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大婚(下)(1 / 2)

277大婚(下)

寇府門前比王府還熱鬨,無數百姓爭相湧來看新娘,他們實在太好奇了,這位寇三娘從小就沒什麼名氣,之前嫁的人也不是很出色,怎麼下堂後反而能讓王爺娶了她呢?而且背地裡總有人說寇三娘已經死了,死人怎麼出嫁?

“出來了沒?”

“哪那麼快,得拜謝祖宗和高堂,還得哭嫁,七七八八的流程走下來總得一個時辰吧?”

“這是急死人了,我聽我寇府的小叔子的二舅子說啊,他從頭到尾都沒見過什麼新娘,也不知道王爺把人藏哪兒了。”

“哧,他那啥二舅子在寇府不就是看後門的嗎?見不著主子多正常啊。”

“那你可有聽說那位寇三娘產子的消息?王府如果有了小王爺,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勢必廣而告之,你有聽到消息嗎?”

“這……也許生的是女娃吧,我們普通老百姓不知道很正常啊。”

但是在寇府參加喜宴的人卻覺得非常不正常,他們都是與寇家沾親帶故的,如果寇三娘果真生個孩子,無論男女肯定要給他們發帖子的,孩子的洗三,滿月都得操辦啊,哪有如此低調的。

“換做彆人家當然不可能,但寇家……你們彆忘了寇將軍才是王爺的心頭好,那個孩子必定是不受歡迎的,說不定啊,是咱們寇將軍不讓報的。”

“彆瞎說,寇將軍豈是那種小肚雞腸善妒之人,也許孩子壓根沒生下來呢?”

“寇將軍那性子,你們果真覺得他會與自己的妹妹共事一夫?”

“這……”想想就不可能啊,那位是多麼霸道的主,能容忍王爺娶妻生子就燒高香了,怎麼可能共事一夫?

“噓……寇將軍來了,是否該拜彆父母長輩了?”

眾人隻見寇驍與寇夫人一前一後走進花廳,前者瞧著精神不錯的樣子,不像為情所困,後者一臉灰敗,仿佛生了一場大病。

李煦正與寇老太爺說話,見到寇驍進來起身迎了上去,當著所有人的麵牽住了他的手,然後他將寇夫人送上了高堂的寶座。

兩人並肩跪在寇家長輩麵前,劉公公在一旁高唱:“新人拜彆父母長輩,一叩首……再叩首……”

在座的親朋們都傻眼了,這是什麼情況?王妃呢?寇三娘呢?怎麼是將軍和王爺一起跪拜?

這……太荒唐了。

“禮成!……新人出門咯……”

從頭到尾,劉樹口中沒有提過“新娘”二字,直到看著那兩個同樣高大的男人一起出門,他們才反應過來,“操他娘的!都被騙了,哪裡有什麼寇三娘?這……太戲弄人了。”

“瞧瞧他們穿的禮服,一看就是一對,想騙人也騙不過的,是我們眼睛太瞎而已。”

“老太爺,這到底怎麼回事?王爺要娶的人到底是誰?”有人朝寇家老太爺發難道。

老太爺微微閉上眼,一副“我不知道,彆問我”的表情,“哎呀,這我老頭子也不曉得啊,最近都在忙書院的事,家裡的婚禮都是驍兒準備的,誰知道他……哎,我也沒辦法呀!”

見大家一臉不信的表情,老太爺急忙轉移話題,“哎呀,我那書院年底就會建好了,明年開春就正式招生了,你們家可有想入學的孩子?”

這個話題果然一下子就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南越書院被所有人認定是培養儲備官員的地方,能進這所書院,意味著將來選官時他們或者他們家的孩子可以列在名單上,如果表現突出,說不定還能排在首位,那是多麼好的機會啊?

“老太爺,書院招生可有限製年齡?”

“並無。”

“那可有限製身份?”

“也無。”

“老太爺,那……”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發問,總算把寇驍出嫁的事情暫時忘了,畢竟這個才是與他們切身利益有關的。

老太爺見狀鬆了一口氣,不過他沒看到,原本坐在一旁的寇夫人趁著大家不注意往門外走去,她倒要看看,那兩個男人如此光明正大地走出去,會造成什麼樣的轟動。

門口的百姓確實炸了,他們久等而來的新娘子沒瞧見,隻瞧見王爺和將軍並肩走出來,然後一同上馬,後頭呼啦啦的跟著一群人,等候在門外的寇家軍在愣了片刻後齊齊高舉長戟,兩相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如同喜樂。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寇將軍要親自送親嗎?”作為王妃的長兄,寇將軍去送親也說得過去,不過難道他不需要背著新娘子出來嗎?

“寇家的姑娘們出嫁寇將軍一個都沒背過,這次大概也不會厚此薄彼,估計在後頭呢。”

大家讚同這個看法,伸長脖子往寇府大門裡瞧,沒看到新娘子他們不死心啊。

有人弱弱地說了一句:“難道你們沒發現,隊伍裡根本沒有花轎嗎?隻有兩匹綁了大紅花的駿馬,還是並排放著的。”這也太囂張了,王爺是想借此機會把寇將軍一起娶了吧?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止不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人群中,有個大膽的書生高聲問:“王爺,王爺,新娘子呢?王妃在哪了?”

李煦循聲看去,隻是微微一笑並不作答。

眾人得不到答案越發覺得事情詭異起來了,從始至終沒人見過寇三娘,之前還可以說是安胎生孩子坐月子,可總不能連婚禮都不參加吧?

劉樹也上了馬,見一切準備就緒,高喊道:“出發咯……”

等等,真的沒有新娘了嗎?

大家見隊伍慢慢啟動,上千寇家軍撩開嗓子高聲唱起了祝福歌,樂隊更是不遺餘力地將手中的樂器敲的邦邦響,而隊伍中那兩個身穿紅色禮服的男人如同一輪明日耀眼,讓人連質疑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人群中有人突然哭了,“太感人了,王爺真是太癡情了,他這是要給寇將軍名份啊,試問,哪家王爺能做到這個程度,嗚……真是太感人了!”

哭泣的是位小婦人,她一哭,旁邊幾個感性的男女也跟著哭,有人為了感動而哭,也有人為了這荒謬的婚禮而哭,也有人為了王爺的將來而哭。

寇驍出門時沒有哭嫁,這會倒是有人替他哭了,不過大喜的日子,哭總歸是不好的,尤其寇夫人剛出門就看到這一幕,腳都邁不開了。

“瞧瞧,瞧瞧,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哪裡有兩個男人大婚的,還是那樣矚目的身份,這……這讓我等以後怎麼出門見人啊?”寇夫人躲在門後,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陪著她過來的兩名婆子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這種事當然很驚世駭俗,但兩個當事人願意啊,又沒人敢反對,天要下雨將軍要嫁人,他們有什麼辦法呢?

