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2 / 2)

心火燎緣 靡寶 12473 字 4個月前

“那麼嚴重的車禍,我隻是手臂骨折,這運氣已是紫雲罩頂級彆的了。”任勤勤已沒耐心和他繼續攜手相對淚眼,“我累了,有什麼話,回頭再說吧。”

*

等待答辯的時候,任勤勤靠在沙發裡,閉目養神。

許多張麵孔從她眼前掠過。

失控的車裡,沈鐸向她望過來的笑臉;郭孝文閃爍著複仇怒火的眼;慌亂而又怨怒的蔣宜;永遠浮誇的鄧祖光和笑得虛情假意的鄧熙丹……

還有徐明廷。

剛才,徐明廷的震驚很真實。

他瞳仁放大,臉頰的肉輕微地抽搐,目光並沒有閃躲。

任勤勤站得離他那麼近,看得一清二楚。

任勤勤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人想要她的命。她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她的死與活都影響不了大局勢。

沈鐸才是他們的目標。

沈鐸自己的車有司機每日檢查保養,被動了手腳也很容易被發現。隻有任勤勤的車,停在車庫裡吃灰,可以不留痕跡地下手。

也隻有任勤勤的車,沈鐸才會很放心地坐進去!

一切都計算得那麼精準。

因為任勤勤坐在副駕,沈鐸才選擇用左側去蹭隔離帶,讓自己這一側承受最大的撞擊……

痛苦像鬼草一樣在胸口蔓延,堵得人喘不過氣。

任勤勤咬了咬舌頭,讓自己從這情緒裡振作起來。

事發已第三天,任勤勤已徹底回過了神。

她果決,冷靜,懂判斷,會取舍,有著堅毅的定力。

任勤勤才不會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無止儘的哀傷上,或者期望一睜眼就能成噩夢裡醒過來。

承認現實,迅速選擇一條路,一步一步,哪怕踩著刀尖也要走下去。

*

在商務標答辯環節,當商務成本部的負責人問到沈鐸的車禍時。任勤勤不需要翻譯,直接用一口流利的法語回答。

“是的,先生,沈先生目前還在住院,由我代替他處理公司日常事務性工作,以及出席董事會議。但是這一切隻是暫時的。”

“可如果他康複的情況不樂觀呢——請原諒我——我們必須考慮到這一點。”甲方的負責人也很直白,“我們從一些渠道得知,貴公司高層並不認可你,小姐。我們懷疑你對這個項目的把控能力……”

任勤勤冷靜地問:“如果換成另外一個得到董事會認可的人呢?你們還會質疑這個人的能力嗎?”

甲方的人一陣交頭接耳,最後道:“沈先生親自當然最好,如果不行的話,你說的這樣的代理人也沒有問題。”

“好。”任勤勤道,“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要不給出一位健康的沈先生,要不就給出一個新總經理。”

*

K國的夕陽似乎比國內要火紅許多,哪怕身處都市,望出去也讓人聯想到國家地理雜誌上的那些美麗的照片。

忙碌了一整天,甲方終於公布了前三名。

結果並無驚喜。

第一名就是鯤鵬建設。第二名則是啟東,第三名則是航世。

通常來說,第一名基本就是獲勝者。隻需要等公示期過去,便可以發中標通知書了。

“‘航世’和我們的分差得有點遠,但是‘啟東’的分數同我們非常接近。”張經理消息靈通,出了一場後怕的虛汗。

差一點,就讓‘啟東’這一匹突然殺出來的黑馬贏了。

鄧家兄妹和徐明廷一道走來,向“鯤鵬”的人道喜。

鄧家似乎真的放棄了競爭。雖然隻取得了第三名,鄧祖光卻笑得比“鯤鵬”的人都還喜慶。

“‘啟東’隻差了那麼一點點,實在是可惜!”可是看鄧祖光的表情,卻滿是幸災樂禍。

鄧熙丹不得不拉了一下兄長的衣襟,讓他收斂表情。

徐明廷同任勤勤握手,伸的是左手。這個男人永遠在細節上這麼體貼入微。

“恭喜,任小姐。和你們競爭,哪怕是失敗,也是一次難忘的經曆。”

“你們還未必失敗。”任勤勤說,“我想K國這邊負責人肯定已經和你說了。公示期十五天內,要麼沈鐸醒過來,要麼我們能選出一個靠譜的新總經理……否則的話,你們才是最終的贏家。”

徐明廷點頭,“但是,我相信小舅一定會醒過來的。”

“借你吉言。”任勤勤嘴角終於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兩家公司的較量還沒有結束。隻是,這一次,是我來帶隊了。老同學,請多指教。”

徐明廷握著任勤勤的手,沒有放開。

“勤勤,”他注視著任勤勤的雙眼,以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無論如何,我希望你相信,我絕對沒有通過不正當手段來競爭的想法。我更是絕對不可能會去傷害你。”

“我相信你。”任勤勤也很坦誠,“但是,明廷,你並不知道,有些人為了達到目的,會不擇手段到什麼地步。我們已經吃到了教訓。而你,做好準備了嗎?”

