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殺人(2 / 2)

王爺用人不敢說多公平公正,但都有定例,不會因為私人感情虧待了誰,所以,你們以後隻要好好乾,日子絕對比以前好過千倍百倍,你們有自己的宅子嗎?”

七個人齊齊搖頭,他們是家奴啊,以前住的都是孫家的房子,孫家待他們不薄,送他們離開時還給了每人五兩銀,說是安家費,原本他們商量著七個人一起出錢租賃一套小宅子,先度過幾個月再說。

“那就住到宿舍樓去,舊王府那都知道吧,你們之間有親戚關係嗎?”

年紀最小的少年偎依在年紀最大的那名匠人身邊,兩人是祖孫也是師徒,劉樹就把他們倆安排在一間房裡,另外五個人分成了兩間。

找了個下人送他們過去,劉樹叮囑道:“王爺沒吩咐前你們就在屋裡待著,彆亂跑,要上工會通知你們,如果不識字,可以找人教你們識字,不過你們要印書,應該都是識字的吧?”

結果出乎意料,竟然隻有兩個人識字,其餘人不過是打下手的。

劉樹失望地看著他們,“難怪你們幾十年都沒做出什麼成績,太沒上進心了,以後可不能這樣,王府不養閒人。”

把七個新人敲敲打打了一遍,劉樹才放他們離開,然後回去給李煦彙報,提議說:“王爺,咱們還是從外地招幾個經驗老道的工匠來吧,孫家這幾人看著實在不靠譜,估計會讓您失望的。”

李煦也沒抱太大的希望,“先看看再說,外地的人怕不可靠,還要查背景來曆,用起來沒自己人方便,趁著廠房在建的時候,本王找時間與他們聊聊,看看他們的理念,現在不懂不要緊,要緊的是腦子要靈光,創造有時候就是靈光一現的事情。”

劉樹心想:如此一來,還是安排人給他們每人送一碗補腦湯才好,腦子那麼鈍,補一補應該會好點吧?

寇驍這天深夜回來,一身泥土,像是從泥潭裡滾出來的,劉樹一時沒把人看住,讓他賴到了李煦身邊,蹭了李煦一身的泥,最後隻好一起去洗澡。

“時辰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特意等我的嗎?”寇驍咬著李煦的耳朵問。

李煦潑了他一臉水,差點沒朝他翻白眼,“你進書房時沒看到我在忙嗎?是誰鬨得我事情做一半不得不停下來?”

寇驍毫無愧疚之心地說:“勞逸結合嘛,你瞧沒我在家,你在書房一坐就是一天,你家小劉也太不儘責了。”

李煦回了他“嗬嗬”兩個字,然後讓他給自己洗了澡,擦了身,穿上睡衣,讓他儘職儘責了一回。

不過在浴室裡鬨了一通,他兩天腿還是軟的,最近可能真的在書房裡坐久了,缺乏運動,體力有些下降。

寇驍也有同感,作死地感慨了一句:“王爺最近是不是胖了些?感覺肚子上的肉變軟了。”

李煦一腳將人踹開,二話不說去了書房,門一關,把身後追來的人關在了門外。

“咚咚咚……”寇驍狂敲門,悔悟道:“王爺息怒,是末將口誤,您沒胖,一點都沒胖,是末將的手糙了。”

李煦哪裡肯搭理他,自己掀起衣服摸了摸肚子,彆說,原有的六塊腹肌好像就剩四塊了,他不死心地一點點摸過去,最後不得不承認,他最近可能真的有發福的跡象。

前世他就很注重鍛煉,為了不年紀輕輕就過勞死,他每周都得進兩到三次健身房,到了這裡,最初受了傷,又長途跋涉沒養好身體,李煦到南越後花了不少時間調養身體,鍛煉也一天沒停過,也就這段時間鬆懈了。

最近南越太平許多,官員們年終發了一大筆錢積極性都很高,各個部門事情都超額完成,李煦這才騰出手來做書局,這一與書打交道,人就不愛動了,加上天氣還沒回暖,李煦更不愛出門。

李煦仔細回想了一遍老皇帝的樣貌和身份,但他記憶中的皇帝都是比較早期的,那時候的他高大偉岸,聲如洪鐘,是個極其英偉的男人。

不過李煦從最近的情報裡得知的皇帝卻不是這樣的,他沉迷於丹藥和女色,鬢角發白,眼角下垂,身材發福,有小肚腩,是個沒什麼精氣神的糟老頭了。

但皇帝今年也才四十七,還是中年人,如果保養的好的話,再活二三十年不成問題。

門外的敲門聲一直沒斷過,伴隨著寇驍斷斷續續的討好,他也真是厚臉皮,什麼話都敢說。

“王爺,您再不開門我就從樓上跳下去了,您出來再看我最後一眼吧。”

李煦氣笑了,放下衣擺,朝外喊了句:“進來,門沒鎖。”

寇驍以一種滑稽的姿勢跌了進來,翻了個身滾到李煦腳邊,抱著他的小腿說:“哎呀,最近累壞了,感覺渾身無力,王爺,您瞧我是不是變醜了?”

