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殺人(1 / 2)

234殺人

李煦和寇驍是自己來的,連個侍衛都沒帶,閩州城的治安還不錯,又有寇驍這個高手在身邊,連賀遵和劉樹都默認他可以單獨出門,因此兩人誰也沒把安危放心上。

當二人被一群穿著破爛的百姓包圍時,李煦還有些不敢相信,“閩州居然還有人敢接這種活,不要命了?”

眼前的這夥人一看就是本地的居民,他們穿著破破爛爛的襖子,臉上用破布遮了遮,手裡隻拿了棍棒之類的武器。

在他們身後,寧贇一身黑衣高坐在馬背上,臉上也戴了麵巾,身邊圍了一群健仆,正雙目狠厲地看著他們。

之所以認出是他,是因為他身邊的人都沒換,依舊是之前挨揍的那些人,也不知道他是真蠢還是真蠢呢。

寇驍對這座城比李煦了解多了,無論政治多清明,無論順王頒布了多少利民政策,這個城市裡依舊有貧民與流民,他們不事生產,不從規則,莊生夢死,這些人猶如陰溝裡的老鼠,沒事的時候都相安無事,搞亂起來也是一把好手。

今天這群被聚集來的百姓應該都是被錢驅動的,這也沒錯,對方估計隻讓他們來群毆兩個普通人,價錢給的高,確實沒人能抵抗這誘惑。

“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知道嗎?”李煦沉聲問道。

因為謝家的賞燈宴擺在城外,因此有一段黑暗荒蕪的道路,這紅衣少年看來也沒蠢到底,還知道暗地裡下手。

被找來的打手並沒有多大的本事,但勝在人多,互相看看,膽氣就上來了。

有個詞叫法不責眾,他們未必知道這個詞的意思,但肯定知道,人多乾壞事就不算壞事,反正這麼多人,分擔一下就不算嚴重了。

寧贇冷笑一聲,高聲道:“你們彆垂死掙紮了,乖乖過來磕頭,我既然能請到這些人,就能請到十倍二十倍的人,就不知道你們的拳頭有多硬了,還要打嗎?”

李煦在想,如果他和寇驍現場卸妝,對麵這些人能否認識他們呢?如果是遵紀守法的百姓可能認識他們,這些邊緣人物可不一定。

他問寇驍:“這怎麼辦?發信號嗎?”雖然他們身邊沒帶人,但帶了信號煙火,隻需升空,相信一刻鐘內肯定有救援隊伍到,而他自信以寇驍的能力能堅持一刻鐘。

寇驍目光深沉地看著對方,突然冷笑起來,“沒必要,擒賊先擒王,弄死那個雇主他們也就散了。”

李煦覺得有道理,不過:“確定要弄死嗎?弄殘行不行?”

寇驍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這種禍害留著乾嘛?要是遇到的是彆人,死的就是自己。”

李煦點頭:“有道理,你上吧。”

寇驍伸手抓住李煦的手腕,快速撩起他的袖子,然後李煦就看到自己胳膊迅速一抬,一枚細小的利箭射了出去,在黑夜中甚至看不到實物,緊接著,有東西落地的聲音。

李煦定睛一看,馬背上的黑衣少年已經不見了,地上多了一具沒有生氣的屍體,因為人太多,他看不清屍體的樣貌,但周邊的仆從卻看得一清二楚,隻見他們公子額頭上多了一個小小的血洞,鮮血瞬間流了一臉。

人群騷亂起來,很快大家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群被雇來的臨時工一眨眼的功夫就退散走了,那逃跑的速度簡直歎為觀止,李煦想,改天可以舉辦一次運動會,增加百姓的業餘生活。

留下來的仆從全是寧家的奴仆,簽了賣身契的,

見主家一死,頓時六神無主,而且公子一死,他們回去絕對活不了。

李煦見狀,還是發射了求救信號,可能是信號太亮,將所有人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李煦看到那一雙雙絕望麻木的眼睛,對寇驍說:“這些人武藝不錯,身體素質應該還可以,抓去挖礦吧?”

寇驍知道他是想留下這些奴仆的命,哼了一聲並沒有拒絕。

反正他們回去也是一個死,不如把剩餘的生命用來為南越做貢獻,起碼能活著,要是他們命好,將來說不定有重獲自由的一天。

賀遵第一個到的,到了現場見李煦好端端站著,大大鬆了口氣,然後掃視一遍現場,問:“主子,發生了何事?”

李煦指著對麵的人群說:“把他們先收押,地上那具屍體……”李煦想了想,說:“等謝家賞燈宴結束送到謝家吧,我再寫封信給謝當家,他要怎麼處理就是他的事情了。”

很快,寇家軍到了,足足來了一千人,那十幾名奴仆早嚇壞了,他們身上本來就有傷,哪怕寇家軍沒來也不敢動手,此時乖乖束手就擒,毫無留戀地被帶走了。

李煦走到寧贇的屍體旁,他的表情還是安詳的,大概並未意識到自己的死亡,隻是滿臉血腥,破壞了這張臉的美感。

“送去的時候給他整理下儀容。”李煦吩咐道。

兩名寇家軍將屍體抬起來丟到一輛馬車上,很快,這片地方就恢複了平靜。

李煦回到家裡,劉樹正急的在門口團團轉,看到李煦回來忙撲過來,“王爺啊,真是把奴才嚇壞了,就不該放您單獨出門,怎麼就出事了呢?”

賀遵把他擋開,教訓道:“進去再說,堵在門口做什麼?”

