東西?”

“我有留意過,南越確實沒有暗中流通的鐵礦或者鐵器,要麼他們挖出來的東西都自用了,要不然就是賣到外地去了。”

“所以你想?”李煦對上寇驍晶亮的雙眼,手指動了動,摩挲著紙張,問:“你想據為己有是嗎?”

“唔,是有點想,畢竟……咱們缺鐵。”

李煦把紙張放下,把批示完的公文放到一邊,問他:“你知道那山上的部族有多少人嗎?武器如何?既然他們能挖到鐵礦,就說明生產力不低,如果他們武器精良,又人數眾多,怕是很難攻占下來。”

這是顯而易見的,人家的地盤,周邊肯定陷阱無數,又是對方熟悉的地形,外來者要入侵太難了。

“這些我都知道,您有更好的辦法嗎?”

李煦瞥了他一眼,敲著桌子提醒道:“首先,咱們得先確定那山中是否真有鐵礦,說不定人家隻是在挖土豆呢。”李煦開了句玩笑,然後說:“你派人去查過嗎?”

“派過,前後三批人,第一批五人有去無回,第二批人連山門都沒摸著就回來了,第三批人死了一半,逃回來的人說對方擅長用弓箭,且一看到外人就攻擊,根本不給說話的機會。”

“那就沒得談了,他們語言通嗎?”

“與上杭縣那邊應該是通的,後來有人在山腳附近的村鎮見過喬裝的野人,他們偶爾會下山換些物品。”

“藏的太好了,不好找啊,難度這麼大攻占下來不劃算,如果能夠買賣就好了。”

寇驍無語地看著他,他一心一意想省錢,結果對方居然說能買賣就好,那他還搶個屁啊。

“王爺,您這想法太純良了,五萬寇家軍是擺設嗎?能不花錢搶當然要靠搶。”

李煦大手一揮,豪邁地說:“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是小事,那些新兵才剛來多久,沒必要拿命去填,好好訓上幾個月,過完年分批帶出去練練,邊境的野人暫時不動,但南越境內的,那些敢頻繁對路人下手的部落一個個都要拔除乾淨。”

“攘外必先安內,這些部落雖然說是祖祖輩輩生根在山裡的,但有些野心不小,當年也沒少趁海賊之亂下山搶掠,而且他們性情殘暴,粗蠻無禮,有些部落甚至還以人為祭,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確實該理一理了。”

“那就打,打到他們怕為止,要麼歸順朝廷做個正常百姓,要麼就趕出南越,敢違抗者,殺無論!”

寇驍低聲笑了起來,打趣道:“我還以為王爺會給一大筆錢,然後說:給本王砸錢下去,看他們歸不歸順,哈哈……”

李煦起身走到他麵前,掐住他的耳朵往外拖,“錢都被你用乾淨了,哪來的錢?你知不知道養你很貴?”

“是是,所以末將以身相許啊,就為了報答您的養育之恩。”說完寇驍又哈哈大笑起來,完了完了,感覺無端比李煦小了一輩。

176 明白人

寇驍直到和李煦躺在床上還在想李煦剛才說的那句話,他說:你知不知道養你很貴?

再加上之後那聲無奈的歎息,寇驍自己都臉紅了,仔細算算李煦到南越以後為百姓以及寇家軍做的事,攤進去的金錢,寇驍不得不承認,這話很對。

李煦沒來南越之前,這片土地上大家過的是什麼日子又是什麼情形他再清楚不過了,再看如今的轉變,誰敢說這不是順王的功勞呢?

“想什麼呢?還不困?”李煦聽到寇驍的呼吸紊亂就知道他睡不著,起初以為這人是因為美人在側性質太高所以睡不著覺,結果他翻身一看,就見他睜著一雙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想王爺剛才說的那句話,以及我該如何報答您。”

李煦抬手摸了下他的臉,寇驍雖然比他小一歲,但這張臉保養的並不算好,五官是很俊朗,但皮膚並不是細膩的那種,反而有些滄桑感,所以他總是會忽略寇驍的實際年齡。

寇驍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然後把那隻細膩的手掌放到眼前仔細打量,他一早就愛上了李煦的手,真是太美了,骨節分明,根根修長,指腹也圓潤的可愛,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而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嘶……屬狗的嗎?”李煦把手收回來,被子一掀,將寇驍整個人蓋住,按住他不讓他動,“躺好,睡覺,否則就打地鋪去。”

寇驍好不容易上了這張床哪裡肯去打地鋪,乖乖地躺平,然後一點一點挪到李煦身邊,緊緊貼著他,手也不老實的握住李煦的手,然後閉上眼睛睡覺。

兩人昨夜算是親密接觸過了,但今天都意外的老實,誰也沒想過要肌膚相親,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像極了老夫老妻。

李煦天亮了醒來,旁邊的人依舊早起走了,他躺在被窩裡想了想,這家裡賺錢的人一覺睡到天亮,花錢的那個卻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也是難得了。

睡了個好覺,李煦起床後精神極好,眼看再過兩天就是搬家的日子了,他吩咐劉樹這兩天先去那邊布置,該采買什麼他都列好了單子,加上劉樹的補充,足足寫了一本冊子出來。

一個完整的王府需要添置多少東西他沒有概念,但他知道要宴請上千人需要準備的食材和器具就非常多,何況那邊什麼都缺。

西苑這邊也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大件有用的東西都提早運送到新家了,小公主每天跟著車隊來來回回也不嫌累,還親自給小夥伴們寫了帖子,邀請他們上她新家玩耍。

眾人自然樂意至極,那可是順王府,想與順王攀上關係的人太多了。

雷鳴背著手走進郡守府,這個點已經不早了,郡守府因為王爺突擊檢查了幾次,官員們如今點卯都非常積極,上下班準時,沒人敢無緣無故翹班,除了雷鳴。

他走過紀韓宇的辦公室時還敲了門,和他打了聲招呼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

一如往常,堆積的公文已經是批示好送過來的,他隻要蓋個章就能下發執行,而如果是被順王批示過的公文,一定會加一分修改方案,相關官員都會簽署意見才送到他麵前,所有事務都料理的井井有條。

雷鳴翻了幾分公文就放下了,靠在舒服的椅子上閉上眼睛休息,這椅子是他照著王爺書房那張椅子仿做的,軟的,靠背也是很舒適的弧形,這樣的椅子無疑令人喜愛,但坐的時間長了便讓人生出懶骨來。

“王府的喬遷宴是後日麼?”

