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賜美人(1 / 2)

301賜美人

三皇子前腳剛離開同洲,後腳就有人摸進了他在同洲的宅子,幾番搜查,隻找到了一些金銀珠寶,以及幾封沒什麼用的信件。

後院裡沒帶走的姬妾有幾十人,從三皇子的臥室裡,來人找到了一本冊子,原以為會是什麼重要的賬冊之類的,沒想到居然是幾本春宮圖,而且圖中的人物還是有原型的,來人搖頭不語,心想:這三皇子還真是不怕死,皇帝罰他來守皇陵,他居然敢在這建了個淫窩。

把冊子塞進懷裡,來人想,帶回去給王爺圖個樂子也挺好,不過王爺愛好男風,估計看不上這樣的東西。

李煦收到消息時寇驍正好也在,他摸到厚厚的冊子,也以為會是什麼重要的賬冊之類的東西,沒想到居然翻出了一本春宮圖,圖畫的栩栩如生,毛發畢現,他甚至看到了三皇子的裸體圖。

“啪”李煦合上冊子,覺得自己的眼睛收到了極大的汙染,一揚手,想將冊子丟進火盆裡。

“彆丟啊。”寇驍將冊子搶過來,好奇地翻了幾遍,邊翻邊看李煦,把李煦看得麵紅耳赤。

“你什麼毛病?看我做什麼?”

“就是好奇,這男男與男女之間有什麼差彆,看姿勢也差不多,不過好些姿勢咱們都沒嘗試過呢。”

“你敢!”李煦在床上不是放不開的人,但剛看完彆人的裸照,實在無法聯想到自己身上。

“拿去燒了!”他命令道。

寇驍拍了拍冊子,嘴角露出一點壞笑,“彆啊,多好的東西,應該傳出去給大家看看才行。”

李煦皺著眉頭問,“那豈不是明明白白告訴他們,咱們去過他的地方?”

“王爺一直找不到一個突破口,想要查出他把人藏在哪不是一日兩日的功夫能做到的,與其暗暗尋找,不如引蛇出洞。”

“你是說?”李煦眼睛一亮,明白寇驍的意思了。

“讓他們察覺我們已經知道了他們私藏兵馬的事,又特意去尋過,對方知道這個消息時會怎麼做呢?”

李煦笑著接口道:“會立即派人回去看看自己藏的嚴不嚴實,或者派人去同洲將本王的眼線找出來,隻要他們有所動作,我們才有機會。”

“正是這樣,而且我們動作要快,最好與皇上那邊同時進行,三皇子已經抵達京城,王爺沒多少時間了。”

李煦深思了會兒,問:“你覺得他們會立即對本王下手?如果挑這個時機不是太明顯了嗎?”

寇驍驚訝地問:“皇上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們又沒做錯,隻是把證據推到皇上麵前而已,說不定皇上還會以為他們有功呢。”

“京畿營那邊如何了?”

“蘇啟正解決了,司徒找了十幾家受害者家屬聯名告他,連屍體都挖出來了,辯無可辯,他逃不了一死,木子瀛為人正直,又謹慎的很,一時找不到破綻。”

李煦在屋裡走了幾圈,看向寇驍說:“找個機會替本王引薦一下木統領吧,本王也想見識一下他這樣的人才。”

寇驍摟住他的腰問:“王爺見他做什麼?他再怎麼厲害也比不上我。”

李煦扣住他的腦袋給了他一個深吻,然後一把將人推開,“快去辦,本王今日就要見到他!”

寇驍摸了下濕漉漉的嘴唇,笑著說:“王爺如今都學會色誘了,真是不簡單啊!”

李煦真想將他踹出去門,還沒行動就聽到門外有人邊跑邊喊:“是不是寇叔叔回來了?”

小公主提著裙擺跑進來,衝到寇驍懷裡抱著他問:“好幾日沒看到寇叔叔了,姝兒想你了。”

寇驍一腔柔情化成水,終於能明白李煦愛女如命是怎麼來的,這樣貼心的小棉襖怎麼能不喜歡呢?

他摸了摸小公主的頭發,發現她發髻上的首飾都是沒見過的,心知又是皇帝賞賜的東西,便問:“公主是剛從宮裡回來嗎?”

“是的,昨日進宮皇祖父留我住在宮裡,晚上一起看了雜耍,今日三皇叔來了,我才出宮的。”

小公主讓下人把門關上,對著兩位父親說:“父王,寇叔叔,剛才皇祖父大發雷霆了呢。”

“哦?為何?”李煦問道。

“好像是三皇叔在守皇陵期間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被皇祖父知道了。”

李煦和寇驍對視一眼,“難道父皇已經知道了他私下招兵買馬的事情了?”

寇驍搖搖頭,“應該不是,如果真如此,三皇子一進城就該被拘捕了,但是並沒有,我們的人是看著他進城後上了入宮的馬車的。”

李煦拍了拍寇驍的胸口,那裡藏著剛才那本春宮圖,“難道是因為這個?”

“三皇子在同洲吃喝玩樂,酒池肉林,這件事肯定是瞞不住的,皇上會知道不奇怪。”寇驍看了李煦一眼,後者立即到門外吩咐劉樹去查一查宮裡的消息。

很快,他們就知道事情的始末了,原來這次三皇子回來足足帶了四五名割舍不下的姬妾回來,加上他原先帶走的家眷,好龐大的一家子,這件事自然瞞不住,皇帝一見到人就大發雷霆,罰三皇子跪祖廟去了。

劉樹將打探來的消息告知李煦,並且說:“聽說三皇子還想利用他家那位小郡主博取皇上的憐愛呢,結果皇上根本沒瞧一眼,說,不過是侍妾生的庶女,改日再上玉碟就是,連趙夫人也沒多看那女娃一眼。”

李煦將小公主抱在懷裡,自家的孩子自家疼,彆人疼不疼有什麼關係?