“哦哦。”劉樹擦了一把眼淚,讓開路,雙手攙扶著李煦進門,仿佛他是個七八十歲的老大爺,同時還朝寇驍翻了個白眼,表示自己的嚴重不滿。李煦好笑地摸了摸他的頭,“彆擔心,真沒事,寇驍在呢,都解決了。”

然後他問:“京城有戶姓寧的官員你知道嗎?”這個姓不常見,朝中應該不會很多,記得有人說當初這家官位是仆射大人,如今不知道升遷了沒有。

“您指的是左仆射寧家吧,他們家當初也是您的擁護者,韓家事件後他們就沒聲音了,您當初還說,寧大人穩重大方,雖有些剛愎自用,但不失為一個好官。”

李煦已經很久沒有調動原主的記憶了,有時候他也分不清對方的記憶是不是逐漸在消散。

“你與本王仔細說說這寧家,畢竟結了仇,我們也要防範一二,去信到京城,通知他們小心監視著寧家的一舉一動。”

劉樹憤怒地說道:“這寧家小子死不足惜,竟然敢對您下手,此事要是鬨到聖上麵前,他們家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王爺,最該擔心的應該是寧家才對。”

“骨肉親情,有時候不是這麼算的,尤其為人父母者,怎麼可能對愛子的死亡不聞不問,就算他們表麵看上去不予追究,背地裡也會有所行動,還有謝家,如果謝當家要站在他妹妹那邊,咱們好不容易談妥的合作就要換人了。”

謝當家此時也在愁這個事情,賞燈宴辦的還算成功,結束後他疲憊地趕回家,正想把外甥叫來說教一番,結果收到的竟然是一具屍體和一封信。

他怒不可遏,等看完信的內容後更是大發雷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個小子就是個大麻煩,才來幾日,就把南越的兩大巨頭得罪了,死了也是罪有應得,卻害得我裡外不是人!”

謝夫人在一旁抹眼淚,聞言發愁地問:“如今怎麼和小妹一家交代啊?兩家本來就不親近,還出了這種事,造孽哦。”

“交代個屁!我還想讓她給我個交代呢,咱們好不容易和順王達成協議,眼看著就要飛黃騰達了,結果被他們害得進退不能,這損失她賠給我嗎?”

謝當家煩躁地走來走去,聞聲趕來的子子孫孫們站在門外不敢進來,低著頭聽家長發怒:“這下好了,我要是完全不追究就顯得我這個舅舅太冷漠無情,要是追究找誰說理去?難道問順王賠命嗎?”

謝夫人小心翼翼地問:“王爺既然已經承認是他殺的人,也事出有因,不如就這樣報給小妹吧,該如何由她們做決斷去,咱家的根在南越呢,哪得罪得起那兩位?”

謝家幾位成年的兒子們紛紛點頭,他們剛剛修複了和順王府的關係,走出去也有麵子多了,家裡的生意也蒸蒸日上,哪裡願意受這種牽連?

謝當家煩躁地說:“真是麻煩!……不行,我還是要親自走一趟王府,給王爺和寇將軍請罪去!”

謝大郎急忙將人拉住,“爹,您不看看這都什麼時辰了,去了也未必能見到王爺,而且您這年紀可不敢去,明日一大早,孩兒領著弟弟們一同去請罪。”

其餘幾位兄弟雖然心裡不樂意,但也知道退縮不得,紛紛附和。

謝夫人小聲問:“那……外甥的遺體如何處理?從這發喪到京城,怕是隻剩一把骨頭了。”

謝當家又怒了,真真是麻煩至極,“先下葬,等他們回複了再說,到時候要遷墳還是移葬隨他們。”

第二天一早,王府門口果然跪了一排謝家人,劉樹揣著手抬著頭俯視著他們,一副尖酸刻薄地語氣說:“喲,謝家幾位公子怎麼跪在這兒?這可不敢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王爺欺負你們呢,我家王爺昨夜受驚,此時還在休息,你們還是請回吧,至於你們家的表兄弟,得趕緊送出南越,我們南越的土可不埋這種垃圾!”

謝家子弟齊齊震住了,王爺真是生氣極了才會說出這種話吧?王爺脾氣那麼好的一個人被逼到這個地步,換成是他們,早讓寇家軍把謝家端了。

謝大郎低著頭認錯:“都是謝家家門不幸,教出這種後輩,死不足惜,還請劉總管代為通報一聲,我等不求王爺原諒,隻求王爺看在謝家還算配合的份上給我們一次負荊請罪的機會,我們謝家與京城寧家以後一定老死不相往來。”

劉樹眼皮動了動,嘴角含笑地看著他們,“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們起來吧,王爺那麼寬宏的性子,本就不願追究你們,隻是那寧家小子實在太過惡劣,才不得不誅之。”

他頓了頓,親自將謝大郎扶起來,將後者嚇得雙腿發軟。

劉樹替他拍去膝蓋上的塵土,笑著說:“這事兒吧,真真怪不得我們王爺,人是寇將軍殺的,但我們王爺說了,這事肯定不能分開算,要是寧家想要個說法,咱們就去陛下麵前好好說道說道。”

“我們知道怎麼做了,請王爺放心。”

劉樹聽到這句話才算滿意,周圍有不少人在圍觀,劉樹也不怕這事被人知道,一個外來的小子,居然買通了城中的上百名百姓圍殺王爺和將軍,這事絕對不會就這麼完結,讓他們傳出去也好,讓百姓們也先自我檢討一番,以後遇到這種事看誰還敢出頭。

235求助

謝當家知道順王有專門的送信通道,肯定能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京城,可他沒那個臉去求順王幫忙送信,於是自己找了人和船,一路往北去了。

京城中,寧家也並不太平,每日都有魏府的人上門討債,要他們交出寧贇,隻因為之前寧贇與魏家大郎比箭時誤傷了他,如今人還命懸一線,恐怕是救不過來了。

寧贇是寧家最小的兒子,還是嫡子,長相出眾,嘴巴甜,最得長輩歡心,寧家老夫人和寧夫人對他千依百順,寵溺至極,也使得他在外行事恣意妄為,沒少得罪人。

但把人弄死,還是第一回,魏家也是頂尖的豪門世族,寧家可比不了,所以寧家才會想把人先送出京城,保住這條命再說。

寧老夫人和兒媳麵對麵坐著抹眼淚,一個說:“也不知贇兒如今怎樣了,南越那地方聽說多瘴氣,冬日陰冷,肯定不好過,他身子弱,可彆生病才好。”

