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021章(2 / 2)

“你家巷子口那姓田的人家,有沒有去找過你麻煩?我告訴你,咱們家也不是好欺負的,人家要是數落到你頭上了,你就過來跟我說,看我咋罵她!”

“姓田的?田大娘啊?她怎麼了?”安卉一臉懵圈,突然靈光一閃,“等等,堂嬸娘家那邊,南山村餘家的高壽老人?我想起來了,就年初那會兒,還在正月裡呢,田大娘就去找過我爹,說要幫她娘家的叔父,還是堂叔來著,先預約一個,讓我爹到時候幫忙壘墳頭。”

這事兒傅奶奶可完全沒聽說過,一下子就把她原本要說的話給帶劈了:“還有這事兒?那跟前兩日去世的人,是同一個?”

“高壽老人可不多,不過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安卉琢磨著,要不等回頭去田家瞄一眼,興許是她誤會了呢。

不過,也有可能是人家臨時改了主意,畢竟本來也沒下過定金,她爹更沒承諾過什麼。想起她爹自從錢大富幾次三番的登門後,整個爹都飄了,她覺得搞不好人家主動送上門來,這買賣她爹也未必會接。

畢竟田大娘看著就不像是有錢人,安堂嬸的娘家更窮,都是親戚應該差不了多少吧?就她那個掉進錢眼裡的爹,隻怕不想折騰半天就幾個小錢。

主要還是因為錢大富,他給的太多了。

提起錢大富,安卉就刹不住車了,興高采烈的跟傅奶奶聊起了洛江縣那位要錢不要命的錢胖子。

聊得太高興了,安卉連午飯都是在客棧這邊吃的。沒想到的是,剛吃過午飯,就有人馬車停在了客棧外頭。

馬車上匆忙跳下一人竟是安堂叔。

“小卉你在這裡啊,那正好,我問問你,你知不知道你爹上哪兒去了?我隱約記得他跟我提了一嘴選墳地,但想不起來具體是哪家了。”

安卉驚訝的挑了挑眉:“青陽鎮呢,我爹幫一個八旬老翁選風水寶地,好像是外來戶,這次挑的還是自家的祖墳。對了,我記得他們家是做酒樓生意的,那陣子我爹都吃圓乎了。”

“你知道姓什麼嗎?”

“我不太確定……可能是姓朱,也有可能是姓祝,或者諸葛的諸?”

聽到這裡,安堂叔明顯鬆了一口氣:“那行,有個音兒就好辦多了,家裡還是開酒樓的,應該不難打聽。”

他又扭頭對他娘解釋道:“那頭想請堂兄幫忙求先人庇佑,臨時起意實在著急,因此那邊願意出八兩銀子。”

傅奶奶恍然大悟:“我看行,你哥一定會答應的。”

“我想也是,這要是價格太低,我就幫他推卻了。小卉沒事兒了,我去青陽鎮找你爹,回頭就直接帶他去南山村了,可能會晚幾日回家,你不要擔心。”

說罷,安堂叔就匆匆跳上馬車離開了。

安卉心說我擔心他乾啥?怕坑錢太狠被人揍了?應該不至於,這年頭多數人對這種玄玄乎乎的事兒,都是抱著敬畏感的。

“哎喲,小卉看來你猜得沒錯呢,就是田家那婆子早先說的那個吧?”傅奶奶記仇著呢,但她也沒打算把這話跟安卉挑明了,小孩子家家的懂個啥?真打算說,那也是直接跟安父說,讓他注意著呢,就算要花錢也是當爹的出麵,橫豎他也不打算娶媳婦兒了,要名聲也沒用!

“應該是的。”

安卉也是迷迷瞪瞪的,但甭管怎麼說,壘個墳頭就給八兩銀子,這個價格非常有誠意了。

……畢竟,像錢大富這種人傻錢多還不要命的冤大頭,實在是太過於稀少了。

之後的事情安卉就不知道了,安堂叔也一直沒回來,倒是她曾路過田家時,探頭瞧了兩眼,卻發現田家關門閉戶,壓根就是空無一人的。緊挨著田家的那家街坊告訴安卉,頭一日夜裡,有人來敲門,再之後他們家就出門了,好像是鄉下老家出了什麼事兒,具體就不清楚了。

於是,安卉就明白了,就是先前那一樁。

又過了幾日,趕在乞巧節的前一日,安父終於回家了。

他一到家裡就高聲喚道:“小卉啊!看爹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針線籮筐!我閨女以後一定是個巧手……冷靜,你冷靜一點兒!”

安卉拿著掃院子的大笤帚,橫刀立馬站在院中,周身的殺氣都快要溢出來了。

沒奈何,安父隻得當場討饒。

“針線籮筐不適合我閨女,我家這閨女那是巾幗不讓須眉……對了,最近有中介上門嗎?”

