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大婚(下)(2 / 2)

“哦?怎麼個聽法?”

“當然是……”李煦翻身將寇驍壓在身下,手指靈活地解開寇驍的衣裳,一層一層的禮服脫落下來,等兩人都脫光,李煦已經累了。

“真是……早知道就先換衣服了。”李煦埋下腦袋,開始勤勤懇懇地給新婚妻子服務,外頭時不時有鞭炮聲響起,有些遙遠,但時刻提醒著他們,今夜是屬於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281能同時選兩個嗎?

一早醒來,李煦神清氣爽,回味著昨夜的激情又有些意猶未儘,這上麵與下麵還是有區彆的,各有趣味,他倒也沒覺得會更舒服多少。

寇驍已經起床了,洗漱完走出來,床邊的屏風上掛著他今天要穿的衣裳,依舊是大紅色,不過沒那麼複雜,這種天氣,讓他再裡三層外三層地裹著,非熱死他不可。

“早。”李煦抬頭看他,盯著他光裸的上半身看了許久,直到那身肌膚被衣裳覆蓋。

寇驍一邊束腰帶一邊問:“昨夜還沒看夠?”

李煦低聲笑了起來,“這才剛新婚,如果都看夠了那後半輩子幾十年怎麼辦?”

寇驍想想也是,敞開胸膛給他又看了一眼,“那抓緊時間看,外頭還有一堆事情等著呢。”

李煦指著他哈哈大笑,“你真是……行了行了,跟流氓似的。”

“那也隻對你流氓!”寇驍重新把衣服穿好,坐到床邊,把李煦從被窩裡挖出來,親了親他的臉蛋,“我先去看看昨天抓到的那名刺客還有氣沒,剛才我想起來了,那人應該是山裡逃出來的。”

“你的意思是趙剛那邊逃出來的部落餘孽?”李煦昨天沒顧得上看那人具體長什麼樣,那一幕發生的太快了,從行刺到被寇驍踩到不能自理,前後也不過幾秒的時間而已。

“應該是,雖然他稍微改變了外形,但還是能看出是常年住在山上的人,而且脖子上掛著獸牙,其中一枚狼牙應該是那個部落的壯士才配擁有的。”

李煦起床,洗漱完穿上一套和寇驍類似的衣服,深怕彆人不知道他倆昨天成了親似的,什麼都要成雙成對的,“走,那就去看看吧。”

兩人一起下樓,劉樹從黃昏睡到黎明,正精神奕奕地站在客廳裡,指揮著兩名下人重新布置李煦的住所。

花瓶換了一套天青色點綴著梅花的高頸瓶子,插著幾支小雛菊,嫩黃色,看著有些小清新,不過看到這小雛菊,李煦難免聯想到一些其他東西,乾咳一聲,“菊花不好看,換了吧,新婚,換成紅色的花吧。”

劉樹回頭看到他們,過來行禮,然後唉聲歎氣地說:“後花園裡但凡能入眼的花都被剪光了,紅色的更是連花骨朵兒都沒留下,等過會兒奴才去外頭買幾盆新花去。”

李煦想到自己新房裡還鋪了一地的鮮花和花瓣,頓時不想說話了,數量那麼龐大的花卉,估計他的花園都被剪禿了,能找到幾朵小雛菊估計還歸功於這種花不顯眼,才沒被那群小孩禍害了。

“姝兒起了嗎?”

“小公主已經起了,射了箭騎了馬,這會兒在餐廳等著二位給見麵禮呢。”

李煦彈了彈寇驍的胸口,打趣道:“瞧瞧你嫁了個多好的人家,上無公婆,下無小姑子,也沒妯娌,唯一一個女兒還跟你親,有沒有覺得自己賺到了?”

如果換成普通女子嫁過來,這樣的家庭條件確實是非常好了,剛結婚就能當家作主,不用侍奉公婆,繼女又不會耍心機給他難看,確實很幸福。

寇驍握住他的手往外走,“您是忘了自己在京城還有多少親戚了吧?那些可都是踩狼虎豹啊,一般的小姑子妯娌哪裡有他們厲害。”算起來,李煦的親人才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血脈親情越親厚,之間的仇恨隻會越深,帝王之家,親人有不如沒有。

“那些不算,你不用把他們當親戚。”李煦從走出京城的那天起就知道自己這輩子會麵臨什麼,好在他不是原主,與那些人並不是真的父子兄弟,否則應該沒那麼痛快地下手吧?

和小公主正式會麵,寇驍給了一套首飾和一箱子玩具作為見麵禮,小公主則回了他一雙自己親手縫製的襪子,還甜甜地喊他“母妃”,差點沒把寇驍的臉喊綠了。

寇驍語重心長地說:“姝兒,咱們打個商量吧?”

“母妃您說。”

寇驍嘴角抽了抽,提議道:“母妃按理是女子的稱呼,你寇叔叔我鐵杆一樣的男子漢,這個稱呼不太合適,不如換一個?”

“那該稱呼您什麼?總不能還叫寇叔叔吧?”小公主糾結地問。

寇驍正要說話,李煦乾咳了兩聲,“那個,就先叫寇叔叔吧,沒什麼不好的。”

寇驍瞥了他一眼,眉頭挑了挑,也沒再堅持,反正他總有一天要讓小公主喊他爹的。

用過早飯,寇驍和李煦雙雙出門,門外的寇家軍護衛比平時多了一倍不止,把王府圍成鐵桶一般。

郭孚看到他們出來,立即跑過來,小聲說:“王爺,將軍,昨日那名刺客死了。”

寇驍並不覺得意外,那樣的傷勢不死也難,“可有審訊?”

“他什麼也不肯說,不過您沒交代,我們也沒細問。”

“嗯,可有脫了他的衣裳檢查身體?能看出是哪裡人嗎?”

郭孚朝他點點頭,“將軍想的對,那人後背紋著一對雄鷹的翅膀,應該是那個山上的人沒錯了。”

他們最近圍剿的隻有一個部落,想也知道是哪裡逃出來的了,寇驍皺了皺眉,對趙剛這次行動的成果表示不滿,他當時可是交代過不許讓山上的人跑出來的。

賀遵聞言站出來說:“當時進攻是夜裡,一片混亂,被逃掉了幾個小孩和青年,後來趙副將帶著人追擊去了,但不知具體人數,也不知清乾淨沒有,會跑幾個人出來很正常。”

寇驍吩咐郭孚,“讓全城重新排查一次人口,但凡身份有疑的一律先拿下問話,調查清楚了再放人。”

李煦問:“這動作會不會太大了些?會不會鬨得人心惶惶?”