“還有個消息,聽說三皇子還有一名侍妾懷有身孕了,皇上氣歸氣,但還是想要個孫子的,所以隻是罰跪而已。”劉樹暗暗瞥了寇驍一眼,心道:當初就應該抱個小娃回來的,哪怕充當下小王爺也好啊,有個小王爺,皇上肯定偏向王爺這邊了。

“守個皇陵還能造出孩子來,我這三弟挺厲害的啊,而且他大半時間都不在同洲,這效率真是快啊,明日上朝估計又要熱鬨了。”

朝中不乏思想古板的老臣,最循規蹈矩不過,三皇子這種行為往大了說就是不孝,對先祖不敬,可以治個大不敬的罪名了。

“言官一出,皇上估計又要偏向三皇子了,也不知道咱們這位父皇怎麼想的,似乎特彆同情弱者。”

“不,他隻是喜歡所有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裡,他罰了老三跪祖廟就表示這件事已經揭過了,朝臣們繼續彈劾,隻會讓皇帝心生厭煩。”

隨著三皇子的歸來,朝廷中的暗流湧動更猛烈了,連最低級的官員也意識到了不對勁,每日的朝會就跟菜市場似的,總有無數事情要爭吵,吵著吵著就上升到人身攻擊,而近來因為各種原因被摘了烏紗帽或者丟了腦袋的官員也多了不少。

貪墨案也結案了,牽涉其中的文官武將有十幾位之多,皇上按貪墨數額做了判決,輕者流放嶺南,重者斬立決,而這件案子中懲罰最終的還是寧家。

“皇上,左中侯蘇啟正一案已經結案,按律該判斬首,請皇上過目。”孔敬將蘇啟正的案卷呈上。

這個案子沒什麼可議論的,蘇啟正的癖好朝中大臣知道的也有不少,隻是以前大家不會多管閒事,何況這人是薛太尉的人,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果然,隻見薛太尉麵色陰沉,似有不痛快,這件事幕後黑手究竟是誰不難猜,無非是要將他的人趕出京畿營罷了,京畿營統領是三皇子派係的人,右中侯聽說也想投靠趙家,若是自己的人也被頂替了,那京畿營就是鐵桶一塊,這京城的守衛京畿營可是占了大頭的。

薛太尉瞅了眼順王的背影,也有可能是這位做的,木子瀛很難動得了,但隻要能頂替蘇啟正的位置,好歹能擁有一點兵權,以順王的才能,肯定已經著手對兵權下手了。

想想近來朝中武將多有變動,看似正常,但背後沒人搞鬼他才不信,最有可能的還是順王,畢竟他剛回京,急需軍權穩固權勢。

“就按這個判,左中侯的人選擬定了嗎?”皇帝掀開沉重的眼皮看著下方的大臣們問。

朝中大臣起起伏伏,皇帝並不在意誰來頂替這個位置,但……他瞥了眼李煦,又看了看趙曙,他年紀大了,這江山總要有人繼承,自從李煦被廢了太子之位,這東宮就一直空著。

朝中時刻都有人催促著他立太子,恨不得立即就能定下人選,好讓他們站好隊伍。

嗬,真是癡心妄想!

魏丞相將一份名單交上去,“啟稟皇上,老臣與幾位大臣多日商議,推選出了三人,此三人皆是各地郡尉出身,有領兵作戰的經驗,請皇上定奪。”

皇帝掃了一眼,三個人確實都是地方上的,這樣的人一般遠離朝中派係,魏丞相是中立派係,皇帝對他還是信任的,他選出來的人想必也是中立派。

不過等人到了京城這權利中心,能保持本心的又有幾個,最後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皇帝厭惡朝臣結黨營私,更厭惡他們在自己還沒死前就汲汲營營地幫皇子籌劃前程,這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呢。

“連戰,此人朕有印象,當年在西北立了大功才提拔上來的,正好潁川缺個郡尉,就讓他去吧……蘇子言,也姓蘇啊。”

魏丞相解釋道:“蘇子言是西陵蘇家的嫡子,與蘇啟正不是同宗。”

“哦,那個蘇家啊,家風清正,想必人是不錯的,就他吧。”

魏丞相嘴角勾了勾,這與他猜測的人選一樣,他淡淡地瞥了眼左右,任憑他們如何運作,最終這個人選還是由他來定。

下朝後,李煦慢慢走在後頭,聽到趙公公傳喚的聲音才停下腳步。

“順王殿下,陛下有請。”趙公公笑眯眯地說。

“不知父皇有何事吩咐?”李煦小聲打探道。

趙公公的笑容依舊沒變,轉個身,同時壓低聲音說:“是好事呢,不過王爺未必喜歡。”

李煦眉頭一挑,一時沒想明白什麼時候是好事但自己又不喜歡的,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皇帝叫他進去後,直截了當地說:“你年紀不小了,膝下隻有一女怎麼行,而且這次進京居然沒有帶女眷,成何體統?朕給你挑了六名年輕貌美的宮女,你帶回去吧。”

李煦瞪大了眼,沒料到皇帝會來這一手,他在要接受還是拒接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多謝父皇,兒臣領命。”

這種時候和皇帝對著乾沒什麼好處,反正人領回去,碰不碰是他的事情。

皇帝點點頭,語重心長地說:“你三皇弟回京了,他年紀比你小幾歲,可惜子嗣也艱難,不過好歹有點動靜,要不是他王妃不濟,後院管理不善,也不至於膝下空虛,你既然選擇了自己喜歡的人,那這後院之事就該讓她管起來,身為皇子,替皇家開枝散葉是你的責任!”

“兒臣明白。”李煦乖乖聽訓。

“最好今年內生個皇孫,朕不管是嫡出還是庶出,連個兒子都沒有,你讓朕怎麼放心將這江山交到你手裡?”

李煦低下頭,嘴角輕輕一撇,心想:如果皇位繼承是靠拚兒子的話,那還要鬥來鬥去的做什麼?回家生孩子去就是了。

不過他知道皇帝是借此機會訓斥他,他乖乖聽著就好,不需要有太多意見。

大概是他乖巧聽話的樣子讓皇帝沒了教訓的心情,李煦多數時候都是這樣的,從不反駁他的話,看似乖巧,但他心中想的是什麼卻沒人知道。

“行吧,朕說多了你也煩,你知道輕重就好。”皇帝擺擺手,讓他退下,從頭到尾,李煦都沒有為弟弟求過一句情,這落在皇帝眼中,多少有些冷酷無情。

李煦退出來,還沒走遠就見到楊公公親自帶著六名精心打扮的宮女等著他,一見到他就笑得像朵花,“恭喜王爺,這幾名宮女是皇上親自選的,樣貌出色,品性上乘,請您笑納。”

李煦簡單地掃了一眼,六個青春年少的美少女,花樣年華,長相出挑,確實挺吸引人的,可惜李煦連根手指都不會碰她們的。

“有勞楊公公了。”李煦轉身就走,那六名女子愣了下,立即小步跟上去,劉樹手一伸,笑著說:“幾位美人請跟著奴才,殿下還有事。”

等出了宮門,李煦把馬車讓給那些美女,自己騎著馬出城去了,今天寇驍在軍營,未免他聽到流言蜚語,不如自己親自告訴他,這醋壇子要是打翻了,估計會炸了王府的。

302看,這就是我男人!

