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就職 趕鴨子上架。(2 / 2)

田洛洛猶豫著搖了搖頭,心想,謝端這家夥可不算她的親人。

秦慕玉見此,立刻拍案決定道:

“那好,入了我家的大門,從此就是我們這兒的人了。記住,你不是謝家的人,但是也不是秦家的人,隻要跟在我身邊就好。”

“我今天把話說在前頭,這是一錘子的買賣,容不得反悔。如果將來有什麼人再找上門來,說後悔了,不想把你賣出來,我隻會叫人給他點銀子,然後再亂棍打出去,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造化。”

田洛洛細細一想,發現這條路竟然還真的走得通:

玉皇大帝陛下派她是來乾什麼的?還不是要幫助謝端致富發家!

可現在這家夥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戶部侍郎了,前途不可限量,也用不到自己了;但自己也一時半會兒沒什麼地方能去,找不到容身之處,又不能提前回歸天庭……

雖說這個障眼法不知道怎麼回事失效了讓人格外在意,但眼下誤打誤撞有這麼個機會出現了,如果不能將錯就錯抓住,那就是真的腦子有洞!

於是田洛洛立刻道:“請問女郎的名姓是什麼?我從此便跟定女郎了。”

秦慕玉從桌上的杯子裡沾了點茶水,把自己的姓名一筆一畫、端端正正地寫在了桌上,隨即對田洛洛問道:

“你識字麼?”

田洛洛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後,秦慕玉略一思忖,便給“知書達理的高級侍女”田洛洛安排了個相當合適的位置:

“你從此,雖以‘侍女’的名義跟在我身邊,但我不會讓你去做那些端茶倒水、疊被鋪床的普通瑣事,而是要將攸關我仕途前程的大事托付給你。”

田洛洛聞言,心中那種還帶著點負罪感的“可算是從謝端這家夥身邊解脫出來了”的微弱的欣喜尚未散去,在聽到這番話後,頃刻間就被換成了“我怎能擔此重任”的惶恐:

“可是我隻是略識幾個字而已,實在做不了大事……”

“沒關係。”秦慕玉對著尚且不知道自己未來要經受怎樣可怕的地獄填鴨式教學的田洛洛,露出一個特彆有欺騙性的笑容:

“我會教你的。”

這個坑人的笑容,可謂是太虛幻境秦氏一脈代代相傳的好東西。

就像當年秦慕玉還是個無名無姓的白水**,在三十三重天上時,也是被秦姝用這樣的架勢給騙去讀書的一樣;引愁金女從一個“出門就能撿錢”的快樂歐皇,被騙得自願變成了太虛幻境官方唯一指定會計;謝愛蓮被這個笑容給騙得,從“隨便考考就好,隻要能應付過去就行”,變得“自願接受高壓模擬考試”……

總而言之,風水輪流轉,今年坑人輪到我秦慕玉啦!

田洛洛看著這個笑容,心中突然惴惴不安了起來,疑惑道:

“……女郎要教我學什麼?”

無獨有偶,在田洛洛對著失而複得、卻難以認出身份的姐妹,問出“你要教我學什麼”這句話的同時;在遠處的北魏皇宮裡,攝政太後述律平也在夢中,對秦姝問出了十分相似的話:

“秦君下降至此,必然有所指教,不知秦君想指點我什麼?”

她話音落定後,卻並沒有在夢中見到玄衣女子的身影,隻有一道溫和又冷靜的聲音從她麵前的五彩斑斕中傳出:

“真是奇怪啊,你為何會覺得,我是為了‘指點’你而來的呢?畢竟北魏諸家並不供奉我,甚至將我視作洪水猛獸,避若蛇蠍,生怕我和茜香國的女人帶壞了你們這兒的風氣……”

“以此來看,你如果將我視作是來降下神罰的,或許會更貼切一些。”

這番話雖然看似和氣,但細細想來,卻殺機四伏。然而述律平半點驚慌的神色也沒有,隻維持著那個行禮的姿勢,對著麵前閃爍不定的光暈道:

“秦君言重了。雖然秦君應該不知道我這麼一號人物,但我對秦君神往已久……甚至單方麵與秦君已經有過交集了。”

秦姝:不不不,其實我還是知道你的,斷腕太後述律平,你是個相當有名的人物啊,所有對北魏的曆史有所了解的人都會知道你的!你實在不用這麼自謙,否則會搞得正在謀劃怎麼改變曆史的我壓力很大!