寇驍安慰道:“您放心吧,昨天大街上發生那樣的事,全城百姓都看到了,也預料到一定會查刺客,今日肯定都乖乖在家等候了,查一波我們安心,百姓們也更安心。”

李煦想想也對,刺客的事不僅是對他有害,在普通百姓看來也是威脅,誰也擔心自己身邊藏著一個手持利刃的刺客,刺客殺人可不管你是不是無辜群眾。

“那就去辦吧,閩州城都篩過好幾遍了,如果這樣還藏得住人,那也無話可說了。”

夫夫倆交代完這事就一起去了郡守府,所有官員昨天震驚過後都被酒精麻痹了神經,一覺醒來回過神來,還是覺得這刺激太大,他們心神無法安寧。

這個早上注定無心工作的,大家聚在一起聊八卦聊的飛起,而且覺得王爺和寇將軍新婚燕爾,這時候肯定還高床暖枕舍不得起來,哪裡想到他們剛開了個頭,就見這對夫夫一起來查班了。

大家苦著臉行禮問安,等著王爺大發雷霆扣他們績效和獎金。

“喲,都閒著呢,正好,替本王辦件事唄。”

大家心裡悄悄鬆口氣,積極主動地迎上去:“王爺請說。”

“雷鳴雷大人之前送了十車的書簡回來做本王的新婚賀禮,之前大家都忙著也沒整理,你們去整理整理,該修補的修補,該篆刻的篆刻,等弄清楚了把書單給本王過目,看看哪些能送到書館去。”

這是項苦差,各地搜羅回來的書籍很多都是落魄人家壓箱底的,甚至有些是從垃圾堆裡翻找出來的,大部分殘破不堪,又臟又舊,但文人大都愛書,萬一能發現一本價值高的古籍,什麼辛苦都值得了。

“王爺放心,下官們一定儘快辦妥。”

本來這種事李煦不用找官員來整理,外頭閒的發慌的學子們多的是,而且一聽說有書要整理都會爭先恐後來報道,費點茶水點心就行,連工資都不用給。

不過他們到底不如當官的有學問,而且李煦不用猜都知道這群人閒暇時會議論什麼,與其讓他們閒著當長舌婦,不如替他乾活去。

李煦今日來郡守府是為了見宋望的,紀韓宇昨天離開前給他遞了話,說宋望想和他當麵聊一聊。

宋望這個人,李煦是比較滿意的,如果能留下來替他工作再好不過了,實在不行,他也不強求,比較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同性戀這個群體的。

宋望昨天喝了很多酒,一夜宿醉後居然醒的很早,然後就起來坐在院子裡發呆,昨天人太多又喝多了酒,很多人對這件事都沒有足夠的時間思考,醒來第一件事都要把這件事拿出來回味一下。

紀韓宇不知道李煦今天會不會來,什麼時候會來,但總不能讓王爺等他們,於是一早上衙時就把宋望一起帶上了,還讓他觀摩了一會兒自己辦公。

紀韓宇坐在郡守這個位置上,每日要經手的公文比李煦多多了,大事小事基本都能呈到他麵前,有他熟悉的,也有他不熟悉的領域,一忙起來就顧不上宋望了。

宋望不好看太多,畢竟事關機密,所以就在郡守府裡溜達起來,這一溜達自然也聽到了不少牆角。

宋望發現,十個人裡有一半人對王爺娶男妻這件事持讚同意見,剩餘的一半人不讚同也不反對,隻是憂心王爺的後嗣,最後那點人雖然不讚同,但也不敢高聲表示反對,仿佛說個不字下一刻就會人頭落地似的。

宋望得出了一個結論,無論南越官員是否真心讚同這場婚事,他們都沒有反駁的權利,這說明順王對南越官場的掌控到了極致,或者是寇將軍的威懾力到了極致,才讓他們二人的婚事能如此順利地完成。

這換做是在京城,換做皇上來做這件事,都未必能達到這種結果。

聽到李煦的傳喚,宋望一點不驚訝,整理好衣物就去拜見了,他以為隻會見到順王一個人,沒想到寇將軍也在。

宋望對寇驍並不熟悉,從外人口中了解到的寇將軍是冷硬的,霸道的,無情的,是名鐵血將軍。

他無聊時還想過,順王肯娶個男妻是否是被逼迫的,畢竟他以前娶過妻生過女兒,不像是好南風的人,如果對方非他不可,強逼他娶也不是不可能。

但此時見到這二人一個坐在上位,一個坐在窗台邊上看著一盆玉石擺件,那種輕鬆和諧的氛圍不是裝出來的,他就知道自己想太多了。

“草民宋望參見王爺,見過寇將軍。”

李煦請他坐下說話,直奔主題:“宋先生是有話想對本王說嗎?”

“不瞞王爺,昨日喝了王爺的喜酒,喝得心慌慌,今日醒來隻覺得這南越氣數已儘,王爺氣數已儘,不知王爺可有此感受?”

窗台那邊的青年將軍嗤笑一聲,到也沒反駁什麼,隻是那悠閒恣意的姿態並沒有因為他的恐嚇而改變一分一毫。

有恃無恐啊!宋望想。

李煦卻笑了起來,“宋先生怎麼會這麼想?是否覺得這天下的男人一旦喜歡上男人這輩子就完了?”

“換做普通人自然不會的,但您與寇將軍的身份……您真的沒想過嗎?”

“想當然是想過的,就是想過才成親的,畢竟是人生大事嘛草率不得。”李煦毫無心理負擔地說。

宋望就知道這二人為什麼會走到一起了,同樣的膽大,同樣的自信,視世俗如無物。

宋望當然不是來指責他們的關係的,他隻是有些擔心,“王爺可知道,南越的官員們私下是如何討論您二位的婚事的呢?”

“這個動腦子想想就知道,並不難猜不是嗎?”

“他們就算讚同,也是憂心忡忡的,您能否給他們一顆定心丸呢?”

李煦看了宋望一眼,搖搖頭,道:“宋先生為何要執著與這個問題?南越官員如何想是他們自己的事,與本王何乾呢?他們能做到麵上不反對就是對本王的支持了,本王很感謝他們,至於他們的煩惱,就算本王娶的是女子他們同樣會有煩惱,不是這個煩惱就是那個煩惱,你有見過不替君主煩惱的臣子嗎?”

這話……確實無法反駁,宋望知道李煦在暗諷他多管閒事了,當官的都愛多管閒事,尤其是君王的家務事,總覺得那是國事不是家事,但其實,一個君王合不合格與他娶了誰有什麼關係呢?