另一個說:“其實沒您說的那麼嚴重,但那地方吃穿確實不如京城,也沒什麼玩樂,贇兒去了肯定不習慣的,娘親,此事該如何解決呢?魏家天天來要人,咱們也不能總躲著啊,總要給個說法的。”

“哼,要什麼說法?本來就是公平比試,那魏家大郎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該,贇兒又不是故意的。”寧老夫人並不覺得這是死罪,為難隻是魏家比他們寧家強大,不得不低頭而已,“你再給你大哥家寫信,送些吃食和衣物過去,可彆讓他們委屈了贇兒。”

“這您放心,早就送了幾回了,如今肯定是收到的,這來回路途遙遠,也是不易。”

“不送遠些,魏家怎肯善罷甘休,等著吧,實在不行就讓他在南越先住幾年,等風頭過了再回來。”

“這可怎麼行?他都到說親的年紀了,這一耽誤可就找不著好的了。”寧夫人憂心忡忡地說,她還不知道,她的好兒子在南越已經一命嗚呼了。

如果李煦在這,還會知道,被寧贇射傷的魏家大郎就是他當年在滄州重傷的那位,隻能說,緣分這東西真的很玄妙。

“那你們就再想想辦法,魏家再強勢,也有畏懼的人,儘快找個人說和一下。”

寧夫人也知道是這個理,但魏洵已經是朝中最位高權重的人物了,除非皇帝出馬,否則誰會願意為了他們得罪魏家?

寧家看著官位高,她夫君權利也不小,但家族並不出眾,經濟拮據,還不如她娘家富庶,要不是寧家嫌棄她娘家經商一股銅臭味,寧夫人當年早和兄長合作,在京城將謝家生意擴大經營,自己還能拿幾成分紅,可惜了。

寧大人今日下朝回來,依舊是愁眉苦臉的模樣,他生的英俊儒雅,從外貌看很容易讓人有好感,寧夫人對他癡心一片,什麼事都聽他的,也正因為此,她才和娘家越走越遠。

見丈夫回來,她忙迎上去,問:“怎樣了?可有與魏相爺說上話?”

寧俊之搖搖頭,苦惱地說:“相爺倒是沒為難我,隻是說公事公辦,律法該如何就如何,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況是寧家?”

寧夫人憤怒地吼道:“魏家大郎那是什麼貨色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當年被順王打傷屁都不敢放一個,成日乾的欺男霸女的事情還少嗎?如今來與我們說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他怎麼不與順王說去?”

提起順王,兩人同時眼睛一亮,寧俊之抓住妻子的手說:“順王正是去了南越,你兄長也在南越,你娘家在南越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肯定很得順王看重,不如你讓兄長出麵請順王幫忙說和,也許事情還有轉機,如今朝中形勢不穩,順王依舊是許多人心目中的儲君人選,魏家肯定不敢得罪他。”

寧夫人點點頭,“我這就去寫信,隻是時間上怕來不及啊,這一來一回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走海路,我聽傅家人提起過,順王開通了海上之路,從京城走水路一路往東,到大海坐海船一路南下,能節省非常多的時間,也許來得及。”

“可咱們沒門路啊。”

“你親自去一趟北大街的立即雜貨鋪,如今朝中有風聲說那家店是順王名下的產業,不管是不是,那家店應該都與南越有關係,你找他家掌櫃打聽打聽,看看能否幫忙順帶個人。”

“行,我這就去。”涉及兒子的生命安危,寧夫人也不敢耽擱,換了身衣裳,帶上銀兩就出門了。

寧家雖然拮據,那也是相對富貴人家而言的,這李記雜貨鋪她也來過,貴的東西買不起,還是可以挑一些實用的小東西的,去年,她夫君送了她一麵巴掌大的銀鏡,欣喜的她半個月都麵帶微笑。

李記雜貨鋪的生意一直很好,這裡總會出現一些新鮮事物,還很實用,最近新上架了一種瓷器,白底青花,一整套擺在進門處的貨架上,讓人一進門就眼前一亮。

寧夫人眼饞地看著那套高雅的瓷器,知道自己買不起,便隻能過過眼癮,她完全不知道,這套瓷器之所以能做出來,還與謝當家有點關係。

當初謝當家曾對田家主說順王下一步想建窯廠,把田家主嚇得半死,回去就讓人專心研究更精美的瓷器,免得被順王占了先機。

重賞之下,還真的讓他找到了進步的新方法,加上從順王府那買來的鍛造工藝,匠人們研製出了能使瓷器表麵更光滑的法子,使得瓷盤瓷碗摸上去光潔順滑,比最嫩的肌膚都嫩滑。

後來王爺又說,可以在白瓷上點綴一點圖案,不用太複雜,素雅一點,他不太喜歡色彩太濃豔的瓷器,於是就有了這套青花瓷,這也是田家主送給順王的年禮,當即就被王爺用高價買斷了獨家銷售權。

田家主也不傻,這東西有多珍貴他知道,隻是他們田家的市場確實沒有順王大,順王能將瓷器以最快的速度賣到京都賣到北地,甚至賣到西域,他田家絕對比不上。

於是田家主狠下心賣出了一年的獨家銷售權,一年後,這瓷器田家還是要賣的,而且這一年,田家還可以設計出更多更好看的圖案,到時候就是田家大放光彩的時候了。

寧夫人在招待區坐了一會,才見到李記雜貨鋪的掌櫃,果真如彆人說的那樣,是個非常年輕俊秀的男子,也就和她家二郎差不多大。

寧夫人道明來意,因為隻是借道帶個人,她覺得這是件很小的事,以寧家的身份,對方沒理由拒絕,何況她也不是白搭船,是付出報酬的。

雷駱沒有立即答應,他對寧家二郎和準王妃談過婚事的事情很在意,潛意識裡對寧家不喜,此時,他還不知道李煦殺了寧家的小兒子,兩家注定要成仇人的。

“不瞞寧夫人,我們商鋪確實有船去南越進貨,一來一回三個月左右,您的請求隻是順路的事,隻不過……”

寧夫人將一個鼓鼓的荷包塞進他手裡,哀求道:“還請掌櫃幫個忙,以後有任何事情我寧家一定鼎力相助。”

“夫人誤會了,我不是不幫,而是去進貨的船此時應該就在南越,還沒回來呢,我們商鋪也就隻有這條船,下次出發肯定沒那麼快的。”

寧夫人焦急地問:“既然有這條路,說明不少人都會走,那你可知還有哪家有船?”