不過要說多丟人也不至於,王爺和將軍的關係就差公告天下了,誰不知道啊,現在也隻是把這段關係擺在明麵上而已,至少還讓他們將軍擺脫了閒言碎語,王爺多厚道啊。

迎親的隊伍還沒走完,一把大刀劈在哭泣的人群中,隻見一名寇家軍瞪著一雙大眼吼道:“哭什麼哭?這大喜的日子應該笑才對!”

眾人愣了下,然後齊齊反應過來,對啊,這是王爺的大喜之日,也是寇將軍的大喜日子,該笑啊!

有情人終成眷屬了,他們該笑才對!

“我們就是太感動了……不是故意哭的。”

大家把眼淚收回來,露出個真心微笑,然後有人提議去王府參加流水席,立即得到所有人的讚同,既然看不到新娘子了,就去吃一頓好吃的吧,而且他們還準備了賀禮呢,總要送給王爺才是。

於是圍觀的百姓們呼啦啦地跟著隊伍跑了,邊跑邊喊:“王爺,祝您新婚愉快!”

“王爺,您要與……心愛之人百年好合啊!”

“王爺,新娘子是不是難產了呀,您和將軍節哀呀,不對,您和將軍湊一對正好,一文一武,般配極了!”

這話一出,眾人哄然大笑,氣氛被推向了更熱烈的境地,李煦朝兩邊的百姓揮揮手,滿麵春風,標準的新郎官樣子。

而在他身旁的寇驍也一改以前讓人退避三舍的凶煞模樣,麵上掛著淺淺的微笑,目不斜視的騎著馬往前走,靠的近的百姓還能看到他發紅的耳根呢。

“喲,寇將軍害羞了,真是百年難得一見!”有人不怕死地吼了出來。

寇驍轉頭瞪了他一眼,到也沒真生氣,隻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已,畢竟他向來是以威名立世的。

劉樹在後頭聽得直樂,抓了一把糖果朝那人扔過去,恨不得給他豎起大拇指。

隊伍回程並沒有走來時的路,而是繞著閩州走了一圈,幾乎讓全城的百姓都看到了打頭的兩位新郎官,也有無數人發出疑問:“新娘子呢?花轎呢?送嫁的寇將軍怎麼穿的跟個新郎官似的?”

已經知道答案的百姓非常有默契地回答:“新娘子身體不適沒來,寇將軍代替新娘子去拜堂。”

“啊?還有這種事?假的吧?”

“怎麼不可以?不是還有不少人家娶妻時用公雞拜堂的?寇將軍真人上陣,可比大公雞有誠意多了。”

百姓“嗬嗬”了兩聲,暗道:誰敢用大公雞和王爺拜堂成親啊,王爺是那麼掉價的人嗎?

不過這種解釋畢竟經不起推敲,很快他們就自己得出了結論,什麼狗屁新娘子,壓根不存在的,自始至終有的隻有寇將軍!

“早該看透這對狗男男的,怎麼可能真讓個寇三娘來插足,都是王爺和寇將軍放出的煙霧彈,騙人的,哎,真是……情比堅金,格外感人的一對狗男男!”

“噓,你敢罵王爺和將軍是狗,你完蛋了!”

“這……就是有感而發,嗬嗬,大喜的日子不宜殺生!”

“走走走,給王爺和將軍隨禮去!”

“不好,我隻準備了一份賀禮,既然是寇……那必須是雙份啊,禮太薄了怎麼辦?”經此人提醒,大家也都發現,之前準備的賀禮太輕了,如果是其中一位成親肯定夠,但他們兩位一起,怎麼也該送雙份的禮。

“這可如何是好?迎親的隊伍快要到王府了。”

“有了,大家一起給寇將軍唱個曲或者跳個舞吧,禮輕情意重啊!”

有個學子搖著扇子拒絕了這個提議,“我等大好男兒,隻會吟詩作賦,不會唱曲跳舞,不過,我可以做首詩送給他們二位。”

一群漂亮的女伶從他們麵前跑過,歡快的笑聲隨著喜樂傳開來,“走走走,咱們去給王爺唱曲跳舞!”

“也給寇將軍跳!”

“對,讓他們瞧瞧女子的柔美,說不定啊,他倆就轉性了呢!”

“呸,王爺和寇將軍是兩情相悅,誰也不許插足,否則就是女性公敵!”

這話得到了大多數女性的支持,原本李煦還沒來南越時,寇驍就是南越最受歡迎的單身男人,哪個女人不想嫁?否則寇府也不會住著那麼多位表小姐了。

等李煦來了之後,眾位閨閣千金看到了更俊朗更優秀更溫柔的順王,一顆心恨不得撲在順王身上,哪怕為奴為妾都願意,可順王就是從來不近女色。

在此之前,她們聽說寇三娘要嫁給順王當王妃,不知多少女子背地裡咒罵她詛咒她,一個被遺棄的婦人,怎麼配得上她們的白月光?

直到今日,她們才算舒爽了,順王還是那個順王,寇將軍還是那個寇將軍,沒有女人,沒有王妃,也沒有將軍夫人,太好了!她們得不到的彆的女人也彆想得到!

女人的思維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反正大家此時都樂得像自己成親似的,圍著迎親的隊伍跑著,跳著,唱著,舞著,如同百花綻放。

寇夫人原本不想出門,但她不死心,想看到更多人的奚落,所以她跟來了,然後就看到了這些場麵,聽到了人群中的各種議論,雖然也有人嘲笑這場婚禮就是個騙局,但嘲笑完後又讚美了一句:“王爺和將軍乃真男子也!這份豁達誰比得上?”

隊伍的氣氛越來越喜慶,寇夫人的表情也越來越迷茫,她真的沒有瞎沒有聾嗎?為什麼與她想象的不一樣?

她拉住一名年輕學子,小聲問:“這位公子,您……不覺得他們有傷風化嗎?”

那青年轉頭看到一位貌美婦人拉著他的胳膊,還以為遇到了想豔遇的富婆,心下蕩漾了一下,人群太吵,他湊過去問:“夫人,您說什麼?”他想,如果對方提出要與他好,他是同意呢還是猶豫一下再同意呢?

“我是問,您覺得他們二人這樣不是顛倒陰陽,於理不合嗎?”

那青年一聽這話,臉一黑,甩開她的手,教訓道:“這位夫人,您這話就不對了,古語雖說男子為陽,女子為陰,但也沒說一定要一陰一陽啊,雖說兩個男子確實不太符合世俗,但王爺是世俗之人嗎?寇將軍是世俗之人嗎?他們怎麼能與世俗之人一樣循規蹈矩呢?您不能在享受了他們二人的庇護後又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去批判他們,您沒這個權利!”