“是的,大人。”

“賀禮還未準備,你可有何提議?”雷鳴閉著眼睛問一旁的隨從。

“這還真是個難題,送禮無非就是錢財與美色,但錢財王爺有的是,又不近美色,不如您問問四爺,他應該更懂王爺的喜好。”

雷陽搖搖頭,第一次毫無形象的把腳架在桌子上,“你覺得我把這郡守大人的位置送給王爺如何?”

隨從大驚失色,“大人,您這是……”他趕緊壓低聲音勸道:“您這是何必,王爺似乎也沒動您的意思啊,這位置坐的好端端的,為何要丟開?”

“王爺確實還算敬重本官,但時代不同了,本官許多政見都與王爺不同,未免將來鬨的難看,不如趁早脫身,當年我一心擠進官場,想用錢財換權利,如今這權利,倒是可以換個途徑拚出來了。”

“您的意思是……?”

“本官卸下這一身官職去給王爺當個管家,他會願意接受麼?”

隨從嘴角抽搐了一下,掩飾性地笑道:“王爺遠不遠奴才不知道,但劉公公一定是不願意的。”

“哦,忘了還有他,那就換個地方吧,本官幾年四十出頭,身體康健,是適合走出南越到處看看了,京城那繁華之地,老四父子去過了我還沒去過呢。”

隨從知道他最近都在想這件事,應該不是突然奇想做出的決定,也就不再勸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郡守府是一定會成為王爺的附屬的,連寇家軍都難逃一劫,何況是他們這些文官。

雷鳴翻開李煦昨夜批示的那份公文遞給他看,“王爺上任後,對百姓好,對百官好,對將士好,在他力所能及範圍內總不吝嗇施與,有施舍就有收獲,積少成多,幾年後,王爺在南越的聲望無人能及,那些想打壞主意的老家夥怕是要涼了。”

“此事您不告訴王爺嗎?”

“當然要說,但何必在這節骨眼上壞王爺的興致,喬遷可是大喜。”雷鳴拍了拍衣袖站起身,帶著隨從出門:“走,去給王爺挑賀禮去。”

此刻,滿南越在糾結著給順王送禮的人不在少數,連寇驍都不能免俗,他和李煦的關係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昨夜不僅收了花還吃了他親手烹製的美食,怎麼的也要回禮的。

他在軍營裡走來走去,耳邊是數萬人操練的吼叫聲,震耳欲聾,他望著這些年輕的麵孔,想著這些人一年到頭要花掉李煦多少銀子,想完又笑了,罵了句娘,自己這是被李煦坑的挺慘,居然會有這種想法。

薑秋明在他旁邊看他表情變幻莫測,小聲地問:“將軍,您是不是昨夜沒睡好啊?”

寇驍瞅了眼他手上的扇子,冷笑說:“你這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都冬天了還打什麼扇子,不嫌冷麼?”

薑秋明扯開衣領給他看,“我穿了兩件毛衣呢,一點不冷,王爺真是心靈手巧,這毛衣太好了,輕薄又保暖,穿上兩件也無損我的修長身材,比棉衣好看多了。”

寇驍對他這裝逼的習慣已經無法可說了,不過說起毛衣,他靈機一動,拉著薑秋明問:“你身上的毛衣誰織的?”

“您不知道嗎?這毛衣隻有王府的製衣廠有賣,外頭根本沒人會織,聽說廠裡都是招的女工,簽了保密協議的,這織毛衣的方法不外泄。”

“這樣啊。”寇驍剛才靈機一動想親手織一件毛衣送給李煦,想著也算是送了貼心之物了,肯定比外頭買的有意義。

但他不知道織毛衣難不難,他自己沒穿過,因為不需要,於是強硬地命令薑秋明脫一件毛衣下來,裡外研究了一下,覺得不是他能乾的事情,那細密的針腳得多輕巧的手指才能編織出來啊,太難為他一介武夫了。

他從軍營回城時還在想這個問題,見時間還早乾脆在街上閒逛起來。

百姓們紛紛避讓,但與以往的恐懼不同,如今大家見到寇將軍都是帶著禮貌的退避,給他讓路而已,這樣的轉變寇驍之前沒發現,今日看得分明。

他想,他也沒做什麼好事吧,怎麼突然就對他改觀了呢。

“寇將軍,真巧,又碰上您了。”雷鳴站在不遠處和他打招呼。

寇驍把剛才的問題暫時收起來,皺著眉頭問雷鳴:“雷大人為何會出現在這?這個時間不應該在郡守府嗎?”

雷鳴朝他拱拱手,做了個揖,“您就彆為難下官了,下官是出來給王爺挑選賀禮的,正一籌莫展呢,不知將軍可有好的提議?”