“呃,沒有。”安卉終於想起來了,她就說最近好像忘了什麼事兒。前幾天,她去客棧不就是想問問傅奶奶,最近有沒有房舍的消息。結果,倆人聊得挺開心的,聊完身邊的事情又聊錢大富的事兒,之後安堂叔又來了,反正到臨走前,安卉已經徹底忘了她去客棧到底是乾嘛的。

好在安父也就是想要岔開話題,沒消息就沒消息唄,橫豎他人都回來了,大不了明個兒親自跑一趟牙行問問情況。

“你回來了,那堂叔堂嬸呢?都回來了?”

“那肯定的!不光他倆,巷子口那個田大娘一家人也都回來了。就是那個,正月裡那事兒,田大娘那嘴太毒了,正月裡說了,人家六月就沒了,前後不到半年光景啊!嘴真毒!”

安卉心說,那還能不是那人原本就歲數大了身子骨不好?

瞅著閨女像是忘了剛才那事兒,安父趕緊趁機溜回屋裡,行李什麼的隨便放在一旁,回頭再收拾,但針線籮筐還是得收好,不然他閨女見著了又要原地爆炸了。

再出來時,安卉已經去灶屋了,她最近這些日子,每天都煮一大鍋的綠豆湯,這玩意兒不需要廚藝,反正就是放綠豆放冰糖,然後可勁兒的煮。煮得稀爛都沒問題,還可以根據心情不同,往裡頭添加彆的豆子。

可惜這年頭冰塊來之不易,不過放涼了的綠豆湯也是好喝的。

她舀了一大碗端到了堂屋裡。

安父特彆感動,同時又心懷忐忑。雖說煮綠豆湯沒有任何技術含量,但對於連煮飯都能煮得焦糊的閨女來說,他其實也不是很有信心。

幸好,味道還行。

邊喝著綠豆湯,他邊順口說起了這一趟的情況。

首先當然是青陽鎮那邊,如他先前預料的那般,這次仍然沒有選中。本來其實都有一處挺好的了,反正他覺得挺好,誰知那老人家站在安父選好的位置上,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看了看,然後說,他對南麵的風景不是很滿意。

安父:……

真到了躺在這裡的時候,啥風景都看不到啊!!

但真話又不能說,他隻能憋屈的繼續幫著看。好在,那老人家的兒子倒是挺好說話的,還避開老父偷偷的告訴安父,說老人家可能就是怕死,生怕選好了墳地後,閻王爺覺得他已經準備好了,就派牛頭馬麵把他收了。

這個理由還是說得通的,可安父覺得,您這不是逗我玩兒嗎?

也因此,當安堂叔帶著人去青陽鎮找他時,他二話不說直接開溜。還是那頭得了消息追上來,又送了他二兩銀子的茶水錢,拜托他下次有空再來。

“我覺得也可以了,人家包吃包住,還請你去酒樓吃大餐,讓最好的廚子依著你的口味做飯菜,完了還給你茶水錢。也沒虧待你啊?”

安父點頭:“所以我答應了,回頭歇口氣再去青陽鎮。”

“那南山村呢?安堂叔說那邊出八兩銀子請你過去壘墳頭!對了,他們求了啥?”

“學業有成。”

啊這……

說真的,這個回答確實完全出乎了安卉的意料。要知道,在得知情況後,安卉不止一次的猜測對方所求何事。考慮到她爹在附近一帶已經有了那麼一些名氣,而對方出的八兩銀子也不是什麼小錢,所以肯定是有所需求的。

結果,居然是求學業有成的?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安卉思量了半晌,問她爹:“那要是你上輩子早早的覺醒了金手指,在我媽過世的時候,幫我求一個好好學習的光環,我能考上清北嗎?”

這個問題成功的讓安父被綠豆湯嗆到了,他再度肯定一個事兒,他閨女那腦殼差不多就是縣太爺級彆的了。

“首先,學業有成跟考上清北還是有段距離的。其次,不管求什麼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就你這個腦子,要真求了考上清北,估計你就會像錢大富那樣經曆九死一生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祈求先人庇佑的確切光環,最好是他本人的遺願,不是說彆的不行,而是成功率不高,效果也不會太好的。”

安卉不明白了:“那我媽還能不希望我考上清北?”

“她當時就希望你平安長大啊!你才兩歲啊,誰會考慮那麼長遠的事情?”安父服了,真的服了,“再說你媽又不是錢老太爺,那老太爺才是狠,隻要能發大財,他才不管兒子死活呢。”

“那田大娘的叔父,就希望兒子學業有成?”