“你是說……你不反對他們?”

“不不不,我既不支持也不反對,我一個寒門學子,還指望著王爺給我機會一展抱負,還指望著寇將軍保家衛國給我一片淨土,我哪來的資格反對呢?”

寇夫人愣在原地,心想:可我是他的母親啊,我難道也沒資格反對嗎?

“這位夫人,您要是看不慣還是回家吧,彆在這裡了,王爺和將軍需要的是真心的祝福,您哪,眼不見為淨就好啦。”書生說完趕緊隨著人流跑了。

278這一言難儘的婚禮

這大概是史上最特殊的一次迎親,有軍隊送嫁不算什麼,有百姓歡送也不算稀奇,但一路上頻頻有人送上各種形式詭異的禮物,載歌載舞都不算什麼,還有個人才居然脫下鞋子,從鞋墊裡掏出了一枚古幣,說是他祖上流傳下來的珍寶,硬是湊到李煦麵前要送給他。

先不說這東西在鞋子裡藏了多久,有多大的味兒,就這禮物送的形式也太隨便了,李煦當麵就拒絕了他:“既然是你的家傳之寶,就該傳給兒孫,本王就不收了。”

他見兩側追著的百姓個個手裡拿著東西,有的直接拎著活物跟著隊伍走,一時間,連敲鑼打鼓的聲音都掩蓋不了動物的咆哮聲了。

李煦打了個手勢,讓隊伍停下來,鑼鼓聲也暫停了,他舉起手朝大家揮了揮,高聲喊道:“各位鄉親父老,今日本王大婚,府裡忙的人仰馬翻,各位的祝福本王已經收到了,無需準備賀禮,隻需要去王府喝一杯喜酒即可,今日本王在門口放了大酒缸,人人有份,多謝各位的祝福了。”

“王爺,這是草民從山中捕獲的小虎崽,機靈可愛,送給您與將軍做個寵物可好?”

李煦瞧著那人手上抱著的半大虎崽子,嘴角抽了抽,朝他拱拱手,道:“多謝這位兄台了,不過王府不養野生動物,你還是放歸山林去吧。”

那人有些失望,不過送禮肯定要送人家喜歡的,既然王爺不喜歡,他總不能強送。

還有人提著兩隻仙鶴要送給他,說是寓意很好,李煦心想:我又不開野生動物園,真不用上趕著送動物給我。

“真不用送禮,多謝父老鄉親的厚愛,本王來南越後承蒙大家關照,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今日大家能送上祝福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一位老人家擠過來,抱住李煦坐下的駿馬,哭訴道:“王爺大婚之喜,我等都想送上祝福,禮物隻是一點小心意,王爺若是不收,可是瞧不起我們的禮物輕?”

李煦眉頭皺了起來,他最不喜歡被人威脅,就算是抱著為了他好的威脅也不行,他正要開口說話,就聽對方繼續說:“老朽這輩子彆無他物,隻得一靈石,想送給王爺和寇將軍,希望您二位笑納。”

他說著將手伸入懷中,周圍的人都伸長脖子想看看所謂的靈石是什麼樣,李煦想要拒絕,可是又想:如果都是這麼難纏的老頭,不收也得收了。

李煦目光掃向周圍,隨行的百姓人數比他們迎親的隊伍多多了,如果人人都塞個禮物來,那他們的隊伍肯定沒法在吉時前回到王府,剛才就不該停下來的。

就在李煦想對策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怒喝:“小心!”他回神,先是瞧見一抹光亮閃過,然後就見那老人家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貼著馬脖子竄上來,手裡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正對著李煦的麵門。

而剛才提醒他小心的則是寇驍,他一直盯著那老人家,起初隻是覺得他行為有異,長相也有些說不出的滑稽,等看到他從懷裡掏出的一截東西不可能是石頭時,就知道上當了。

李煦隻來得及往後倒去,那人速度極快,這一刺又快又狠,李煦以為自己在劫難逃,結果寇驍的速度比對方更快,一隻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抓住了那隻握著匕首的胳膊,用力一扭,隻聽“哢嚓”一聲,那隻胳膊扭曲起來,而對方竟然像不知道痛一樣,叫都沒叫一聲。

有了這一步阻攔,位於李煦身後的賀遵也反應過來了,從馬背上一躍而起,直接一腳踹向行刺者,這一腳用了十足的力氣,將那老者踹飛了出去。

那人在半空中一陣扭轉,竟然穩穩落地,不過此時周圍的寇家軍已經圍了上來,數十人將行刺者包圍起來,此情此景,就是神仙也插翅難逃了。

但此時最讓人頭疼的卻不是這個刺客,而是周圍被這一幕嚇壞了的百姓,普通民眾哪裡見過這種場麵,一看到武器立即尖叫起來,他們心裡未必很怕,隻是下意識地想逃離這種不安全的環境。

但周圍到處是人,無路可跑,原本還算鎮定的百姓因為被衝撞,有些甚至被撞倒在地,慘叫聲不絕於耳。

寇家軍一部分將刺客控製住,其餘的架起人牆,將亂糟糟的百姓隔絕在隊伍外。

“這樣不行,人太多了,容易出現踩踏事件!”李煦憂心忡忡地說,他真想把始作俑者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鞭屍。

沒人回應他的話,隻見身旁一道紅色的身影高高躍起,也不知他怎麼做到的,一個飛躍就出現在了那名刺客的麵前,竟然連停頓都沒有,一腳踩碎了對方的胸口,人肉眼可見的軟倒下去!

“彆浪費時間,拖下去,保證今日不死就行!”如果不是顧忌著今天是他和李煦的大婚,他剛才那一腳會直接踩斷他的喉嚨。

他運起內力,朝四周吼道:“都不許動!”

這一聲吼足夠有穿透力,加上他的聲音太有辨識度了,百姓們下意識地停頓下來,然後有人瞧見了地說死屍一般的刺客,更是嚇得雙手抱頭。

他們怎麼忘了,寇將軍可不是順王,他殺起人來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看看這一整排扛著武器的寇家軍,他們毫不懷疑,如果有人不聽話,那尖銳的長戟就會刺入那人的胸口!

場麵一度安靜地過分,數千人的街道上竟然隻有喘氣聲,不少人冷汗直流,嚇得不知所措。

兩名寇家軍拖著地上不動的半死人往旁邊撤退,其餘人將隊伍收攏,將李煦圍護的緊緊密密,深怕還有刺客藏在百姓中。

寇驍回到李煦身邊,低聲問他:“繼續走吧?”