李煦彎腰抬起他的下巴,仔細打量了幾眼,一本正經地說:“變醜了嗎?好像一直都是這麼醜的,眉毛太粗,眼睛太長,鼻子太大,嘴唇太薄,下巴胡渣太多,哦,你最近是不是冷風吹多了,皮膚便糙了,難怪你說自己變醜了。”

寇驍被鎮住了,呆呆地看著李煦,一副被傷到的模樣,他一骨碌從地上跳起來,衝到書房的鏡子前照了照,對著李煦的評價喋喋不休:“不應該啊,大家都誇我英俊瀟灑,眉如峰目如炬,全南越都找不出第二個比我俊郎的男子了。”

李煦撐著下巴看他,從背後看,寇驍的身材真的很絕,寬肩細腰大長腿,因為剛從浴室出來,就穿了件及膝的浴袍,小腿露了出來,光著腳,這具年輕的身體有多硬朗他體會過很多次,哪怕不看臉,也是令人心動的身材。

寇驍從鏡子裡看到李煦看他的眼神,頓時說不出話來了,李煦這個人內斂慣了,在床上比較放得開,但平時很少會主動和寇驍打情罵俏,肉麻話更是少說。

但僅有的幾次,卻每個字都能撩到寇驍的心窩深處,每個眼神,都能勾得人蠢蠢欲動,就猶如現在,他像欣賞一件珍品一樣看著自己,莫名地讓自己升起一股自豪感來。

他喉結動了動,目光遊移地說:“殿下,您再如此看著我,我會忍不住想把你吃掉。”說完他還色迷迷地舔了下嘴唇。

李煦下意識地想到了一句經典的廣告詞: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吃掉!他哈哈大笑起來,顯得寇驍一臉莫名。

“笑什麼?”

李煦笑著回答:“想喝旺仔牛奶。”他記得,年少時很喜歡那甜甜的牛奶,小小的一罐一口就能喝掉,他那時候沒錢,隻舍得一次喝一罐,等他有錢了,想喝多少有多少的時候,他已經過了喜歡甜牛奶的年紀了。

寇將軍一頭霧水地看著他的愛人,牛奶他知道,王府裡常喝到,但旺崽牛奶是什麼?會旺能生崽的牛奶嗎?或者是奶牛?

李煦眼神說不出的溫柔,像是陷入了回憶,又像是在看著寇驍懷念,“明早的牛奶給你加一大勺糖好嗎?”

寇驍不太愛喝純奶,他喜歡甜甜的奶茶,加了糖的牛奶應該也不錯,而且他這會確實不敢違背李煦,怕被他趕出去。

“好。”他心想:就算是加毒藥也得喝啊!

李煦幽幽地歎了口氣,寇驍走到他身邊擠著坐下去,將人抱著問:“不開心?”

“談不上,就是想到了些事情。”

“與我有關嗎?”

“無關,小時候的事情。”

“王爺小時候過的好嗎?”這大概是第一個敢問皇子過的好不好的人了。

李煦回答的卻是自己的上輩子,“不算太好,但與這裡的孩子比,還是幸福許多的。”

寇驍表示理解,皇宮裡危機四伏,李煦又是眾人矚目的焦點,日子肯定不會太好過。

“我還沒與你說過我小時候的事情吧?”

“想說?”李煦挺好奇的,寇家的親情淡薄的讓他震驚,寇驍小時候不知道是怎麼長大的。

“其實很多人都知道,隻是時間久了,大家就不想說了而已,寇家從我祖父那輩就是獨脈,隻有一個男丁,我父親與我也是,三代單傳,我祖父祖母為了子孫多些,給我父親納了許多妾侍,女兒一個一個地生,兒子卻沒有。

我母親是上一代封王的郡主,心氣高傲,哪裡容得下這樣的事,但寇家曆代手握軍權,上一代封王勢弱,寇家並不怕他,而且隻是納妾而已,誰也管不著這事。

我父母的感情很早就淡了,或許從來就沒有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父親並不喜歡我,對我很嚴厲,他看我的眼神更像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我母親也是,直到外祖父過世,王府消失了,她才對我上心些,大概是知道後半生隻能靠我這個兒子了。

後來父親戰死沙場,我便接手了寇家軍,少年離家,又傳出了不好的名聲,甚至在家裡大開殺戒,長輩們對我更是不喜,他們隻關心我何時成親,何時給寇家傳宗接代,其實說起來也都是小事,我並不怨恨他們,隻是沒有多少感情而已。”

李煦將他抱著,他能理解一個孩子在冷漠的家庭裡成長是什麼感覺,沒有孩子不希望有爹疼有娘愛的,就像他小時候也會問自己的爸爸去哪兒一樣,他們總希望家庭和美,父慈子孝。

“我是不是有些可憐?”寇驍低聲問,不等李煦安慰,對方就得寸進尺地說:“王爺,安慰我一下吧?”

李煦問他:“怎麼安慰?”

