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1 / 2)

心火燎緣 靡寶 12473 字 4個月前

任勤勤回家收拾行李。

“昨天才出車禍,你今天就要飛去外地出差?”王英又急又氣,“‘鯤鵬’的高層都死絕了,你不帶隊,就沒有人了?你不要仗著自己年輕就糟蹋身子。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知道……”

“媽,”任勤勤打斷了王英的話。她自打從昏迷中醒來,聲調就十分低弱冷清,卻又讓人下意識專心去聽。

“惠姨年紀大了,沈鐸出事,她肯定不好受,你多照顧她一些。腿子暫時住你那兒,每天遛兩次。我去幾天就回來。對了,你把懇懇送去二姨那兒是對的。”

說著,又往外走。

“你又要去哪兒?”

“去沈鐸的公寓拿一些工作上的資料。”

沈鐸的公寓,上下兩層近三百平方米,樓頂還有一個花園遊泳池,極其奢美。可今日一看,卻又覺得是那麼空寂幽蕩。

一進門,腿子就熱情地撲了上來,隨即又對任勤勤打了石膏的手表示困惑。

“傻狗子,還不知道你主人躺在醫院裡,成一個豬頭了吧?”

腿子卻是敏銳地感覺到了任勤勤情緒上的低落,安靜了下來,舔了舔任勤勤的臉。

任勤勤緊緊地抱了它一下,感受著小動物對主人無私的關懷。

沈鐸的臥室還保持著他前幾天出門時的樣子。傭人將屋子收拾得乾淨整潔,空氣中漂浮著沈鐸常用的古龍水的味道。

任勤勤熟練地打開了保險櫃,將幾份文件和沈鐸的印章收進袋子裡。

她的目光落在衣架上的一件襯衣上。

手指輕輕地撫過柔軟的麵料,而後忍不住,將臉埋進了衣服裡,深吸了一口氣。

那是沈鐸的氣息。強大、包容,令人覺得安心,感覺到自己被愛著。

淚水再度湧出來,浸透衣料紋理。

任勤勤啜泣著,緊緊摟著這件衣服,好像正被沈鐸擁在懷裡。

“你平時沒這麼愛哭的。”沈鐸的胳膊有力地摟著她的後背,“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不是都已經安排好了嗎?”

任勤勤反而更加哭得不能自抑。

“真是……”沈鐸輕笑起來,“我都說過,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當年在瑞士出事後,我就發過誓,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任勤勤哭得哽咽:“你保護我,那誰來保護你呢?”

“有你呀,勤勤。我有你呀……”

任勤勤深深呼吸,將洶湧的感情克製住,用襯衫擦乾了眼淚。

她的手放在襯衫胸口的位置,輕輕地撫著。

“是啊,沈鐸,現在由我來保護你了。”

從現在開始,她要學著在沒有沈鐸的情況下,自己繼續攀登。這支手不會在她疲憊的時候伸過來,拉她一把了。

她要習慣不再有一個高大堅實的背影走在前麵,帶著她穿過暗夜裡的風雨,在汪洋大海裡乘風破浪。

不再有一把沉穩渾厚、充滿溫暖力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鼓勵自己,指導自己如何向前衝刺。

那雙扶著她的手不在了,她要自己邁出步子朝前走。

沈鐸這些年裡教會任勤勤的一切,都是他人生中彌足珍貴的經驗,是她從沈鐸那裡繼承來的至寶。

他已將武器交到了她的手上,現在輪到她去和風浪搏擊了。

任勤勤小心翼翼的將襯衫掛好,突然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孤寂,和即將獨自踏上征途的壯烈。

*

K國,政府招投標中心。

任勤勤一行八人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走進了休息室。

房間裡有片刻消音。很多道視線都落任勤勤打著石膏的胳膊上。

“看樣子,沈總的事還是傳了點出去。”張經理對任勤勤低語。

“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任勤勤淡然道,“公司裡本來也不完全是一條心。”

幕後真凶也一定會迫不及待地把消息放出去。

“甲方肯定也知道了。”項目的造價負責人說,“待會兒商務標答辯的時候肯定會問沈總的事。”

“到時候,我來回答。”任勤勤說。

任勤勤坐在沙發裡,翻著手中的資料。

“任總也真是人如其名。”同行的法務忍不住說,“之前在飛機上,我看您也沒怎麼休息,都在看文件。”

“沒辦法。”任勤勤勉強一笑,“我之前參與的部分都沒接觸核心。待會兒答辯的時候,我總不能坐在旁邊聽天書,連句話都插不上。”

說到這裡,任勤勤也不由佩服沈鐸的決策很英明。

要不是他之前將自己安排進了項目組,她要等到現在才開始熟悉這工作,那還真是有點兩眼抓瞎。

所以話說回來,他當初那個決定,究竟是吃醋,還是未雨綢繆,或是一舉兩得?