李煦吐出一口濁氣,伸手握住了寇驍手,十指交握的那種握法,“走吧,不能誤了吉時。”

他抬頭朝四周的百姓說:“讓各位受驚了,老弱婦孺還是先回家去吧,膽子大的可以隨我等去王府喝杯喜酒,稍後本王會讓人挨家挨戶送上一份喜餅。”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不如我等在此守候片刻,等迎親的隊伍離開了我們再去王府,免得被敵人鑽了空子。”沒有人跟著隊伍走,也就不可能藏得住刺客了。

眾人無不答應,紛紛點頭,然後自發的有秩序地退到一旁,讓隊伍能更順暢的通過。

李煦道謝,帶著人離開,一路上都沒放開寇驍的手,剛才那一下說不怕是假的,但好像害怕的情緒還沒飽滿就被寇驍解決了,剩下的隻有憤怒。

賀遵走到李煦身旁,小聲:“王爺,此事必須嚴查,最近南越嚴進嚴出,還是混入了刺客,說明防守還不夠嚴密。”

“再嚴密的防守也是有漏洞的,何況這個人也許一直就住在閩州城裡,就算沒有外來者,這城裡的人也可能被收買,防不勝防。”

寇驍聽到他們的對話,眼神暗了暗,“一個人的軌跡總是有跡可循的,等午後再讓人查吧,而且也確實需要再篩查一遍城裡,無論哪方勢力的探子都不能留了,否則等我們騰不出手來時,他們就有了可趁之機。”

李煦用力握住他的手,歉意地說:“好好的一場婚禮,才剛開始就鬨出這種事,是我太自信了。”

寇驍白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放在嘴巴親了一下,好在這會兒沒有隨行的百姓,否則肯定要暈過去了。

“這種事原本就屬於我的職責範疇,我隻聽過搶功勞的,還沒聽過搶責任的。”寇驍大手一揮,“加快速度,彆耽誤了吉時!”

隊伍小跑了起來,鑼鼓聲重新敲打起來,隻是比起之間人聲鼎沸的熱鬨,顯得有些單調了。

不過到了王府門前,這一切又不那麼重要了,因為等候在這兒的賓客聚集在門口翹首以待,烏泱泱的一大片。

寇驍先跳下馬背,然後將李煦抱下來,這個步驟有些多餘,李煦暗暗翻了個白眼,知道這是他的大男子主義在作祟,畢竟今天出嫁的人是他,他總要找回一點麵子的。

他貼著寇驍的耳朵問:“你要不要抱著我進門?”

寇驍耳朵抖了一下,將他放在地上,然後把手伸過去,卻沒牽到李煦的手,而是被塞了一根紅色的手牽。

寇驍回頭一看,就見劉樹笑眯眯地站在他們二人中間,將手牽的另一頭塞給李煦,弓著腰說:“兩位新人,該進門拜堂成親了,從此刻起,請保持安靜以及……距離。”

寇驍無話可說,與李煦一人牽著手牽的一頭,沉穩地邁出步伐,每走一步,似乎都能瞧見前方賓客們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變化。

之前在寇府裡已經領教過一回了,所以他倆也沒覺得多驚訝,這些人的內心無非是在咆哮:我靠!怎麼回事?新娘子呢?寇三娘呢?怎麼是王爺和寇將軍牽著走過來?

能來王府喝喜酒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腦袋瓜比老百姓靈光無數倍,一個回轉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然後……然後當然隻能笑眯眯地迎上來說一堆恭喜的話了。

“哎呀,王爺將新娘子……哦不,將新郎官迎回來了,真是一對璧人,天造地設呢。”第一個說話的是謝當家,說完自己都覺得尷尬,不過基於他是順王的死忠粉,無論王爺乾出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他都要稱讚一番的。

像他這樣的腦殘粉不少,很快,王府門前就響起了各種祝賀的話語,李煦甚至聽到有人喊了“早生貴子”,然後那人就掩麵藏起來了,估計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劉樹擠在李煦前頭,替他開道,高聲說:“多謝各位大人各位老爺的祝福,不過吉時快到了,大家還是到大堂內等候新人拜堂成親吧。”

“是是,快進去,誤了吉時就不好了。”可到底有什麼不好他們也說不清,反正是兩個男人成親,應該也不需要什麼規矩禮儀吧?

王府的議事廳被布置的極其喜慶,上首沒有高堂坐著,隻有劉樹站在一旁充當司儀,大段大段喜慶的話從他嘴裡唱出來,硬生生地將這場荒謬的婚禮拉高了檔次。

宋望也在人群中,與紀韓宇站在一起,他皺著眉頭問小師弟:“看你震驚的表情,你也是剛知道順王今日的舉動嗎?”

紀韓宇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想起了之前向王爺提了個建議,但那時王爺沒同意,說沒必要,原以為是他們二人之間不需要這樣的虛禮,原來,竟然是這樣高調的婚禮。

他苦笑道:“也不算不知情,王爺其實沒瞞著,隻是大家沒往這方麵想而已,不過他與寇將軍的事倒是路人皆知的。”

宋望是外來人,這幾天在外頭行走,彆人根本不會在他麵前透露這種消息,話裡話外說的都是王爺要娶王妃了,王妃是他的心愛之人,還未婚生子呢。

嘖,瞧瞧這臉打的,他掃了周圍的人一眼,不解地問:“為何大家都不反對?難道南越的官員都如此沒有骨氣,不敢站出來諫言嗎?”

作為曾經的禦史大夫,宋望是最敢說話的,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像今天這種鬨劇,就該有人站出來阻止。

紀韓宇拉住他,深怕他出麵攪局,急忙解釋道:“師兄彆急,您剛來,不知道這二位早已半公開了,南越上下都是知道的,大家覺得沒什麼不好,畢竟是王爺的私事,我們何必阻止?”

“你在開玩笑嗎?王爺乃帝王之子,封地之主,膝下隻有一個嫡女,他要娶個男人,你們居然覺得沒什麼不好?綱常人倫呢?子嗣後代呢?難道都不管了嗎?”

紀韓宇訕訕一笑,“這有什麼好管的,王爺那麼理智的人,寇將軍也不是衝動的人,他們敢走到這一步肯定都是深思熟慮過的,至於那些艱難險阻,難道他們想不到嗎?既然想到了還要在一起,說明他們都是重感情的人,沒什麼能比這個重要的。”

宋望一臉迷茫,感覺自己來到了異時空,怎麼他們的想法都與自己不同呢?是自己太狹隘了嗎?還是自己被京城的風氣帶壞了?南越才是民風質樸的地方?