宋望朝李煦深深做個揖,“王爺言之有理,是草民太閒了。”

李煦哈哈大笑起來,宋望這人還是有點意思的,說話敢說,承認錯誤時也很爽快,是個可以溝通的人。

李煦最怕一種官員,就是那種把經典和舊例當聖旨的人,迂腐且頑固,不思變通,那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

“宋先生如今賦閒在家都做些什麼?”

宋望回答:“看看書寫寫字,種種花養養鳥,或者出門走一走,並沒有做什麼大事。”

“那日子是挺悠閒的,不知宋先生是想繼續過這樣的悠閒日子還是想做點實事?”

“王爺還是想讓草民到南越做官嗎?”

“是的,想。”李煦直言不諱道,並且把兩個選擇送到他麵前,“一個是教育主事,主管全南越的學子之事,一個是監察禦史,主管官員績效考評,宋先生有興趣嗎?可以任選一個。”

宋望抬頭看了李煦一眼,疑惑地問:“不能同時選兩個嗎?以草民的精力和學識,應該管得過來。”

李煦愣了愣,然後又大笑起來,“是是,是本王低估了宋先生的才能,哈哈,以後本王又多了一位能乾的大臣了。”

宋望朝他行了個禮,是下屬官員對主君的禮,他直言道:“往後請王爺多關照了。”

李煦沒想到幾句話就完成了目標,有種雙喜臨門的感覺,不僅立即給宋望送了座宅子,還給他送了一車禮品,大有讓人立馬上班的架勢。

如果不是宋望年紀挺大,寇驍都要以為李煦當著自己的麵要養外室了。

282拋妻棄女的渣男?

李煦有很多事情要和新上任的宋大人溝通,因此就留在了郡守府,寇驍不可能一整天陪著他,見他開始和宋望說正事就先離開了。

宋望瞧著兩人分彆前那依依不舍的場麵有些牙疼,他從不知道兩個男人相互愛慕居然也能如此膩歪,看得出來,這二位感情是真的好。

他忍不住打趣了句:“寇將軍看著冷冰冰的一個人居然能如此柔情,王爺禦夫有術啊。”

李煦從來沒覺得寇驍有冷冰冰的一麵,最多偶爾有點霸道而已,但作為一名少年將軍,寇驍如果不用冷硬的鎧甲包裹自己,又怎麼能令人聞風喪膽呢?

他笑了笑,說:“不是本王禦夫有術,而是人有了感情就會想對對方好,宋大人有妻子嗎?”

宋望眼神有些空,像是在回憶,李煦還真沒了解過他的家庭狀況,但算年齡,宋望應該是連孫子都可以有的人了。

“下官十五定親,十六成親,十八生子,賤內一共給下官生了兩子一女,後來……下官二十五歲那年納了個妾,也不知從哪天開始,夫妻之間就再也沒有話說了,她寧願帶著子女在老家侍奉老人也不願意與我一起在外為官,時間長了,似乎也沒什麼感情了,直到某天聽到她病逝的消息,我才發現多年沒有收到過她的隻言片語了,連她死前最後一麵也沒見上。”

李煦不置可否,這時候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態,尤其是富貴人家,沒幾個漂亮的妾室就跟走出去沒麵子似的,嬌妻當然也好,但好過了頭幾年,有幾個能熬過一輩子?

彆說這裡,就是在二十一世紀,出軌的劈腿的,養小三小四的他見得多了,有的女人能忍受有的不能,在現代,女人可以離婚可以分家產,在這裡,她們能有什麼退路呢?

他似笑非笑地問宋望:“宋大人果然不知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愛與你說話的嗎?”

宋望愣了一下,然後扶額歎了口氣,臉色有些難看,不過到底過去太久了,他就算心懷愧疚也有限,李煦也不想管他的家務事,隻說:“竟然你子女都在,可要一起接到南越來?”

宋望來南越時隻是打算看看的,沒想到自己會常住這裡,猶豫片刻後說:“舉家搬遷不是件小事,等下官寫信回去問問吧。”

李煦也就不再說什麼了,他隻是覺得一家人就該待在一起,長期分居兩地,無論是愛情還是親情都不會長久的。

寇驍一身紅衣騎馬走在路上,路上行人不多,就像他說的,發生昨天那件事,大家今天都自覺待在家裡,等官府上門核實身份。

這兩年大家已經習慣了和官府的人打交道,每條街還有街長呢,看到衙役上門也不覺得害怕了。

大家如今看到寇驍也沒那麼害怕了,戰爭年代,寇驍確實殺了不少人,這兩年就算有戰事也都隔絕在城市之外,百姓們都是健忘的,看不到就以為沒發生,加上李煦不斷給寇家軍做正麵的宣傳,如今寇驍在民眾眼中就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當然,他更大的名氣是他以男子之身嫁給了順王,雖然沒人當麵喊他王妃,但路人看到他都免不了會露出微笑。

“寇將軍,恭喜您新婚快樂啊。”有膽大的路人朝寇驍作揖道賀。

寇驍大方地朝對方拱拱手,其他人見他這麼好說話,就知道他心情奇好,不過也是,能和心上人喜結連理,誰心情會不好呢?

在昨天之前,大家還在替他傷心呢,哪裡敢想這兩個男人會當眾成親,雖然王府對外的公告中並沒有指明王妃的身份,但百姓們不瞎,也心知肚明這是不能對外明說的事情。

“寇將軍是要去軍營嗎?”又有人問道。

“對。”

“寇將軍穿紅衣真好看,像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寇驍:“……”若不是新婚,哪個男人會成天穿大紅衣裳,沒認識李煦前,他的衣裳都穿的很隨便,以耐臟耐磨為主要特色,認識李煦後,才開始注意打扮,也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人靠衣裝這四個字還是非常正確的。

寇驍加快速度讓馬跑起來,他懷疑再多說幾句,這些人就該關心他和王爺的感情問題了,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膽子,竟然真不怕他了。

他摸了下自己的臉,突然轉頭問身後的親衛:“你們覺得本將軍這張臉如何?”

親衛們目瞪口呆,然後異口同聲地回答:“將軍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乃南越之最。”

寇驍懷疑地睃了他們一眼,能回答的這麼整齊,難道事先排練過?或者是真心話?

“那你們說,王爺是否就是看上了本將軍這張臉了?”