軍營裡,寇驍正和木子瀛比試,他在京畿營的職位隻是個教官,平時沒事的時候總有人找他比劃。

三局兩勝,他勝了一局射箭,這局比的是賽馬,李煦到的時候正好看到木子瀛率先衝過終點,手裡扛著一支旗幟揚了揚,周圍爆發出激動的叫好聲。

司徒勇在一旁做裁判,他先看到了李煦,對身邊的副將耳語一句,然後擊了下鼓,吼道:“第三局,比拳腳功夫,不能使用武器,點到為止,先被打下台者為負……準備!開始!”

李煦走到一旁的人群中站著,隻見寇驍和木子瀛幾乎同時躍上高台,兩人都穿著單薄的勁裝,袖子收緊,腰上係著腰帶,褲腿也收進了靴子裡,一身好身材儘覽無遺。

“卑職請王爺安。”一名將官跑到李煦跟前,行了禮,然後拘謹地說:“王爺,司徒將軍得知您來了,請您到看台上就坐。”

李煦見左右的士兵齊刷刷地回頭看著自己,一臉糾結的模樣,便點點頭,跟著那將官走了。

他剛來,對場上的情況還不了解,便問:“與寇將軍比試的那位是木統領嗎?”

“是的,今日統領大人忙完公務,本是想與司徒將軍賽馬來著,看到寇將軍在射箭,就想與他比劃比劃。”

“哦?那射箭誰贏了?”李煦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問。

那將官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順王,隻覺得他風清月朗、俊逸非凡,那張臉果然當得起京城第一美男的稱號。

他暈乎乎地回答:“第一局比射箭是寇將軍贏了,第二局賽馬是木統領贏了,這第三局比的是拳腳功夫。”

李煦點點頭,走到看台上坐下,這個位置的視野極好,而寇驍也看到了他,朝他露出個燦爛的笑容,胸膛都比之前挺的更直了。

李煦見他們還未開始,起身走到看台邊緣,高聲說:“既然讓本王碰上了,不如本王來添個彩頭吧?”

底下的士兵之前隻見有個穿著錦袍的男子被領上高台,知道定然是身份高貴之人,一聽他開口,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數萬士兵齊呼:“參見王爺……”李煦耳朵被震了一下,抬了下胳膊,“免禮,平身。”

他繼續剛才的話,說:“聽說木統領是京城武將中第一人,而寇將軍也是我南越的第一人,二位的比武一定很精彩,大家不下點賭注嗎?”

眾人沒料到順王如此幽默風趣,打趣聲此起彼伏,“是啊是啊,誰坐莊?我要下注,賭木統領贏!”

“我瞧著寇將軍年輕有為,壓五兩他贏!”不少人衝著李煦的麵子壓了寇驍,其實心裡並不認為他會贏。

寇驍太年輕了,就算從出生就開始習武又怎麼能比得過成名多年的木統領呢?而且他們看過寇驍和司徒勇的比武,兩人旗鼓相當,可木統領是贏過司徒將軍的。

李煦見氣氛濃烈,高聲說:“那就由本王來坐著個莊吧!”他招招手,一名侍衛上前聽命,然後很快就擺好了莊家的架勢,開始收銀登記,賠率也定好了,木統領是一賠二,寇驍是一賠三,平局是一賠五,沒人有意見,壓木統領贏的人多如過江之鯽。

李煦朝高台上的兩人歉意地笑笑,“二位將軍不如下來喝杯茶用點點心,這裡一時半刻恐怕好不了。”

寇驍眯著眼睛看他,總覺得李煦這麼做是有陰謀的,難道是怕自己會輸所以故意拖延時間?但搞個賭注不是輸的更難看?或許他是對自己有信心想趁機賺一筆?

他朝木子瀛看了一眼,見對方並沒有表現出不快,反而盯著李煦看了許久,眼神帶著某種深思。

“木統領,您看,不如我們先去喝杯茶?”

木子瀛擺擺手說:“喝茶沒意思,喝點酒吧。”說著讓隨從拎了兩壇酒上來,分了一壇給寇驍,就在比武台上喝了起來。

寇驍也是生性豪邁之人,見狀大笑一聲,“好,寇某奉陪!”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在台上喝的開心,李煦則坐在一旁看著這熱鬨的場麵,心裡在想:木子瀛這個人,想要來硬的顯然不行,隻能試試用人格魅力征服他了。

開這個賭莊本也就是為了讓這場比試更盛大一些,如果是木子瀛贏了,那李煦輸了錢財,散給了這營中的將士也算是做好事,如果寇驍贏了,能讓寇驍的名聲更上一層樓,李煦硬是將這場看似普通的比試拉高了層次。

賭注都下好了,李煦對兩位歉意地笑笑,“耽誤二位將軍的時間了,兩位請吧。”

寇驍雖然不知道有多少人壓自己,但肯定遠遠比不上木子瀛,李煦這可是豪賭啊,如果自己輸了,不知要賠進去多少錢,如果自己贏了……嘖,有點難。

“木統領,請賜教!”寇驍拱拱手道。

“寇將軍請!”

兩人同時後退一步,擺出了起始式,在李煦這個外行看來,兩人半響都沒動靜,隻是盯著對方,眼神銳利,像是用眼神廝殺。

突然間,兩人同時動了,高手過招,招式又快又猛,李煦看得眼花繚亂,一時也分不清誰占上風。

他問一旁的侍衛,“你瞧著寇將軍能贏嗎?”

那侍衛目不轉睛地盯著賽場,神色緊張,“回王爺的話,目前二人不相上下,贏麵還是有的,不過應該比不過木統領。”

“你對你家將軍如此沒信心?”李煦詫異地問,畢竟是寇家軍出身,不應該盲目地相信寇驍會贏嗎?