不過秦姝戴麵具的本領倒是修煉得很到位,比起她卷王的本能來真可謂不相上下,伯仲之間。

哪怕她在心底說了一萬聲“對不起了,這位著名的曆史偶像,我得裝神弄鬼坑你一下”,表麵上依然十分冷靜地淡淡道:

“此話怎講?”

述律平聞言,立刻將她在戰場上見過林紅、又在下令厚葬這位勇士的時候發現她的手腕斷過這件事細細複述了一遍:

“……連對待一位尚且是平民的畫師,都能如此細心地幫她續上斷手,正因如此,我才會認為秦君是個心懷天下的人物。”

秦姝聞言,笑道:“說得好,真不愧是一等一的英傑人物,巾幗豪俠——那你不妨再猜猜,我今晚下降入你夢中,是為的什麼呢?”

這個問題看似比上一個簡單,但卻讓述律平沉默了很久,這才緩緩開口道:

“……秦君是看透了我的謀劃,想要我停手。”

“正是如此。”她話音落定後,便聽見那位茜香國的女子們供奉的神靈的聲音,從麵前的五彩光華中緩緩傳出,像是在歎息,又像是在勸誡:

“你造的那些首飾與衣服,還有妝粉與新鞋子,都是些很漂亮的東西啊,怪不得賣去茜香國,能賣個好價錢。”

“雖然我對衣飾外物不甚在意,可我還是有審美的,知道這些造價不菲的東西都十分好看,更何況連動物都會喜歡閃閃發光的東西呢?連烏鴉都知道要把亮晶晶的小石頭叼回自己的窩裡。”

“但是恕我直言,這種對‘美’的追求,不應該演變成一種負擔。”

話音落定後,玄衣女子終於從那一片光華中凝聚出身形;然而此時此刻,她的麵容已經不複那份非常人能有的風華絕代,而是一張能止小兒夜啼的、完全被毀壞了的麵容:

“攝政太後述律平,你在無形地加重這種負擔。”

“哪怕是我,也不得不稱讚你一聲好計謀。”

述律平聞言,倉皇拜下,有心解釋,卻又聽秦姝繼續緩緩道:

“我不僅為茜香而來,我為天下女子而來,為後世百代的太平而來。”

“我知道北魏和茜香隔江而治,眼下隻能堪堪維持住這種動態的平衡,兩個完全不同的信仰、繼承、思想和政體所造就的國家,永遠不可能達成真正的一致。”

“但人間的戰火這才停息多少年呢?此時再起刀兵,苦的必然是天下百姓。”

“不如這般如何?我與你擊掌盟約,百年內,北魏與茜香不動刀兵;百年後,大家各憑本事。”

“但這個盟約隻會擾亂你的謀劃,所以作為補償,我剛剛才會陳列給你無數種可能,問你一聲,你想要什麼?”

述律平聞言,原本湧到嘴邊的所有解釋都停住了,沉默半晌後,才艱難開口:

“……秦君和所有的神仙都不一樣。”

“我一直都以為,不管是草原上的天神還是中原的你,都是那種殺伐果斷、翻雲覆雨、操控生死無所不能的大人物,是不會在乎我們這些普通人的意見的。”

“所以我剛剛是想和秦君解釋的——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起刀兵;而隔壁茜香國的林妙玉肯定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會派來使臣,恢複外交。我們兩邊可以打,但是不能現在打!”

“既然我們所求的都是同一件事,有秦君作保,我願暫時放下謀劃,以求百年太平福祉,我也不求太多,請秦君治好我的右手就可以了。”

秦姝聞言,微微一頷首,溫聲道:“很該如此。”

她話音落定後,原本應該隻在夢境中發生的事情,便實打實地發生在現實中了。

原本伏案而眠的述律平突然從夢中驚醒,因為那隻自從被斬斷後就再也沒有了知覺的手,突然萌發出一種格外磅礴、旺盛而熱烈的生命力,直接把她從夢中逼得醒來了!

也正是在她醒來的這一秒,述律平目瞪口呆地發現,自己的那隻右手正在呈現著驚人的變化:

白骨正在重新抽出,肌肉和皮膚緊隨其後飛速覆蓋了上來,頃刻間,便將一隻斷手重塑成了完好無損的模樣!