這問題可不好回答,而且大家一點也不想回答,一名親衛嗬嗬笑道:“將軍,這您得問王爺啊!不過屬下以為,王爺不該是如此膚淺之人。”

寇驍淡淡地說:“看上本將軍的臉就叫膚淺了?這明明叫慧眼識珠。”

屬下們對視一眼,連連點頭:“對對,將軍說的對,是屬下們狹隘了。”

到了軍營,寇驍一改之前散漫的表情,招手把守營門的小兵叫過來,“你們仔細著點,今日沒有本將軍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出軍營,違令者斬!”

“遵命!”

寇驍下馬,大步走進軍營,今日的軍營格外冷清,路上看不到一個人,裡外都靜悄悄的。

親衛們還以為這群人昨天喝多了酒,還在昏睡中,暗道不好,寇將軍今日來鐵定是要懲戒一部分人的,這種時候被抓到睡懶覺不得加倍懲罰?

大家暗暗替同伴擔憂,就見寇驍大步朝著校場走去,竟然沒入營房看一眼。

大家緊忙跟上,遠遠的就看到校場上站滿了人,一個個頂著太陽在站軍姿,數萬人的場地竟然沒發出一點聲響。

再走近些,他們就發現這些人應該站了許久,麵色發青,臉上全是汗水,有些人身上還穿著昨天的新鎧甲,一旁還躺著幾個暈過去的。

寇驍終於放慢了腳步,懶洋洋地走過去,問:“這是做什麼呢?”

眾人反應慢了半拍,但很快就呼啦啦地跪了一地,好幾個人下跪時腿都是軟的,差點跌倒在地。

寇驍一路走到高台上,副將們同樣跪了一排,沒人敢抬頭,也沒人敢吭聲。

寇驍走到中央,高聲問道:“本將軍記得,王爺大婚之日,四個城門全換了寇家軍來值守對嗎?”

一名小將挪過來,大聲回答:“稟將軍,確實如此,是屬下的人馬負責四個城門的守衛。”

“哦,那你告訴本將軍,刺客是怎麼混入城中的?”

那小將腦袋磕到地麵上,無話可說,出了這樣的紕漏,他們寇家軍難辭其咎,尤其是他,深究起來,他的罪責最大。

“屬下知罪,請將軍責罰!”小將連句辯解的話都不敢說,這種時候,任何解釋都是空白的,隻希望將軍能看在新婚的麵子上從輕處罰。

“那你肯定也不知道到底有幾名刺客混入城中了。”寇驍走上前兩步,站在那名小將麵前,俯視著他,“你昨日可見過那名刺客了?”

“見過了。”小將渾身大汗淋漓,一半都是嚇出來的。

“可有讓值守的士兵都去見過?”

“是。”

“有人見過他嗎?”

“他……應該是易容進的城。”小將沒有抬頭,但聽到上頭有聲冷哼,就知道將軍對這個答案不滿意。

也是,既然要混入城裡當刺客,當然要易容,但這些人畢竟是山裡人,並不精通易容之術,他們事後看過那名刺客,一眼就看出來與常人有異,他的易容並不高明。

這樣的人居然能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混入城,這罪名是怎麼也逃不脫的了。

“本將軍記得,自從王爺宣布大婚,閩州城就進入半戒嚴狀態,但凡出入城門都要有戶籍證明,他哪來的這東西?從刺客身上搜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了嗎?”

昨天審訊刺客的人是軍中一位叫赤明旭的副將,很年輕,曾經跟著薑秋明做了一段時間副手,擅長刑訓,平日很少跟著寇驍帶兵出去,管著寇家軍的牢獄與所有案件。

他長著一張冷豔的臉,男生女相,但因為常年不笑並不會讓人覺得女氣。

他站出來說:“刺客真實年紀在二十五左右,手掌寬厚,是常年用弓箭的人,四肢健碩,武力應該不俗,他身上穿的衣裳已經找到出處了,是從一名醉漢身上扒下來的,那名醉漢夜宿街頭,第二日醒來發現身上少了衣裳和錢財,還去官府報了案。

他身上還有一串骨鏈,紋身也在,看得出來他並沒有很深的心思去隱藏,或者是沒想到,或者是技術不精,除此之外彆無他物。”

寇驍回想著昨日那短暫的會麵,皺著眉頭說:“他會說官話,雖然口音很重,但南越百姓說官話口音都很重,所以當時他跑出來時大家並沒有懷疑他的身份。”

按理來說,久居山上的部落幾乎都不會說官話,甚至連他們閩州的方言都不會說,從趙剛帶兵出去剿匪到今日,滿打滿算一個月,他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學會說官話,除非他找人特意學了那麼幾句。

如果是這樣,他就一定接觸過普通人,寇驍現在擔心的是,他的同夥還在,他的背後還隱藏著人。

不排除有人發現這麼個人,故意送到李煦麵前去的,大婚迎親的路上,是最好下手的機會,但如果真有人安排了這場刺殺,又過於簡陋和隨意了。

寇驍暫時排除了第二種可能,讓人繼續沿途去查,隻要有人見過這名刺客,就能知道他是獨身一人還是有同伴。

“他還說過什麼話嗎?”

赤明旭搖頭,“嘴很硬,因為傷勢過重,醒的時候不多,便沒有動刑。”

寇驍那一腳就是衝著要廢了人去的,要不是因為大婚不宜殺人,那人不會留著一口氣到今天才死。

“把人送到城門去,畫像也貼出去,讓全城人都認一認,就他這易容水平,應該還是有人能認出來的。”

赤明旭頓了頓,微微抬頭,有些遲疑地問:“今日就辦嗎?”

寇驍嘴角輕輕一扯,挑眉問道:“難道還留著他的屍體過年嗎?這天氣,再過幾天屍體就爛了吧?”