“一起做快樂的事情啊,一次不夠就兩次,煩惱自然就消了。”

我他媽信了你的邪!李煦一把將人推開,指著大門說:“好走不送,本王今晚睡書房。”

239捐書

寇驍能讓李煦自己獨自睡書房才怪,硬賴著沒走,李煦也不是真心趕他,見時間不算太晚,就把自己要建印刷廠的事情跟寇驍說了。

其實李煦做的許多事情寇驍並不太懂,但這並不妨礙他與李煦溝通交流,甚至還會出幾個讓人意外的點子。

“其實許多大戶人家中都會藏著孤本,一代一代地傳承下去,比對待金銀還珍重,王爺不放讓他們將家裡的書籍拿出來刊印,你看我的,我也看你的,大家都得到了優惠,這是件好事。”

李煦也想過這個問題,他得知孫家書局的經營模式後就想到了這點,既然孫老爺能把自家的藏書拿出來分享,沒道理其他家不行,就他所知,鐘家就有一座不小的藏書閣,除非嫡係子孫,旁係要得到家主的允許才能偶爾進去借閱書籍,鐘水清曾經就是在這座藏書閣裡看到幾本農書,才開始對農事感興趣的。

“就怕他們不肯,你也知道,大家對傳承看得很重,寧願失傳也不肯傳給外人,王府名下的匠人裡就有不少這樣的例子,除非是親傳弟子,否則都是閉門起來研究創作,要不是本王給出的賞金誘惑力大,他們未必肯貢獻出自己的東西。”

寇驍躺在一旁的軟塌上,正拿著一本書打發時間,頭也不抬地說:“這事兒交給我辦就行了,會讓他們心甘情願的,不過我記得王爺提過,要建一座免費借閱的圖書館,可否這時候一起建了?”

李煦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問:“你有什麼好點子?”圖書館是要建的,等他擁有足夠多的書籍後就可以刊印幾套出來放在圖書館給人借閱,不過這時期借閱卡不好登記,隻能允許他們在館內了。

“比起擁有自己家那點存書,擁有一座有成千上萬本書籍的書館不是更好嗎?到時候可否讓大家以捐贈的形式將書籍捐出來,按數量擁有書館的管理權,就比如說,鐘家如果捐了一百本書,那麼他們家就有書館三年的管理權,如果捐五十本,就有一年半的管理權,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李煦疑惑地問:“可是管理權要來何用?本王要建的是麵向大眾的免費圖書館,什麼人都可以進的,並不收費。”

“怎麼會沒用?他們有管理權,就可以給自家子弟便利,給他們挑選最好的書,而且外人要進書館看書名義上還是要經過他們許可的,這在讀書人的圈子裡是非常長臉的事情。

你想一下,我今天要去借閱一本書,這本書因為太好很多人都想看,那作為管理者的人就可以利用職權先給自家人看,外人就得排後,這點權利還是有的吧?”

李煦點點頭,這確實是圖書管理者擁有的權利,隻要他不貪墨,不受賄,不私藏,先借給誰後借給誰確實很難管。

“但是那樣緊俏的書籍我可以讓印刷廠多印幾套,甚至兩家書局也會有賣,並非一定要在書館裡借閱。”李煦建印刷廠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多印書嗎?如果是緊俏的暢銷書,他肯定要大量刊印的,圖書館裡隻是保留書籍,想要買書可以去書局啊。

在二者的觀念中,對書籍的價值是不對等的,李煦潛意識裡覺得書就是很普遍的東西,想買就能買得到,而且不會太貴,在寇驍的觀念裡,書是非常貴重的商品,價格高,難印刷,哪怕李煦擁有一座印刷廠,也不可能無限量無成本的印刷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又默默地轉開視線,李煦歎了口氣,“好吧,是我想的太美好了,至少幾年之間不可能把書籍做成普通商品,慢慢來吧,就按你的辦法來。”

寇驍也跟著歎了口氣,“是我狹隘了,畢竟是鄉下的土包子,見識少,本王彆見笑。”

兩人很默契地把這個話題轉開,然後寇驍問起了靳管事那邊有沒有回信,這個人是從避風島出來的,他覺得李煦把這麼大的事交給他有些冒險了。

“算算時間應該在路上,你放心,既然他已經回到京城,那就等於回到我們的掌控中,他很聰明,不會亂來的,否則他壓根不會回來。”

以靳榮順的才華,去投靠鎮北王也是有希望的,不過他想不出他這麼做的原因,許多人都以為他們是敵人,怕靳榮順心懷怨恨,李煦不這麼想,從商人的角度,他隻是換了個老板而已。

而且這個老板身份更高,格局更大,擁有的產業更豐富,能給他提供更廣闊的平台,他何樂而不為呢?

第二天,寇驍先去軍營轉了一圈,最近將士們被操練的狠了,看到寇驍就自動繞道,深怕他又出什麼狠招。

結果人隻是在軍營轉了個圈,視察完自己的“領地”就騎馬離開了,然後回了城裡逛了一圈,特意去了王府新開的兩家書局逛了逛,隻是現在書局裡賣的書還少,主要以筆墨紙硯為主。

寇驍在找建書館的位置,既然是給文人提供的,那位置不能太偏,也不能太鬨,最後他選定了郡守府附近的一塊地,那裡隻有孤零零的一座破亭子,不知道是哪任郡守大人建的,如今破的隻剩幾根柱子了。

按李煦的眼光,這個書館肯定不會小,所以寇驍直接以建一座五進大宅子的麵子來衡量,這後選了這裡。

這塊地原先李煦準備留著建大學的,專們接收有一定水平的學子進一步培養,畢業就能選官,當不上官的還可以去學校教書,可以保證他的人才庫不斷層。

兩人碰了個頭,發現選的是同一塊地,李煦沒多想就決定用來建圖書館,如果是建學校,那地方太小,還得沿街拆掉一片建築才行,而且學校建的離郡守府太近,似乎也不是好事。

寇驍知道這事情通過了,就讓人草擬了一份捐贈的倡議書,然後讓底下的士兵挨家挨戶去做宣傳,除了家世最顯赫的那幾家,他親自跑了一趟,其餘的並不需要他動手。

大部分人家一聽要捐出家裡的藏書,立即搖頭表示家裡就幾本常見的書,將軍要就拿去看好了。

不少人心想:將軍向來不好學,怎麼突然想起來要看書了?等來人拿出倡議書簡單地解釋一遍,大家才明白,原來是王爺要書,寇家軍隻是來幫忙討書的。

給還是不給呢?給多少呢?這是所有人家第一個考慮的問題。

王爺和將軍的麵子不能不能給,但家裡珍藏的孤本可是傳家之寶,怎麼能輕易捐出去?