寇驍頓時覺得自己和他有了共同話題,兩人一起進了街邊的古玩店,但這種店鋪裡的東西等級還不如他們府上的,根本沒法送出手。

雷鳴跟著寇驍走過了好幾家店,自然也發現了路人對寇驍態度的轉變,他猶豫著說:“王爺曾與下官說過一句話,他說,百姓過的苦,才會自卑懦弱,恐懼任何對他們有威脅的人或事,但當他們生活富足了,便會開始認清這個世界,發現生活的美好。”

寇驍對此不置可否,“王爺就是太心善了,見不得百姓疾苦,因此恨不得化身散財童子,把這些人都當子女養了,衣食父母,這四個字最適合送給他了。”

“本來下官也覺得是這樣,但最近總在街上走,看到與以往完全不同的街道,再看看他們臉上滿足的笑容,覺得王爺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聽說王爺已經下令讓百姓們學官話了,下一步,王爺應該會開設學堂,他在一步一步地讓百姓脫離愚昧,若乾年後,誰還敢說南越是蠻夷之地呢?”

寇驍引以為豪,他看上的人當然很不平凡,但他與李煦的關係不能這麼早曝光,雖然他無所謂,但為了李煦的計劃,他不介意低調一點過日子。

街尾跑來了一群小童,挎著一個布包,手裡拎著籃子或是袋子,正在路人兜售商品,有賣野花的,也有賣野果的,看著挺稀奇。

“這群小子不就是住在荒屋的那幾個乞兒麼?官府接濟他們了?”

“他們都被慈幼局收了,不過紀大人親自寫了規則,但凡七歲以上的孩童每日隻供應一餐,每年供應一套衣服,給他們提供一個住所,其餘的都得靠他們自己掙,還教他們賣些小東西,賺到的錢歸他們自己,還能用成績換取食物。”

雷鳴感慨地說:“紀大人年紀輕,腦子活,想法總能跟上王爺的思路,我們這些老骨頭是不行了,思想太僵化了。”

一名七八歲的小姑娘挎著籃子走到寇驍麵前,一開始是害怕的,低著頭不敢說話,但看到那邊來了一群巡邏的衙役反而膽子大起來,小聲問:“公子要買花嗎?”

寇驍還是第一次被人問這種問題,買什麼花?他一個大男人買花做什麼?以往他對花的概念都是女眷們彆在發髻上的裝飾品,但想到昨夜收到的那束紙紮的花,他忍不住伸出手:“都給我吧。”

小姑娘還以為他想搶,護著自己的籃子說:“這……這些花一共十文錢,您先給錢。”

寇驍摸了下自己的臉,問雷鳴,“本將軍看著像會賴賬的人嗎?”

雷鳴哈哈大笑,點頭說:“您可沒少乾這種事。”當年他們最窮的時候,軍糧都籌集不到,不就是靠搶靠賴賬才活到今天的麼?

寇驍讓親衛拿錢買花,自己也不提籃子,丟給身後的人,他眼尖,看到不少人都衝他指指點點,還笑得像個傻子。

他心想:真是沒見過市麵,大男人買花怎麼了?就不許他買花哄媳婦兒嗎?

天色暗了下來,雷鳴順勢提出要請寇驍吃飯,寇驍本來是拒絕的,他更想回去和李煦一起吃團圓飯,但雷鳴小聲說了句:“下官有話想跟將軍說,正事。”

寇驍打發了一名親衛回去告訴李煦這件事,然後和雷鳴進了福來酒樓。

徐掌櫃見他倆進來,自然是熱情地迎上二樓,“這個點都沒空的包廂了,不如二位去王爺特定的包廂吧?”

寇驍撇嘴對雷鳴說:“瞧瞧你雷家的奴才,給順王留了特定的包廂,你這正牌東家卻還得借王爺的麵子。”

雷鳴苦笑著搖頭:“如今福來酒樓可不算是雷家的產業了,您不知道,短短兩個月,王爺就將酒樓開遍了全大燕,如今有十幾家分店呢。”

徐掌櫃立即恭維道:“是啊,聽說京城那家分店生意好的爆,小人要不是年紀太大還想申請過去做個副掌櫃呢。”

將人送進包廂,徐掌櫃按兩個的口味點了好幾個菜,然後才退出包廂,把空間留給這兩位大人。

177 有你霸道嗎?

“如今南越的百姓都習慣了喝這種沒有加佐料的茶湯,聽說咱們南越的茶葉在北地要以黃金才能購買,以前不過是在山上沒人要的垃圾,如今竟然也風靡起來了,也不知王爺是如何想出這些妙招的。”雷鳴洗手泡茶,這包廂裡有一整套茶具,如今富貴人家也都流行這種泡茶方式,洗手焚香,要優雅要靜心。

寇驍還是老樣子,喝茶如喝水,而且對麵泡茶的人並不如何賞心悅目,他更是沒激情,但聽他誇李煦,寇驍忍不住接上話:“因為他懂那些人的喜好,他能抓住每個人的購買**,要向對的人售賣對的東西,人家才喜歡。”

“下官是商人出身,早年也當過掌櫃跑過商,總覺得這一行太苦,地位低下,儘是看人眼色,因此才費儘心機要擠入官場,如今回頭看看,發現隻是自己不夠聰明又毅力不夠罷了。”

寇驍轉動著茶杯,這酒樓裡用的都是白瓷杯,聽李煦說起過,如果能找到好的瓷窯,他下一步可能會投資建個陶瓷廠,到時候運往北地和海外的東西就又多了一樣。

“雷大人已經非常努力了,你為南越兢兢業業這些年本將軍都看在眼裡,無人可以抹殺你的功勞。”

“功勞不功勞的就不提了,與順王比,太慚愧了。”

寇驍想起心愛的人,嘴角蕩漾著微笑,“那誰都無法與順王比的,本將軍也差太遠了,但現世如王爺那般能才,也僅有一個而已。”

“您說的對。”雷鳴點頭,“下官最近因為閒得慌,所以想的就比較多,讓您見笑了。”

寇驍有些拿不住他的意圖,是想跟自己訴苦被奪權呢還是想找自己幫忙扶他一把呢?從親疏角度,他應該幫的是順王才對,但雷鳴畢竟是他的人,他要是受了委屈自己這個上峰臉上也不好看。

“可是紀韓宇架空了你的權利?”