赤明旭“哦”了一聲,徹底沒問題了,他原本隻是擔心這是王爺和將軍新婚,掛個屍體到城門肯定有些礙眼的。

“還有,派個信差去給趙剛傳個話,讓他三天內回來,否則就不用回來了。”

如果不是這場景特殊,底下的人肯定要發出豬笑聲了,趙剛也是慘,以為自己完美地避開了寇將軍尷尬的婚禮,結果卻是避開了寇將軍的婚禮,不知道他得知這個消息後會不會嘔的吐血。

寇驍站在高台上俯視著校場上的兩萬餘將士,想想三年前,這裡隻站著區區幾千人,他卻一點不覺得少,也敢帶著幾千將士與敵人搏命,能活到今天的都是經曆過九死一生的戰士。

但如今寇家軍人數多了五倍不止,他卻覺得遠遠不夠用,一來是局勢轉變,他們的敵人從匪患海賊變成了全天下,二來是這些新兵還是太稚嫩了,不是說他們水平不夠,他們操練至今,無論單兵作戰能力還是團隊協作能力都不錯,他們缺的實戰,沒有經曆過殊死搏鬥,沒有從鬼門關走一遭,他們永遠缺了一股氣。

“我看你們是日子過的太舒坦了。”寇驍突然說了一句。

他今天穿著大紅錦衣,頭發束冠,腰纏錦帶,腳踩新靴,從頭到腳都像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哥,與這軍營格格不入。

若說舒坦,寇驍這兩年的日子也是舒坦的,有個有錢的伴侶兼上司,替他方方麵麵想的周到,他能做的隻是練兵、抗敵,似乎都忘了當初是怎麼走過來的。

他扯下身上的錦衣,丟掉頭上的玉冠,當著眾將士的麵換上他平日訓練時穿的舊鎧甲,長槍上手,朝天一指,“眾將士聽令!”

“吼!”士氣震天。

“帶上三日的乾糧,隨本將軍出征!”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要去哪出征,也沒人開口問,昨天發生的事就像一個耳光拍的他們滿臉通紅,連喜酒都沒喝儘興,回軍營就自發地站到這裡來了。

他們站了一夜,也想了一夜,哪怕看到身邊有人站暈了也沒退縮,這是他們該得的懲罰,哪怕每人承受幾十軍棍也是應該的。

隻要一想到昨天那把匕首離順王僅有一寸的距離,如果昨天王爺迎娶的人不是寇將軍,如果寇將軍不是騎著馬與王爺並肩而行,那一匕首他肯定是躲不開的,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寇驍這個決定做的突然,他在帶著人離開軍營時甚至還沒想好目標,隻來得及派個人去通知李煦一聲,就離開了。

而這一次的離開,也不是所謂的三日,而是足足去了兩個月,在此期間,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做了什麼,連李煦都沒收到寇驍的隻言片語,這個剛成親的男人就像拋妻棄女的渣男,一去了無音訊。

283天要亡我啊!

李煦收到寇驍帶著寇家軍離開的消息已經和宋望聊完了正事,正準備回去和新婚老公吃爛漫午餐,結果這人居然跑了。

不過他也沒多生氣,昨天發生的事就像警鐘,寇驍會有所行動不奇怪,隻是不知他要去哪。

他邀了宋望師兄弟一起吃午飯,吃的還是郡守府食堂,是的,郡守府也有食堂了,據說是多位官員聯名上書要求開辦的,並且從舊王府那挖了兩名廚子來。

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都會膩,但是這些官員天天都樂意吃食堂,畢竟和家裡的飯菜一比,食堂還是很有優勢的。

而且李煦後來又讓食堂單獨設了個可以點菜的窗口,價格比快餐貴,反正大部分官員都不差錢,生意還不錯。

李煦第一次來這裡,一出現就是嘩啦啦一片跪地行禮的聲音,他暗暗歎口氣,就知道會這樣,所以他平時很少來這種公共場合。

“都起來吧,本王來視察食堂,你們自便即可。”

李煦帶著人進了包廂,門一關,裡外都鬆了口氣。

紀韓宇假裝抹了一把汗,說:“和王爺一起用膳壓力真大。”

“外頭那些人會不會食不下咽?”

“也許會吃相斯文許多,而且這一餐一定可以吃很久。”紀韓宇憋著笑,他都能想象外頭那些人裝模作樣的場麵。

宋望打開門朝外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一個個身穿官服年紀各異的男子斯斯文文地小口吃飯,看到這邊門開了,立即露出一臉迷醉的表情,仿佛吃的是神丹妙藥。

宋望一言難儘地關上門,對南越官場風氣有些迷茫,這都是些什麼官員啊?

李煦坐了主位,紀韓宇坐在他左側下首,對麵坐著順王的貼身侍衛,長相極其醜陋,多看兩眼又有些眼熟。

宋望坐到李煦右手邊,南越的桌椅也很怪異,桌子大多數是高高的圓桌或方桌,椅子是高高的靠背椅,屁股底下還墊了一層坐墊,軟軟的,兩條腿自然地垂下,不用再盤膝跪地而坐,時間長了,腿也不會麻。

他聽紀府的下人說,這種桌椅是從王府傳出來的,大家自然紛紛效仿,除了這種,還有一種更軟更舒服的沙發,宋望坐上去就不想下來了,這南越除了窮點,生活過的還挺滋潤。

“聽說這邊的菜色很多都是王爺做出來的,下官難以置信,禦廚會的也不如王爺多吧?”宋望懷疑是李煦剛來南越時需要樹立名聲,吃穿與百姓息息相關,於是找了這麼個突破口。

“吃乃人生第一大事,宋大人如果有新的食譜也可以傳出去,如果是私人秘方,可以賣給酒樓,還能賺點小錢。”

宋望有些不知道怎麼維持自己的表情了,賣秘方這種事聽著怎麼都不像一個高官會做的事,而且宋家也是名門望族,真不缺那點錢。

菜是紀韓宇安排隨從點的,昨天剛吃過筵席,今天便沒有大魚大肉,不過紀韓宇知道李煦偏愛海鮮,餐桌上的海味比較多。

這又是讓宋望比較難以接受的事情了,他不喜歡海鮮的腥味,紀韓宇將幾道他愛吃的菜擺在他麵前,“大師兄嘗嘗這幾道菜,做法特殊,看看是否符合你的口味。”

宋望瞥了小師弟一眼,心想:周到還是小師弟周到。

李煦在家裡用餐比較隨意,想說話就說話,但在外頭還是循規蹈矩的,食不言寢不語,要做到並不難。

一餐飯吃完,外頭的官員果然沒走,而且人數居然多了很多,顯然是聽說順王來了都l想來露個臉。

看到李煦出來,幾個年輕的小吏激動的站了起來,有的過於緊張還打翻了碗筷,一時間,偌大的食堂都是各種聲音,然後才是各種行禮問安。

李煦前世當老總的時候,到分公司也差不多是這種效果,不過那時候大家看他都像看人民幣,而這些官員看他則是真心將他當上司,當主子的,兩種感覺並不一樣。

每次看到這些官員以及南越的百姓,李煦就能感受到身上的責任感,那是促使他日夜不停工作的壓力和動力。

李煦並未久留,和大家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食堂裡立即恢複了嘈雜。

一名小官激動的語無倫次:“王爺剛才從我麵前走過了,那麼近,我如果伸手就能摸到他了,啊,他真是太俊美了……我感覺他看了我一眼……”

“得了吧,你這個末流小吏還想王爺認識你嗎?他明明看的是本官!”身後一名中年官員不忿地反駁。

若在平日,官員之間等級森嚴,官大一級壓死人,小吏準會立即跪倒在地求原諒,但此刻他有些暈,還沉浸在王爺那深邃如星空的眼神中,一時忘我,“王大人長的那麼醜,王爺怎麼可能會看您呢?”