等聽來宣傳的人解釋說,王爺要建一座很大的可以免費借閱的書館,任何人都可以借閱書館的所有書籍,大家的心思才算動了起來。

假如這個書館真能建起來,那麼美家拿出十本書,一百家就能湊出一千本,而且大家族可不止止這麼點書,還有王爺呢,皇宮裡最不缺曆代典籍,王爺要是能以身作則,那他們就是把書全部拿出去也是賺的。

書館的書籍能免費借閱就一定能抄錄,到時候發動家裡人每天去抄書,豈不是每個人家裡都有一座藏書閣了?

這其實是很容易想通的事情,用自己家的書換幾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書籍回來,還不用花一文錢,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而且是王爺發起的活動,寇家軍親自上門要書,肯定是能要到的,若是彆家給了,自家不給,那豈不是被人恥笑?

等他們再聽說捐書最多的家族能得到書館最先的管理權,一個個都忍不住湊在一起,問:“你家有幾本?咱們一家子加起來有幾本?能拍第幾名啊?”

不少人甚至動了心思想從外頭買書回來湊數,反正王爺隻要求數量,沒要求一定是孤本。

書館和印刷廠同時在建,前者因為宣傳到位,又是上好的位置,因此全城百姓都關注著這事,而對寒門學子來說,這無異於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他們恨不得在家裡給王爺供長生牌了。

至於印刷廠,地址選在西郊,在一片工業廠房裡這個印刷廠麵積不大,招的工人也不多,因此低調地很。

自從得了劉總管的話後,孫家送來的家奴們就天天聚在一起想法子改進印刷術。

以前在孫家時當然也是想過的,但主家並不看重他們,也不在乎印刷時間和數量,反正都是虧本的,多虧一點少虧一點沒什麼差彆,也因為此,他們幾人在孫家被人看不起,一群吃白飯的奴才,一點作用都沒有,誰會喜歡他們呢?

但劉樹的話如同當頭棒喝,把他們都敲醒了,他們要給王爺做事了,那就等於給整個南越做事,王爺要印很多很多的書,要建一座全免費的書館,讓每個人都能借到書看,這在他們看來是要流芳百世的大善事啊,他們可不能給王爺拖後腿。

而且李煦真的找了個時間親自接見他們,和他們麵談了印刷技術上的問題,還總結出了幾點能改進的地方。

一是目前印刷的排版太慢了,這幾個人中隻有兩個識字,每回就靠他們一個字一個字地排版,而且還要反複檢查,等印完了一頁再排下一頁,如此反複,可以說大部分的時間都浪費了。

二是書籍裝訂全靠人工一頁一頁地粘貼,最後用針線裝訂,封麵還得等東家親筆手寫,這麼一來,印一本書的時間和抄一本書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針對這兩點要怎麼改進李煦已經有想法了,但他還是讓幾個工匠自己回去想想,如果能提出有效方案,那麼印刷廠建好後就有他們的一席之地,如果連一點策略都沒有,李煦也隻能打發他們做普通工人了。

至於印刷中的其他技術問題,比如用什麼墨,什麼紙,李煦就不管了。

七個人中真正主事的就是那位年紀最大的老人家,大家叫他程師傅,此時,他與同伴們坐在一起商討:“要加快排版速度其實不難,多加人手就行,要是能給咱們幾十個會識字的助手,每人負責一頁內容,一本書下來也許一天時間就足夠了。”

一名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搖頭道:“這不可能,上哪兒找那麼多識字的人?有這份本事,誰還來做這等活計?”

程一山年紀最小,對生活工作有最大的熱情,而且平時到處跑,聽過的消息也多,他說:“怎麼會不可能?王爺建了兩所私塾,收了好幾百個平民家的孩童進學,他們都要學會寫字和算賬才能畢業的。”

“那又怎樣,他們這樣的人能給咱們做小工?美的你。”

程師傅打斷他們,“不管這些,咱們隻負責想法子,至於能否做到那是王爺的事,王爺隻讓咱們想方法改進而已。”

程一山急忙點頭,“就是,王爺無所不能,這點小事難不倒他的。”

如果放到現代,程一山這種應該就是骨灰級的腦殘粉了,可以和劉樹組成粉絲團。

“還有,排版完要輪換校驗,不能出一點差錯,否則事後發現全部返工,那損失就大了。”

眾人有過這種經曆,知道有多嚴重。

程師傅為難地皺起眉頭,“此外,裝訂上如何改進老朽真的想不出來,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之前那中年男子道:“聽說王爺手下匠人無數,不如讓他們想法子。”

也有人說:“有人手就很快啊,咱們以前隻是沒人而已,我一個人一天可以裝訂二十本,新手一天十本的話,十個人就有一百本了。”這個數量在他看來已經很多了。

畢竟孫家的書局最暢銷的書也達不到一百本的銷量。

“這說等於沒說,什麼都靠人數解決,那得雇多少人啊?王爺又不是隻有一家印刷廠,肯定分不出那麼多人來的,而且這麼一來,我們豈不是沒啥用處?”