“大師兄,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但希望您不要反對,如果您實在接受不了,改日我送您離開南越吧。”

宋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哼道:“不接受就要離開?王爺就是這樣用人的?哼,他如此剛愎自用嗎?”

“也不是,我不是怕你不吐不快,和王爺鬨不愉快嗎?”

宋望退後一步,瞧著正中央那兩道同樣挺拔高大的背影,正在進行正常夫妻成親時的禮儀,從他的角度,能瞧見兩人臉上的笑容,那種笑容是他不熟悉的,卻也是他向往的。

“行了,有事明日再說,我先聽聽王爺的說法再決定。”宋望以為一定會有人私下嘲諷這對新人的,可他豎起耳朵聽了許久,聽到的大多數都是“原來如此”“我就知道會是這樣”“騙子啊騙子”“我們都是傻子”這樣的言論。

他暗道:南越的官場真是一言難儘啊!這些都是什麼天真無邪的官員啊!

279要入洞房了嗎?

“夫妻對拜!……禮成……送入……”劉樹頓了下,改口道:“請賓客入席!……上菜!”

南越的婚禮一般都在中午,中午吃完宴席,下午很多賓客就回家了,隻有親近的親戚朋友以及鄰裡會繼續吃三天的酒席。

這一餐是酒席正餐,八道冷盤,十六道熱菜,還有數道精致的水果糕點,菜色囊括山珍海味,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

王府的廚子肯定是忙不出這樣大場麵的宴席的,不僅請來了福來酒樓的所有廚子,還有三家酒樓的大廚也被請來幫忙,就連廚房也在後院臨時增設了一個。

大門外還設了流水席,李煦讓人在王府門前擺了長長的餐桌,一眼望不到頭的餐桌上擺滿了小份小份的菜肴和糕點,來者想吃什麼自己拿一小碟,連碗筷都省了。

最醒目的地方擺著兩個比人高的大酒缸,酒缸底部裝了個出口,想喝酒的拿上竹杯過去接一杯即可,隻要不喝醉鬨事,愛喝多少喝多少。

李煦和寇驍省去了入洞房的環節,也沒人敢鬨他們的洞房,就算敢,兩個男人的洞房他們鬨著也尷尬。

李煦和寇驍坐上主桌,劉樹給二人各倒了一杯酒來,笑眯眯地說:“雖然沒有掀蓋頭,但合巹酒還是要喝的。”

李煦端著酒杯伸過去,挽著寇驍的胳膊喝了一杯交杯酒,周圍一片哄笑聲,主桌上都是不懼順王的,拍手稱讚道:“王爺豪氣,今日這大好的機會,能否把王爺灌倒就看大家的本事了。”

李煦也有和大家喝過酒,但每次都沒喝過量,大家總以為王爺這瘦弱的身體酒量肯定不行,而且也沒人敢輪番灌他酒。

今天日子不同,不少人膽量大了起來,起哄著要把李煦灌醉,當然,寇驍他們是不敢鬨的,不是怕他,而是知道他的酒量千杯不醉,想灌醉他的人最後都是自己倒下的。

“好,今日不醉不歸!”李煦為了今天這場宴席,特意釀了一批酒,酒精度比本地酒高了不少,而且更純淨,一口下去,火辣辣的灼燒感就沿著喉嚨滑下食道,進入胃裡依舊是熱的。

“好酒!”不少武將高喝一聲,急忙忙地又倒了一杯酒。

寇驍一杯酒下肚根本沒嘗出味道,腦子裡太興奮了,滿滿都是剛才兩人交纏的胳膊,和李煦抬起下巴仰頭喝酒的那種性感,感覺一杯酒下去,全身都火熱起來了,哪裡還知道酒的味道。

此時聽郭孚他們一個個搶著倒酒喝,忍不住又喝了一杯,這次細細品嘗了,果然是好酒,不僅口感醇正,而且有酒的爽勁,喝下去火辣辣的感覺也正好。

“確實是好酒,王爺這次釀的酒一共有多少,剩下的可以送給寇家軍當祝捷酒嗎?”

李煦小小地抿了一口,不答反問:“你覺得這酒放在外頭該賣什麼價格?”

“比原先的貴一倍不止。”

“所以你是想要一車這樣的酒還是想要一車同等大小的真金白銀?”李煦見調戲完寇驍,靠在他身上哈哈大笑,“與你開玩笑的,少了誰的酒也不會少了將士們的祝捷酒啊,這次一共就釀了三百壇,今日過後大概是剩不下什麼了,第二批酒已經在釀了,年前肯定能喝上。”

寇驍現在也懂點經濟事務了,大概算了算,搖頭說:“不喝,趁著過年賣一批,肯定能賺不少。”

李煦難掩驚訝,不過想想寇驍曾經下過禁酒令,就知道他並不好酒,他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不用怕沒酒喝,過了今日,肯定不少商家找上門找我買秘方,到時候光賣秘方我們就能賺個滿缽豐。”

寇驍是知道這個的,以前李煦剛開始的時候就賣過不少食譜,雖然銀子不多,但積少成多啊,據說李記食雜鋪盤出去的時候一口氣賣了幾十種食物的配方,那筆錢李煦全給了一個叫賴三的管事,然後讓那對夫妻去北方闖蕩去了,據說是衣錦還鄉。

李煦身邊最初跟著他南下的那幾個人,寇驍全都調查的一清二楚,賴三還有兩個同伴當初是撞了大運才被李煦選中的,從前就是無所事事的閒漢而已,如今一個個走出去也是大管事了,哪裡能看出以前的落魄來。

“今年過年還能在南越過嗎?”寇驍覺得,以朝廷的辦事效率,也許今年是不可能把軍餉貪墨案查清楚了,就不知道皇帝會什麼時候宣李煦上京。

“拖到年後是沒問題,不過沒必要,對我來說在哪過年都一樣。”他身邊這些人,如果要動肯定是一起動的,就是寇驍不知道到時候能否跟他一起上京。

“京城那邊最近是什麼消息?”

安慶平抵達京城了,帶去的證據肯定呈上去了,這麼大的案子應該不止牽涉到一個衙門,三方會審的話,總要扯皮先扯幾天的,何況還有個薛廷耀夾在中間,沒那麼容易定案的。

“如果他們呈上去的證據都是與你有關的,薛太尉是否就擺脫嫌疑了?”

“當然不會,這麼好的機會,而且朱永樂不可能一個人獨吞所有貪墨款,上頭必然有人過了一手,這個人是薛太尉正合適,而他經手的那部分則給了本王,這一條線就穩了,若是讓我來做證據,保管合情合理,連皇帝都說不出質疑的話來。”

“那可就得擔心點了,您會的彆人未必不會。”

李煦正要開口讓他放心,就聽一旁插入了一個聲音,“兩位新郎官,今日是你們的大喜之日,怎麼還有私話說不完呢?有話回新房裡頭說呀,來,喝酒!”