“……”周圍一片的人都安靜了下來,與那小吏關係好的同僚用力推了他一把,嗬斥道:“你活膩了!快道歉請罪!”

“照本官看來,這小吏也沒說錯嘛,王大人長的確實……磕磣了些。”有與那王大人不合的官員低聲笑道。

李煦並不知道自己一個眼神就引發了官員大戰,他回到王府,門口的流水席還未撤,今日也隻有普通百姓還繼續上門吃席,兩位正主都不在,百姓們失望地離開了。

回到家,李煦難免就想起寇驍來了,也不知道他這趟出去是去哪,糧草帶的夠不夠,衣裳帶的夠不夠,好像什麼都沒準備,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不過這麼一來,李煦便以為寇驍隻去個三五天就該回來了,可三天過後,他絲毫沒收到寇驍的隻言片語,軍營裡隻留守了後勤人員,一問三不知,不過有個好消息是,趙剛帶著人回來了。

他回來後看到空蕩蕩的軍營,一臉不可置信,“將軍這是……這是要拋棄我了嗎?”

他們已經得到消息了,知道王爺大婚娶的是誰,也知道他們錯過的是什麼,悔的腸子都青了,可有什麼用呢,日夜趕回來,等待他們的是一座空軍營。

趙剛抓著那名傳信的斥候兵問:“將軍沒說要去哪兒嗎?”

那小兵一臉茫然地回答:“沒啊,卑職離開前,大家都還在呢,並未說要出遠門。”

可事實擺在眼前,趙剛不得不承認,他似乎做了此生最錯誤的一個決定,等待他的也不知會是什麼。

行軍打仗回來,趙剛也沒多餘的時間傷春悲秋,有太多事情等著他善後,光是戰後總結就能將他難倒,偏偏軍營裡軍師不在,有學問的將士也不在,將軍不在,讓他一個大老粗做這種文職工作,真是要他的命了。

回來第二天,趙剛親自去王府遞了求見的帖子,很快就被劉樹迎接進去了,這個年輕俊俏的小太監一臉微笑地說:“趙將軍凱旋而歸真是大喜事啊,此次出征又立了不少功吧?也不知這次能官升幾級啊?”

趙剛不喜歡小太監,更不喜歡陰陽怪氣的小太監,板著臉回答:“功勞與否是王爺該考慮的事,末將隻負責聽命行事。”

“好一個聽命行事啊,趙將軍果然是忠心耿耿,不知您可知寇將軍去了何方?這剛新婚,新郎官就撇下家裡跑了,還了無音訊,哎,我家王爺的心情啊……算了,你們是粗人,哪裡知道離家還要往家裡寄家書呢。”小太監傷感地歎了口氣。

趙剛也得出了兩個結論,一是:寇將軍此次出去竟然沒有事先告知王爺,更沒有將行蹤上報;二是:王爺今日心情不好!

趙剛暗暗叫苦:這是天要亡我啊!寇將軍這是想乾嘛?難道他與王爺成親隻是假象,成親完就後悔了?所以帶兵跑了?呸呸呸,寇家軍都是南越人,能跑到哪去?

那就是兩口子鬨矛盾了?吵架了?因為兵權起齷蹉了?趙剛覺得今天這趟來的很不是時候,自己也許會橫著出去。

等見到了李煦,趙剛又覺得自己想多了,王爺還是那個溫柔和煦的王爺,麵色紅潤,精神抖擻,絲毫沒看出被渣男拋棄的樣子。

他稍稍安心了些,行禮過後立在一旁,等候王爺審問。

為何是審問,因為他已經知道王爺大婚那日遭遇暗殺的事情了,而且確定殺手就是山裡逃出來的人,這可是他的失職啊。

李煦多看了他幾眼,趙剛年紀有點大了,出去一趟風餐露宿,回來又沒時間休整,整個人看上去頹然且喪氣,鎧甲上的血跡都沒洗乾淨,可不像個打勝仗回來的將軍。

“此次出征,辛苦趙副將了,原本該率百官親迎,奈何事務繁忙,百姓們也開始忙秋收,便擱置了,等過些時日,本王再給你補個慶功宴吧。”

趙剛嚇了一大跳,他原以為會聽到一身怒吼,然後是劈頭蓋臉的怒罵,沒想到王爺居然如此和顏悅色,還要給他辦慶功宴,他何德何能?

趙剛一個大老爺們眼眶一紅,眼淚差點掉了出來,然後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多謝王爺體恤,但此次末將功不抵過,差點害了王爺性命,還請王爺責罰!”

“趙副將快請起,此事與你無關,打仗有個把逃兵多正常啊,哪裡是能防守得住的,快彆自責了。”

趙剛更是感動,他一直覺得王爺對寇將軍心懷鬼策,還故意收買人心,此時此刻跪在這裡,他的這顆心也要偏了,不行不行,要挺住!

趙剛磕了個響頭,又道:“這次能得勝多虧了穆侍衛獻計,末將實在不敢居功。”

李煦淡淡地說:“功勞該是誰的就是誰的,誰也抹殺不了,趙副將不必謙虛,還有戰後的事情,你讓鐘文接手做吧,將士們出去一個多月辛苦了,放兩天假休養休養。”

趙剛嘴唇動了動,一臉感動地看過來,“多謝王爺!末將不累,不過鐘小將能幫忙那是最再好不過了。”放假不放假的他不在乎,反正這一趟真沒多累,以前連軸轉的時候比這慘多了,但能讓他從文案中脫離苦海,趙剛都想給李煦燒高香了。

284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趙剛感激涕零地走出順王府,與心腹下屬說道:“順王真乃慈善之人,有如此主子,誰還願意效忠他人?”

下屬一臉擔憂地看著他,問:“那趙副將是準備棄暗投明嗎?”

趙剛拍了他一巴掌,訓斥道:“棄什麼暗?難道將軍是暗嗎?我豈是這種不忠不義之人,隻是說王爺人很好,又沒說將軍不好!”

“是是,是屬下想岔了!”