雷駱嘴臉擒著得體的微笑,意味深長地說:“這本來是小店的機密,不知夫人從哪得知的消息?不過既然您上門了,我們也沒有理由拒絕,但事實已經告知您了,至於這條路上還有誰家的船,我們也不知。

而且說句難聽的,就算知道我也不能說,這是破壞行業規則的,大家都不容易。”

寧夫人沒想到會是這樣,誠摯懇求後對方依然不為所動,憤恨地說:“不肯幫就算了,以寧家的人脈,我們自己也能查到,但是,以後我家肯定不再光顧你家的生意。”

雷駱不在意地笑笑:“做生意講究你情我願,夫人做的任何決定我都接受,讓您白跑一趟,實在對不住。”雷駱將荷包還給寧夫人,不卑不亢地說:“我送寧夫人出門吧?”

雷駱把氣成河豚的寧夫人送出門,又讓人去查寧家的事,他總覺得,寧家的事沒那麼簡單。

李煦此時也收到了京城的來信,關於賜婚的事情的,他讓雷駱他們查一查那位郎中令的女兒,此外,就是在京城散布一些謠言。

雷駱的回信很長,足足有十幾張紙,李煦還以為事情很複雜,結果看到的是一篇故事性極強的,一本關於他未婚妻愛恨情仇的。

故事跌宕起伏,感覺這姑娘的幾年就頂彆人的一生。

在雷駱的彙報中,這位姑娘在八歲時和她青梅竹馬的鄰居小哥哥定了娃娃親,但她並不喜歡這位小哥哥,她在十二歲時看中了魏相爺的嫡次孫,正巧那年她定親的人家獲罪降級,要離開京城,她便趁機提出退婚。

據說退婚的過程也很曲折,最後還是男方覺得愧疚才提出來的,絲毫沒讓女方顏麵受損。

這件事因為沒對外公布,對家又遠離京城,因此沒人知道,雷駱是從郎中令家下人口中得知的。

也就是從這之後,這位姑娘開始頻繁出門,結交權貴女子,參與各種小朋友之間的活動,漸漸傳出才名。

到了她十四歲那年,她中意的那位郎君成親了,她鬱鬱寡歡了一整年,鮮少出門活動,對外說是身體不適。

又過一年,她出門上香時認識了一位寒門學子,兩人以書信往來,很快就情投意合,偷偷在一起了,但他的未婚妻是位及其冷靜現實的人,知道自己不可能嫁給一個寒門學子,又不舍得放棄這麼個能與她交心的男子,於是一直吊著他。

據雷駱說,這位姑娘如今不僅還在和對方往來,甚至在被賜婚前,家裡準備給她說親,對象是寧家的二郎,寧贇的二哥,而她自己也是滿意的。

就在她糾結著不知怎麼結束上一段感情的時候,宮裡給她賜了婚,對象是發配南越的順王,這就打亂了她的計劃,一時不知是喜是悲。

順王這個人,撇開他的封地在南越外,其餘真沒什麼缺點,人美心善,溫柔大方,前妻是罪人已經被除名,隻有一個女兒,甚至在三皇子被貶後他的機會又來了,所以能嫁給他也是不錯的選擇,說不定以後能母儀天下呢?

李煦看信中提到,在賜婚的消息傳開後,那位寒門學子和寧家二郎都找過她,說了什麼沒人知道,但兩位公子都陷入了失戀的痛苦中。

故事到這就沒了,李煦想,這樣一位情商極高的女子如果來了順王府,恐怕不會甘心隻做個名義上的王妃,看來自己的決定是對的,這婚必須退。

寇驍回來後,李煦把信給他看,對方看得津津有味,還時不時點評說:“這姑娘很有心機,而且很聰明,否則也不可能讓大眾對她的印象那麼好,而且她的這些事還捂的嚴嚴實實沒人知道,可見手段了得。

這種女人不安於室,做妻子可能不夠妥當,但絕對適合做個賢內助,替你出謀劃策也有可能,你確定要舍棄這麼好的賢內助?”

李煦反駁道:“你怕是對”賢內助”這三個字有什麼誤解,女孩子談戀愛不要緊,但三心二意就太渣了,這種女子手段再高明也配不上”賢”字,而且我不想以後被人戴綠帽子。”

“你說,如果把這消息呈到皇上麵前,他會不會收回旨意?”

“不會,他隻會斬斷一切線索,讓這位姑娘趁早嫁過來,可能會將人軟禁,皇帝是不會承認錯誤的。”

“真可惜,那你的計劃順利嗎?既然皇上不可能撤回聖旨,那你的計劃也不可能完成吧?”