李煦抬頭,看是寇家軍的一名副將,估計已經喝高了,臉蛋紅的發亮,眼神已經不太好使了,否則絕對不敢來調戲兩位主子。

李煦和他乾了一杯,笑著回道:“本王與寇將軍說正事了,不過與他確實有說不完的話,否則為何要急忙忙將人娶回家呢?”

這話說得坦蕩蕩又極不要臉,寇驍乾咳一聲,不過臉色如常,憑他的臉皮,這種程度的調侃都是小兒科的。

他攬住李煦的肩膀問:“王爺如此急迫難道不是擔心有人插足?萬一皇上又下道聖旨給您賜婚,您是應還是不應?”

大家鬨哄哄地回答:“那必然不能應啊,就是拚著抗旨不尊也不能應,否則後院著火,王爺您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

還有人給他們支招,“王爺您一定要提前上書,就說王妃已取,嫡子已生,最好將孩子送到京城,堵住悠悠眾口,皇上就算想反對也要看著點孫兒的麵子吧?”

宋望喝了個半醉,原本他想提早離席,畢竟讓他參加兩個男人的婚禮有些挑戰他三十幾年的價值觀世界觀,不過在聞到這酒的味道後就舍不得走了,等一杯酒下肚,他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很少人知道,宋望好酒,他在人前一般都裝作清心寡欲的模樣,什麼都不好,但肚子裡的饞蟲是知道的,於是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人越喝越興奮,紀韓宇還以為他是借酒消愁呢。

聽到有人提了這個餿主意,他一枚眼刀甩過去,反問:“王爺哪來的嫡子?”

那人朝他擠眉弄眼的,一副輕佻模樣,還揶揄道:“當然是王妃生的嫡子啊!那位寇三娘生的,肯定是個男孩,滿月了吧?哎喲,今日忘記把滿月禮一起帶來了!”

不少人齊齊懊惱地起哄起來:“是啊是啊,還有洗三禮,也得一起補上!”

李煦對他們的自由想象能力由衷佩服,他一直沒放出風聲說有孩子出生,就是因為過了今日,全城都知道沒有寇三娘這個人,王妃他可以弄個假的,嫡子再造假就有些過了,沒想到這群人比他還能造。

不過這個提議能解決一時的燃眉之急,他們之前也是考慮過的,找個孤兒送上京,還能解決一個孩子的領養問題,不過畢竟身份非同一般,現在想法是很好,將來呢?總不能孩子利用完就扔吧?

他擺擺手,拒絕了這個提議:“沒得害了彆人家的孩子,嫡子的事情等幾年後再考慮不遲,吃完這頓喜酒,本王說不定就得上京負荊請罪了,誰還會揪著本王的婚姻不放?”

說起這事,大家又有話說了,他們王爺好端端的在南越過日子,外頭一場兵變居然也能牽扯到他身上,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啊!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王爺就是太優秀了,招人恨了唄,要我說啊,幕後黑手肯定是其餘幾位皇子中的一位。”這又是某位喝高的客人的言論。

宋望雖然半醉,但腦子還是清醒的,思維清晰的很,聽到這話恨不得塞住耳朵,這南越何止是民風質樸啊,簡直是一群膽大包天的家夥,什麼話都敢說,就憑剛才那幾句,就足夠禁軍上門抓人了。

“我瞧著是三皇子賊心不死吧,趙家肯定出了一份力,可惜啊,咱們這小地方的小官,對抗不了這種龐然大物,幫不上王爺的忙。”說這話的是雷陽,他如今官職不小,不過他在官場很低調,大概是顧忌著自己商人的身份。

宋望看了眼這位和他同桌的官員,捅了紀韓宇一下,問他:“這是誰?”

紀韓宇小聲回答:“王爺的財政大臣。”

“那一定很有錢!”

這個問題紀韓宇猶豫了一下才回答:“不,他賺的錢都是王爺的,王爺賺的錢都是大家的,所以,有錢的是我們!”

宋望大吃一驚,“果真如此?”說真的,今天這場婚禮從頭到尾,他都有些驚訝,原以為順王就算有錢也不會擺這麼大的陣勢,後來得知娶的是個男人就更震驚了,按理不是應該低調辦了嗎?

而且這一天的花費可不小,這滿桌的酒菜,外頭的流水席,以及迎親隊伍那明顯全新的裝備,若是放在京城,這樣的配置不算高,但在南越就有些超標了。

“你以為南越以前是什麼樣的呢?”紀韓宇都不想去回想自己剛到南越時看到的景象,尤其是寇家軍救了他們那一次,他差點以為是遇到了匪軍。

“等有空再與師兄細說吧,王爺這些年做的事情太多了,您一定會感興趣的。”

宋望低頭悶了一杯酒,暗道:真是個奇怪的王爺啊。

一場酒席從中午吃到了傍晚,還有喝醉了清醒過來的人意猶未儘,到處找酒喝,李煦問了酒的餘量,給幾位好酒的客人各送了一小壇,嘴上說著聊表心意,心裡其實是想招商。

“王爺……為何……為何沒有……醉呢?”一個身體搖搖晃晃的醉漢跑來問?

李煦喝了不少酒,中途也有一段時間眼睛發暈,不過這會兒酒醒了,看著這滿堂亂糟糟的景象,有些頭疼。

“本王是已經醒了。”李煦招了劉樹過來,讓他去請各府的隨從進來抬人,雖然晚飯還能繼續吃,但他不想招待一群醉漢了。

寇驍撐著腦袋坐在一旁,不說話也不動,眼睛是睜開的,看著精神十足的樣子,不過李煦看他維持這個姿勢一刻鐘以上了,估摸著他不是醉了就是睡著了。

等沒人再過來打招呼,李煦坐下,輕輕搖了搖寇驍,“喂,睡了沒?”

寇驍眼珠子轉動一圈,突然打了個酒嗝,然後問:“要入洞房了嗎?”

李煦捏著他的臉問:“您這德性還入得了洞房?”不過對於寇驍喝醉了酒還記得洞房這回事,他也是佩服的。

寇驍突然抱住李煦,腦袋擱在他肩膀上,吐出一口帶著酒味的呼吸,低聲笑道:“我在這兒坐了這麼久,為的是什麼?不就是要與您一起入洞房麼?”