眾人不說話了,一時半刻也想不出好辦法來,不過他們很努力,為了能留下來,過上與王府其他匠人一樣的生活,他們就是不睡覺也得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240效率

閩州城又出現了一大幫義工,這次他們幫忙建的是圖書館,而且經常能看到瘦弱的書生卷著寬鬆的袖子和長長的衣擺在工地搬磚。

有外地來的商人好奇地問:“這是做什麼?看他們可不像能乾活的樣子,難道南越的學子都窮困到要靠搬磚維持生計了?”

百姓們自然是樂意向外地人宣揚他們的順王有多勤政,有多愛民,有多慷慨,“這你就不知道了,順王要在此地建書館,已經籌集了數千本書籍,可免費借閱,誰最得益,自然是這些書生啊,那可是無窮無儘的財富啊!”

“假的吧?誰家會把書拿出來這麼糟蹋,估計到時候還是得收費的。”商人顯然不信有這麼好的政策。

大家也懶得辯解,順王做了多少利民的政策,剛開始大家都以為是假的,可如今一樣樣不都實現了嗎?

百姓們趾高氣揚地從商人麵前走過,覺得身為南越百姓,有了高人一等的錯覺。

有無數免費的勞動力,書館的工地日夜都沒停歇,等李煦某一天接到完工的通知時,愣是沒反應過來。

“完工了?是按本王的圖紙建的嗎?那可有數百畝的地啊,這才幾天?”

劉樹便把工地見聞說給他聽,奉承道:“王爺您要建的書館是所有人都能受惠的,大家心急啊,尤其是那些書生,您是沒瞧見,隻要還有一口氣,都恨不得再搬兩塊磚,還有幫倒忙的,被總工頭用掃把趕出工地,結果去自學了兩天,又來幫忙了,日夜都沒停工呢。”

李煦算算日子,從開工到完工隻花了二十幾天,不過想想也不奇怪,圖書館是平樓,隻有一層,格局簡單,主要就是幾間大廳,還有幾個倉庫和供書生看書的閱覽室,建起來應該是快的。

可是印刷廠那邊卻才剛剛開始動工啊,這兩邊總要差不多進度才好操作吧?或者他可以請義工來幫忙抄書,先把大家捐來的書抄一份存檔,這樣起碼能讓圖書館早點投入使用。

“貨架需要幾天能做好?”李煦問。

劉樹喜滋滋地說:“張管事說昨日已經做好了,就是幾排木架子,很簡單的,不過還得去實地看看,怕尺寸有差。”

“行,你讓他自己去看,順便把閱覽室的桌椅也做了,桌椅不用任何花樣,最簡單的方桌長凳就行。”

劉樹真心稱讚道:“王爺想的如此周到,此舉一定能讓文人歌功頌德,流芳百世的。”

李煦點著他的腦袋說:“不用拍馬屁,有時間做個書館的管理製度出來,本王做這個一半是收買人心,一半也是為了自己,要找書看太難了。”

劉樹苦著臉問:“為何要奴才做這個?您不是都打算把管理權分出去了嗎?”

李煦挑挑眉,無語地看著他,“他們是有管理權限,但怎麼管還是得聽本王的,你想什麼呢,本王費這麼大的力氣建了書館,難道是給他們用的嗎?”

劉樹立即應和:“對,您說的對。”

“快去寫,等開業那天本王要在牆上看到這份製度。”

劉樹已經能理解一些新鮮詞彙了,像管理製度,王府裡就有不是,比如說采買的管事和下人要按照采買的製度來,府裡一年到頭發的福利也要按製度來,有了製度後,即使劉樹不在,大家也都知道該做什麼。

“您不去驗收嗎?大家夥都等著您點頭呢。”

李煦今天還真沒空,便讓他找寇驍去,反正這圖書館也有他的一份。

當天下午,一艘客船停在了碼頭,靳榮順帶著幾名隨從下船,然後被老七接到了馬車上。

“靳管事,王爺久候多時了。”

靳管事一路趕回來,頭昏眼花,一上車就靠在牆壁上閉目養神,並沒有開口說話。

他為人冷淡,與其他大管事都處不好,人緣很差,不過他自己不在乎,加上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頭,就更無所謂同事間的關係好不好了。

老七是王府的車夫,但沒人把他當普通車夫,順王的禦用車夫那可是貼身奴才級彆的,能與一般管事一樣嗎?

一般的中下層管事一個月都見不到王爺一次,老七卻能天天陪伴他左右,這個身份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馬車一路平穩地抵達順王府,因為太舒服,靳管事靠著就睡著了,等被人喚醒,才發現自己毫無知覺地睡了一路。

他從南走到北,又從北方繞回來,走過千萬裡路,卻找不到第二個地方能有南越這麼平坦光滑的馬路。

聽說避風島俘虜的那些人都被組成了工程隊,培訓了幾個月後就被帶到各地修路修橋去了,這些人裡當然也有他的老熟人,雖然如今身份不一樣了,但王爺沒有禁止他們聯係,因此知道他們如今過的不錯,據說等時機成熟,他們就要到外地去做工了。

至於什麼是成熟的時機,靳管事認為,應該是等他們手藝成熟了以後。

進了王府,靳管事隻覺得心曠神怡,順王府與他見過的所有建築都不同,沒有壓抑的屋簷,沒有逼仄的院子,這裡到處都是透亮的,尤其是窗花上的玻璃,看著都讓人心情明亮。

劉樹親自等候在門口,見到他後迅速打量了一番,確定他這一趟任務走的辛苦,人不僅瘦了一大圈,還滿臉風霜,看著比離開前老了好幾歲。

“靳管事辛苦了,您要不先梳洗一番吃點東西再去見王爺?”