她驚訝地推案而起之後,這才發現宮殿裡的太監和侍女們不知何時已經睡熟了,半點也沒能察覺到這裡的異況;與此同時,在她的右手徹底恢複如初的那一刻,一隻修長的、清瘦有力的手從旁邊伸來,那位玄衣女郎在她身後長身而立,也不知道在這裡等了她多久:

“既如此,我與你約定百年太平。”

就在秦姝和述律平盟誓,定下這個讓兩國之間的明爭暗鬥不至於演化成真刀實槍的戰爭的合約的時候,田洛洛在院子裡逃跑未果,被秦慕玉獰笑著像提溜貓貓後頸皮一樣抓了回來,按在了桌椅麵前,甚至還十分奢侈地支取了一堆蠟燭油燈,把一個書房照得白晝也似,那亮度都快趕得上後世現代社會一種名為“電燈”的東西了:

“多謝秦君給我的靈感,我覺得這種填鴨式教育和高壓考試模擬十分合適。”

“從現在開始到我出發去四川還有兩天,路上還有至少三個月的行程。哪怕是讓個沒什麼本事的普通人按照這個強度來讀書,隻要他不猝死,那麼每天六個時辰,堅持三個多月後,隻要不是傻子,就都能在某個領域讀出個理論成果來。”

田洛洛:???來人啊,救命啊!!!我隻是來給一位叫謝愛蓮的人類通風報信讓她遠離謝端這個缺德鬼的,為什麼我連正主的麵都還沒有見到,就被抓壯丁來讀書乾活了?!有沒有人為我發聲啊?!

很可惜,沒有。

等謝愛蓮回來之後,田洛洛還沒來得及像見到了救星一樣撲上去,抓住她的袖子涕淚俱下地說明自己的情況——就像是一隻路過正在排著長隊洗澡的寵物店門口的流浪貓狗,突然被抓進了店裡,淋水進盆打沐浴露好一通搓,最後洗得白白淨淨後這才發現洗錯了貓貓狗狗一樣——秦慕玉就“惡人先告狀”地湊了過去,先發製人地拉著謝愛蓮的袖子道:

“阿母,這是我找的侍女,等下你就不用幫我安排人手了,我要帶著她去赴任。”

謝愛蓮疑惑道:“怎麼三更半夜地提起這件事?”

秦慕玉一想到當天下午西河突然發的那場水,就明白這是秦姝的安排了,立刻在心底把現在還在北魏皇宮裡和攝政太後述律平極限拉扯的秦姝給感謝了一萬遍,同時道:

“下午人牙子沒能來成,因為他家門口突然發了水,船在冬天也被凍壞了,一時半會沒法過來。這不,那邊水一褪,他就立刻帶著這個最機靈懂事的小姑娘來了,我覺得她很合眼緣,就把她留下來了。”

謝愛蓮聞言,仔細回想了一下,點頭道:“可以,那就讓她跟著你吧。”

田洛洛聞言,也隻能上前見禮,同時又聽秦慕玉道:

“阿母日後入朝為官的時候,可千萬離謝端遠些,我總覺得這家夥不像是什麼好人。”

謝愛蓮聞言,也點頭讚同道:“正是如此,我剛剛在前廳和姊妹們說話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

這番話一出,田洛洛可算是徹底放下了心中懸著的那塊大石頭,行禮的時候也更結實了,誤打誤撞間把她的身份給遮掩了個十成十:

雖說田洛洛的化身和秦慕玉其實還是有那麼點微妙的相似之處的,但因為田洛洛在見禮的時候一直都低著頭,謝愛蓮也就沒能發現這點端倪。

而且如果用人類的眼光來衡量,讓一母同胞的姊妹一個去給另一個當侍女,這簡直太缺德太坑人了,正常人的腦子裡沒有十萬個穿孔是乾不出這種事來的。

但是很可惜,在場的兩位都不是人類,是實打實的神仙,人間的這套道德準則對她們來說沒什麼用。

哪怕對丟失了部分記憶的田洛洛而言,“強者至尊”的本能,也是刻進了她的骨子裡的;所以她才能在謝端提出“給我生孩子”的要求後立刻反應過來並看清他是個什麼貨色,因為這是弱者對強者的大冒犯。

因此在她們看來,現在由修行有成、法力高強、還身負人間功名的秦慕玉,給剛剛從謝端那裡抽身離開、法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簡而言之就是剛剛從家庭回歸職場的田洛洛來當上司,簡直太合適不過了:

因為如果按照強弱排定次序,那的確就應該是這樣的!

就這樣,三月後,天府之國迎來了新上任的宣慰使。

跟在這位四川宣慰使身後的,還有一位一臉懵逼的、趕鴨子上架的田洛洛。

不過嚴格說來,也不算是真的趕鴨子上架,她隻是和當時剛下界的秦慕玉站在了同一起點上而已:

理論知識已經充足,現在隻缺實踐證明。

就在人間的各項事務已經進入正軌的時候,三十三重天的離恨天中,也在悄然發生著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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