“不不不,將軍彆誤會。”雷鳴頓時鬨了一腦門的汗,急忙解釋說:“不是您想的那樣,下官並非抱怨,隻是隨口一說,而且有件事也需要您同意,下官想辭去郡守一職,您看……?”

他小心翼翼地瞅著寇驍的表情,深怕他震怒之下一刀劈了自己,畢竟他這個想法對主子來說太不負責任了,好像臨陣脫逃似的,而寇將軍最厭惡的便是逃兵。

但寇驍並沒有生氣,而是仔細想了想,他是不太懂政務,但軍政一體,郡守府裡發生的事情他大多數也能知道。

因為順王治下的方法格外仁厚,百姓們無不稱讚,他又有出色的經商之能,將一批老官襯托的黯淡無光,且碌碌無為,反之紀韓宇,因為是王爺的從屬,又是王府的代表,許多政令都由他頒布,因此段時間內就聲名大噪起來,贏得了百姓的交手稱讚,甚至年輕一派的官員也紛紛朝他靠攏。

現如今,郡守府幾乎是年輕人的天下,並非說官位高的都是年輕人,而是牟足勁在做實事的那批人幾乎都是年輕有為的。

這麼一來,雷鳴這位老郡守就有些受冷落了,寇驍理解地看了他一眼,“你再好好想想,或者可以問問王爺,他若是真不想用你,自然會讓你致仕,如果是這樣,早日離開也好,如果反之,王爺還想用你,應該會給你提出一些建議,你儘可信任他。”

雷鳴起身朝他拱手一拜,“下官多謝將軍指點。”

徐掌櫃親自來上菜,敲門進來時見二人麵對麵坐著喝茶,聊的話題也是家常,便上前插了一嘴:“兩位大人嘗嘗本店新出的這個一品熊掌,這個每天限量供應一份,還有這個鬆子魚,上回王爺來時提過一嘴,說是寇將軍肯定愛吃這種酸甜可口的菜,您試試看。”

熊掌對寇驍雷鳴來說算不上稀罕,隻是做法有了改進,味道著實美妙,寇驍好奇地問:“為何每日限購一份,難道是獵不到太多的熊掌?”

徐掌櫃恭敬地回答:“這確實是主要原因,還有則是因為,熊瞎子力大無窮,如果人們為了高價賣熊掌而紛紛獵熊,死傷慘重,王爺說為了一口吃的沒必要如此,便讓小店限量供應,不僅是熊掌,還有一些其他菜品,也都是限量的。”

雷鳴感慨地稱讚:“王爺仁慈啊,天下蒼生有福了。”

寇驍已經迫不及待夾了一筷子鬆子魚,嘗了一口,果然是酸酸甜甜的非常可口,李煦知道他嗜甜,家裡總會做些甜口味的菜,寇驍也是因為此才敢肯定,李煦對他是不同的。

“二位請慢用,有需要小人再過來。”徐掌櫃退出去,把門關好,打發了二樓的小二,並且交代他們:“兩位大人在談事,二樓就不接客了。”

一名虎頭虎腦的小二挪過來小聲問:“掌櫃,此事要告知王爺嗎?”

他們酒樓如今也是信息收集地,如果有不同尋常的事情都會跟王爺知會一聲,為此,他們店裡的小二一個個都能拿到不錯的賞錢。

徐掌櫃斜了他一眼,低聲嗬斥道:“你想錢想瘋了吧,那二位一起吃個飯有什麼好彙報的,被將軍知道,你還想要這條命嗎?”

那小二哆嗦一下,再也不敢提這話了。

飯吃了一半,寇驍已經把一條鬆子魚解決了,雷鳴見他愛吃,全程沒敢往那條魚身上動一筷子,默默地啃著熊掌。

等寇驍放下筷子,雷鳴也吃不下了,漱了口擦完手,小聲提了一句:“將軍,有件事不知該不該告知您。”

寇驍丟下帕子看他,冷眼道:“有話就說,不想說就憋著,吞吞吐吐的什麼毛病?”

雷鳴訕笑,說道:“下官最近這段時日,頻繁接觸了鐘老大人以及幾位老大人,發現了一件事,有幾家似乎對王爺不滿意,伺機想搞小動作呢。”

“鐘家?”寇驍可沒忘記之前王永連那件事還沒找到幕後之人呢,他懷疑鐘家是幕後操控王永連的人,隻是沒證據而已。

“還有誰?”寇驍冷冷地問。

雷鳴用手指頭沾著茶水在桌上寫了三個姓氏,根本無需多想,能躋身世族的大姓就那麼幾個,一眼便知是誰。

“你猶猶豫豫不想告訴本將軍的理由是什麼?”