“如果本王極力要求王妃換人呢?不過這很難,需要一個契機。”

李煦也不知道什麼契機好,靈光一閃時,覺得寧家應該有用,但怎麼聯係在一起還沒想好。

236離開

謝家買了一座冰棺,裡三層外三層地將寧贇的屍體做好防腐處理,現在還是冬季,越往北溫度越低,也許能撐到回到京城。

這座冰棺必然也是順王府出品,賣了個高價,還有沿途的運輸,走的還是順王的路子,謝當家臉上都快掛不住笑容了。

屍體運走的當天,謝當家給順王送了一份厚禮,一份盈利分成的契約,原本王府隻占兩成,如今提高到了四成,也就是說,李煦躺在家裡不乾活,這輩子也能衣食無憂,如果他不是有一個封地要養活的話。

“謝思明很大方啊,直接翻了一倍,按照接下來的方案,一年能分到一筆巨款了,可以給寇家軍建新軍營了。”李煦拿著新合同高興地說。

寇驍不屑地說:“這本來就該你得的,沒有你給他們設計新款式的珠寶,沒有你提供的銷售方案,他謝家的生意哪能那麼好,而且你居然大方地連珍珠養殖的法子也告訴他,他不感恩才怪。”

不過能建新軍營,寇驍還是開心的,地址他們都去看過,地勢平坦,麵積大,而且位置不遠不近,好的不能再好了。

就是一直以來都用李煦的錢,他有些不好意思,每回剛賺一筆,他的寇家軍就能享受一波福利,他都快成吃軟飯的了。

李煦笑著安慰他:“這些都是聘禮啊,而且你們好了大家才會好,王府才會更安全,我這是投資,而且拚命的事情都是你們在做,這點福利不算什麼。”

“田家沒給你送分成?”

“有一年的獨斷銷售權,不錯了,畢竟我也沒做什麼,而且他們賺的多稅就交的多,我們還是很劃算的。”

寇驍抱著他又親又啃,尷尬地說:“你這聘禮給的這麼高,我卻沒什麼嫁妝,太羞愧了。”

“誰說你沒嫁妝?你把五萬寇家軍練好了,就是最好的嫁妝。”兩人如今不分彼此,確實沒必要細分權利,李煦拿出最大的誠意支持軍需,寇家軍也該感恩圖報。

如今軍中早沒了軍權旁落的擔憂,他們將軍自己把自己送出去了,他們當然是跟著將軍走。

大概是想到李煦的付出,寇驍深深覺得自己對寇家軍的訓練太過懈怠了些,因為最近無戰事,又是過年,王爺體恤,讓將士們分批回家探親,如今元宵已過,是時候操練起來了。

他可不想讓李煦的付出與收獲不成正比。

第二天一早,寇驍便去了軍營,清點了營內的將士,發現居然有人延期沒有回來,頓時黑著臉問:“軍中紀律是什麼,記清楚這些人延遲了幾日,超過三日者扣除半年軍餉,超過五日者直接除名。”

薑秋明正忙著交接公務,他手上管的事又多又雜,不僅管著軍需進出,還有各種文書資料,而這些事情,隻能分彆交給不同的人,要想做到讓寇將軍滿意,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鐘武是接管物資庫的人選,他此時正跟著薑軍師一起盤點庫存,倉庫裡的東西又亂又雜,幾名倉管小兵滿頭大汗地跟著他倆後頭。

鐘武也覺得自己要出一頭冷汗了,哀求道:“軍師大人,卑職真的做不來這種事,卑職隻是個武夫,雖然識幾個大字,但乾不了這麼細心的活啊,這物資庫交到卑職手裡,沒兩天肯定大亂,您還是另選賢才吧。”

鐘武也不知道薑軍師為什麼會選上自己,接到通知的時候他都懵了,在彆人看來,他這是升職加薪,可在他看來,這是要讓他每天睡不著覺啊。

薑秋明也知道有點為難他,可段時間內,他真找不到合適的人,管著物資庫的人不需要多有才,但一定要會算數,要會記賬,軍營裡的士兵雖然都開始識字,但要做到把賬記清楚的沒幾個,鐘武好歹是縣令之子,從小就學文習武,肯定比彆人強。

“你先接著吧,等以後找到合適的人選再交出去,這件事我已經向將軍報備過了,或者你更願意和管文書資料的徐兢換一換?”

鐘武趕緊搖頭,快饒了他吧,他從小就不喜歡文字,否則也不可能來參軍,讓他天天寫字不如殺了他。

見他愁眉苦臉的,薑秋明安慰說:“你愁什麼呢,本軍師估計一年後就回來了,你隻需要苦這一年,軍銜至少能升三級,到時候就不隻是伍長,而是一名小將了,可比你天天操練打仗立功升得快。”

鐘武一點也沒被安慰道,他是想升職不錯,但不是用這種方式,否則以後他領兵誰會服他?

還不如實打實在軍營裡和人競爭立功。

薑秋明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麼,提醒說:“如今南越很太平,未來一年內打仗的可能性很小,你的文韜武略比同輩高出一截,隻要不出錯以後勢必要升職的,這一年你不如就踏踏實實在這裡做點事情,了解一個軍營要正常運作需要什麼,需要與哪些部門扯皮,這都是你將來會用到的東西。”

薑秋明也是有私心的,鐘家兄弟幾人都是王爺重用的人,人品也好,以後前途差不了,現在他給個機會,隻要鐘武好好乾,將來也會記他的人情。

鐘武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薑秋明說的話都是對的,他父親也曾教導過他,要做個如寇將軍那樣的大將軍,光會打架是不行的,武功再高也隻能當個打前鋒的勇士,做不了運籌帷幄的大將軍。

鐘武朝薑秋明做了個揖,“是卑職短視了,卑職一定好好乾,就怕乾不好。”

“隻要有心,沒什麼做不好的,這事情就是繁雜無聊了一點,需要謹慎細心一點,難度不大,有什麼問題,你也可以問寇將軍,他以前都是做慣了這個的。”

說到這個,薑秋明感慨道:“以前什麼都缺的時候,這物資的事情誰都不敢接手,隻有將軍自己管著,要向郡守府要錢要糧,那叫一個難啊,而且東西少就要精打細算著用,誰要是敢浪費了一分一毫都是要挨軍棍的,這麼難做的事情也隻有將軍做得了。