靳管事知道他不是在關心自己,隻是嫌棄他滿身塵土而已,他略帶一點笑意問:“不是說王爺急著見我嗎?”

劉樹睜著眼睛說瞎話,“王爺隻是關心您路上的安全,因此焦急了些,如今您已經回來了,早一刻晚一刻都不打緊的。”

靳管事看著他暗暗感慨:論會說話,還是這位小太監強啊。

他也知道自己一身塵土不適合去見王爺,便同意了劉樹的安排。

王府有待客的院子,靳管事還是第一次來,第一次用王府新奇的淋浴設備,非常不習慣,但洗澡真的非常便捷,看到那張柔軟的大床時,他眼皮重的想暈倒在上頭。

正好順王傳話來,讓他休息一晚再去見他,靳管事當即就撲倒在床上,再也不想起來了。

什麼是高床暖枕,這就是啊,真是對長途旅行者最大的誘惑了。

“見到人了?看著如何?”李煦問劉樹,本來接一名管事用不著劉樹親自迎接,是他自己非要去看看,說是要判斷一下這位有沒有變心。

“挺辛苦的,人都憔悴了,想來對您還是一片忠心的。”

“你這判斷標準會不會太主觀了?”任誰跑那麼遠回來也是憔悴的。

第二天一早,靳管事睡飽了起床,好奇地在房間裡逛了幾圈,看到任何不認識的東西都要擺弄一下,最後得出一個結論:跟著順王有好日子過!

金礦算什麼,有金子也要能買到這些東西才算贏,否則金山銀山隻能堆在倉庫玩,他們依舊大半時候吃不到美食,穿不到綾羅綢緞,見不到花花世界。

有下人來敲門問,是否要送早膳來,靳管事立即應了,王府的吃食是出了名的美味,多少人想進來蹭一餐都沒門路,靳管事也就今天有這待遇。

吃完美美的一餐,靳管事換上新衣精神抖擻的去見順王,剛到外院,就看到寇將軍扛著槍麵色紅潤地走出去。

他雖然早有聽說寇將軍借住在王府,但親眼見到還是有些驚訝,這二位的關係也著實撲朔迷離,讓人想不通。

“靳管事回來了?此行可順利?”寇驍先一步問。

靳管事回神,急忙行禮,回答道:“托王爺的福,總體還算順利。”

有這句話就等於是好消息了,寇驍也不多參與這事,點點頭就離開了。

靳管事卻在想,南越說是軍政分權,可看這架勢,並非如此啊,難怪避風島輸的徹底,天底下最怕的敵人就是上下一條心的。

見到李煦,靳管事收起任何心事,在這位麵前可不是好糊弄的。

“王爺,卑職不負所托,完成了您的任務,這是鎮北王簽下的契書。”靳管事雙手奉上一份契約。

劉樹接過來遞給李煦,然後給靳管事搬了椅子倒了茶,態度極其和善。

有了解他的人就知道,劉公公對王爺以外的人是什麼態度,完全取決於這個人對王爺是否有用,有多大的用。

靳管事憑一己之力拿下鎮北王,這可是大功勞啊,可見本事確實高,這樣的人劉樹願意給他麵子。

李煦一字字看完,契約上的條款列的非常詳細,包括李煦能建廠的位置、規模,該上交的稅點,以及鎮北王需要承擔的責任等等,如果這份契約出自鎮北王之手,李煦以為他一定是個雄才偉略的人,將來的爭霸之旅會是他最強勁的對手。

如果不是他寫的,就說明他手底下有一班腦子靈活且縝密的幕僚,也不容小視。

靳管事解釋說:“王爺讓卑職帶去的契約,鎮北王看完後說要做些改動,一份契約是卑職與鎮北王的幕僚一同商定下來的,因為相隔太遠,卑職就自作主張了。”

“不要緊,出發前本王就說過,你可以自主行事,而且這份契約也沒什麼問題,條件雖然嚴苛了些,但對我們來說影響不大,我們主要的目標是建羊毛廠,以及與軍方合作買賣,這兩點都達成了,目的也就達成了。”

李煦將契約收好,要在西北建廠可沒在南越這麼容易,首先工人從哪招就是個問題,除了管事級彆的人物,普通工人肯定要從當地招人,但這就一定會給鎮北王鑽空子,誰知道裡頭會混進多少個探子?

羊毛的加工方法雖然沒有太多的保密技術,也許過幾年就有人參透這方法,但李煦要的就是這幾年,如果一年都撐不過去,那他豈不是白送鎮北王這份技術了?那他千裡迢迢跑到西北建廠的目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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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擔憂的是,小人此次並沒有當麵見到鎮北王,多數時候是與他的一位黃姓幕僚談判,鎮北王似乎很聽他的,據說此人在西北威信極高,甚至能左右鎮北王的想法,當地人都稱他為黃軍師。”

李煦努力回想著他那位大皇兄是個什麼樣的人,但能想起的都是一些帶主觀臆斷的評價,其實兄弟倆相處的時間不多,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人都是會變的。

“那依你之見,鎮北王此人可信嗎?”