雷鳴不好意思說,他怕寇驍衝動,會提著槍把這三家滅門了,這三個家族可不是王永連那樣的鄉紳,隻是民間有點名聲而已,這三個老牌世族占據了南越近一半的財富,雖然如今有順王強勢侵入,他們家也沒什麼出色的子孫,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要動起真格的,王爺肯定也會有麻煩。

寇驍不用他回答也知道,他以前愛用武力解決問題,是因為他覺得這個方法最便捷最有效,他年紀輕輕便要執掌軍權,不服的人隻能打壓下去,否則他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與他們周旋。

但李煦不一樣,他的那套並不適用於王府,王永連被抄家也是證據確鑿他才下的手,所以這次的事情他不會輕舉妄動。

“吃完了就隨本將軍一起回去吧,把你剛才的話告訴王爺,此事可大可小,若他們想搗亂,王爺的喬遷喜宴就是最好的時機。”

“您說的對。”雷鳴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跟著寇驍往外走,走出包廂,兩人才發現二樓靜悄悄的,沒有其他客人,也知道是徐掌櫃特意交代過的,心下更踏實一些。

回到西苑,李煦和小公主也剛吃過晚飯,府裡的下人都被抽調去王府布置了,這裡隻留了幾個下人,顯得有些冷清。

李煦陪小公主讀了幾頁書,又看她寫了一會字,才離開去了書房。

“雷大人無事不登三寶殿,必定是有要事吧?”李煦還真不知道這老頭彆扭什麼,似乎不太樂意和他打交道,但他也不信雷鳴會背叛自己,哪怕紀韓宇說他和姓鐘的老頭經常聯係。

雷鳴神色尷尬,行完大禮退到一邊,低著頭把剛才的事重複了一遍,說完表了下忠心:“最近下官與他們接觸的較多,希望王爺不要誤會,下官隻是想多知道一些事情而已,免得誤會了他們。”

李煦在白紙上寫下“鐘、謝、田”三個姓氏,南越排前五的世族其中占了三,看來是真看他不順眼了。

也是,他這一年忙著賺錢,沒少侵害彆的商家的利益,市場就這麼大,原本人家的份額被他搶占了,不惱才怪。

“寇將軍怎麼看?”李煦抬頭問寇驍,“你對這三家更了解些,是防備還是主動出擊?”

寇驍有點手癢,想抱一抱李煦,礙於雷鳴在沒敢動手,便把手放在背後,“那得看他們的心思到了那種程度,是想給王爺製造小麻煩還是大麻煩了。”

“不管是小麻煩還是大麻煩,這緊要關頭,本王都不想看到。”李煦提醒寇驍:“一個烏島主已經是強敵了,本王不想節外生枝,被自己人背後動刀子。”

寇驍當年沒少吃這種虧,當然明白一個團結穩定的內在有多少重要,他點了下頭,問:“那王爺想怎麼做?沒有證據肯定是拿不了人的,而且這三個家族人口加起來上千,殺是不可能殺完的。”

李煦笑了起來,剛才緊張的氣氛瞬間瓦解,“想什麼呢,我何曾說過要抄家滅族了,我記得這三家也都是在走下坡路了,後繼無人,想要維持現狀很難,既然如此,隻要讓他們認清事實,不敢搗亂就行了。”

雷鳴聽他說的輕鬆,以為他有了製勝的法子,便問:“還請王爺示下。”

李煦沒明說,提醒道:“本王的喬遷宴,請他們全家都來,正好瞧瞧他們家的年輕一輩有多糟糕,糟糕的人也有糟糕的用途,到時候看看再說。”

雷鳴見他有了計策也就不瞎擔心了,然後把自己想辭官的想法說出來,神色不安地等著李煦宣判。

李煦確實有些詫異,想想雷鳴如今在郡守府的地位又有些心虛,他培養了紀韓宇本來就是為了控製官場的,當然不會讓雷鳴做大。

他見寇驍衝他點頭,便知道雷鳴是真心有了離開的想法,可他並不想放人,紀韓宇太年輕了,名聲雖高但閱曆不夠,這時候就推他坐上郡守的位置太招人眼紅了,說不定剛才那三家會奮死抵抗。

說白了,他需要雷鳴在這個位置上鎮壓小人,等若乾年後,南越一切平穩了,紀韓宇也成長起來了,再擢升不遲。

但這麼一來,對雷鳴確實不太公平,李煦之前沒考慮他的感受當然無所謂他受不受委屈,但人都到麵前了,話也說的誠懇,還有寇驍在一旁支持,他總不能繼續這麼欺負人。

“咳……雷大人是想好了前路在哪嗎?”

雷鳴彎著腰不敢看他,“下官想用剩餘的時間出去走走,看看這大燕大好河山。”

“想法不錯。”李煦無法反駁,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有這種想法太正常了。

李煦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排雷鳴,讓他走,不太舍得,畢竟要找個人替代他太難了,他得花費多少功夫才能找到合適的人選,不讓他走,那就太不厚道了,以前員工辭職他也不攔的,真要離開的人留下來也沒意思。

但這件事總不能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答應了,他看向雷鳴,皺著眉頭說:“讓本王考慮兩天。”

雷鳴心臟加速跳動,不太明白為什麼這事王爺要考慮兩天,正常來說,不是應該王爺勸他再考慮兩天嗎?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雷鳴告辭離開,寇驍見李煦一直愁眉不展,坐到桌子上揉他的眉心,“雷鳴的問題很麻煩嗎?是不是不該帶他來?”

“沒有的事,他想辭官也情有可原。”

寇驍輕笑一聲,打趣道道:“外人都道王爺仁慈,可有時候王爺還是挺霸道的。”

李煦撩起眼皮看他,“有你霸道嗎?”

寇驍笑容擴大,很自信地說:“本將軍霸道在表麵,其實內心溫柔如水,王爺外熱內冷,看著和氣,實則又固執又霸道,隻他們看不透而已。”

李煦聳聳肩,“那說明寇將軍眼力好,但是會看上我這麼個表裡不一的人,也說明你眼力差,真是矛盾。”

寇驍跳進書桌後麵,直接坐在李煦的大腿上,他一個高大的男人這一屁股坐下去,李煦感覺自己的腿都要斷了,他掐住寇驍的腰,問:“你想謀殺親夫嗎?”