這個男人,每次覺得把握住了他,接近了他的高度,他又將你甩開一大截。

“任總。”小林附耳過來,“‘航世’的人過來了。”

任勤勤深呼吸,調整了麵部表情,扭頭朝著鄧家兄妹露出一個端莊平靜的笑。

鄧家兄妹都好生一愣。

鄧祖光自然是驚豔於任勤勤笑得優美哀傷,楚楚動人。而鄧熙丹則是讚歎任勤勤的皮麵功夫越發精湛,什麼情緒都不帶在臉上。

腦中千回百轉,也沒耽擱鄧熙丹充滿關切地走過來拉起了任勤勤的手。

“勤勤,你還好嗎?我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快出發了,還想著回國後去探望你們。沒想到你受傷了還來出差。”

“沈鐸的情況怎麼樣?”鄧祖光就顯得真切很多。

“謝謝兩位的關心。”任勤勤四平八穩道,“沈總的情況很穩定,但是還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所以我現在暫時代替他處理點公司的事務。”

鄧家兄妹對視了一眼。

“我就說,沈鐸一直是個運氣很好的人。”鄧熙丹道,“他年輕,身體強健,一定會挺過這一關的。”

寒暄之中,“啟東”的團隊也走進了休息室。

徐明廷一走進來,目光就在房間裡四處搜索,很快就定在了任勤勤身上。

他一愣,眼中繼而湧出濃濃的傷痛之色。

任勤勤木然地朝他點了點頭。

*

“你的臉色很不好。”休息室外的走廊裡,徐明廷打量著任勤勤,滿眼痛惜,“你的傷真的不要緊?”

光線明亮的地方,任勤勤的粉底有些掩蓋不住淤青和眼袋。厚重的斜劉海掩蓋住了額頭上的傷口,可徐明廷仔細一看,還是能看到裡麵的肉色紗布。

“你不需要這麼拚命,勤勤。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應該好好休息才對!”

“骨折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任勤勤平靜道,“沈鐸保護了我,我為他做這點事,算不了什麼。”

徐明廷的眼角痛苦地抽了抽。

幾日不見,任勤勤瘦了一大圈,本就清瘦的臉頰幾乎微微凹陷。

她今日特地穿了一件襯膚色的紫紅色襯衫,妝容精致,口紅明豔,卻依舊難掩麵色的憔悴。

可眼睛裡那一股心氣卻又是倔強不屈的,似被壓製到極點的人,正養精蓄銳,等待著一場爆發。

徐明廷說:“我聽我媽說,小舅還昏迷不醒。姑婆正到處為他找醫生。”

有蔣宜這個蔣家人在,徐明廷對沈鐸的狀況了解得沒準被任勤勤還更清楚。

“我還聽說,公司裡有不少高層為難你。”

“我的資曆本來就難以服眾。”任勤勤淡淡道,“我也不明白沈鐸為什麼指定我,而不是唐璿。”

徐明廷苦笑:“這下真要辛苦你了。”

“我這算什麼苦?”任勤勤望向徐明廷,“明廷,這場車禍,已經被定性為刑事案件了。這不是一場意外。”

徐明廷雙目瞪大,滿臉震驚。

“我的車被人動了手腳。”任勤勤一眼不錯地盯著徐明廷,“要不是沈鐸當機立斷,車技又好,我們倆都已經死在車禍裡了。”

“你的車?怎麼是你的車?”徐明廷難以置信,無頭緒地思索:“難道是有人要對你不利,誤傷了小舅?不對呀,你的生活圈子這麼單純……”

“我們現在怎麼瞎猜都沒用。”任勤勤說,“希望調查人員能給出一個合理的結論吧。”

“勤勤……”徐明廷欲言又止。他眼中泛著血絲,總有點不忍多看任勤勤,好像她會紮疼他的眼。

“我真沒想到你會傷得這麼重……我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