靳管事但笑不語,然後說:“比起鎮北王,倒是黃軍師頭腦清明,看著像是個講道理的。”

李煦打算事後讓葉長青派人去查一查這位黃軍師的底細,這位應該就是大皇子的智囊了,這樣的人往往都扮演著一個決定主家生死的角色。

如果他是個大奸大惡之輩,那西北可能會被他攪成一團渾水,如果他是個良善仁義之輩,那隻能說大皇子走大運了,碰到個德才兼備的下屬。

“王爺,契約已成,鎮北王斷不會反悔,但您憂慮的也對,如果他想偷竊技術,西北是他的地盤,我們鞭長莫及,太被動了,甚至整個工廠都可能白白被他奪走。”

李煦當初想在西北建廠,一方麵是節約成本,另一方麵也是想和大皇子打打交道,一座工廠損失了不算什麼,但他不能對大皇子一無所知,隻要有人進入西北,那就能收集到有用的情報。

但讓他把建好的廠子白送給彆人,李煦肯定是不甘願的。

所以,他需要知道大皇子是什麼樣的性格,這位鎮北王在外頭名聲還不錯,至少他鎮守西北這麼多年,匈奴人很少占到便宜,不過聽說草原上一直不太平,匈奴朝堂動蕩,每年能出的兵力很少,這種情況下,西北軍要贏還是很容易的。

既然靳管事沒跟大皇子打過交道,李煦便不問了,換了個換題問:“你對西北的看法如何?本王沒去過,那邊的經濟水平如何?”

靳管事猶豫了片刻,然後突然開始解腰帶,李煦一臉莫名地看著他,劉樹更是擋在李煦麵前,怕汙了他家王爺的眼。

“靳管事……”劉樹正要發出警告,就見靳管事脫下一件中衣,然後將外套重新穿上,將自己重新收拾妥當,才將那件中衣遞過來。

劉樹還在心裡嘮叨:給王爺一件破衣裳做什麼?而且這衣裳隔著這麼遠都能聞到臭味,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

但他不敢不接,等東西上手,劉樹一眼看到白色絹布上畫著淡淡的圖案,那線條看著有些眼熟。

“這是……?”他抬頭問靳管事,他想告訴對方,並不是什麼東西都能拿到王爺麵前的,這東西來曆不明,不問清楚他可不敢轉交。

靳管事退後一步,作揖道:“卑職失禮了,這衣裳上是卑職繪製的西北輿圖,雖然並不詳細,但從京城一路過去的地形是卑職一步步走過去的。”

李煦讓劉樹呈上來,這地圖應該是他一天一點畫成的,因為不能見水所以沒洗過,又不知在身上穿了多久,因此味道有些重。

但李煦並不在意這個,他將那件衣服打開,看到的是一幅很詳細很清晰的地圖,繪圖的手法居然和他很像。

他抬頭看向靳管事,對方很識趣地解釋說:“之前在王爺的書房中見過您掛著的輿圖,特征鮮明,您給卑職講解過一些,卑職便按照這方法繪圖,果真看著更清晰明了。”

李煦記起來是有這麼一回事,但他當時隻是看靳管事對他的地圖感興趣才隨便說了幾句,沒想到對方現學現用,這樣的人物當年如果沒流落到海外,一定也是能在官場嶄露頭角的吧?

“你很好,這輿圖畫的也很好,可否讓本王複製一份?”李煦的問話讓靳榮順愣了愣,他以為這東西拿出來肯定就是歸屬順王的了,沒想到王爺竟然沒有搶奪的意思。

這輿圖是他第一次繪製的,而且曆經數月一筆一劃畫出來的,說實話他並不舍得上交,但回來後立即就會被召見,他沒來得及重畫一份,還以為肯定保不住了。

他低下頭,眼底有些震動,又有些恍惚,他想起這近一年的經曆,想起李煦對他的信任與重用,越發覺得這樣的明主難得可貴,普天之下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了。

“這份畫的比較急,王爺若是放心,等卑職拿回去重新繪製一份,也乾淨些。”

李煦沒什麼不放心的,而且他看了幾眼大致也知道西北的情況了,西北幅員遼闊,比南越大了好幾倍,人口也更多更密集,現如今的大西北除了邊界一塊是戈壁黃沙外,其餘地方的水土還很豐盛,而且來往大燕和周邊小國的商人極多,經濟水平肯定不差的。

李煦把地圖交還給他,又問了他一些問題,就打發他下去畫圖了。

靳管事臨走前,還順口提了一句:“王爺,卑職回來時曾路過皇陵,偷偷去見了三皇子,發現他人時常不在皇陵,而是喬裝打扮去了滄州,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

李煦沒料到還會有三皇子的消息,更沒料到靳管事會去關注三皇子的動向,他點頭道:“此事本王心裡有數,辛苦你了。”

靳管事聞言利落地離開了,走出書房時,他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來,心想:順王顯然是有爭大位的心思的,否則不會時刻關注著另外幾位皇子的動向,這樣也好,值得自己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劉樹關上門,與李煦密談,“王爺,三皇子的事可否要讓人透露給皇上知道?”