如今好做多了,王爺來了以後,軍費就沒短缺過,而且有交代,一切開支以軍費為先,短了文官們的俸祿也不會少了軍餉,有這句話在,我們去要錢要糧都容易多了。”

鐘武算是王爺派係的人,這在軍中高層不是秘密,把這麼個安排在物資庫也是有一定的考量的,畢竟是王爺的人,讓王爺知道軍中沒有胡亂開支軍費,也是對王爺慷慨的一個交代。

鐘武漸漸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對這個崗位也就沒那麼排斥了,而且這個職位真的很吃香,所有人都要巴結著他,要不是鐘武心性堅定,可能早成個貪官汙吏了。

薑秋明一行人在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裡出發了,隨行人員足足兩三百,隊伍以雷鳴先生外出遊曆為名,攜帶十三位學徒,一名助手,三名管事,加上伺候的奴仆護衛,這支隊伍無論走到哪都異常引人注目。

李煦給了薑秋明一枚印鑒,有了這枚印鑒,他們無論走到哪,隻要有順王府產業的地方,都能憑這支取一定數額的金錢,還能得到他們的幫助,這才是他們遊曆各郡的安全保障之一。

要知道,順王府在外地的產業大多數都與當地官府維持著良好的關係,逢年過節禮物不斷,偶爾要官府幫點小忙,還是不成問題的。

而且他們對當地更加了解,知道哪裡有名士,誰更值得拜訪,這都是雷鳴他們遊曆中要結交的人。

他們不僅要揚名立萬,還要替順王挖掘人才,如果能把人哄到南越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比起高傲的名士大儒,李煦更樂意接收具有一技之長的匠人,行行出狀元,李煦要搞大經濟體係,這樣的人就越多越好。

雷鳴離開後,郡守的位置就空了出來,所有人都等著紀大人升官,若是如此,這位怕是大燕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郡守大人了。

李煦糾結了幾天,他不確定要不要把紀韓宇推上去,郡丞和郡守還是有很大的區彆的,許多最高決策權隻有郡守才能行使。

紀韓宇毋庸置疑是他的心腹,但他太年輕了,現在就把他推上就擔心他積累的經驗不夠,而且年輕人總免不了浮躁,說不定適得其反。

寇驍看他這幾日都心事重重的樣子,得知他的顧慮後,笑著說:“其實你操心太多了,紀韓宇能有今天,完全是靠你的提攜,你擔心他以後有的地方做不好,明著告訴他就是了,你擔心他自信心膨脹,敲打他就是了,他完全控製在你手裡,有什麼好擔心的?”

寇驍這番話是有憑據的,紀韓宇和李煦的關係就是當年雷鳴與他的關係,他最知道結果會如何了。

但李煦的出發點與他不同,他想要培養出一位能治世的大拿,而不是一個首他控製的傀儡。

寇驍又說:“那更應該放手讓他去做,南越如今有你我在,他這個郡守當的虛有其名,與其他郡的郡守職能相比,弱太多了,如果這樣他都不能把事情做好,那隻能說明他不合適。”

李煦仔細想了想,覺得寇驍說的很對,南越最大的權力掌握在他倆手中,紀韓宇就算坐上了郡守的位置,權力也與以前差不多,大事還是要與他報備的。

寇驍直言道:“南越已經進入平穩,你若舍得,就應該讓他去嶺南吃點苦頭,若乾年後,他說不定真能達到你的期望。”

李煦解釋說:“時局就是如此,自他成為盧山長的弟子以後,他這輩子所走的路與彆人就是不同的,喬安也能乾,但他才真正需要從基層做起,慢慢磨礪他的心性,形成他獨有的格局。

紀韓宇不缺這些,他為人精明通透,政治敏感度極強,隻要給他一個舞台,他就能做得很好。”

寇驍砸吧砸吧嘴,覺得嘴裡有些酸味,“既然你都如此高看他了,還猶豫什麼?”

李煦紅著臉回答:“我這不是關心則亂麼?都說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我怕毀了一個傳世名臣。”

寇驍還能說什麼呢,當然是隻能舉雙手讚成啊!

237書局

紀韓宇最近感覺有些寂寞,他的鄰居離開了,在這以前,他一直嫌棄薑秋明不懂看人臉色,有時候趕他都不走,煩人的很。

這天夜裡,他聽到隔壁傳來了敲敲打打的聲音,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喊來下人問:“薑軍師不是走了嗎?怎麼隔壁還有人?”

那下人估計早得知了內情,笑著回答:“大人,軍師大人離開前交代了薑府的管事,說是他家園子裡要蓋一座玻璃房,正好趁著他離開的時候做好,也不知為何,他們趁夜開始動工了,您要是嫌吵,小人去與他們說一聲,讓他們白天再來。”

紀韓宇覺得奇怪,好端端的又不趕時間,為何要三更半夜開始勞作,便讓下人去問了。

很快,那下人回來彙報道:“是這樣的,許多人家在家裡動土都會算個吉時,他們也就今晚做個樣子,真正動工要從明日白天開始,以後會避開您休息的時間。”

“哦。”紀韓宇眯著眼睛點點頭,他不明白好端端的薑秋明要蓋什麼玻璃房,不過一整座用玻璃蓋起來的屋子肯定異常透亮,想必冬日躺在裡頭會非常舒服吧?