城裡查找可疑之人的行動告一段落,據說揪出了十幾個身份不明的人,這些人怎麼處理李煦不想過問,南越的日子暫時恢複了平靜。

李煦每日依舊能收到許多消息,但他想要的那一份卻一直沒來,要不是對寇驍有足夠的信心,他都懷疑寇驍被哪方勢力截殺了。

京城中,安慶平帶回去的證據被呈到禦前,一個自稱是朱永樂心腹下屬的證人,親口指正朱永樂與順王暗中有來往,還說他們之間年年都有通信,當年朱永樂提拔也是順王所為雲雲,而物證,則是三封來往書信。

這三封書信都出自順王之手,日期平均一年一封,第一封信長一些,說了些關於缺錢之類的話,又暗暗提點朱永樂,說他可以利用職務之便弄點銀子給他花花,他將來一定報答之類的,看著就像是順王指使朱永樂行貪汙受賄之事。

第二封和第三封信很簡單,都隻有短短幾句話,大致意思就是誇讚朱永樂做的好,他很滿意之類的。

如果忽略李煦這個人,光從證人證物來判斷,這個案子算是證據齊全了,但畢竟涉案人員是順王,前太子,誰也不敢一口咬定就是他,因此朝堂上每日爭論不休。

“皇上,既然證據確鑿,按例就該緝拿順王進京處決,如此大的案子,不及早處置,潁川那邊可不好交代!”一名趙係官員挺身而出說。

“高大人所謂的證據確鑿就是這些嗎?人可以是被人收買的,書信可以是偽造的,案子連查都沒查,怎麼就要判決了?”

“許大人這話更可笑,人證物證都不算證據確鑿,還需要什麼?您不如親自過審,瞧瞧還能找出什麼證據來可好?”

那位許大人是薛太尉的門生,心向著誰不言而喻,在貪墨軍餉這件案子上,薛太尉明顯是和李煦站同一條戰線的,畢竟他們都是被告的一方。

他朝皇帝奏稟道:“皇上,微臣以為,應該急招順王殿下進京問案,人證物證也該當堂對質,不可輕易下定論。”

皇帝已經看過無數遍那三封信了,也對過順王以前的筆跡,發現與當年順王為太子時的字跡一致,但與這三年順王遞上來的奏折略有差異。

“這筆跡的差異是怎麼回事?可有人想明白了?”皇帝掃了一眼大殿裡的百官神態,坐得高看得遠,底下這群人心裡都想些什麼他豈能不知道,不過是幾方爭權奪利罷了。

曾經作為太子師傅的傅大人站出來說:“啟稟皇上,這書信的筆跡雖然極力模仿,但看得出來,此人手腕無力,寫出來的字更像十幾歲的少年所寫,因此像是順王年幼時的字,但順王年過二十了,字跡有所變化很正常。”

這句話明擺著是說,有人故意偽造書信,而且偽造的人還是個軟弱無力的書生,順王當年可是文武雙全的,隨著年紀增長,字跡有些變化太正常了。

之前那位高大人不服,反駁道:“可是微臣聽說,順王殿下因為受過傷,身體大不如從前,手腕無力也是正常的,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皇帝聽到“受傷”二字,眼前突然閃過李煦當年勇敢地擋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幕,又想到他受了重傷還被自己趕出京城,一路顛簸,身體養不好是正常的,心裡有些不好受。

趙曙瞪了一眼那姓高的官員,真是瞎了眼,這姓高的居然如此糊塗,怎麼能在皇上麵前提順王受傷的事呢?豈不是讓皇帝可憐他。

原本他還想在皇帝麵前提一提三皇子的,三皇子守陵多辛苦,可和順王當初受的傷比起來就有些小題大做了。

“是該宣順王進京,光靠你們幾張嘴,白的也能說成黑的,還是讓順王自辨吧。”皇帝今日坐得久了,人有些疲乏,撐著腦袋說:“此案交由魏丞相、京兆尹鄭璨、廷尉孔敬一同審理,所有證據必須由三方主審官親自過目,案卷不得泄露半分。

順王遠在南越,非一日可達,在此期間,你們想辦法將潁川的事了了,那些叛軍,朕念在他們情有可原饒恕他們死罪,但為首的幾個人全部卸職,其餘人立即回歸軍隊,但有不服者,可先斬後奏。”

安慶平低頭站在一旁,心思晦澀,他沒料到最後事情會是這樣,他原以為寧家會被牽連,但從此時看,寧家是什麼事都不會有了。

他抬頭朝趙曙瞥了一眼,到這時候,他已經看明白了,他壓根是被人騙了,什麼寧家和薛家,壓根都是假的,趙曙的最終目的是順王,能與三皇子抗衡的順王!

安慶平和順王沒什麼仇怨,雖說兩家沒能結親有些氣餒,但退親的事他們安家也是出了力的,是他們自己眼瞎,看中了寧二郎,被騙也是活該。

而寧家和順王才是真正的死仇,可想而知,這件事中,寧家肯定出力不少,嗬,趙家還真是左右逢源啊!

退朝後,安慶平麵無表情地走出大殿,趙曙追上他且將人攔下,“安大人,一起去喝杯茶吧?”

安慶平挑眉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趙大人,本官不愛喝茶。”

“安大人是生氣了吧?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不如咱們好好聊聊。”

安慶平會再信他的鬼話就是真瞎了,他甩袖離開,留下一句:“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

寧俊之緩緩走過來,盯著安慶平的背影看了許久,站在趙曙身旁說:“趙大人是想招攬他?您這算盤打的真精,不過也未免太不把我們兩家放在眼裡了。”

趙曙對他可沒對安慶平那麼客氣,冷哼一聲,道:“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寧大人,本官可沒欺你半分,你不用如此陰陽怪氣。”

“是啊……”寧俊之似笑非笑地說:“但下官不想與安大人站同個陣營,您應該很明白才對。”

趙曙斜了他一眼,“寧大人不要太貪心,又想替兒子報仇又想隨心所欲,哪有這麼好的事,再說了,寧家與安家的仇恨可是你們自己一手拉起來的,怪得了誰?”

寧俊之也甩袖離開了,回到家裡,看到一屋子的玻璃渣,再看看空蕩蕩的窗戶,臉色黑如鍋底,“她又來鬨了?”

寧夫人一臉憔悴的模樣,頭發散亂,臉色難看,咬牙切齒地說:“真是個潑婦!不過我倒要看看,她能鬨到幾時!”