侍衛搖搖頭,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比武是贏是輸一目了然,沒什麼可遮掩的。”

場上局勢千變萬化,李煦很快就看出木子瀛占了上風,寇驍被逼的步步後退,幾乎要踩在高台邊緣了,他沒發現,自己緊張的握緊手,指甲在掌心掐出了一道深深的印子。

雖然他料想木子瀛會贏,但畢竟寇驍才是自己人,說不想他贏是假話。

寇驍隻覺得木子瀛招式越來越猛烈,對方內力深厚,武功路數也奇巧無比,甚至很雜,下一步會出什麼招式自己很難預測,相反,他的武學比較正統,一招一式像是設定好的,很容易被人抓到破綻,好在自己多年的九死一生經曆讓他的招式比普通武者狠辣,加上李煦曾經告知過他人體的器官布局,他每招都能照著對方的弱點打。

兩人段時間內交手了數十招,雙方都負了傷,隻是這點傷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連吭都不會吭一聲。

倏地,木子瀛一個假動作引得寇驍一拳頭砸在他胸口,而他迅速趁機拽住對方的手腕,一拉一推後用力將人踹開,一腳將寇驍踹到邊緣,寇驍一條腿懸空在高台外,身體重心後仰,隻見那木子瀛迅速追上,又是一腳擊出,這一腳如果落到實處,寇驍想必就要出局了。

李煦提著心盯著寇驍,目不轉睛地看著,隻見他腳尖旋轉,身體跟著旋轉起來,避開了木子瀛的大長腿,從另一側飛身上台,並且抓住這個機會反攻。

木子瀛大喝一聲:“好!”接著又與寇驍戰到一起。

兩人你來我往過了數百招,李煦看得眼睛發暈,原本激動的心情也漸漸恢複了平靜,能安心坐下來欣賞這場勢均力敵的比武了,毫無疑問,這種水平的比武是前世不可能看得到的,什麼武術冠軍,拿到這個平台上,恐怕連最末等的小兵也比不上。

“好!”眾人突然爆發出一聲叫好,李煦沒看清細節,但也看到兩人互相打了對方一拳,這一拳應該是拚著兩敗俱傷去的,兩人嘴角同時溢出一點血跡。

李煦眉頭皺了皺,心道:不是說點到為止嗎?用得著打的這麼激烈嗎?下手也太狠了吧?

他不知道,這時候所謂的點到為止,是指不傷及對方生命,受傷是不算的,如果狠一些的人也許開局前就會立下軍令狀,死傷不論。

畢竟是自己的愛人,李煦哪能眼睜睜看著寇驍受傷,他為難地問:“打了這許久,就不能判個平局?剛才可有人壓平局?”

這邊打的激烈,那邊還有人忙著統計數據,侍衛去看了一眼,告訴李煦:“有壓平局的,不過很少,如果真得了個平局……王爺您可能要發財了!”

李煦哈哈大笑起來,心情也一掃剛才的緊張,去算了算自己可能會輸贏多少。

下注的筆數過萬了,大家下的也不多,一般都是三五兩,有品級的將領下的多一些,但也沒超過二十兩的,估計也是不想讓李煦賠太多,當然,也有可能是身上帶的現金不夠,這麼算下來,輸贏在十萬兩內,在李煦的可接受範圍。

白花花的銀子堆滿了幾個箱子,這時候還沒開始用銀票,一般人也不可能在身上帶太多銀兩,將士們平日要操練,就更不可能多帶了。

高台上的兩人分落兩邊,都在抓緊時間休息,李煦見他們一時難分勝負,喊了侍衛過來交代一聲,讓他回府將自己的彩頭帶來。

既然說了要給彩頭,總不能食言,而他手上也正好有一樣東西很適合給武將用,寇驍是自己人當然已經有了,這東西可以說是特意給木子瀛準備的。

那侍衛一臉羨慕地跑走了,從軍營騎馬進城一個來回,再快也要半個時辰,李煦以為這半個時辰足夠台上分出勝負了,結果東西送到了,台上兩人卻還堅挺著沒人倒下。

隻是兩人都狼狽不堪,衣裳破損了好幾處,臉上鼻青臉腫,身上肯定也沒幾塊好皮了,李煦的視線基本都落在寇驍身上了,每添一處新傷,他都要皺下眉頭。

將士們一開始還會起哄叫幾聲好,看到此時已經不敢出聲了,一個個挺直背站著,像是在瞻仰英雄,也像最忠誠的護衛,麵容嚴肅,姿態挺拔。

李煦一直知道,軍營就是以武為尊的地方,士兵們敬佩強者,服從強者,是個比朝堂更單純的地方,但要想用武力壓倒一切,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木子瀛是江湖草莽出身,沒領兵前混跡江湖多年,是個出名的武癡,而寇驍呢,不過弱冠之年,又是少年將軍,他哪來的時間和精力習武呢?

比武到現在,不少人對寇驍都升起了濃濃的敬畏之意,寇驍為人豪爽,又有司徒勇這樣的好兄弟替他鎮場,他在京畿營混的不差,很快就與軍中將士混成一片,但那時候,大家隻是單純的想交這個朋友,而此時,多數人心中冒出一個念頭:假以時日,這位寇將軍定能成為新一代的領軍人物!

日漸西斜,夕陽餘暉灑落,高台一半落入陰暗,一半被餘暉籠罩,就在此時,光陰轉變的瞬間,寇驍一拳出擊,李煦離得遠似乎都能聽到那拳頭的破風聲。

木子瀛的動作很快,同樣的角度出拳,眾人都屏住呼吸,以為會看到拳頭與拳頭的交鋒,那一定是非常慘烈的對撞,李煦光是想想那畫麵就覺得手指骨痛。

但就在拳頭即將碰撞的一瞬間,寇驍突然撤拳,他這個動作太突然了,木子瀛明顯愣了一下,戰場瞬息萬變,寇驍一個旋轉,從木子瀛正對麵轉到了他身側,指尖輕輕一點,點在了木子瀛腰側。

李煦愣了愣,表情詫異地想:寇驍這是在乾什麼?難道是想撓對方的癢癢肉,他知道有些高手身上會有弱點,這弱點可能是致命的,就像蛇的七寸一樣。

也許是這個動作太詭異了,安靜的校場突然有不少人笑出了聲,大家可能都在看寇驍自取滅亡的下場,可就這輕輕的一個動作,木子瀛居然全身痙攣了一下,緊接著麵色大變。

他收回一隻手按住腰側,另一隻手依舊打算繼續攻擊寇驍,但他身體的變化太明顯了,寇驍憋足了勁,豈會容他反擊,當即連續變換招式出擊,將木子瀛逼得步步後退,就在此時,寇驍又是一指戳向木子瀛的腰側,對方急著避讓,一個側身,腳下打滑,整個人摔下了高台。

當然,以他的身手,不可能摔出個狗爬式,還未落地時,他兩隻腳相互一點,平穩地落在地麵上,然後麵沉如水地抬頭仰望著高台上的寇驍。

寇驍心虛地摸了下鼻子,朝他拱拱手,“承讓了!”

木子瀛轉身就走,所過之處,將士們如潮水般往兩側讓道,盯著他的後背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直到人沒影了,才有人擦了把冷汗說:“沒想到啊,木統領居然輸了!”

“哼!一定是姓寇的耍花招了!”

“大家都睜大眼睛看著呢,彆胡說,輸了就是輸了,咱們又不是輸不起!”木子瀛畢竟代表著整個京畿營,他輸了多少是有些不好看的。

看台上,李煦用力鼓掌!大聲叫到:“好!寇將軍好樣的!”他差點就想揮舞著彩旗給寇驍搖旗呐喊了,他想向全世界宣布:看啊,這就是我男人!多耀眼的男人啊!