*

登機準備回國的時候,任勤勤接到了郭孝文的電話。

“有幾個情況要告訴你。”郭孝文嚴肅起來,有一種軍人式的簡潔乾練。

“一,你們公司知道了招標結果,已經有董事又在發起董事會,準備選舉新代理人了。”

任勤勤並沒有什麼感覺。從專業的角度,她確實並不夠格。

“二,車禍事故報告出來了。確定你的車被黑了。技術出自一位國際上很有名的黑客之手。但是利用他這技術來黑你的車的,另有其人。”

任勤勤說:“所以,這確實是一樁利用我來針對沈鐸的陰謀?”

“是的。”郭孝文說,“我們會順著這條線繼續查下去。第三——”

郭孝文的語氣終於有了點變化,“勤勤,沈鐸一個小時前心臟驟停了一次,但是已經搶救回來了。現在他情況是穩定的。”

任勤勤覺得睜眼看出去,周圍的一切都像是延時攝影的畫麵,機艙裡的桌椅都有些不真實。

她被驚飛的魂緩緩落回原地,從後背到指尖都在陣陣發麻。

郭孝文說:“沈鐸可能還需要動手術,但是風險很大。”

“蔣女士拿不定主意?”

“是。”郭孝文說,“有幾個蔣家人在她身邊,我覺得他們不懷好意。”

蔣家人此刻能做什麼,任勤勤用腳指頭都能想得出來。

沈鐸咽氣後,光是蔣宜就不知道會繼承多少遺產和股份,一舉成為“鯤鵬”的大股東之一。

蔣家當初和沈家鬨翻,就是因為沈含章覺得蔣家又愛擺臭架子,又貪婪。

比起桀驁不馴,不認舅舅的沈鐸,喜歡貼娘家的蔣宜當然更受蔣家人歡迎。

“蔣家人大概巴不得沈鐸早點死。”任勤勤冷笑,“飛機要起飛了,我們十個小時後見!”

沈鐸的病情穩定後,再一次轉回了普通病房。

但是人們心中隱隱有數。如果病情沒有好轉,他下一次再進ICU,就不一定能出得來了。

蔣宜這些天一直住在醫院附近的一家酒店裡,但是她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守在兒子身邊。

兒子生下來沒多久就和自己分開了,三十多年來和自己關係一直很疏遠。蔣宜當然不覺得是自己這個做母親的有什麼不對,隻怪前夫對兒子造成了壞影響。

蔣家一直自詡清貴人家,是書香門第。隻可惜這個門第並沒有得到很好的傳承。

蔣家最近兩代人裡,書讀得都強差人意,生意更是做得東倒西歪。要不然,以蔣宜的清高,當初也不會“下嫁”沈含章這樣的商賈之子。

沈含章當年認清了蔣家又立牌坊又吸血的虛偽嘴臉,壯士斷腕,毅然離婚。蔣家並沒能在沈家這裡占到多大便宜,因此怨念了幾十年。

如今沈鐸出了這麼大的事,後繼無人,蔣宜很有可能成為繼承大筆遺產。蔣家的妯娌不惜大老遠飛來C市,“探望”外甥,慰問小姑子。

任勤勤站在門外,聽裡麵那群婦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沈鐸的病情。

“專家也有他們的私心的。手術風險那麼大,成功了,他可以國際揚名,失敗了,小鐸人沒了,但是專家沒什麼損失。他當然巴不得能有個機會練練手。”

“我也覺得,現在情況不是已經穩住了嗎?那就多觀察幾天看看。”

蔣宜的嗓音比上次見時已沙啞許多:“醫生說,那個血塊壓迫神經,長期下去,就算人活著,腦子也會出問題。”

沈媛也已經趕到了,愁苦地附和母親:“醫生說他有可能成植物人呢。”

一個妯娌說:“我說句難聽的話。哪怕腦子有點問題,但至少也是活著的。人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其他妯娌紛紛附和。

任勤勤扭頭問惠姨:“她們這樣有多久了?”

惠姨麵色憔悴,聲音卻飽含著慍怒:“你出差的時候她們就來了,一直纏著蔣女士。開頭小鐸情況穩定,她們就勸蔣女士同意動手術。現在情況加重了,她們反而又覺得保守治療更好了。”:,,,