寧俊之疲憊地揉揉眉心,誰都不樂意看到家裡一團亂,但就如趙曙所言,這個仇人是他們自己拉進來的,“趕緊想辦法處理了,反正兩家已經結仇了,沒必要善待她。”

寧夫人皺了皺眉,“您當我不想?隻是那女人身邊居然有幾個武功高強的護衛,誰也進不了身,吃穿用都自己買,沒機會下手。”

“那就想辦法趕出去!”

寧夫人不想把她趕出去,這是她兒媳,死了也要和兒子葬在一起,為了這個他們得罪了安家,怎麼能放她出去?

安小姐此時也是這個想法,“我不走!寧家一日不滅,我就一日不離開!他們害了我一輩子,我就讓寧家陪葬!”

貼身丫鬟已經勸過無數遍了,可安小姐被仇恨迷了心竅,無論誰勸都沒用,一定要寧家不好過才行。

安小姐對寧家恨意滔天不假,但也無比後悔,她當初鬼迷心竅不想嫁去南越才會被寧夫人幾句話說動,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落到今天這種境地,她都不敢想象,外頭的人是怎麼說她的,一定笑話死她了。

越是如此,她越不想離開,她要是離開,寧家不就好過了?她才不會讓他們好過!

“走,再召集幾個人去那老太婆屋裡鬨,那個老不死的年紀那麼大,多鬨幾回一定撐不住!”

“小姐……”

“快去啊!”

“……是。”

雷駱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圍著葉長青團團轉,“葉大人,如今這形勢對王爺很不利啊,王爺在朝上又沒人,還不是任憑姓趙的那夥人胡說!”

葉長青被他轉的頭暈,伸手按住他的腦袋,提溜著他說:“彆吵,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今日朝上皇上不是還偏向王爺了嗎?”

“可誰都知道那是一時心軟的,人證物證都在,王爺若是反駁不了,就翻不了案了吧?”

“那就等王爺進京再說吧,你我在這乾著急有何用?”葉長青比其他人更了解李煦,既然李煦還有心情在南越成親,就說明局勢還沒脫離他的掌控,而且要給一個藩王定罪也不是光憑幾張紙幾張嘴就能定下的,總要聽聽當事人的說法吧?

“等聖旨抵達南越,王爺再入京,他們能做的手腳就更多了吧?萬一他們又偽造出什麼證據呢?王爺到時候初到京城,哪裡防備地過來?”

葉長青朝他翻了個白眼,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那你和我難道就是吃白飯的?他們能偽造證據,咱們不能?”

“對啊!”雷駱拍掌而起,“那咱們要做些什麼?”

“先等著。”

“還等?”雷駱腦子轉了幾轉,還是沒能想出主意,他做生意有一套,人情往來也不差,但這種涉及朝堂鬥爭,並且是頂級豪門之間的鬥爭,他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葉長青其實也是心裡沒底,他們在京城的勢力還是太薄弱了,畢竟他們在京城才經營了一年多,不可能方方麵麵都插入人手。

“你不是寫信讓靳管事來京城嗎?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再等兩天吧。”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隻能如此了。”雷駱知道自己急也沒用,他的工作是管好京城這幾家店,爭取多賺錢,既然暫時幫不上忙,雷駱想著也該去店裡走走了。

剛要出門,雷駱瞧見一個眼熟的男人跟著管家走進來,略微一想,驚訝地問:“竟然是張大管事!”

張朔戴著帽子,穿著泥瓦工匠的衣裳,瞧著一身貧民模樣,要不是雷駱見過他幾回,還真認不出來。

“您……怎麼也來京城了?不對,是您帶著工程隊來的?”雷駱之前就知道,南越來了一支工程隊,但李煦交代過不用過於關注這些人,他便也當做不認識,一直沒去聯絡。

後來聽說這支工程隊替京城最大的梅園修繕了園子,然後某日,梅園的主人開門宴客,到訪的客人全都被新裝修的園子驚呆了,然後這支工程隊就在京城名聲鵲起,據說要找他們上門修繕還得提前預約時間的。

張朔摘下帽子,露出一張年輕忠厚的臉龐,他朝雷駱點點頭,“許久不見,小雷管事看著消瘦了不少,京城這邊是在下管著的,事情太忙,所以直到今日才上門。”

雷駱熱情地將人迎進門,張朔是自己人,而且還是李煦重用的人,身份比雷駱高一截,他沒想到工程隊會由張朔親自帶隊。

葉長青早知道了,見到人並不意外,直接問:“可是有消息?”

“是有些消息,不過不知道對大人有沒有用。”張朔一直帶人在各位達官貴人府上做事,他又有心套消息,還真被他聽到了不少消息,不過他不是政客,不知道這些消息是否有價值。

寧家的事就不用說了,雷駱在寧家的耳目就能打聽到一切,張朔便說了其他幾家的消息,三人聚頭討論了一下午,出門時總算輕鬆了不少。

雷駱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走,一起喝酒吃肉去,最近急的嘴巴長泡,好久沒吃飽了。”

葉長青很少出門,就算出門也都帶著易容,怕被人認出來,“就在府裡吃吧,讓酒樓送一桌酒席來就是了。”

張朔搖搖頭,重新戴好他的帽子,“我就不留了,還得回去趕工,下一家接的單子是魏丞相的女婿家,咱們得探一探這位相爺的口風,萬一他也站到王爺的對立麵,對王爺太不利了。”

葉長青歎了口氣,提起了當初他們南下時與魏家後輩起衝突的事,“當初那事說大不大,也許連累不到王爺,但誰知道呢,王爺若是回京,必定會觸動不少人的利益,魏家從前就不站王爺這邊,如今可真不好說。”

“既如此……”張朔嘴角微微勾了勾,“那我知道怎麼做了。”他們到處給人修宅子,目的可不僅僅是套消息而已。

葉長青“嘖”了一聲,不知道怎麼說好,他第一次見張朔的時候,對方可是個老實人啊,手藝了得,但心思通透,如今瞧著怎麼像個黑心商人似的,也不知在那些人的府裡做了什麼手腳。

“那你可得保重,彆被人抓個正著,那本將可救不了你。”葉長青提醒道。

“您放心,都是自己人,知道分寸的。”張朔從彆院帶走了兩壇子酒,這種酒是南越運來的,市麵上還沒賣,據說是王爺送來給他們喝的,就當是喝過王爺的喜酒了。

張朔離開前與二人嘀咕:“也不知新王妃是何許人也,長的如何性情如何?”

葉長青作為三人裡最了解實情的人,一臉抽搐,表情精彩紛呈,他支支吾吾地說:“這個……你們將來就知道了。”總歸不會是他們想的那樣。:,,,859821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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