很快,校場聲掌聲如雲,不管如何,寇驍這一仗勝的很艱難,也勝的漂亮,足以贏得大家的尊重與欣賞!

李煦看看自己還沒送出去的彩頭,讓侍衛收起來,從懷裡隨意掏了個小物件送給寇驍,後者不滿地問:“王爺就是如此敷衍末將的?”

李煦心虛,解釋說:“彩頭你已經有一件了,本來就是為木統領準備的,或者等回去換個東西給你。”

寇驍咧開嘴,笑出一口白牙,湊到李煦身邊小聲說了句:“那好,那今晚王爺得聽我的!”他想起那本冊子裡自己還沒有嘗試過的姿勢,特彆想拉著李煦每個試一次。

李煦哪裡聽不出他的花花腸子,手指在他身上戳了幾下,每一次都戳中寇驍的傷處,他獰笑道:“好啊,都聽你的!”他倒要看看,這一身傷還能留下幾分精力來折騰。

303說服

進了寇驍的營帳,李煦見左右無人,才問:“你是怎麼贏的?難道木統領的弱點在他的腰上?”

寇驍心虛地摸了下鼻子,壓低聲音說:“我也是無意中得知,木統領的腰上曾經受過重傷,雖然好了,但那塊肉比較敏感,誰都摸不得。”

“這種私密的事情應該不會往外傳吧?你是如何得知的?”

“那個……您不知道,木統領在春香閣有個老相好,我也是聽司徒說的。”寇驍眼珠子一轉,準備將這個話題揭過去,否則讓李煦知道他跟著司徒勇去過青樓還不定怎麼收拾他呢。

李煦瞧著他那心虛的模樣眯了眯眼,坐到寇驍的床上,先是打量了一眼這個營帳,比南越的軍營精致了許多,擺設齊全,連博古架都有,上頭的擺件看著還挺貴重的樣子。

寇驍見他盯著這間營帳的擺設看,坐到他身旁將人抱住,嬉皮笑臉地問:“怎樣?這裡不錯吧?”

“挺好,不過你好歹是禦賜的教官,想來也不會虧待你。”

“這京畿營中管著物資的將官是司徒的嶽父,這裡的東西都是司徒布置的。”

李煦對司徒勇沒什麼話可說的,畢竟他對寇驍確實如同親兄弟,他將今日朝上的事情告知寇驍,“左中侯定的人選是蘇子言,此人你可了解?”

寇驍有些驚訝地說:“竟然是他!蘇子言也是少年成名的將軍,據說他曾經以一千兵力打敗了五千月氏強兵,雖然是守城戰,但月氏兵馬強壯,不是我們大燕士兵可比的,這一仗打的實在漂亮,但這此之後就很少聽說他的消息了。”

李煦將自己所知的消息告訴他,“他是西陵蘇家的嫡子,這個蘇家據說是百年書香門第世家,族中出過許多出色的文官人物,沒料到蘇子言居然棄文從武,並且還一戰名揚天下,此人應該是個文武兼備的儒將。”

“他是魏相爺推薦的?”

“對,想必是他最中意的人物,蘇家與魏家是世交,兩家關係密切,這蘇子言會站哪邊不言而喻。”

“那我們之前的動作豈不是白費了?說實話,我原以為你想讓我來接管這左軍侯的位置。”如果李煦真有這想法,一定會想儘方法將他的名字呈到禦前,他沒這麼做,應該是另有打算。

李煦解釋道:“之前將蘇啟正打下去隻是因為他德不配位,其實薛太尉與我們並非仇敵,這個位置由他的人占著總比被其他派係的人搶去強,不過我手中確實沒有合適的人選,所以才由著魏家舉薦。

魏家雖然是中立派,但我隱隱覺得魏相爺並不喜歡我,他的人將來是敵是友不好說,不過如果這蘇子言真有傳言那般優秀,也沒什麼可防備的,至於你……”李煦看了他一眼,伸手撫摸著他臉上的傷痕,驕傲地說:“我家寇將軍是要領兵征戰外敵的,放在京城這種權利鬥爭場太大材小用了。”

誰都喜歡被人誇,尤其是被心上人誇,寇驍肉眼可見地笑開懷,隻是臉上的傷有些恐怖,讓這個笑容多了幾分滑稽,“嘶……王爺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末將恨不得將心挖出來送給你。”

李煦朝他胸口打了一拳,“心臟醜陋的很,而且本王要一顆不會跳動的心臟有何用?你還是留著命一輩子替本王打工吧。”

寇驍慘叫一聲,整個人歪倒在李煦身上,和他鬨了一陣,才正經地說:“既然皇上聖旨已下,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這京畿營到底還是木統領說了算。”

說起木子瀛,李煦起身整理了下衣袍,朝寇驍說:“本王也該去慰問一下木統領了,還有那份禮,本王決定送給他了。”

“可是他輸了!”寇驍不忿地說。

“但他值得本王的這份禮。”

寇驍按了下嘴角的傷口,疼痛讓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我都傷成這樣了,王爺居然沒有一句關懷的話,也沒說要替我上藥,王爺是變心了麼?”

李煦回頭,笑看著他,意味深長地說道:“還有件事忘記告訴王妃了,今日散朝後,父皇賜了六名婀娜多姿的宮女給我,個個都是絕色,我已經帶回家了,你要不要隨我回去一道看看?”

寇驍臉色大變,站起身握住李煦的手腕,逼問:“皇上這是什麼意思?嫌你太清心寡欲了?”

“不,他是嫌我子嗣太單薄了。”李煦反駁說。

這是事實,誰不說順王殿下哪哪都好,就是子嗣艱難了些,這把年紀了,膝下隻有一女,女兒都這麼大了,也沒見生出第二個孩子來,真是老天不開眼。

“那她們進了王府住哪?”

“王妃才是後宅的統治者,您決定唄。”李煦將鍋甩給他。

寇驍聽他這麼說,心裡已經有了決斷,不過還是酸溜溜地說:“那到時候王爺可彆心疼啊。”

李煦摸了摸他的下巴,輕佻地說了句:“不會,隻要王妃在床上將本王伺候的舒坦了,本王要那麼多女人做什麼?”

寇驍握住他的手指放在嘴唇邊親了親,眼神危險地說:“那不如我們現在就回府?”

李煦到底沒有色令智昏,記得自己還有事情要辦,於是抽回手,在衣擺上擦了擦,“那寇將軍洗乾淨了等我!我去去就來!”