“你還有這興致呢?還以為你醉的不省人事了。”

“那不能夠,我在養精蓄銳!”寇驍剛才替李煦擋了不少酒,他豪邁,來敬酒的來者不拒,而且用的不是杯子而是碗,如果他不醒,李煦都要擔心他酒精中毒了。

見賓客們陸續被抬走,李煦也撐不住了,人是清醒的,但眼皮有些不受控製的往下跳,他把寇驍拉起來,說:“那就走吧,本王的洞房花燭夜呢!”

280這群小鬼

李煦和寇驍並肩走向房間的時候還很淡定,兩人之間還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雖然不是第一次了,洞房花燭夜還是讓人無比期待,尤其兩人都喝了不少酒,這種酒精作祟的感覺應該挺助興的。

快到院子的時候,李煦突然問了一句:“總感覺忘了點什麼,還有什麼事情沒做完?”他這話是問劉樹的,劉樹好幾天沒睡好覺了,昨晚更是一夜未眠,下午喝了酒,現在還能走動全憑他對王爺的敬愛支撐著,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李煦在說什麼。

李煦瞧著他那迷迷糊糊的樣子,摸了摸他的腦袋,“算了,你趕緊回去睡吧,不用跟著了。”

“王爺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去睡吧。”

劉樹聽話地走了,李煦瞧著他走路都不太穩,連忙讓賀遵送他回去。

“嘖。”寇驍不爽地摟住李煦的腰,將人帶入懷裡,然後靠著他往裡走。

李煦看著將全身重量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想著今天畢竟是他娶妻的大好日子,也就沒把他踹出去,甚至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問:“王妃,今夜都聽本王的如何?”

寇驍眯著眼睛點點頭,到底怕累到他,走了幾步就把身體拉回來,隻是依然抱著他不撒手。

等進了院子,李煦終於想起來自己忘記什麼了,“姝兒呢?似乎一下午沒瞧見了。”

寇驍在他耳邊親吻了一下,說:“中午她帶著一群小夥伴吃完飯就走了,應該在院子裡玩吧。”

兩人的院子連著的,隔壁一點動靜也沒有,實在不像有一群孩子在玩,他朝後頭吹了聲口哨,很快跑來了一名侍衛,李煦吩咐道:“去找找小公主和她的同伴們在哪,記得讓人看緊他們,天黑前送他們各自回家。”

都是各家的小寶貝,要是在王府丟了他的責任可就大了。

那侍衛應該是今天值班的人,臉色奇怪地說:“王爺,他們應該都在您的屋子裡。”

“什麼?”李煦不明白小公主怎麼會帶人跑進他的院子,而且還帶著人,他和寇驍鬆開摟在一起的姿勢,然後走進自己的院子。

他的院子裡有個小亭子,是平時休閒喝茶的地方,然後有個運動場,可以跑步打球,但此刻一個人也沒有。

他推了寇驍一把,“你耳力好,可有聽到聲音?”

寇驍搖頭,“沒有,可能睡著了吧。”如果那群小魔王玩了一下午,這會兒在睡覺的可能性極大。

兩人一起進屋,一樓的客廳還是沒人,李煦有些不好的預感,直接上了二樓,手放在門把上的時候還有些緊張。

寇驍把他推到一邊,自己把門推開,門一開,隻聽“砰”的一聲響,然後有東西灑落在寇驍腦袋上。

寇驍原本全身戒備著,這動靜足夠他下意識地一掌派出去,隻見掌風帶起了一大片的花瓣,吹的滿屋子都是。

“哇……”有孩童的聲音從屋裡傳來,寇驍把手收回來,定睛一看,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小屁孩一共十幾隻,看樣子一個也沒少。

他的睫毛上掛著一片花瓣,眨了眨眼才掉下來,開口便問:“你們這是做什麼?”

小公主衝過來,抱住了寇驍的腰,“你低頭。”

寇驍低下腦袋,小公主迅速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退後一步,探著腦袋看寇驍身後的李煦,“父王,您怎麼不進來?”

李煦看到一屋子的小魔王有點躊躇,這些孩子該不會是想鬨洞房吧?可是這麼小的孩子能怎麼鬨?

他走進去,瞧瞧環顧了一周,發現他們的新房大變樣,起碼早上離開時他的屋子不是這樣的。

此時,他的屋子裡到處放著花瓶,插著各種鮮花,地毯上還有剛才灑落的花瓣,連床上也都鋪滿了紅色的花瓣,看著情趣酒店的情侶間似的。

“這……誰想出來的主意?”

小公主拍了拍胸口,大聲說:“是姝兒想的啊,我去問了不少人,還看了不少話本,裡頭成親的時候都是這麼布置的,哦對了,還有蠟燭!”她朝某個小夥伴喊道:“馮姐姐,快把蠟燭點上。”

片刻後,李煦看到了地毯上擺成“囍”字的蠟燭圖案,點燃後還是好看的,如果忽略這可能引發的火災的話。

“說話,還有什麼?”李煦盯著那些蠟燭,深怕一個火苗落在羊毛地毯上,如果他衝過去滅火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當然還有。”小公主拿了一塊紅色的蓋頭來,朝寇驍笑著說:“母妃,請你低下頭吧。”

寇驍忍不住後退一步,“這……是要做什麼?”

“我看了,話本裡新娘子都是要蓋這個的,還要讓父王給您掀蓋頭。”小公主身上穿著一套大紅色的裙子,上半身披著一件粉色的紗衣,紗衣的扣子上掛著一枚雙魚佩,頭發梳成雙髻,纏著珍珠發帶,垂下來的地方還綁了小鈴鐺,此時搖頭晃腦叮當作響,可愛極了。

但寇驍一看她手裡的東西,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那是姑娘們出嫁才用的,我不需要。”

小公主過來抱住他,撒嬌道:“您就在屋子裡試試吧,姝兒還沒見過成親是什麼樣的呢,您今天太省事了,騎著馬兒就來了,拜完堂也沒入洞房,這些得補上的。”

李煦過來把她拉開,“姝兒,這些是女子出嫁的儀式,你寇叔叔是男子,不用這些,當哪天有人家成親了,父王帶你去看好不好?”

“不好,那些人家又不是你們,姝兒也不好意思去彆家鬨洞房啊。”

寇驍聽她說的這麼委屈,心一軟,正要開口同意,就見李煦朝他使了個眼色,低頭繼續哄閨女,“這有什麼好鬨的,洞房是父王和寇叔叔的事情,你們最多就是玩鬨,不如這樣,改明兒把你臥房布置成新房的樣子,你可以找幾個小夥伴玩嫁新娘的家家酒啊。”

小姑娘歪著頭看他,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還能這麼玩?”

“能!”李煦肯定地回答,他記得小時候身邊的男生女生就愛這麼玩,抬轎子啦,掀蓋頭啦,交杯酒啦都是小孩子們愛玩的項目。

小公主朝著一個小男孩指去,咯咯笑道:“那我要他做新郎!”