論享受,薑秋明比順王還懂得其中道道,穿衣裳要最好的布料,最好的繡娘繡出他滿意的圖案,否則輕易不肯上身,吃的也要精致,有時候知道他家有好吃的都會厚著臉皮來蹭飯,連個上門的由頭都懶得想。

沒多久,隔壁敲敲打打的聲音果然停了,然後聽到門口有鞭炮聲,之後一切又歸於寧靜,紀韓宇躺下去很快就睡著了,等他再醒來,天已經全亮了,全府的下人都等在他屋外給他道喜,說是王府剛送來了旨意,紀大人要升任郡守了。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彆看這隻是一個級彆的差距,但郡守這個位置就代表著一個郡的最高領導人,至少在其他郡是這樣的。

紀韓宇像是早知道這個答案,並沒有太過驚喜,反而有些憂心。

他知道自己的資曆難以勝任郡守這個位置,也虧得上麵有順王頂著這片天,他才敢放開手腳邊做邊學,換做其他地方,哪個封疆大吏能有這種機遇。

很快,郡守府送來了相應的官服,這官服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好的,顯然順王很早就做出這個決定了。

紀韓宇深感愧疚,他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不配得到這樣的提拔,他寧願一步一步從最底層往上爬,那樣才更能讓人信服吧。

不過他不傻,這樣的機會可遇不可求,他在郡守這個位置一年可能會做得不完善,但十年二十年呢,他還會做不好嗎?

換上新官服,紀韓宇坐上出門的馬車,以前大家出門愛坐轎,如今家家戶戶不是馬車就是牛車,平坦的水泥道路給車馬帶來了非常大的便利,坐車比坐轎又快又省事。

到了郡守府,紀韓宇接受了百官的恭賀,大家也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沒什麼意外的感覺,都接受的很順利,除了嫉妒羨慕紀大人的年紀外,倒也沒人質疑他的才能。

畢竟上一屆郡守雷大人也並非正統出身,比起雷大人,紀大人好歹是公認的神童,文曲星下凡,這兩年做的有聲有色,最重要的是,他是順王的人,順王要他上,他不就得上麼?

好在如今大家日子好過多了,也願意支持紀韓宇上位,還商量著給紀大人搞了一次慶功宴,場麵異常盛大。

大家是真的高興,這種高興並非是因為紀韓宇升官,而且看到了雷大人的前車,原以為雷大人要給紀大人讓位下場一定不會太好,最好的結果就是他自動退位讓賢,結果王爺居然給雷大人安排了另外一條康莊大道,讓他帶著一群人外出賺名聲,這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文官愛名,這是有史以來文官們的共性,比起在南越做個不太出名的郡守,能代表南越巡遊天下,結交各路英豪,顯然是文人們更向往的生活。

紀韓宇坐上郡守位置的第二天,李煦便讓郡守府開始修訂刑法,現在南越沿用的法律是從朝廷抄來的,上一代的封王在此基礎上做了修改,但已經多年沒有更新了,不僅漏洞多,許多條款都不實用。

封王對封地有完全自主權,李煦很早就想完善法律法規這一塊了,但他所知道的都是二十一世紀的條款,未必適用於現在,所以這些事情還是應該交給土生土長的大燕人來做,他隻負責提出部分意見和建議,不好參與太多。

這是一項長期工程,除了修訂法律外,李煦還讓兩所小學的老師們負責編製新的教材,要適合初學者的,除了《千字文》、《弟子規》、《三字經》這些,學生們還需要更全麵的教材。

除此之外,他們接下來還要整理大批的書籍,李煦交給雷鳴他們的另一個任務,就是每到一處都需要將當地有的書籍篩選一遍,淘出有用的書籍寄回來,再由這些老師們整理編纂,刊印出冊。

也因為此,最近聞風來應聘當老師的書生格外多,正好李煦要增加班級,而且早期上學的那一批學生也該升年紀了,於是又錄用了不少老師。

不僅如此,李煦還在兩所小學附近各開了一家很大的書局,目前賣些廉價的筆墨紙硯和現有的書籍,之後也會有大量的新書上架。

現在的印刷術相當落後,李煦提高了紙張的質量,但還沒有針對印刷進行研究,但要想文化傳播速度快,書籍的重要性不容忽視。

原主當年離開京城時會運了一車的書籍離開,也能說明這個時代書籍的珍貴程度,平常百姓人家根本見不到任何書籍,能有一本啟蒙的千字文就已經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所以書籍要廣泛傳播開來,讓更多的人能讀到書,讀到不同的書,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這話雖然誇張,但道理不假,許多人終其一生都走不出家鄉,卻能從書籍中見識到天下各地的風土人情。

李煦自己不是個愛學習,但也知道教育的重要性,他在多年的工作中也在不斷學習,否則他根本不能勝任總裁的位置。

節約書籍的印刷成本就成了目前重要的課題,李煦列了兩條途徑:一個是節約紙張成本,還有一個就是節約印刷時間。

活字印刷術已經存在,但李煦去閩州唯一的一家書局看過,目前賣書最多的途徑並不是印刷,而且靠書生抄寫,許多寒門學子就是看著抄書來賺取學習的費用,可以說非常耗費人力和時間了。

好在這個時期的書基本都不長,那些流傳下來的經典,字字精辟,也許也是為了節約成本。

像注水的是很難大量刊印出來的,隻能通過說書先生的嘴,說給大家聽。

“王爺這是要開始涉及書局生意了吧,哎,咱們這家書局怕是開不了幾天了。”書局的掌櫃愁眉苦臉地說。

一旁有在看書的學子,聽聞卻高興地說:“王爺當真要開書局?太好了,王爺身份高貴,自小看得書比你這書局裡的還多,而且肯定有許多孤本,要是能放出基本給大家抄,那是莫大的好事啊。”

在書架後轉出一個年紀不小的男子,五短身材,一臉麻子,粗聲粗氣地說:“不知道王府的書局可否會讓我進,尹掌櫃,你這家書局不要關好不好?”