看著李煦離去,寇驍才收起剛才的表情,一手捏碎了一個茶杯,低聲說:“真是讓人氣憤啊!”

木子瀛的營帳離寇驍不遠,李煦到了門外,守在外頭的侍衛立即高聲問候,然後也不用通傳直接放人進去。

官大一級壓死人,在階級社會,李煦這樣的身份在多數時候都能暢通無阻。

他進去的時候在門口站了站,乾咳一聲,提醒裡頭的人自己的到來,正對著大門的地方擺著一個大屏風,上頭搭著木子瀛剛才穿過的外套,顯然這人就在裡頭,不知是在上藥還是做什麼。

聽到動靜,他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物,從屏風後轉出來,朝李煦行禮道:“末將給順王請安,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木統領請起,是本王不請自來,多有打擾,還請木統領不要見怪。”李煦這說的是他坐莊賭博的事情,外頭這會兒還在結算賭資呢,寇驍贏了,他這一天就淨賺萬兩,說起來還得多謝對方呢。

木子瀛看不出有絲毫的憤怒與不滿,也沒覺得比賽輸了丟人,不過他還是說了句:“末將沒料到寇將軍竟然知道末將的弱點,是末將輕敵了。”他以為不會有人知道的,尤其還是一個剛從外地來京城的小將軍,實在令他意外。

“哈哈,也不瞞木統領,剛才本王好奇地問過了,他說是您在外頭的老相好透露出來的,想來風塵女子,不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李煦其實不太看得起會上青樓尋歡的男人,據說木子瀛和他妻子感情很好,就這樣居然還養小三,秘密被人得知了也是活該。

不過他也知道,這年頭男人幾乎都這樣,也隻有自己把這種事當反麵教材。

木子瀛認真地回答:“多謝王爺告知,此事本也不算什麼秘密,隻是知道的人少而已。”

“你不在意就好。”李煦說完讓人奉上自己的禮物,親自遞給木子瀛,“這原本是給木統領準備的彩頭,雖然您輸了,但本王還是想將東西送給你。”

木子瀛不收,“末將受之有愧!”

“寇驍已經有一份了,木統領不妨想打開看看,如果你不喜歡,那本王就帶回去,說實話,這東西本王也僅有三套而已。”

木子瀛聽他這麼說,好奇心起,便將木匣子接過去,入手有些重量,再看大小,隱隱猜到會是什麼。

打開古樸的木匣子,裡頭安靜地躺著一柄亮到刺眼的匕首,光是看一眼就知道此物必定鋒利無比,連光芒都如此攝人心魂。

他輕輕地將匕首拿出來,隻覺得入手很輕,匕首長約七寸,刀柄做成曲線狀方便緊握,刀麵看著不像是鐵,他從未見過如此明亮的鐵器,刀刃非常薄,手指輕輕一刮,一條血痕立即出現在手指上,足以可見它的鋒利程度。

木子瀛是江湖出身,對武器的熱愛比一般武將更深,一看到這匕首就愛得不行,他握著匕首走到一旁的燈柱前,手腕輕輕一揮,青銅打造的燈柱被砍成了兩截,他激動地問:“王爺,此物怕是削鐵如泥,如此寶物您真的要送給末將?”

“寶劍贈英雄,雖然這匕首算不上什麼寶物,不過也隻有在木統領這樣的英雄手中才能大放異彩。”李煦毫不客氣地給對方戴了一頂高帽。

木子瀛不是剛出茅廬的愣頭青,相反,他在朝中打滾了這麼多年,對收買人心的手段熟悉的很,當年與他結親的趙家是如此,年年給他送禮的人家是如此,順王殿下此舉也沒什麼不同。

但他確實喜歡這匕首喜歡的緊,讓他還回去實在有些不願意。

李煦看出他的掙紮,又指了指那個匣子,“還有件東西,木統領為何不拿出來看看?”

木子瀛沒料到這份禮還是雙重的,剛才隻顧著看匕首,確實沒注意到匣子裡還有東西,拿出來一看,臉色變了數遍,“這……這是……?”

李煦讓他抖開看看,介紹說:“這是一件寶衣,刀槍不入,戰場上刀槍無眼,有了這個總能多幾分保障。”

如果說匕首是寶物,那這件防禦背心就是稀世奇珍了,木子瀛萬萬不敢接受的,否則他欠順王的人情就說不清了。

“還是那句話,木統領是英雄,是保家衛國的大將,這些東西在你手中才是最合適的。”

“不必,末將不需要,在京城之中,能傷到末將的人並不多。”木子瀛很自信地說,沒人不喜歡珍寶,但如果要付出的代價太大,還是算了,木子瀛不是目光短淺的人。

李煦走到一旁坐下,觀察著這間不大的營帳,布置比寇驍那間更簡單乾練,沒看到幾樣奢侈品,可見木子瀛是個心性堅定的人,很難為外物所動。

不過,他也不是打算用兩件禮物來收買木子瀛的,他緊盯著對方,一字一句地問:“木統領,你可願意替大燕戍守邊疆?”

“什麼?”木子瀛以為自己聽錯了。

李煦繼續說:“以木統領的才能,在京城這地方當個統領太屈才了,京中有京兆府衙役,有城衛所,有羽林軍,一般小事也勞動不到京畿營,而一旦發生大事,大多都是政治鬥爭的大事,站錯了隊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木統領在京畿營這些年,很少真的動過刀槍吧?”

木子瀛沉下臉,問:“王爺到底是何意?難道您還能將末將調離京城?”

“隻要你願意,本王當然能做得到!”

“您的用意呢?您是想將末將趕出京畿營,好將京畿營收入囊中嗎?王爺與三皇子與趙家又有何不同?”木統領隻差沒明著說,順王也不過是個想要爭權奪勢的皇子罷了。

“這隻是其一,本王不說謊,木統領離開後,確實對本王有利,不過卻不僅僅是在這京中,而是在邊疆,不知木統領對西北局勢怎麼看?”

“西北是大皇子的地盤,大皇子鎮邊多年,地域匈奴等外族,勞苦功高。”木子瀛畢竟是武將,對同樣武將出身的大皇子更有認同感,雖然他知道,治國不是打仗,並不需要領兵打仗的才能。

怕順王設計他,他加了句:“大皇子在西北的勢力非同小可,就算末將去了,也無甚作用。”

“本王沒去過西北,不知那邊是何風景,但你說的對,西北是大皇兄的地方,肯定不會願意接受外人的,但本王也沒說讓你去西北啊。”

木統領沉著臉不吭聲,等著李煦說下去。

李煦搖頭笑了笑,“邊境又不止西北一個門戶,整條北邊防線都是要塞,西南邊塞也很重要,隻看木統領怎麼想了。”

木子瀛不知他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否定道:“末將在京城富足安樂,為何要跑去邊境吃苦?一有不慎還有性命之危,王爺還是請回吧。”

“本王賭木統領不是個安逸惡勞的人,你一身本事,當真甘願留守京城,做個無用的統領?”