李煦臉一黑,把她的手掰過來,擠出一個笑容,勸道:“你可以找個女孩子當新郎,男生就算了。”他往那個男孩看了一眼,見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小男孩,長相出眾,但再出眾也掩蓋不了他是個男孩子的事情。

玩過家家可以,和閨蜜們玩不好嗎?為什麼要有男孩子?

“不,他好看,我就要他。”小公主駁回了父親的建議。

李煦聽完臉更黑了,心道:好看又不能當飯吃,男人要那麼好看做什麼?他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個看臉的人。

“那就……改天再說吧。”他覺得他有必要糾正女兒的審美觀,讓她知道,男人不能隻看臉,重點還是看內在,否則將來嫁個小白臉或者渣男,他是不會同意的。

小公主點頭,然後跑去端了兩杯酒來,遞給他和寇驍,“父王,那你們喝合巹酒吧,姝兒祝父王母妃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雖然李煦他們已經喝過一次了,但這麼好的祝福再喝一次也無妨,便一口乾了,入口才發現不是酒而是果汁,果然,小孩子扮家家酒都是鬨著玩的。

“好了,你們快出去用晚膳吧,吃完姝兒送朋友們出門,記得了嗎?”

小公主還沒玩儘興,不想走,他們原本躲在這裡是想給李煦一個驚喜的,不僅重新布置了新房,還準備了一套鬨洞房的流程,如今天都還沒黑呢,不想走。

李煦站的累了,坐到一旁的沙發上休息,屁股底下有東西咯著他,他伸手摸了一下,拿出來居然看到一對麵對麵親嘴且擁抱著的娃娃,娃娃做的很形象,而且居然是光著身子的,每個部位都做的很生動。

他臉黑透了,壓抑著怒氣問:“這……玩意兒是哪來的?”他和寇驍都不是第一次,根本不需要這種東西,他們連春宮圖都沒準備。

這東西隻能是外頭帶進來的,但一想到他女兒這麼小就有人把這種東西送到她麵前,李煦就忍不住要發火。

小公主並不覺得事情有多嚴重,這種東西宮裡見得多了,而且更精致更生動的她也見過,她指著剛才那個唇紅齒白的小男孩說:“是田嶽奇帶來的。”

李煦立即把眼刀甩了過去,心道:好你個小子,不僅敢帶壞小公主,還想當她新郎官,哪來的臉?

小男孩被李煦瞪了一眼,嚇得跪在地上,顫抖著說:“是……是小公主說想要成親用的東西,我……我在母親屋子裡偷來的。”

嘖,這群小鬼!

李煦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把那對娃娃塞進袖子裡,又問:“還有什麼東西一起拿出來我瞧瞧。”

然後他就看到這群小屁孩從不同的地方拿出來了不少東西,藏在被子底下的春宮冊子,藏在枕頭底下的首飾,藏在床底下的泡腳桶……等等,為什麼要有泡腳桶?

那個胖姑娘一臉靦腆地說:“我問母親,屋子裡有什麼是成親時的物件,母親就指著這個,我想,也許成親用的上它。”

不,姑娘,你誤會了,成親不需要泡腳桶,要的是浴桶!李煦內心抓狂。

“各位,把你們家帶來的東西都帶回去吧,萬一是你們父母很重要的東西,就這麼偷出來了不太好,瞧瞧送回去吧,彆讓他們發現了。”否則肯定要挨一頓揍的。

李煦都能想象他們父母知道他們把這些東西偷出來拿到王府後會是什麼表情了,下回看到他估計頭都不敢抬。

“記得瞧瞧地放回去,彆放父母發現,誰要是做到了,明日來王府領賞。”李煦再次叮囑道。

田嶽奇興奮地問:“這是王爺交給我們的任務嗎?”

“是的。”

“那賞賜什麼東西呢?”

李煦終於正眼看他了,問:“你想要什麼?”

田嶽奇有些猶豫,看得出來他有很想要的東西,但是不太敢說,李煦對他感官好了一些,“不要緊,先說說看,能給的本王不會吝嗇。”

“我想讓母親帶著我和妹妹跟著父親去京城!”田嶽奇說了個讓李煦詫異的獎賞,這種事……

“為何要本王賞賜這個?這個可不是物件。”

“但您說的話祖父會聽。”

田家要有人去京城的事情李煦是知道的,之前就有人去,隻是那邊生意越做越大後,田當家就想派個兒子過去,怕奴大欺主,估計選中的就是這孩子的父親。

不過在大戶人家,男主人出門做生意,很少會帶妻子兒女去的,有的會帶幾個侍妾,田家估計也是如此。

“你很想去嗎?還是你母親想去?”

“我偷偷聽母親哭呢,她想去,但是祖母不肯,而且父親也不想帶我們去,他想帶三姨娘去。”

嘖,李煦搖搖頭,拒絕道:“這是你們的家事,本王參與不了,不過可以給你一個小建議。”

田嶽奇跪直身體,期待地看著他,李煦便給他支了個招:“你回去就說,過年前後小公主可能要跟王爺去京城了,她舍不得我,問我可否一起去京城,先聽聽你家人是否肯讓你去再說吧。”

田嶽奇欣喜地跳起來,“多謝王爺,我這就去把事情辦妥!”他往外跑了兩步,又回頭,搓著手說:“王爺,等我長大了給您當管事吧?就像雷駱他們一樣。”

李煦打趣道:“那你得有他們的本事才行,本王不用庸才。”

“是,我一定好好學習!”

等一群小孩走光,李煦把蠟燭滅了,看著亂糟糟又到處透著粉色的房間,無語地扶額道:“真不敢想象,那些家裡生十幾個娃的到底是怎麼帶大的?”

寇驍歪倒在一旁的沙發上,酒勁被這群小魔王作沒了,這會兒精神的很,不過同時被作沒的還有欲望,“各家各戶都有帶孩子的下人,哪個敢如此放肆到屋子裡來搗亂,不過彆說,這樣的新房彆有一番滋味。”

看著那一床紅色的花瓣,寇驍想象著李煦白嫩的肌膚躺在床上的情景,消下去的欲望立即複蘇了,飛撲過去將李煦推倒在床上。

“不收拾下房間嗎?”李煦問。

“不,這樣很好,滿屋子花香,還有……”寇驍抓起一把花瓣丟在李煦臉上,果然,紅色與白色相襯,格外豔麗,也格外魅惑。

在他低下頭時,李煦推了他一把,嘴角掛著笑,摸著他的嘴唇說:“你剛才不是答應今晚聽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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