“可查清楚他去滄州是為了何事?”李煦早前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挺意外,不過三皇子一直就不是個安分的人,會偷偷溜出皇陵不奇怪,但他的人還沒查到具體消息。

“要等葉大人的消息,應該不會太久。”

“那就先看看他在做什麼再說吧,而且皇帝最近身體不太好,這種事暫時就被拿去煩他了。”

劉樹以為他是擔心皇上的身體,有些替他不值,不過轉念一想,王爺如今羽翼還不夠豐滿,皇上還是多活幾年的好。

他真誠地說:“那回頭奴才給皇上設個長生牌祈福,替您儘儘孝心。”

李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沒反對,原主再怎麼說也是皇帝的兒子,儘儘孝心也好。

晚上,寇驍回來的時候滿臉興奮,李煦給他盛了一碗湯,擺在他麵前問:“何事如此高興?”

寇驍先摸了摸小公主的頭,才回答:“我今日去看過書館了,建的真不錯,寬敞明亮,樓層極高,四麵都是大窗戶,玻璃窗明淨透亮,就算是陰雨天,在裡頭看書也不會覺得黑,等張朔把貨架搬進去,我就讓各家把書送來。”

“誰家捐的最多?”李煦好奇地問。

寇驍遞給他一張名單,一長溜名單下來,李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鐘家的名字,高居榜首,居然捐獻了一千多本書,這在當下算是非常龐大的資產了。

“雖然排在十名開外的人家不享有管理權,但按你的慣例,在書館門外立塊碑,把這些捐獻書籍的人家都刻上去,到時候每個進門的學子都能看到,也都知道他們看的書都是這些人家捐出來的,能給他們提高名望,這可比捐錢修路還高尚。”

李煦想想也是,捐錢修路利的是民,捐書利的是未來的官員們,哪個好處更大一目了然。

李煦看了總計數,這一張名單下來,總共有三千多本書,撇開重複的,他至少要找上百人來抄書,否則速度太慢了。

這些人倒是可以以招義工的方式,隻要書法過硬,誰都可以來當誌願者,抄書的人允許他在書籍背後署名,想必書生會很樂意做這件事的。

李煦不是出不起錢請人抄書,而是這座圖書館既然是公益性的,書也是捐贈的,那麼抄書完全可以發動全城百姓來抄,一方麵增強宣傳力度,另一方麵也讓這座圖書館更高大上一些。

“對了,書館的名字取了嗎?”寇驍問。

“不用想,就叫南越書館,以後這裡一定會成為舉國聞名的地方,吸引各地學子來朝聖。”

寇驍是難以想象這樣的盛況的,不過李煦說行就一定行,“那王爺親筆題字嗎?”寇驍說完眉頭微微一皺,想到了什麼,想說又不敢的樣子。

李煦哪能不知道他內心的小九九,就他那筆字,如果真寫了掛上去,恐怕會讓這座圖書館黯然失色幾分,他才不做這種事。

“你題吧,寇將軍的字遒勁有力,風骨剛正,最能震懾宵小,而且以武將的字掛在書館門口,也能起到引導的作用?”

“什麼作用?”寇驍對自己的字是有信心的,反正是自家建的書館,他獻醜也無妨,他臉皮厚,不怕彆人嘲笑他。

“自古文官武將涇渭分明,到了特殊時期,甚至是對立的兩個陣營,這對民生社稷是不利的,文人自詡高貴,看輕武將,這點要不得,把你的字掛上去,讓他們每日瞻仰,也能讓他們牢記,這片土地是誰在守護著的。”

寇驍聽完這段話隻覺得心懷安慰,他這輩子是不可能做個文官了,自然不願意看到朝廷重文輕武的局麵,李煦有這樣的覺悟,對武將來說是非常可貴的。

“那可否要派寇家軍去守衛?”寇驍對這座書館報以非常大的熱情,恨不得明日就開業。

“不用,動用郡守府的衙役就行,書館最重要的是防火防水,盜竊應該不至於,動用寇家軍太小題大做了。”

寇驍摩拳擦掌,“那我今夜要多練幾遍字,絕對不能給王爺丟臉。”

李煦無奈地問:“你題字為何丟的是我的臉?”

寇驍指著自己的臉頰說:“因為我丟人就等於你丟人,我不怕丟人,我怕你覺得丟人。”

話說的跟繞口令似的,李煦揚揚眉,冷哼一聲:“那就好好些,但凡有一個人覺得不好看,本王就換了他。”

這威脅非常奏效,寇將軍立即扒了幾口飯,喝了一碗湯就回書房練字去了。

小公主慢悠悠地吃完飯,問李煦:“父王,等我長大了,是否也可以題字?”

李煦感興趣地問:“哦,我家小寶貝想在哪裡題字?”

小公主認真地想了想,“肯定是要很有名的地方才行,要讓天下人都知道的地方?”

李煦能想到的就是城牆皇宮之類的地方,“那你可得加緊練字了,越有名的地方越需要一筆好字,否則會被天下人恥笑的,不過你可以先給自己住的院子題字,可好?”

小公主一聽這個高興極了,當即就讓丫鬟去取筆墨紙硯來。

李煦沒那麼多講究,這王府裡的院子幾乎都沒取名,那些文縐縐的名字他一點不感冒,不過小孩子愛玩,練練手也好。

“父王,那我的院子要叫什麼好?”

“你的院子自然你說了算,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

小公主激情高漲地想了許久,寫了一排溜的名字,李煦假裝自己在喝湯,也不去管她,看她搖頭晃腦的樣子覺得甚是可愛。:,,,859821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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