寇驍把腦袋埋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笑得不可自拔,“親夫……哈哈……原來王爺是如此重視末將的。”說完不等李煦反駁,就吻住他的雙重,將他的話全堵在嘴裡。

管他剛才是開玩笑還是口誤,反正這個親夫他認了。

良久,兩人分開,氣息不穩的二人都有些心跳加速,而且熱血沸騰,寇驍舔著李煦的嘴唇問:“王爺,今夜需要侍寢嗎?”

李煦吞了口口水,渾身脹的難受,根本走不出這間書房,壓下寇驍的腦袋又重重吻了上去,一隻手解開寇驍的腰帶,冰涼的手掌貼著他硬邦邦的腹肌往下滑。

寇驍哪裡受得了這種撩撥,當下就撕扯開李煦的衣裳,將火熱的唇印滿他的全身。

作者閒話:  寇驍攻寇驍攻寇驍攻!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不敢逆CP哦~

178 試探

劉樹找人挑了個搬家的吉時,在寅時初,也就是淩晨三點整的時間,這個點天還是全黑的,四周又沒有路燈,一片黑暗。

李煦裹著厚厚的狐皮披風站在福來酒樓門口,按南越的風俗,搬新家要從舊家持火把到新家,但他之前住的是寇家,算不得他的家,因此借用了福來酒樓,免得讓寇家難看。

他小時候居無定所,一直沒經曆過這種儀式感十足的搬家,後來長大了,城裡人也不興這一套了,而且孤家寡人的更不會去弄這些。

他見劉樹忙裡忙後,嗓子都喊啞了,讓人給他送上一杯熱水。

他們常用的行李已經搬過去了,這時候帶著的都是一些寓意比較好的東西,還有人手一支的火把,劉樹特意去詢問過當地的老人,說是這些火把必須完完整整地燒到新家,並且塞進灶爐裡,這樣才能讓新家旺起來。

時間還早,李煦昨夜幾乎沒怎麼睡,但站在淩晨的寒風裡,什麼睡意也沒有了,身後有一具溫熱的身體貼上來,然後李煦感覺脖子一暖,一條皮毛圍巾圍住了他涼颼颼的脖子。

他回頭看了一眼,問:“之前不是說不來嗎?怎麼又來了?”和寇驍確定關係後,李煦把他當家人對待,搬家這種事肯定是要邀請他的,他甚至不怕彆人看出貓膩,可寇驍卻不敢如此任性,拒絕了他的邀請,沒想到最後他還是來了。

寇驍打著官腔,指著前方說:“王爺入新宅,如此重大的事情,末將怎可不來護送?末將帶來了一千人,還有衙役三百,文官數十,沿途百姓也自發為您護航,以保證您的安全。”

李煦不是個愛排場的人,他其實並不喜歡被太多人注視著,上輩子因為身世原因在網上鬨的沸沸揚揚,他出門也都格外小心。

隻聽劉樹尖細的聲音在寒風中傳來:“吉時到……”一刹那間,道路兩旁亮起了火把,如一條長龍伸向遠方,李煦這才發現,整條街的兩側都站著人,怕是真要一路護送他了。

李煦忍不住笑了,對著寇驍說:“你瞧,這像不像是成親的模樣,吉時到,新人入洞房,哈哈……”

寇驍頓時覺得臉頰發熱,要不是周圍人多,恨不得真把人抱進屋裡入洞房了,他咳嗽兩聲,提醒道:“王爺要是敢與我成親,我便願意蓋著蓋頭與你拜堂。”這對一個男人來說絕對是自尊心與威嚴的挑戰。

李煦笑了笑沒說什麼,踏上準備好的馬車,小心地坐在小公主身邊,替她掖好被角。

小孩子睡得沉,這麼大的動靜竟然也沒醒,等到了新宅勢必要放鞭炮,估計不醒也得醒了。

寇驍騎馬,為了喜慶,馬脖子上還綁了大紅花,寇驍盯著那多大紅花看了許久,心道:如果把這多紅花綁在他胸前,這支隊伍就真的成迎親的隊伍了。

而他的新娘,正坐在馬車上,含羞帶怯地等他娶回家,拜過高堂天地後,兩人從此就成了徹底的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將來死後還能葬在一起,牌位也能擺在一起享受後人的供奉。

他亂七八糟想了很多,想他和李煦都不會有孩子的話,那小公主就是他們唯一的後代了,將來一定要給她挑個好的丈夫,免得他們走後被人欺負了去。

今日的王府,注定是熱鬨的,各方來賀喜的賓客從一大早到現在都沒停過,受到邀請的沒受到邀請的,蜂擁般往裡頭擠。

雷鳴代表王府迎客,他的身份極高,往門口一站,來訪的客人都不敢造次,沒受到邀請的進門放下賀禮也都乖覺地退出來了。

這可是順王府,並非人人可進的地方,李煦親民,不止宴請了大批賓客,還在門口擺起了流水席,食物會從午時供應到晚上,得知此事的百姓們也都紛紛來賀喜,在門口磕個響頭,說句吉利話,有的還會送上自家產出的一點小東西,幾個雞蛋,幾顆菜或是一隻雞鴨,各式各樣的禮品堆滿了整個倉庫,而且那些牲畜還是活的,到處拉屎不說,還飛來跳去,可忙壞了一堆人……

快到午時,鞭炮聲響過一輪又一輪,偌大的草坪被擺上了長條的餐桌,沿著草地圍了幾圈,桌上鋪著紅布,上頭擺著各式各樣的食物,賓客無論身份高低都可以自主拿食物,這新奇的用餐方式令不少人手足無措。