“去去去,楊麻子,就你這身份看再多的書有何用?還想混個功名不成?有這時間不如多去挑兩擔糞。”

楊麻子是倒夜香的,從小他就想學習,小時候跟著鄰居的一個落魄書生學了幾個字,後來長大了,因為長得醜沒有人願意要他乾活,隻能倒夜香,但他想讀書的心一直都在,於是就來書局看書,他也很想像其他書生那樣,能靠抄書賺錢,可他的字太醜了,掌櫃不收。

好在他與掌櫃也認識多年了,對方願意讓他進來看書,隻要彆碰上書局的東家就行。

“我說真的,你要是真喜歡看書,不如去把字練好,寫好了字好歹能給自己寫封推舉信,王府招那麼多人,連會繡花的女人都要,你試試說不定有機會。”

楊麻子一臉自卑地搖頭:“不不,就我這長相,可彆嚇到貴人們。”

另外有學子嘲諷他道:“是啊,你還是彆來這了,好端端的書局都成糞坑了,一股屎味。”

這種歧視的話楊麻子聽多了,並不覺得難受,隻是笑笑躲到書架後麵,又找了本書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他覺得倒夜香這份工作挺好的,晚上乾活,睡上半天,他還能看半天書呢,如果是白天工作,他晚上可就沒機會看書了。

因為是城裡唯一的書局,李煦偶爾也會來轉轉,不過一般都稍微喬裝過,沒人認出他來。

這日,李煦招了書局的老板上門談話,他想去看看這家書局的印刷廠,準備收購下來,在此基礎上加以改進,能省不少事。

書局的東家姓孫,是位老學究,還是鐘家的女婿,輩分很高,如今的鐘老大人還得喊他一聲姑丈,因此這家書局開了數十年還能屹立不倒。

書局賺不了多少錢,有錢人家的書都是相互借閱的,書局能賣的書太少了,他們不缺這個,沒錢人家也買不起基本,因此多數時候都是虧損狀態。

好在這位東家也不在乎這點錢,店麵是自家的,花點錢請兩個人在店裡看店就行,至於店裡的書,他自己有的都會找人抄了放進去,一輩子也積攢了幾百本書,加上有些文人會寫些故事話本

,這種書是消耗品,賣不長,一般過個幾年就沒人看了,但總有新的話本上市。

他年紀大了,眼花耳朵背,打算把書局傳給孫子,因為是虧損的,家裡的子孫也沒人愛要這份產業,他是硬塞給長孫的。

此時,這位長孫陪著祖父坐在王府的外書房等候王爺,心裡不免有些忐忑。

他在家時就與祖父談過了,建議,如果王爺想要這家書局,不如拱手相送,用一家虧損的書局換取王爺的人情,太劃算了,但祖父死活不同意。

這家書局是他一點一點做起來的,裡頭的書都是他一本一本千辛萬苦找回來的,是有感情的,怎麼能送出去呢?

他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準備等會王爺一提這事,他就裝暈倒,王爺總不能為難他一個老人家。

“抱歉,讓二位久等了。”李煦姍姍來遲,在這之前,葉長青送了一份急報來,說是靳管事從西北回來了,如今人在京城,問他要不要派人親自去接。

李煦還沒收到靳管事的來信,不知道他的西北之行是否順利,不過李煦不是很在意,大皇子能同意合作是好事,不同意對他也沒什麼損失。

見到順王,祖孫倆急忙起身要行禮,李煦握住孫老爺的手,笑道:“您年紀大了,禮就免了。”

三人重新落座,李煦開門見山地說:“今日請孫老爺來,是本王想收購您名下的印刷廠,連工人一起,您出個價吧。”

孫家祖孫有點懵,怎麼是印刷廠不是書局呢?他家的印刷廠其實根本不是廠,就是家裡養的匠人自己搗鼓出來的小作坊,因為印出來的書總有錯字,孫老爺不喜歡他們印書,而讓學子來抄書。

老人家以為自己聽錯了,確認了一下:“王爺要買的是……?”

“印刷廠,您家的書局偶爾也會印出書籍賣,印刷廠應該有的吧?”

孫家長孫趕緊將情況道明,“不瞞王爺,家裡其實沒什麼印刷廠,隻有幾個懂印刷的工匠,還有一間小作坊而已。”

李煦也想過會是這樣,好在他沒報什麼希望,於是說:“那就將這幾名工匠讓給本王吧,以後孫家的書局要印書直接來找本王即可,一定給您最大的優惠。”

孫家祖孫齊齊點頭,隻是幾個下人而已,他們也不太用得上,王爺想要給他就是了,但他們也有點擔心,萬一王爺知道他們都是庸才怎麼辦?

孫家長孫提醒道:“王爺,南越的印刷技術太落後了,孫家的那幾個工匠水平很一般,您可能用不上。”

李煦也知道這點,不過人先要過來再說,再一般也是有經驗的,在這塊領域探索了那麼多年,總比外行強。

238安慰一下吧

當天,孫家一共送來了七名家奴以及他們的賣身契,這些人年紀大的已經五十多了,年紀小的才十二歲,據說還是個學徒,孫家顯然是把從事印刷的工匠毫無保留地給他送來了。

劉樹親自接待了這些人,看著他們彷徨忐忑的眼神,笑了起來:“你們的運氣很好,這輩子的命運就此改變了,不用怕,給王爺做奴才可比彆人家做縣老爺還好,你們以後就知道了。

王爺要建印刷廠,你們過來就是元老,但凡你們能做出一點成就,這輩子的前程就不用愁了,在王府,沒有家奴這一說,隻要能取得成就,彆說脫離奴籍,就是要當官也是有可能的。”

見他們聽得一愣一愣的,劉樹笑的更真誠了,“你們以前可曾聽過王爺的事跡?”

年紀最小的少年支支吾吾地說:“聽過一些,但是……但是奴才們不知…。不知道還能有這麼一天。”

劉樹打心眼裡喜歡這樣膽小的奴才們,他們聽話好管束,給點甜頭就會對王爺感恩戴德,而且忠誠度也高,不用他費多少心思敲打他們。

“以後你們的待遇與王府的工匠們一樣,你們剛來,就是最低等的員工,第一年每季兩套衣裳,以後每年是每季一套,年底看表現給與額外獎勵,每月月錢等你們乾滿一個月後由管事評估後定,也就是說,你們的本事越強,能拿的月錢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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