木子瀛內心震驚無比,他從未聽到這樣的話,全京城的人都以為他救了皇帝,又與趙家結親,平步青雲,從一個小小的武夫升到了統領大將軍,是多麼風光多麼幸福啊,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喜歡的不是這樣的生活,身為一個江湖人,沒有了自由廣闊的天地,沒有了隨時能展示身手的的機會,這樣的生活呆板又無趣,又豈會是他想要的?

但順王為何會知道?

“王爺,您到底想要什麼?”

李煦笑了起來,安撫道:“彆緊張,本王說了,本王惜才,不忍心見你這顆明珠浪費在京城這安逸之所,邊疆有更廣闊的天空等著你,而且你走了,這京畿營才能歸入本王陣營啊。”

“您有把握繼任的統領會效忠您?據末將所知,您身邊的武將隻有寇驍一個,可他太年輕了,皇上不會同意的。”

“這就不勞費心了,木統領想好去哪了嗎?”

“你……”木子瀛說了半天,發現自己竟然被牽著鼻子走,他壓根沒同意,可順王料定了他會同意了似的,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木統領年紀不小了,再不做決定難道真要等垂垂老矣時再後悔嗎?”

木子瀛被說中心思,咬咬牙,低聲說:“王爺真能做到這一點?”

“試試就知道了。”

“好,那末將想去西南,羌族楚楚欲動,南疆環境惡劣,缺兵少將,末將願意出一份力。”

李煦詫異地問:“本王以為你會選擇北邊。”

“北邊有草原,有駿馬,有雄鷹,確實是英雄向往的戰場,但……西南有末將割舍不下的家鄉。”

“原來如此。”李煦站起身,朝他微微鞠了個躬,鄭重地說:“本王替大燕子民先謝過木將軍仁義,祝您一帆風順。”

李煦走出營帳,望著暗下來的天空,心想:這世上總歸是好人居多的,他們守衛家園,守護天下百姓,儘職儘責,值得人欽佩。

304英王

木子瀛不知道順王是如何操作的,總之三天後,他接到了調任的聖旨,任命他為征西大將軍,統領西南三軍,手下將士雖然也是十萬,但這十萬人可不是京畿營這樣的弱兵,他完全可以操練成屬於自己的強兵悍將。

朝野上下對這項調令都有些不解,但據消息說,南疆最近蠢蠢欲動,聯合羌族欲攻打大燕領土,雖然還沒有確實的消息傳回京城,但一南一北距離太遠,行路難,若是等消息來了再布置就太遲了。

而原來的西南軍一直都由當地各部族的首領擔任,一直遊離在皇權之外,朝廷早就有心收歸西南軍了,木子瀛是皇帝信任的人,派他去統領西南軍也說得過去。

但也有人想到,木子瀛離開京畿營後,這塊肥肉會落到誰的手裡呢?Y,-D,J。

木子瀛此時正坐在趙曙的書房裡,說的也是這件事。

趙曙焦急地在書房裡走來走去,神色不虞,反複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會突然調你去西南?”

木子瀛當然不會把李煦供出來,隻說自己不知道,接到調令也很詫異,但聖旨以下,不能更改,他此次來就是與趙家眾人告彆的。

“趙大人也不知是何緣故嗎?”

趙曙當然不知道,否則他絕對會阻止,西南軍那麼遙遠,如果有事根本來不及回援,哪有京畿營重要?

“不知,這事太突然了,皇上居然沒有透出消息來,而且沒有與三公九卿商議就做了決定,怕是誰進了讒言。”趙曙把目標放在李煦身上,恨恨地說道:“必定是順王搞的鬼,最近武將變動甚大,絕對與他脫不了乾係。”

“可順王如何能讓皇上做出這個決定?兵權的事皇上向來很慎重。”否則左軍侯就不會是蘇家人來擔任了。

“算了,此事已定,更改不了了,你覺得誰最適合接替你的位置?”即使木子瀛調走了,這個位置也一定要落在他們的人手裡才行。

木子瀛第一反應想到的是寇驍,論能力寇驍一點不比他差,且天生有一股武將的氣質,特彆受士兵歡迎,他才到京畿營半個月,就讓不少士兵對他言聽計從了,加上有司徒勇從旁協助,京畿營絕對會成為鐵板一塊。

不過這個人是萬萬不能提的。

“我手下的幾名副將是要跟著我一起去西南的,護衛軍也一起去,所以實在沒有可推薦的人選。”木子瀛垂著眼簾淡漠地說。

他想,如果他是順王,這次應該是要提拔司徒勇,這也是最順利最簡便的方法,京畿營短短幾天內換了統領,換了左軍侯,由資曆最深的右軍侯上位最合適,遭遇的阻力最少,而且他還知道,司徒勇是親近順王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趙家的人,但從他上任,其實並未替趙家做過任何有意義的事,當然,就像李煦說的,京畿營,要麼沒事,要麼就是大事,他沒遇到算命好。

能逃離這個是非圈子,木子瀛是真心感謝順王的。

“行了,這事太突然了,本官一時也找不出合適的人選,等進宮與夫人商議後再說吧。”

木子瀛當然沒意見,他都要走了,管他是誰接替自己的位置?而且順王敢這麼做,一定是有後手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沒過兩天,提拔司徒勇的聖旨就下了,依舊沒有與任何人商議,直接頒發的聖旨,在這之前是非常罕見的情況。

魏丞相與一乾大臣集體傻眼了,紛紛詢問:“皇上是怎麼了?難道是對我們有意見了?”

