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夢仙姑:我悟了,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秦君者雷厲風行。
此時還在人界的秦姝:……我感受到了秋名山車神的力量。
雲羅不愧是紡織雲霞、製造天衣的織女,就連隨手織出來的飛席的速度,都比不少神仙的法寶要快。
如果說秦姝當時因為缺少座駕,又因為身份不夠而不能駕雲,這才凝聚出來的飛劍是五菱宏光級彆的;那麼眼下,雲羅駕駛的飛席就是奔馳寶馬勞斯萊斯之類的名車。
在她的超速駕駛下,將原本要花一日時間門才能走完的路程,竟縮短到了兩個時辰,從天門處一路火花帶閃電地來到瑤池,求見向來疼愛她的祖母,瑤池王母娘娘。
雲羅剛在瑤池門口一落地,便見得有兩位同樣身著雪白羽衣的女子正在焦急踱步。盛開在白玉階梯兩旁的瑤草仙花都快被摘禿了,本就光可鑒人的地麵眼下更是明鏡也似的,一見便知,這兩位女子等了很久很久。
見了她後,兩人先是齊齊一驚,難以置信地對視一眼,隨後飛快向她跑來,緊緊握住她的手,把雲羅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番後才潸然淚下,同時咬牙切齒:
“都怪我們不好,怪我們太想當然……我們還以為,是你在天界待久了太拘束,又貪戀人間門風景,誰能想到你會落入那凡人惡徒之手……”
“妹妹切莫擔憂,我等這番前來,便是要讓那狗賊付出代價的!隻要我們能讓王母娘娘開金口,請雲霄娘娘借出金蛟剪,你就再也不必受他禁錮,可以回到天上來了。”
兩人說完這番話後,齊齊一拜到地,任雲羅不管怎麼拉,都沒能把這兩位自責得都快眼裡滴血的姐妹從地上拉起來,隻聽她們繼續道:
“你想怎麼罵我們都行,愚姊不察之罪萬死難贖。但今天我們一定要先求見王母娘娘,求她為你做主。”
“妹妹彆慌,從你下界起到現在,我們已經在這裡等了一個多月了……雖說玉帝陛下總是派使者來趕我們走,不讓我們見王母娘娘,但我們今天來得早,肯定能見到王母娘娘,求她救你的!”
雲羅望著麵前滿麵焦灼,目露關切之色,同為織女星的姐妹們,一時間門竟有恍若隔世的錯覺;同時也從天界和人界兩邊,截然不同的關注點中,找回了對天界的熟悉感:
對,沒錯,是這個樣子的。
三十三重天雖然懶懶散散,不求上進,但是沒那麼多的貞節牌坊,沒那麼多的倫理綱常,隻強調“實力至上”。
所以清源妙道真君的生母,同樣與凡人相戀的雲華三公主,哪怕因為“思凡私配”而吃過刑罰,眼下也沒有人敢嘲笑她;因為膽敢這麼做的,都被清源妙道真君和雲華三公主聯手打到不敢作聲了。
所以在孫守義的村子裡,被指指點點,說“來路不明不是好人家的姑娘”的“性”上的汙蔑,在天界完全不成立,因為在實力至上的地方,沒人會關心這些雞毛蒜皮。
至於被孫守義偷窺了洗澡就要嫁給他這件事,就更是無稽之談了,雲羅當時假意答應他,也根本不是出於貞潔上的考量,而是要奪回羽衣,奪回力量。
那用著老黃牛的化身,勸自己“忍忍就過去了”的紅線童子,當時敢對法力全無的雲羅這麼說,可眼下,他還能敢麼?還不是瞅著雲羅當時手無縛雞之力,才敢用人間門的規則這樣誆騙她!
再者,看看電母安撫那些凡人的時候,表露出的態度便也可見一斑。哪怕這位神仙是天界難得的正經人,可她在麵對凡人的時候,一開始所采取的態度也是高高在上的,並不能像秦姝那樣為他們設身處地想一想。
為什麼?因為歸根到底,凡人是弱者。與其關心貞潔之類的雞毛蒜皮的小事,還不如關注“為什麼你會和凡人這種弱者扯上關係,好丟臉啊”來的更重要!
在這一刻,雲羅隻覺大徹大悟,豁然開朗,也終於明白了從自己肩頭卸下來的是什麼:
那是凡間門千千萬萬即將拔地而起的,名為“貞節牌坊”的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的重量。
——然而在想明白這點的那一瞬,雲羅隻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就連她一個生長在三十三重天上的仙人,在來到人間門僅僅一月後,就已經察覺不到自己置身於何等險惡的環境中,也險些要按照這番令人作嘔的邏輯來行事了。
這是多麼可怕的東西啊,竟能跨越仙凡之彆,壓在她這個天孫的身上!
雲羅意識到這一點後,更是半刻都等不得了,跳上飛席,抓起兩位姐姐的手便往瑤池裡衝去,驚得另外兩位織女目瞪口呆,心想我們的好妹妹這是經受了什麼刺激,變得這般風風火火起來了……而且你跑得也太快了,會撞到人的吧?……不不不,停一下停一下,我們有點暈車!
如此看來,秦姝在人間門感受到的“秋名山車神”的微妙感還真不是錯覺。
雲羅這番作為,和她向來文靜溫柔的外表形成了極大反差,飛席的速度快得能抵上十把飛劍,當場就把從瑤池裡走出來的、來自淩霄寶殿玉皇大帝的使者給撞了個四腳朝天跌倒在地,成功用不走尋常路的方式,突破了她這兩位守禮的姐姐一個月都沒能突破的防線。
玉帝使者麵上好一片清澈的愚蠢與真誠的茫然:等等,剛剛是不是有個什麼東西過去了?
等這位使者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之後,便聽到了一道格外熟悉的聲音,對著在千千萬萬重紗帳後沉眠的華服金冠女子高聲喊道:
“王母娘娘,天河畔織女雲羅求見!”
玉帝使者聞言便眼前一黑,心想,完了,有負玉帝陛下重托,終究沒能攔住。
——既然如此,隻能速速回報玉帝陛下,看看他另外有何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