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得罪(2 / 2)

她從不覺得自己這?個做母

親的有任何失職之處,直到今天,才發現她的寵愛像是個笑話,薑家的所作所為被顧宜寧揭穿後,內裡倒像是個賣女兒的,賣完後還要榨乾女兒最後的血,且隨意縱容子孫對她的不敬,樁樁件件,實屬令人發指。

太夫人重重歎了口氣,“宜寧所言極是,是我們薑家虧待幺兒,這?些小年輕們口無遮攔,的確該罰,該重重地懲罰。”

顧宜寧沒說話,隻是看向陸夫人。

她希望陸夫人看開點,身上的枷鎖能減輕一些,不要把什麼罪都歸到自己身上。

陸夫人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後衝她笑了笑。

這?還是幾年以來,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話,所有人都告訴她,是她牽連了母家,連累了母家子孫們的前程,必須得好好補償。

然而沒有一個人提醒,薑家最開始的殊榮,是因她而起。

連她也忘了,早之前,她並不想嫁給夫君,是家族眾人貪慕陸家的榮華富貴和功勳前途,親手將她推過去的。

太夫人斟酌著?道:“雪災後的渝州城,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你們閒來無事,不妨就以你們的小姑母為楷模,向外捐個千金萬金的,除了捐贈錢財,城中公職人手也不夠用,常備軍需要去邊關調換軍隊,無暇顧及城內的狀況,你們就帶著府中的下人去官府領命吧,親自為百姓做些事,也體會一下人間疾苦,省得讀萬卷書,一點事理也不明......”

顧宜寧沒興致聽那些懲罰,左右是薑家的家務事,她說一說也就罷了,薑家的人聽不聽得進去,跟她無關,隻要母親聽進耳裡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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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太夫人院裡出來後,徑直去了陸旌那裡。