“不可能,最近朝事一派安寧,並沒有重大事件發生啊。”

“也不對,還是有的,你們忘了,三皇子回來了。”有位老臣意味深長地說。

坐在這裡的都是還未曾選定擁護人的大臣,當然,以他們的地位,也無需做這個決定,無論誰上位,都不可能殺光他們這批手掌大權的老臣。

“三皇子……還在祖廟跪著?”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也該出來了,哎……朝廷又要不平靜了。”說實話,沒人喜歡亂糟糟的朝堂,因為派係之爭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每日過的戰戰兢兢。

“陛下這些皇子當中,論才能,自然是順王最佳,可壞就壞在他的外家曾犯過彌天大罪,皇上恐怕很難邁過這個坎複立他為太子。”

“卓大人慎言啊,這儲君之事,我等還是不要議論了。”

那位卓大人皺著眉頭反駁道:“為何不能說?儲君本就是國家大事,這幾年也有不少人上奏讓皇上早立太子,若是太子已定,也就沒這麼多紛爭了,你們看著吧,這兩位皇子同時在朝,準能攪得大家不得安寧。”

不知是誰在角落裡低聲歎了口氣,道:“陛下的身體越發不好了,如今連上朝都是強撐著,太子之事不容遲緩,我等也要做好上奏的準備了。”

魏丞相看著眾人,淡淡地說:“儲君是國事不假,但要做這個決定哪有那麼容易,既然兩位皇子都回朝了,不如再看一段時日。”

“如今成年皇子有四位,大皇子鎮守西北,手握重兵,四皇子似乎平淡無奇,但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有人提起四皇子,眾人努力回想這位皇子的樣貌性情,發現知道的實在太少了,與從小被立為太子的順王不同,與執掌兵權的鎮北王不同,與生母受寵,外家勢大的三皇子也不同,四皇子什麼優勢都沒有,甚至本身才能也不突出,如果不是他已成年,誰都不會想到他。

而皇上很少提起這位四皇子,仿佛沒這個兒子一樣,這樣的人除非前頭三位皇子都死了,否則萬萬輪不到他的。

李煦此時也在和寇驍說這個人,“我這位四皇弟有些過於無形了,太低調的人要麼是真的無欲無求,要麼就是故意藏拙,如果是後者,這樣的對手才是最可怕的。”

“但並未聽說朝中有人擁護四皇子,他總不能什麼都不做,結果好事落在他頭上吧?”寇驍還沒見過這位小叔子呢。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眼見本王與三皇子之間的鬥爭越發激烈,這種時候不出頭是對的,等我們兩敗俱傷,就是他的最好時機了。”

“四皇子是這樣的人嗎?”

李煦哪裡知道,他壓根不熟好嗎?“對了,他出宮建府了,本王來京城許久也沒去拜訪過,不如明日我們去拜訪拜訪這位皇弟吧?”

寇驍笑眯眯地貼著他問:“那末將以什麼身份去?皇嫂嗎?”

“哈哈哈……也行啊,如果你不怕嚇到彆人的話。”

寇驍自來到京城後就不太爽快,原本他和李煦在南越是人儘皆知的一對,出門牽手都不用顧忌的那種,結果來了京城後,連正室的身份都不能亮出來,兩人想聚在一起還得找借口,也是大家沒往那方麵想,否則他倆的關係也藏不了多久。

第二天,李煦果然帶著寇驍去了英王府,英王府的位置並不算好,離皇宮遠不說,府邸也不大,實在不像親王府邸。

據說這位成年時皇帝壓根沒想起來,還是有大臣提醒了一句他才記得還有個兒子成年了,可以封王出宮獨住了。

但這樣一個不受寵的兒子從封號到府邸都是交給臣子去打理的,皇帝壓根沒過問,要知道當年鎮北王、順王、齊王可都是禦筆親封的。

足以可見這位英王有多低調了。

李煦自打在宮外住後,順王府門前從來沒消停過,每日上門送禮拜見的人絡繹不絕,但英王府門前卻安安靜靜,連隻麻雀都沒有。

“這門庭……也著實低調的過分了。”這一瞬間,李煦都想打道回府了,這樣的王爺,真的能成為他的對手嗎?

門房是個老到耳朵有點聾的老太監,看到順王隻覺得眼熟無比,看到拜帖上的名字愣了許久,“您……”

“本王來京多日,還不曾見過四皇弟,今日閒暇便想來認認門。”李煦溫和地笑道。

那門房隻覺得這個笑容當真是沁人心脾,順王是兄長,按理應該是由英王上門拜見才對,沒想到他居然會屈尊降貴來一位不受寵的王爺府上拜訪,太感人了。

門房立即開門放行,親自帶著人入門,李煦朝寇驍擠擠眼,覺得自己的猜測可能要落空了。

敢不通傳就帶客人進門,可見這位英王平日確實很少待客,這樣的人要如何結黨營私、謀奪大業呢?

李煦暗自打量著這座王府,建築老舊,雖然刷新過,但看得出並沒有太過上心地改建過,景色凋零,大好的春日連朵花也沒瞧見,實在不像一個年輕人住的地方。

李煦一路都在與老太監打探英王的事情,得知他搬出來第二年就娶了正妃,娶的是朝中徐奉常的女兒,還納了兩名側妃,出身低微,不足一提,而且到今日也沒有哪位妻妾懷孕生子的,難怪皇帝會著急著想抱孫子。

從門口到大廳並不遠,他們進門後已經有仆從迅速跑去通知英王,所以沒過多久,李煦就看到一位身材修長,麵容俊美的青年小跑著出來迎接他。

他記憶中的四皇弟還是個少年郎,體態纖細,五官秀美,據說樣貌完全承襲了他的母親,是男生女相的外貌,也正因為此,他被皇帝不喜,覺得他長的過於豔麗了,少了男子氣概。

“臣弟恭迎皇兄。”李桓著實被嚇得不輕,他實在沒料到李煦會突然造訪他這冷落的王府,還以為是有什麼大事,便問:“不知皇兄大駕光臨可是有事?”

李煦打量完他,不急不緩地回答:“沒什麼事,就是回京後還沒見過你,所以來看看你,都是自家兄弟,平日裡也該多走動走動。”

這話李桓是不信的,皇家兄弟,自小就是爭來爭去的,他雖然不爭,但露麵的次數多了也容易招惹是非,所以整日裡都是低調的當個隱形人。

李煦回京是大事,他當然知道,王府喬遷之喜他也送了賀禮,但人是沒去的,否則指不定就有人以為他想攀附順王了。

李煦看出他是真膽小,便覺得自己之前的揣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言語間更溫柔和善了,“你自幼身體弱,這些年也不知你過的如何,要是有困難,記得找皇兄。”

英王感動的臉色發紅,支支吾吾地說:“多謝皇兄關懷……臣弟很好,富足有餘,並不缺什麼。”

他朝李煦身旁的男人多看了幾眼,試探地問:“這位將軍是否就是南越的寇將軍?”

寇驍之前朝他行過禮,但並未自報家門,此時他問了自然回答:“是末將。”

“寇將軍的大名本王早就聽過了,沒想到今日見到真人,比本王想的更年期更俊朗,真是年輕有為啊!”李桓興奮的臉頰更紅了,他本就生的秀美,這一神態更是讓人覺得嬌羞,用在女子身上自然美好,但一個成年男子就未免有點……

李煦暗暗掐了寇驍一把,這李桓美的過分了,寇驍一個GAY可要把持得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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