“好新奇的宅子、好新奇的宴請,這都是王爺想出來的?”眾人從踏進王府的那一刻起就覺得眼睛不夠用了,到處都是他們不熟悉的東西,等到了用膳時間,看到的又是與眾不同的餐桌和餐食,大家更是傻眼了。

兩個品級不高的小官聚在一起交頭接耳,“那就是玻璃吧,果然透明亮堂,聽說已經開始售賣了,我準備把家裡所有的窗戶都換上玻璃窗。”

“你瘋了吧,知道這東西什麼價格麼?我聽說一個小小的玻璃杯在京城就得賣到十兩,你家多少扇窗自己數過嗎?”能站在這裡的幾乎都是官老爺,哪家不是三進以上的大院子,門窗何其多,換不換得起還是個問題。

“這你就想錯了,我特意找人詢問過了,這玻璃窗並不貴,咱們隻需買整塊的玻璃回來,讓木匠做好框架,裝上去就行了,玻璃杯之所以貴,是因為這東西稀罕啊。”

“真的假的?”

“等明日你自個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有相熟的人路過他們身邊,有些激動地說:“我剛才去了議事廳,你們知道嗎?三日後王爺就開始理政了,小朝會每旬一次,大朝會每月一次,凡是夠得上品級的都要出席,咱們三也正好在列,還有那議事廳,擺滿了桌椅,我還偷偷坐了下那椅子,居然是軟的。”

“胡鬨,那可是議事的正經地方,你怎麼敢私自闖進去?”

“彆怕彆怕,劉總管交代了,除了後院不能進,這前院任何地方都能進,不少大人都聚在裡頭說話呢。”

今天天公作美,豔陽高照,驅散了冬日的寒冷,他們都願意站在外頭曬太陽,但年紀大的官員也經不住曬,沒一會兒就找地方坐著去了。

大家見什麼都新奇,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要不是劉樹忙的腳不沾地,肯定被人圍著問各種問題。

就算這樣,他還得分心交代下人守好王爺的院子,彆讓任何人闖進去,一想到那二位撇下眾多賓客獨自上樓,也不知在乾什麼,劉樹整顆心都七上八下的,就怕被人發現。

他不舍得說李煦,就暗暗罵寇驍,“真是粗俗無禮的莽夫,也不瞧瞧今日是什麼日子,真是瞎胡鬨!”

被罵瞎胡鬨的人正按著主人家在床上親,是他強硬要求李煦回來補個覺的,一大早起床,搬家、祭祖、點灶,等忙完都辰時了,接下來還有一堆午宴和晚宴,寇驍趕緊抓他回來睡個回籠覺。

這會兒,李煦睡醒了,正確說來是被寇將軍吻醒,還小聲埋怨說是李煦睡相太美,故意勾引他似的。

兩人到底沒敢鬨太久,親了親便起床了,新家的床不是傳統的拔步床,而是簡約風的現代床,鋪著棕墊,墊著棉花被,軟綿綿的讓人想陷在裡麵不出來。

陽光從窗簾縫隙裡擠進來,落在床上,繡著金色紋樣的被套被照的格外亮眼,寇驍還是第一次睡到棉花被,比羊毛被更硬實一些,但味道清新,不像羊毛被怎麼曬都有一股羊膻味。

“今年種出來的棉花都在王府裡了,種子留了不少,明年就能擴大種植了,這種東西好種,產量高,成本極低,過上幾年,大家就都蓋棉花被穿棉襖了。”

李煦換上一套華麗的錦袍,寇驍在他身後將他微亂的頭發梳理好,退後一步看看,笑道:“好一個翩翩俊朗的青年郎君啊。”

“走吧,該露麵去了。”

李煦不僅讓人準備了自助餐,還給賓客準備了玩樂的項目,下棋的,蹴鞠的,還有戲曲可聽,他自己不喜歡咿咿呀呀的戲曲,但這個時代的人都挺喜歡的,他便隨大流請了一支戲班來表演。

但今天,這支戲班注定要受冷落了,戲曲平日什麼時候不能聽,但王府可不是日日都能來的。

李煦今日宴請的賓客都是男客,沒有請女眷,但為數不多的幾家收到了小公主的請帖,請他們家的閨女上門玩耍,這可是非常有麵子的事情,收到請帖的人家無不將閨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送來,然後被小公主帶到她的遊樂園裡瘋玩了一通。

李煦下樓後就聽到隔壁院子裡的歡聲笑語,特意交代下人:“小公主他們的午膳都端去院子裡用,用完午膳伺候他們睡一覺,儘量彆出院子,今日人多手雜,可彆磕了碰了。”

“諾。”

劉樹看到李煦下樓,緩緩鬆了口氣,又看到寇驍離開他身邊,這才跑過去說:“王爺,您休息的可好?”

李煦見他額角冒汗,知道他累得不輕,給了他一條帕子擦汗,點頭說:“挺好的,讓你關注的那幾家人來了嗎?來了幾人?”

劉樹立即湊過去小聲說:“三家都來人了,除了鐘家的老爺子身體不適沒露麵,派了家中長子次子與長孫一起來的,謝家與田家均是家主帶著子孫來的。”

“能被他們帶來的子孫,應該都是最受重用的吧?”