“孫子。”安父糾正道,隨後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田大娘並不姓田,她跟安堂嬸餘氏一個姓氏,因此她娘家堂叔就是餘老爺子,同時生前也是餘氏一族的老族長。

彆看他們都屬於一個家族,但事實上關係就跟安父和安堂叔差不多,說是堂兄弟,實則壓根就不是一個爺爺的。確切的說,是同一個家族裡,不同的分支。

因此,那邊那個餘家,有錢。

據說有良田上千畝,還包了山林種植果樹,另外像豬牛羊雞鴨鵝更是沒少養。擱在這年頭,就是實打實的地主家庭。

跟田大娘、安堂嬸她們娘家,那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有錢,又愛麵子,老人家又是高壽過世的,因此葬禮那叫一個隆重。光是戲班子就請了兩個來,流水席更是擺了三天。

不過這些跟安父沒太大關係,他就是去壘墳頭的。同時,為了彰顯自己的能耐,他愣是給自己加了不少戲。

最終,祈福成功,他也拿到了他的辛苦錢。

餘家求的真就是學業有成,還有特定的人選,餘老爺子的某個孫子。

“聽說這就是老人家臨終遺願,也是他最大的遺憾。那老爺子真是個能耐人,家當都是他打拚下來的,唯一遺憾的是家裡沒出過讀書人,他明顯就是想把自家打造成耕讀世家,可惜兒子都不行,孫子輩出息的也沒幾個,曾孫年歲都還不大,暫時看不出什麼來。”

“孫子裡頭最出息的那個,童生試考出了前兩門,隻差臨門一腳,就能考上秀才了。今年不是科舉鄉試年嗎?聽說是加試了一場,老爺子應該病了有段日子了,一直撐著,想聽到孫子高中秀才的好消息。結果,到最後也沒能聽到。”

安父提起這事兒,麵上多少有些唏噓。

老人家一生辛勤勞作,養兒育女,還積攢了不少的家當。如今,旁的什麼都不缺了,他本人的壽數放在此時也是高壽,獨獨存了一件遺憾事兒,卻最終還是沒能達成,成了老人家臨終前都念念不忘的事兒。

“我看餘老爺子真是個能耐人,他生怕後人在他過世後,因為家產起紛爭,特地在清醒時就做好了分配。還特地挪了五十畝地,作為學田。學田的產出隻能用作於家學,請先生、買筆墨紙硯、作為趕考路費……老人家還是很有遠見的。”

由於時代的緣故,安父對於那些執念是傳宗接代的人,不是很能理解。但讀書肯定是個好事兒啊,他本人也是這麼認為的。

也因此,他對餘老爺子挺有好感的,給老爺子壘墳頭的時候,更是儘心儘力。

老人家臨終前,最遺憾的是孫子沒能考上秀才,他就幫著討要了庇佑。

一次就成功了。

學業有成的光環是大紅色的,有點兒像是辦喜事兒的那種,不過仔細想想就懂了,考中秀才的喜報本來就是用紅紙寫的。

“代價呢?”安卉還記得她爹剛才說過,讓她考上清北的代價,可能是像錢大富發大財那樣,直接來個九死一生。

所以,她很好奇考上秀才的代價是什麼。

“姻緣坎坷。”安父突然就笑了,“就是錢大富最想要的代價。我估計不是婚姻來得遲,就是中間會遇到些許波折,不然就是妻子並非心上人,或者喜歡的人沒娶著。大概也就這麼幾種可能性,但坎坷不等於沒有,而且代價並沒有牽扯到子嗣方麵,應該是完全不影響子嗣的。”

畢竟,隻是求考上秀才,又不是高中狀元!

代價肯定有,但也不會特彆離譜。

安父沒說的是,這個光環對當事人如何且不提,對他來說,是一個絕好的廣告宣傳機會。

科舉鄉試是三年一次的,但考秀才不是。本來每年都有一次機會,他們洛江縣是二月縣試、五月府試、八月院試。可今年不是鄉試年嗎?鄉試就在八月裡,而且必須是趕往府城參加考試的,縣衙門巴不得自家多出幾個人才,於是那位入錯行的縣太爺就搞了事兒。

他把縣試府試都提前了,臨時增加了一場院試,就卡在六月初。考完立馬命人閱卷出成績,隨後考中秀才的人,就可以趕往府城參加鄉試。

雖說往年極少出現一口氣連中的情況,但萬一呢?

反正那位腦殼有包的縣太爺,啥事兒都乾的出來,正好考秀才嚴格來說,並不屬於科舉範疇,縣太爺確實是可以調整或者加試的。隻要他自個兒不嫌煩,能把事情都處理妥當,旁人也不會說什麼。

更騷的是,縣太爺不是簡單的調整,他是加試。

而原本應該在八月裡舉辦的院試……

照舊!!

安父總結道:“咱們那位縣太爺啊,除了腦子有點兒問題外,旁的還都挺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2021年最後一個月到了,我打算挑戰一下日萬。

日萬第一天√

PS:紅包發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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