現在正是調轉各地兵將的時候,陸旌麵前擺著?一副邊防圖,他手中狼毫有一搭沒一搭地往上添兩筆墨色。

顧宜寧也趴在桌角用手指畫圈,看著?漫長的邊境線,以及周圍虎視眈眈的一眾國家,頓覺頭疼。

北疆自古以來就是兵爭戰亂之地,從來不缺兵強馬壯的鄰國,他們總是時不時地偷襲一下,闖進關內搶些物資。

陣仗最大的那次,是西北兩方數十個大國小國一起聯合起來,入侵邊關,想要共同分割這片富饒的陸地。

所有敵軍的

數量加起來,是整個上翎軍的五倍有餘,烏泱泱的鐵騎仿佛能吞噬世間萬物。

在那場戰役中,雙方死傷無數,也包括萬人敬仰的陸將軍。

群龍無首的上翎軍,前有敵兵抵抗,後無軍備支撐,在極度艱苦的境地下撐了三個月後,邊線悉數潰敗,所有人護著當地百姓,退居第二戰線。

然而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掌權者,散亂的力量凝聚不到一起。

各自收複各自的失地,各保各的臣民,意見相左,誰也不服誰,一時間形成了以歐陽、桂氏等幾方軍閥割據的混亂場麵。

他們本就因軍需的事和朝廷有矛盾,且仗著?天高皇帝遠,這?種分裂的狀況一直持續了許多年,直到陸旌長成少年,從京城來到北疆後才徹底終結。

顧宜寧不清楚那些暴脾氣的將軍們是如何被他收拾地服服帖帖的,隻是看到瑜洲留下的殘破城牆時,心裡有股沉重的悸動。

一瞬間就能感知當年人們在戰爭中所經曆的悲壯和絕望。

她撐著?額角,視線一寸寸地在地圖上挪動。

一開始是在陸旌身側坐著?的,坐著?坐著?就靠在了他肩上,隨後閉上眼睛,沉沉陷入夢境,徹底熟睡過去。

當所有的軟力和沁人心脾的馨香全都聚攏過來時,陸旌低頭,看了眼懷中令他心猿意馬的存在。

連睡覺也不安生,無時無刻不在掀弄著?自己的心緒。

小姑娘枕著?他的手臂,呼吸穩勻,睡顏柔和,整個人沉溺在陽光中,眼睫處也拓下淡淡的陰影,發尾隨風輕舞,剮蹭在手背上,絲絲入骨。

這?副全身心依賴他的模樣,讓近幾日沒來由的躁意全部消減了下去。

這?段時間的顧宜寧,過於乖順溫馴。

以往每天都要跟他犟上一犟的小姑娘,現在讓乾什麼乾什麼,聽話極了。

像是牙尖嘴利的小動物,突然不咬人了一般,不太合常理。

陸旌還以為不經意間有哪處把她委屈到了。

等來等去,也沒等到她開口。

他俯下身,手臂穿過小姑娘的膝窩,將她抱進了屏風後的床榻上。

而?後暗衛跪了滿地,恭敬答話。

“殿下,王妃近來沒有遇到煩心事,過得很?是恣意。”

陸旌沉默以

對,看過來的視線極其壓迫,仿佛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他想來想去也想不到王妃皺眉是在哪個片刻,心道,自家殿下是不是平日裡被王妃冷慣了,以至於王妃稍微有點和顏悅色,殿下就受寵若驚,陣仗頗大地找他們問王妃受了什麼刺激。

雖然以前也總這樣,顧五小姐每來王府一次,殿下能三天不沉臉色,根本沒什麼好稀奇的。

但是現在,顧五小姐都已經成了王妃,殿下毫不鬆懈也就罷了,甚至比先前更甚。

然而這?話他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隻好結結巴巴換另外一個話式開口,“王妃在渝州人生地不熟的,隻有殿下一個依仗,自然是看殿下的眼色行事了。”

說完後抬頭看了一眼,高位上的玄衣男人眼底壓著?幾分輕淡的諷意。

他膝蓋骨一軟,立刻低下了頭。

陸旌收斂神色,眉骨跳了跳,他家姑娘在他這?裡猖狂的很?,怎麼任性怎麼來,經常一兩句軟話就能讓他繳械投降,她最知道用什麼樣的手段對付他,他的心緒隨她的勾挑而?掠起波瀾,每次都不例外,在所有方式中,看他眼色簡直是最最次要的,全然不值一提。

小姑娘心高氣傲地很,根本看不起這種方式。

陸旌有時在想,不能太縱容她,在她麵前自己的底線已經退無可退,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然而一到緊要關頭,就忍不住地依著?她的話行事,數年來深入骨髓的慣性使然,再?加上自己根本不禁她撩撥,總是一次又一次地讓她得逞。

接下來的暗衛察言觀色,實在找不出王妃的不悅之處,硬著頭皮把剛才發生在薑國公府的事全部描述了一遍,“王妃說完那些話後,薑家的公子小姐們臉都氣黑了,偏又說不出反駁的話,看樣子氣得不輕......”

原以為這?不是主子想要聽的回答,沒成想對方的神色似乎有些了然。

陸旌聞言輕笑一聲,目光軟了些。

難怪今日破天荒地主動尋了過來,還是跟年少時無異,把人得罪完之後習慣性地來他身邊避風頭。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來還會寸步不離地黏他幾日。

門外侍衛突然出聲,“殿下,外麵有人求見。”

“傳。”

來人名喚聞越

,表情略緊張,跨進門檻後直直跪了下來,“殿下,歐陽將軍和桂將軍等人正在來渝州的路上。”

陸旌語氣淡漠,“他們怎麼來了?”

“說是彙報軍情。”

“吩咐下去,把任務換給彆人。”

聞越一臉難為,“殿下,幾位將軍曾經都是名震一方的霸主,上翎軍內受人敬重的長輩,屬下資曆尚淺,在他們麵前根本說不上話,更何況......”

更何況上翎軍和玄影衛是兩個係統。

脾氣倔強的將軍們,除了殿下的話誰都不肯聽,這?次為了來渝州一趟,專門搶了下屬的任務,披星戴月地偷摸著趕來,生怕半路被殿下派人遣返回去。

他們在上領軍內位高權重,來的時候隻帶了較少的兵卒,且有意隱瞞蹤跡,渝州城內也是最近才打探出來的消息。

真是不怕被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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