“這是必然,鐘家早聽說下一任家主會是鐘大人的長子,其實他年紀也很大了,才能平庸,但甚在穩妥,沒有太多壞毛病,次子則是閩州有名的浪蕩公子,好美色,但遇到正事還算牢靠,奴才讓人去打聽過了,鐘老大人確實是病了,三天前的事情,而且病的不輕。”

“哦,那你記得給他送份禮慰問一番,本王許久不曾見過鐘大人了。”

“遵命。”

“先帶本王去會會謝家和田家的當家。”這兩位身上也掛著官職,但李煦卻從沒在郡守府見過他們,偶爾匆匆一見也沒給他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劉樹在前麵帶路,路過花園水池的時候見一群年輕人圍著水池呼喊:“快快,在那邊……快下水,腦袋露出來了。”

李煦眉頭一皺,以為是誰落水了,劉樹卻告訴他:“剛才突然飛來了一群大雁,他們便想比賽射雁,被奴才阻止了,說今日喬遷之喜不宜見血,他們便改為抓雁了,也不知道哪來的興致。”

李煦聽他這麼說也就不管了,彆鬨出事就好,“讓廚房備一點紅糖薑湯,等會兒讓下過水的人都喝一碗,彆著涼了。”

“奴才知道了。”

因為來得早,不少人已經把王府能逛的地方都逛完了,這會兒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天玩鬨,聊的最多的還是這座新奇的王府。

並非每個人都喜歡這樣的宅子,尤其是迂腐的老官,覺得這樣的住宅太粗獷了,奇特是奇特的,但實在不像個王府,配不上王爺的身份。

“聽聞這府邸是工匠們沒日沒夜趕工出來的,能有這份氣派已經不錯了,再強求精致就太難為工匠了,王爺寄居人下大半年,哪裡還等的下去?”

“謝兄這話在理,王爺如此拚命的掙錢不就是為了重建王府麼,咱們南越窮啊,哪裡有錢重建一座王府,王爺自食其力,確實可歌可敬。”

“嗬嗬,怕就怕他野心太大,想掌控整個南越的經濟,我可聽說他下一步是想建瓷窯廠,田兄,你們家那座瓷窯可要看緊了。”謝當家打趣道。

“謝家的布匹生意做不下去了吧?王府的製衣坊出的布匹又便宜又好,如今又出了羊毛衣,連我等都抵不住誘惑買了,聽說等冬至那日,王爺會降價銷售一批羊毛被,還得是貧民才有資格買呢,你說說這事……哎,王爺這是想把我們世族的家底掏空補貼給那群賤民啊。”

“技不如人又能怎麼辦呢?王爺身邊到底藏著什麼樣的高人,竟然能做出如此多新奇的東西來。”他們都不相信這些東西是王爺自己想出來的,一個從小在皇宮長大的皇子,學的都是治世安邦的本事,怎麼可能學如何做菜如何染布。

“咱們都查了大半年了,也沒能查出這個人來,要麼這個根本不存在,要麼就是本事太高,咱們凡夫俗子見不到。”

“田老弟,你可後悔上了這艘賊船?你瞧今日王府外頭寇家軍十步一崗,計劃要成功不容易啊。”

“謝兄不用試探了,既然答應了就沒有返回的道理,何況這件事是鐘老主導的,真要查起來,咱們統一口徑一致不認就是了。”

謝當家朝遠處走來的順王瞥了一眼,低聲歎氣:“怕是沒那麼容易啊。”

劉樹指著這邊對李煦說:“您要找的人就坐在那兒,從頭到尾都沒挪過地方,開始還有小輩去見禮,後來他們嫌煩給攔了,就沒人過去討嫌了,這二位瞧著心情不太好,一臉憂鬱的樣子,要不是他們身份還行,奴才都想把人丟出去了,膈應誰呢!”

李煦邊走邊安慰道:“也許他們就是心情不好呢,讓府裡的人警醒些,萬一鬨出事來,也要第一時間掌控局麵。”

“您說他們真敢?”

“人心難測,誰知道呢,這幾日寇驍一直盯著他們三家,也沒瞧出異樣,但小心為上。”

“您不該將賀統領調開的,沒他在您身邊太危險了。”

“他得守著姝兒,否則我無法安心,你放心,寇驍在呢,他還能讓我受傷不成?”

提起寇驍,劉樹的笑臉都快維持不下去了,左右看了看,嘀咕了句:“可寇將軍也不知跑哪去了,太不靠譜了。”

見李煦徑直朝他們走來,田謝兩位當家自然得起身相迎,說了幾句恭賀的話,被李煦免了大禮。

“兩位大人覺得這王府建的如何?”

二人免不了一通讚美,從門口的石獅子一直讚到水池裡的魚,把王府誇成天上有地上無的仙境一般,要不是李煦有自知之明,都差點要信了。

“二位太誇大了,與兩位的家宅相比,王府還是太簡陋了些。”

“不敢不敢,王爺說笑了,田謝二家都是老宅,房子破破舊舊,豈能和王府相提並論?”謝當家恭維道。

李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問二人:“怎麼沒瞧見令公子們,今日難得一見,本王還想認認人呢。”

“下官這就把逆子喊過來。”謝當家趕緊打發下人去找人,田家亦然,李煦趁著這空檔問:“聽說鐘老大人病了,都無法起身,本王近日忙著搬家也沒空去探望,不知二位可去看過?”

田謝二人不明白他好端端的怎麼會提起鐘老,心虛的不知道怎麼答話,說沒去過顯得太冷漠無情,說去過又怕李煦猜到他們關係親近。

最後還是田當家硬著頭皮回答:“去過一次,但他老人家當時在睡,也沒來得及說上話。”

“這樣啊,那明日本王邀請二位大人一起去鐘府探望可好?”

這話就太折煞人了,李煦堂堂王爺,屈尊降貴去看望病人,還提前征求他們的意見,怎麼可能拒絕得了?

“全憑王爺吩咐。”二人隻和李煦坐了一會兒,就有了緊迫感,總覺得王爺在瘋狂試探他們,難道他當真知道什麼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